[創作] 抓交替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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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躺在電腦冷宮區一年多的殘稿,謹獻給還在關心楊朝昇的老朋友們:)。
劇情若有雷同,純屬因為我以為這篇文會永遠躺在資源回收桶。
我也不知道這個故事還會不會繼續,畢竟都棄坑一年了啊[email protected]@
寫了這麼多腳色,私心還是覺得黃文祥才是我的小白花阿。
~~~~~~~~~~~~~~~~~~~~~~~~~~~~~~~~故事開始~~~~~~~~~~~~~~~~~~~~~~~~~~~~~~~~
6.
沈一青醒來的時候,早晨的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直射到他臉上,如同探照燈一樣,將他和房間裡的一切都攤在明亮下,無所遁形。
除了門後方的狹長陰影裡躲著蒼白的小男孩,他瑟縮在越來越小的黑暗中動彈不得,狐狸的眼睛裡透漏小貓般的驚恐。
「早安,小太陽,你見不得陽光嗎?」沈一青問。肚子上的傷口已止血,一夜睡眠之後力氣又都回來了。
男孩搖搖頭,一縷斜陽打在無形的皮膚上,嘶嘶灼燒出好幾個洞。
「真慘。」沈一青挪動身體到門邊,把自己的影子讓給男孩落腳。「鬼見光就會被灼傷。」
「阿青,你不走嗎?」男孩問,臉上明明依依不捨。
「我走了,就留你一個人,阿不,一隻鬼在這裡,不害怕嗎?」沈一青打趣道。
男孩噤聲。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好笑。
「沒事,我翹課翹習慣了,搞失蹤久了就沒有人會特別找。沒準現在班上開賭局呢,賭我會幾天後被發現陳屍在哪裡。」沈一青大笑,笑裡帶著自嘲。「你呢?沒有人來找你,日子久了,很無聊吧?」話鋒一轉,逗弄起愁眉苦臉的鬼魂。「今天我就留下來幫你擋陽光吧,反正我閒得慌。」
小男孩的狐狸眼睛瞪大,慢慢折成兩條月彎。「謝謝。」他說。「從來也沒有人這麼對我說過。」
「怎麼會呢?」沈一青詫異,不甚明瞭。
「因為吧,」男孩回答。「出去的人都會把我忘掉。」
沈一青臨走前信誓旦旦會再回來,可楊朝昇不抱希望,他的世界很荒蕪,荒蕪到自己都記不住,又怎麼能期待別人來救他。
「小太陽,你還記得生前的什麼都告訴我吧。」沈一青提議。「我的記性很好,會幫你都記著,不怕你都忘掉。」
於是楊朝昇努力地想。「我姓楊,十二歲,我記得林政嘉、林日茂,還有你沈一青。」
「你記得我什麼?」沈一青問。
「我記得你逆著陽光奔跑的樣子,翻過圍牆,像一隻鳥。」
「就這樣?」沈一青很會跑,因為他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逃跑,或是正在衝去和人拼命的路上。
「還有,你拉著我躲在圍牆下,牆的另一面有很多人在罵。」
「罵什麼呢?」
「他們叫著:『妖怪,出來,抓到就剝了你的皮,晒乾在廟口的大樹上。』」
沈一青啞然失笑,他記得了,記得眼前的男孩,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那時候的沈一青的確是隻妖怪,而男孩只是個牙牙學語的小娃娃。那年他心血來潮離開居住百年的大山,千里迢迢只為報一個陳年的恩情債,卻不小心被見獵心喜的人類逮個正著,帶到了鎮上關在籠子裡淪為玩賞。
「好大一條青蛇,有沒有毒?會不會吃人啊?」好多張臉朝他所在的牢籠探頭探腦,渾然不覺驚嘆與批評都被成精的爬蟲給聽了個明白。
然後他第一次了逃亡,在被囚禁了數不清的日子之後,飢餓驅使了他離開的欲望。
青蛇在深夜的街上遊蕩,恰巧一戶人家裡傳來小孩哭鬧,他攀爬進了敞開的窗戶,吞掉了倒在地上面黃肌瘦的男童。
「難吃。」這是他飽餐之後的感想。
「阿,妖怪,妖怪殺死我的寶寶啦。」睡眼惺忪的女人披著睡袍出現在門口,尖叫,抓著頭髮衝到了戶外。
「誰,誰來救救我的寶寶,被妖怪吃掉啦。」她扯著嗓子,聲音如高分貝的警報,不一會兒就招集了很多全副武裝的男丁在廟口的廣場上。
「蛇,蛇!」女人歇斯底里地比劃著,看著空空的鐵籠,人們很快就理解了狀況。
「阿青,我的阿青阿。」
逃,沒有名字的大蛇又逃,這一次他靈機一動,吐出了剛剛吞掉的小男童屍體偽裝成他,翻過了圍牆,躲在鄰居的院子陰暗處,正巧撞在還是娃娃的男孩身上。
「嗨。」男孩衝著他笑,胖胖的手伸過來給他個大大的擁抱。指著自己自我介紹:「楊楊,楊楊。」
蛇的眼中看出去每個人都長得一樣。人類很可怕。可如今面前愛笑的男孩是唯一能救他的一根稻草。若是男孩哭叫,他恐怕就要被抓著打死吊到樹上。
「青,阿青。」他於是道。「我們來比賽誰能比較久不講話。」
「你怎麼會記得我?我們也才講過一次話,還是那麼小的時候。」沈一青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瘋狗青在學校很有名吧。」姓楊的男孩鬼思考。
「小太陽,也許你馬上就會忘掉,我沒有可以報答你的東西,就把你的名字還給你吧。」
沈一青眼見夕陽就要西下,他必須走了,回到他討厭的那個人間,守護一個必須守護的家。然而男孩的鬼呢?救了他兩次之後,他不忍心再把他拋下。
「楊朝昇。」沈一青說。「你叫楊朝昇。太陽東昇。記住了,就不會再被遺忘。」
7.
奇山有三大傳奇,一是深山裡比人還大條的青竹絲,二是廢棄精神病院數數的怨靈,三就是廟口左邊石獅子旁鐵口直斷的無名仙。
鎮裡鎮外的人,聞名而至,都會到石獅子前碰運氣,等著沒有固定營業時間的無名仙算一掛。
問命運的、問事業的、問愛情的,有什麼好奇疑惑的、問題千百種,只要想得出來無名仙都能答,而代價雖是隨緣,誰都心知肚明只能多不能少,要不然求的問的事情過一陣子就會失效。
這天汪金嬌在廟口徘徊,她身穿一件破舊的棉襖外套,凌亂頭髮蠟黃皮膚,凹陷的雙眼咕溜溜的轉,好像風吹草動就會把她嚇著。
要不是沒有辦法,汪金嬌也不會偷偷摸摸來找無名仙救命。她不求錢不求好命過,唯一想的就是一個男娃娃。
沒有個男孩,汪金嬌的日子就要過不下去。嫁給沈發財好幾年,一連產了兩個女孩,沈發財沒有耐心,光明正大在外面拈花惹草,回家就對著她發脾氣。
「沒用,沒用的貧脊地,營養都生到臉上去,生不出個帶把的,不能為沈家傳宗接代,我真不知道之前怎麼會鬼迷心竅要娶妳。」
想當初沈發財追她追得瘋狂,噓寒問暖甜言蜜語不斷,現在居然說起這樣的話。要不是汪金嬌剛喪母又無路可走,以為終於找到個依靠,她才後悔嫁給他。
汪金嬌本是奇山鎮的一枝花,生得嬌美,出生更是金貴。汪家是小鎮裡為數不多的有錢人家。傳說白手起家的汪家曾祖父在奇山上隨手放走了一尾誤入魚簍的小青蛇,青蛇離去前在水裡翻騰了好幾圈,頻頻回頭吐著蛇信。從此以賣木材維生的汪家生意蒸蒸日上,子孫滿堂,幸福得就像中了彩票。國民政府遷台之後汪氏木材行更拓展版圖,沒幾年的功夫躍升台灣前幾大的建築材料批發商,風生水起了好一陣子,直到汪金嬌的父親繼承了龐大的產業,怪手開到了最開始祖父和青蛇邂逅的河邊,破壞了河床,砂石一車一車的裝,搭上了台灣十大建設的時代,賺了個滿懷,卻不知一下子挖斷了命脈。某年的颱風肆虐,風和大雨鬆脫了千瘡百孔的大山,土石流傾瀉而下,埋葬了好幾個工人的生命,也吞沒了汪家看似精實卻早已虛空的百年家業。
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汪家的錢多,多到沒了入賬依舊足夠支持一大家子的大手大腳,可惜汪父是個不成材的死腦筋,聽信讒言把所有錢拿去融資周轉,正好著了競爭對手的道,等著汪家虧空了資金,用低於市價好多的的價格將整間公司納入麾下。汪氏企業一夕間改名換姓,汪家破產,樹倒猢猻散,除了落魄的貴族氣質改不掉,窮得只剩下佔地好幾百坪的祖宅還能看。
汪父終日寡寡欲歡,自責成了天理不容的敗家子,煙酒不離手好幾年,乾扁了精氣犯上了肺癌,死前還念念不忘,抓著寡母孤女的手碎碎念當年真不該利益薰心動了小龍的窩,壞了祖父的陰德,報恩的青蛇生氣,再也不保佑汪家人的平安發財。
「罪過阿罪過。」嚥氣前汪父顫抖著牙齒對著空氣懺悔,直到沒有聲音。
然後孤苦伶仃的母女靠著微薄的存款苟延殘喘直到汪金嬌長到十八歲,母親也終於倒下。她汪金嬌,成了汪家僅存的獨苗。
「沈太太,大清早阿。」蒼勁有力的聲音再不遠處響起。早晨四點剛過半,天才濛濛亮,路上行人屈指可數,汪金嬌沒有花太多力氣就將視線對到廟口癩痢頭的老乞丐身上。
「幫個忙吧。」老人正在吃力的把一張摺疊桌攤開,身後疊了兩張鐵製的高腳凳,地上躺著帆布的旗子,旗子上毛筆寫著歪歪扭扭的大字。「來者有緣 緣者自來」
汪金嬌走近幫老人將桌子擺好。「請問,是無名大仙嗎?」怯生生地問。
「沈太太,恭喜阿,生了兒子名字裡要帶『青』字,便可逢凶化吉。」老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告訴她想求的答案。這下汪金嬌慌了手腳。
莫要說青蛇報恩在汪家是所有人都聽膩的神話,外人卻不該知曉,只因為祖上迷信又死鴨子嘴硬,覺得橫財得來不易,要是流傳出去,恐怕被人看輕。
但是眼前的老人彷彿洞察一切,早早的就等在這裡,來為徬徨無助的汪金嬌解答。
「大仙,對不起我現在沒有錢,之後慢慢還可不可以?」汪金嬌知道規矩,很怕得了兒子又被收回去。
「不用擔心,」老人擺著手趕她走。「這報酬,以後我找妳兒子討要就好。」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回家十月,汪金嬌果然如願以償誕下一名健康的男嬰,可惜這時候沈發財早已在外面花天酒地上了癮,傾家蕩產又借了一屁股債,屋子裡卻是有一餐沒一餐,看著兒子越來越瘦弱汪金嬌很是焦急,好不容易撐過兩歲生日,沒想到天將橫禍,巨大的青蛇闖入院子一口就把得來不易的孩子吞下肚,汪金嬌嚇傻了眼,天崩地裂之下,以為青蛇前來不是報恩,倒是報仇。
「阿青,我可憐的阿青阿。」汪金嬌邊跟著人群在大街小巷瘋狂的找,邊抽抽搭搭哭斷了腸。兒子阿青是她的命脈,唯一支持她活下去的目標。兩年前她千求萬求才求來的希望。
「阿青,阿青。」淚眼婆娑中汪金嬌走上了通往奇山的產業道路,橫衝直撞就到了被挖斷的河流旁。淙淙的河水沖刷著黃土橫在面前,她絕望的有股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看見不遠的岸邊有一個小小矮矮的身影,蹲著,兩手掬著一團黑物,雙眼黃澄澄的,正好伸著脖子也望向她。
「阿青,阿青阿。」全身濕漉漉的男孩正是遍尋不著的心肝寶貝兒。汪金嬌一個箭步衝上前,熱切的抱住了他,同時也看清了兒子手上拿著是一隻肥滋滋的田鼠,吱吱正在掙扎。
「媽……媽?」小男孩似乎被嚇了一跳,半晌才記得回應她,不哭也不叫,征征的只吐出
一句話,汪金嬌之後反覆思考了好幾十年,依舊想不明白。
「不要怕,」滿臉泥巴的小孩沈一青拍著媽媽哭泣到虛脫的背脊安慰她。「我在,妳不用怕。」
汪家和青蛇的羈絆還在繼續,只因為青蛇腦子小,一根腸子通到底,報恩之於牠,便是有牠在,就有汪家世世代代平安不用煩惱。
誤食了恩人的血脈,無名的青蛇懊惱犯下大錯,於是將錯就錯,取而代之成為沈一青,作為汪金嬌的寶貝兒子,陪伴這個汪家一個母親兩個女兒平安無虞度過風雨。
青蛇下山入世停留在人間,這個見了牠就喊打的世界,牠無怨於悔,心無旁鶩,眼裡僅有汪家三個苦情的女人,保她們一世周全便是任務,任務完成之後就能心安理得回到森林裏頭睡覺。
直到他糊裡糊塗升上了國中,誤打誤撞跑進了生人勿近的奇山精神病院,再次邂逅曾有一面之緣的男孩楊朝昇。十二年前這男孩還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和牠比賽不說話而脹紅小臉,娃娃天生有一雙好看的狐狸眼睛,笑起來如同月牙般明亮。
十二年後,男孩慘死,化作一縷不得超生的幽魂困在黑暗的廢墟之中,天真的狐狸眼睛依舊,裡面的光輝蕩然無存。
「楊楊,楊朝昇。」偽裝成沈一青的大蛇於心不忍,牠又死腦筋的落入有恩必答的巢臼。「楊朝昇,記住了嗎?」他說,當成男孩拯救過牠兩次的回報。
可惜男孩鬼搖搖頭,稚嫩的臉上滿是困惑。他記不住。把自己遺忘,一次又一次,如同反覆品嘗死亡,提醒自己不復存在,是自殺在這醫院後懲罰的一部分。
「我願意,願意死在這裡。」當他說出這話的當下,記憶的沙漏臼猶如一去不返的生命流逝,再也不回頭。
「小太陽,我們作朋友吧?」
取代了人而活的妖怪,交替了鬼而死的男孩。沈一青不禁感嘆他們是如此親近又極端相反。一個偷了姓名從此有了身分,一個被奪走記憶變成無名的幽靈。記得與不記得,都是令人毛骨悚然。
「朋友?」楊朝昇空空洞洞的反覆這兩個字,彷彿連這樣的稱呼也被他丟失在當鬼的歲月中。「可是這裡很冷。」
「不,這裡很好,有你,和我。」
於是歪打正著,沈一青畢生的任務又多了一個,牠細長屬於冷血動物的瞳孔裡從此除了汪家,又再容下一個楊朝昇。
「楊朝昇,你聽好,有我在,不怕。」
男孩記或記不住都沒關係。蛇的記憶力很好,蛇的生命也很漫長,蛇隻身遊走人間戰戰兢兢,蛇也正好需要一塊清淨的地,好在夜深人靜時冬眠。
「這是我們的秘密。」他說的這句話男孩終於聽懂。狐狸般的眼睛彎了起來,久違的笑成了月亮。
「好。」
楊朝昇目送沈一青離去,同時慢慢消失。他好想在再次沉睡前將這個人刻印進眼簾,永遠不要忘掉。
「唉。」一聲嘆息隨著遠去的腳步聲迴盪在210室裡,馬上就被安靜淹沒。
旗山精神病院的廢墟猶如一頭屹立不搖的饕餮,再次吞噬了所有試圖侵略其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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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居然出現了好感動 QQ 必須先來頭推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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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推,沈重但好吸引人
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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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楊朝昇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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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推推又回去看了一次好看
推!!!
我等這篇續更等好久了......
推推!!
超喜歡,謝謝老闆的故事
推啊!拜託繼續出下去~
好看,拜託繼續寫下去,給善良的孩子們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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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閒聊] 日本大學迎新都這麼淫亂的嗎= =(原文按錯發成新的,這裡重發) (原文恕刪,手機排版請見諒) (這件事算不算迎新...當時邀請的人說的是「新入生歓迎会」, 所以雖然我覺得實際不是,但姑且算符合主題) 三年前來日本讀書,但因為台日學期是相反的(日本四月才是第一學期),我大二才參加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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