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海底花》第十話 怒海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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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話　怒海求生

　　真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平時燒香拜佛有保佑。壓縮氧氣瓶容量已徹底耗盡，我憋住
最後一口氣，用力揮動雙臂，快速踢腿上升。

　　「嘩啦！……哈啊、哈啊……吁！哈啊、哈啊……吁！」

　　終於，我浮出了海面，摘掉潛水頭盔，大口呼吸著充滿海水鹹味的新鮮空氣，喜極
而泣，能活著真好。顯然暴風雨已經遠離了這個區域，蔚藍天空覆蓋著滿滿的雪白層積
雲，海面上是平靜無雨的，只有海浪潮水的洶湧流動聲。吐了口氣，查看四周，並沒有
看見熟悉的海上鑽井平台，不會吧……難道我漂流到了其他不知名的海域？

　　不遠處有一個灰白色圓盤形物體在海水中漂浮著，左右兩邊長著扁平狀的三角形翅
翼，乍看之下好像是某種飛行器的碎片部分。我游過去一看，原來是一隻約莫三公尺長
的大翻車魚。翻車魚的性格溫馴較無攻擊性，主食是魷魚和水母，喜歡平躺在海面上曬
太陽，目的是曬死身體表皮的寄生蟲。臺灣當地有一道「薑絲炒龍腸」料理，口感脆甜
軟嫩，食材就是採用翻車魚的腸子。

　　我把翻車魚當成浮板，靠在牠身上暫時休息一下，思考今後的打算。

　　尋找龍王號海上鑽井平台或許是比較可行的辦法，但必須要先判斷出正確方位，看
了看手腕上的潛水錶，微微顫動的羅盤指南針標示出大致的方向。然後，海底基地是位
在蘇門答臘島南邊海域的海底，東邊是爪哇島，所以現在應該要往北邊或東邊的方向游
，獲救上岸的機率是比較高的。問題在於難以估算距離，如果距離太遠，可能還沒到達
岸邊就先體力透支，最後溺水或是葬身在鯊魚的肚腹中。

　　到底該怎麼辦？我在海面上載浮載沉著，呼吸的時候感到肺部有些隱隱作痛，肌肉
和關節也有輕微的刺痛感。糟糕！這是潛水夫病的典型症狀！剛才我從深海來到淺海，
壓力急速下降，但人類的身體沒有快速調節的功能，本來溶解在人體組織和體液中的氣
體會迅速釋放出來，在體內膨脹形成氣泡，病情嚴重者會導致器官損傷。在醫學上有效
的治療方法是進入再壓艙及吸入高濃度氧氣。

　　思索之間，望見遠方有一個長條狀的紅色物體，正在緩緩地航行過來，那是什麼東
西？

　　睜大眼睛仔細確認，心中登時有些激動，那好像是一艘救生艇！我用力揮動雙臂，
朝前方游過去，靠近一看，果然沒錯，這是一艘紅色的橡皮救生艇，而且很可能是龍王
號海上鑽井平台的設備。救生艇的外觀狀態良好，裡面有划槳和繩索，看起來並沒有被
使用過，猜想也許是在先前受到暴風雨襲擊時，這艘救生艇意外地脫離了海上平台。

　　暫時有了一個棲身之所，我心裡感到踏實許多，這種救生艇的船體底部是鋁合金材
質，邊緣有著扶手拉環和防撞條，應該還算是堅固的。用繩索把頭盔綑綁在救生艇上後
，雙手握住船槳，開始往北北東方向划船航行，或許海上平台就在附近不遠處，相信憑
藉自己的好運氣，這次依然可以逢凶化吉。

　　「颼～颼～……嘩啦嘩啦……颼～颼～……嘩啦嘩啦……」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航行一陣子後，海面上突然颳起了大風，天色也漸漸變得昏暗
，海平面下暗潮洶湧，救生艇不自主地劇烈搖晃著。狂風呼嘯，風勢不斷地增強，颳得
我頭痛欲裂，轉眼間周遭已經被滾滾奔騰的驚濤駭浪包圍住，汪洋中的小救生艇無助地
打轉著。張牙舞爪的海浪無情地拍打救生艇，濺起朵朵白色泡沫浪花，我連忙收起船槳
，卻瞧見遠方有一道滔天巨浪正席捲而來，心中不禁一涼。

　　「哭夭啊！這怎麼躲得過！」我無奈道。

　　大概只有十秒鐘的時間，巨浪就會襲擊過來，我迅速地用繩索把自己綑綁在救生艇
上，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恐怖的滔天巨浪以驚人的速度排山倒海而來，波浪的高度超過了20公尺，就像是一
堵高聳的碧藍長城牆，破壞力難以想像。我忽然想起了曾經聽過的「殺人浪」傳說，這
種海上的殺人浪神出鬼沒、變幻莫測，形成原因始終是個謎。

　　「幹！死定了！」我絕望地慘叫道。

　　藍白色的巨浪瞬間就將救生艇吞沒，推撞拉扯，強大衝擊力幾乎快把我震昏過去。
隨著救生艇在海中激烈翻滾，周圍無數氣泡不斷流竄，全身上下疼痛得難受，感覺骨頭
都快散架了。眼睛刺痛得睜不開，肺部已經耗盡氧氣，不曉得還能憋氣多久，海水不停
灌入孔竅，嗆得我鼻子痠疼，耳朵鼓脹得像要爆炸開來，就快要窒息了……意識逐漸變
得模糊，精神恍惚……眼前居然閃現出人生跑馬燈，最後失去了知覺……

　　「噁嘔！噁嘔！」我吐出了幾口濃鹹海水，睜開眼睛。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竟然還活著？

　　天空是陰暗的，躺在救生艇上，我慢慢地轉頭環顧四周，沒想到這裡竟然是一座島
嶼，救生艇就恰好擱淺在海灘上。感覺到全身軟弱無力，剛才真的差點就要去見閻羅王
了，休息好一會兒，才有力氣動手解開繩索。潛水頭盔也還在，但兩支船槳都不見了，
我脫下超抗壓潛水裝，把救生艇拖行到一塊大岩石後面擺放好。

　　至少還活著，平安無事，而且陰錯陽差地登上了一座島嶼，已經算是很幸運了。放
眼望去，整座島籠罩在一片灰茫茫的霧霾之中，沙灘上是成堆的黑色砂石粗礫，岸邊聳
立著無數崢嶸嶙峋的灰黑色塊狀礁岩。不解的是，視線往島嶼中央看去，卻沒有發現森
林植被的跡象。我繞著海岸邊步行一段路，看見在沙灘上散落著一些船隻的木片殘骸，
或許這座島上是有人居住的！

　　繼續往前走，跨越過一塊橫亙海岸邊的大型長條狀礁石，眼前卻出現詭異的景象，
在沙灘上居然躺著一具海洋生物的屍體，散發出陣陣難聞的腐臭氣味。這具屍體的身長
將近20公尺，非常巨大，破損脫落的表皮是黃褐色的，裡頭暗紅色的身體組織已經潰爛
變形，從輪廓形狀難以辨認究竟是什麼生物。牠的橢圓形頭部很類似虎鯨，張開的嘴巴
裡也有上下雙排牙齒，但是在背部上卻長著鋸齒狀的角質隆起，就像是爬蟲類鱷魚一樣。

　　「難不成又是一種海中的未確認生物？」我啞然失笑道。

未確認生物是從英文「Unidentified Mysterious Animal」翻譯過來的詞語，簡稱
「UMA」，泛指一些傳說中可能存在或具有目擊記錄，但尚未被生物學界所確認的未知
生物。

　　總覺得這座島上充斥著陰鬱詭秘的氣息，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我決定返回救生艇
所在，改走另一個方向看看。疲憊的身體感到飢餓口渴，加上潛水夫病的疼痛症狀，最
好能找到食物和飲用水，充分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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