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海底花》第十二話 荒村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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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話　荒村怪聲

　　在世界各地的航海故事中都有流傳著關於巨大海怪的傳說，例如舊約聖經中著名的
海獸「利維坦」和北歐神話中赫赫有名的北海巨妖「克拉肯」。這些海怪的具體形象可
能是源自於古人的豐富想像力，也可能是古人在目睹了海中不知名怪獸後，加油添醋地
記錄下來的產物。

　　舊約聖經裡記載的利維坦（Leviathan）長相醜怪，像是一條巨大的海蛇，或是鯨
魚和鱷魚的綜合體，其背部長著三角鰭，皮膚堅硬如同鎧甲般，嘴裡能噴出燃燒的火焰
，鼻孔冒出白色煙霧，總是潛伏在海中伺機吞食獵物。「利維坦」一詞在希伯來語中有
扭曲和漩渦的含義，其他的古代書籍常稱呼利維坦為「曲行之蛇」、「纏繞之蛇」。

　　北歐神話裡描述的克拉肯（Kraken）是出沒於挪威和冰島海域的怪獸，其外型像是
一隻巨大章魚，平時棲息在海底深處，覓食時會浮上海面襲擊船隻，用佈滿吸盤的觸手
糾纏住船體，大肆破壞後再捲入海中。現代有許多生物學家認為，克拉肯的原型應該就
是深海的巨烏賊，在古代被航海船員意外看見後，繪聲繪影地塑造出恐怖的海怪形象。

　　這座島嶼也有屬於自己的獨特海怪傳說，而且島嶼的原住民或許都曾經親眼目睹過
，至少，我先前就在沙灘上看到了一具不明海獸的遺體。

　　離開海蝕洞穴，我繼續繞著海岸邊前行，目標是找到矗立在島嶼另一邊的燈塔。在
島嶼的中央區域也許會有村莊，但奇怪的是，遠方灰茫茫的霧霾之中卻顯現黑白錯雜的
迷彩顏色，沒有發現任何綠色森林的跡象，令我疑惑不解。

　　在潮間帶的一處清澈水窪中，發現幾顆黑色海膽，每顆的體積都有如棒球般大小，
外表佈滿無數細長的硬棘刺。不知道這是什麼品種的海膽？我以前在臺灣的澎湖地區品
嘗過馬糞海膽，橙黃色膏狀的海膽肉其實就是牠的生殖腺精卵巢，其口感黏稠細膩，味
道鮮甜濃郁，添加芥末和醬油做調味會更為可口。

　　處理海膽的外殼也是講求技術性的，一不小心被刺傷就會引起皮膚發炎，我的肚子
餓得咕嚕咕嚕叫，但手邊沒有任何工具，只能作罷。

　　步行途中，我再度思索白色水晶石與海底花洞穴的關係。很可能海底花洞穴裡的放
射狀水晶同樣也蘊藏著神奇能量，因此才會散發出那種詭異魔幻的彩色光芒，甚至能影
響人類的精神心智。所以大膽地猜想，當初油氣公司的探勘結果，很高機率就是誤判了
，意外地把海底花洞穴水晶的詭秘能量當成是油氣資源，如此怪誕離奇的真相實在令我
哭笑不得。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背後陡然響起一陣陣的腳步聲，彷彿是跟隨在我身後，難道還有其他人在這裡嗎？

　　轉身一看，卻是什麼也沒有，只有錯綜複雜的黑色岩石堆，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

　　仔細察看，在旁邊的黑色岩石堆中，竟然隱藏著一條狹窄的路徑，如果沒有認真尋
找，很容易就錯過了。剛才的腳步聲莫非是有島嶼的居民在路徑裡行走嗎？

　　沿著狹窄路徑緩步前行，似乎並沒有危險，看起來路徑方向是朝著島嶼中央的，周
圍遍布奇形怪狀的黑色孔狀礁岩。走了一段路後，前方出現一處廣闊的區域，面積約是
一座籃球場大小，在平坦的地面中間有一個長方形大坑洞。

　　這個長方形大坑洞是用來做什麼的？我好奇地走到邊緣探頭察看，鼻子聞到一股淡
淡的焦臭味，坑洞的深度大約有3公尺，長度約10公尺，寬度約8公尺，坑洞的型態工整
，很明顯是人工挖掘的。在大坑洞的底部，是滿滿的黑褐色土堆，其中參雜著大量白色
粉末，有著燃燒過後的痕跡。看起來這個長方形大坑洞應當是一個垃圾掩埋場。

　　經過長方形大坑洞，路徑變得寬廣許多，我繼續沿著路徑行走，轉過一個彎後，卻
不禁冷汗直流，眼前是一整片的灰色墳墓群，估計墓碑數量有幾百個，面積約是三座籃
球場大小。原來如此，剛才那個長方形大坑洞是島上的火葬場，才不是什麼垃圾掩埋場
啊。

　　但就我所知，南洋地區並不盛行火葬，普遍都是直接進行土葬，或許是這座島嶼的
獨特喪葬習俗吧。

　　在前方不遠處，是一片森林……一片黑色的森林，所有的樹木都是被火焚燒過的焦
黑枯枝，土地上滿是白色草木灰燼，散發出一股煙燻木炭的嗆鼻氣味。

　　穿越過寸草不生的黑色森林後，我走進一座荒涼破敗的廢棄村莊，村子裡杳無人煙
，呈現一片靜謐死寂。農田都早已經乾涸荒廢，地上散落著一些碎裂石雕塊，在村子的
中央有一口地下水井，底部仍然有水，旁邊有生鏽的鐵桶和粗麻繩。這個村子裡的干欄
式木造房屋都是巴塔克族風格，深紅色的長屋頂有著誇張的左右邊角，如同一艘船隻的
形狀。

　　意外的是，看見幾間倒塌房屋也有被焚燒過的痕跡，這座廢棄村莊究竟發生過什麼
事？

　　「……Dimana juga aku berada……Kemana pun ku pergi……」

　　冷不防地，不知從何處傳來斷斷續續的詭異女人歌唱聲，但僅僅數秒鐘就消失了。

　　以前的巴塔克族（Batak）有一種令人聞風喪膽的特殊習俗──食人。在西元1800
年代的文獻記載中，講述了巴塔克族會殺害部落中無法工作的老人，然後全族一起共食
人肉。他們也會活生生地吃掉戰俘和罪犯，將割下來的人肉烤熟後，配著石灰、鹽巴和
米飯一起食用。據說他們還會飲用人體的血液，或是加入香料做成布丁狀，也會把內臟
做成美味的佳餚料理，特別是心臟還能製作成巫藥。一直到西元1900年代，這種殘忍的
文化習俗才被荷蘭殖民政府嚴格禁止。

　　根據醫學研究，食用人肉、人腦有可能會導致感染一種疾病──庫魯病（Kuru）。
庫魯病又稱為笑死病，患者通常會精神失常、失憶和哈哈大笑，嚴重者的肢體會劇烈顫
抖，在大笑中不治死亡。現代醫學普遍認為其病原體應該是異常的「普恩蛋白」，推測
主要存在於腦部，具有傳染性，會引起哺乳動物的腦病變，目前尚未研發出有效的治療
藥物。西元1950年代，在印尼東邊的巴布亞紐幾內亞，有一個法雷人的原始部落，他們
習慣在喪禮儀式上共食生吃親屬的遺體，因此多人罹患了庫魯病，當時約有1000人患病
死亡。

　　「……Tak pernah berpisah……Walaupun potret usang sudah……」

　　這的確是女人在歌唱的聲音，使用的語言是印尼語，難道還有人住在這座村莊裡嗎
？我環顧周遭，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循著怪異的歌唱聲音，我走到了村子的盡頭深處，眼前是一棟和巴塔克族格格不入
的西式風格大洋房。這棟舊式的二層樓洋房外觀是淡黃色的，斑駁的牆壁有一些裂痕，
建築結構充滿歐洲的華麗氣派，卻又混合著中式的雕飾設計，十分特別。一樓的褐色大
門邊框周圍有著門聯黏貼的痕跡，二樓共有六扇淡綠色的圓拱型窗戶，玻璃都已經破碎
損壞，屋頂是排列整齊的朱砂紅瓦片。

　　「怎麼會有一間中西合併風格的房子蓋在這裡？」我皺眉喃喃自語道。

　　「……Sampai masa datang。」這時候女人歌唱的聲音戛然而止。

　　往前走幾步，聞到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芳香味，我頓時感到背脊發涼，想起了曾
經聽過的一則印尼鬼怪傳說「坤蒂拉娜」。坤蒂拉娜（Kuntilanak）是印尼當地十分著
名的女鬼，據說是在分娩中死去的女人所幻化成的，經常被描述為一位年輕貌美的女人
，身穿白色連衣裙，皮膚蒼白，有著烏黑長髮和紅色眼睛。在某些地區的民間傳說中，
坤蒂拉娜會以美貌引誘男人，將其殺害後吸食血液和啃食內臟。

　　如果在荒郊野外聽見女人的哭聲、笑聲或歌唱聲，並且聞到雞蛋花的清甜香味，就
要特別注意小心，可能是遇到坤蒂拉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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