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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自創小說《傾城不歸人》誠心求毒舌評論

看板CFantasy標題[原創] 自創小說《傾城不歸人》誠心求毒舌評論作者
wombat5566
(袋熊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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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用手機發文失敗,再發一次。

各位板友好,潛水許久,又再次發文。

最近剛完成一部東晉歷史小說,書名叫《傾城不歸人》。寫完後反覆看了幾遍,總覺得深陷在「作者盲點」中,看不出作品的優缺點,因此冒昧前來,希望能獲得一些最真實的回饋。

故事的簡介如下:

他,是生於亂世的無名將星;她,是顛沛紅塵的傾城絕色。他們於血與火中相遇,只想在分崩離析的天下,尋得一隅安寧,守護彼此。

然而,命運卻為他們鋪開了一幅波瀾壯闊的征途畫卷:

從殘破酒樓,到滄桑孤城;

從鬱鬱黃土,到青青草原;

從十不存一的慘烈守城,到奇蹟反轉的淝水之戰。

他們一起度過艱困的亂世,一起見過殘酷的戰爭,更是一同見證歷史的潮流。

最終,他們會迎來怎樣的結局?



前三章內容在下方。

我渴望聽到的,不是讚美,而是最真實、最尖銳的批評。想懇請有空的板友,能從以下幾個方面,給我最直接的指教:

* 開頭的節奏: 前三章的鋪陳,是否會讓您覺得沉悶,或是有看不下去的地方?

* 人物塑造: 主要角色(李墨、婉兒)的性格是否鮮明?他們的行為動機是否具備說服力?

* 閱讀體驗: 故事的氛圍是否成功?會不會覺得太過壓抑?

* 最大的缺點: 您認為這部作品最大的問題或不合理之處在哪裡?(請務必直言)

再次感謝每一位願意花時間的讀者,無論是批評還是建議,對我都是最寶貴的禮物。


--- (以下正文試讀,約一萬字) ---

第一章

「羯人進城啦!快逃啊!」驚慌失措的喊叫劃破夜空,緊接著是急促的馬蹄聲,與不絕於耳的淒厲慘叫。

「婉兒,快躲起來!」姊妹拉著我的手,急忙鑽進後廂房。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被踹開。我從門縫中看見三個全身是血的羯人闖入酒樓。

「大爺們,您要什麼……?要酒要糧要女人我們……我們這邊都有。」樓主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大人要拿走便是,拜託饒……」話未說完,寒光一閃,樓主的腦袋被一刀砍下。頭顱咕嚕嚕滾到廂房門口,撞在門上,那雙驚恐的眼睛還死死地盯著我看。我嚇得臉色慘白,血液似乎凝固了。

接著,羯人開始肆意屠殺來不及躲藏的姐妹們,一時之間血流滿地。
門縫下,暗紅的血液像蜿蜒的毒蛇,緩緩滲入地板縫隙。它冰冷黏膩,帶著刺鼻的鐵鏽味,沾濕我單薄的裙角,一點點浸透肌膚,直達骨髓。那不再是液體,那是從活生生的人體中抽離的熱度,此刻卻在我的腳下緩緩凝固。

「嗚……」我死死咬住手腕,牙齒幾乎要咬穿血管,硬生生將所有欲奪眶而出的尖叫與啜泣吞回喉嚨。喉嚨裡像堵著一團棉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窒息感。從門縫望出去,前廳的火光將一切染成駭人的猩紅色,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皮肉味和排泄物的惡臭,直鑽五臟六腑。一個被斬斷的臂膀孤零零地躺在走廊中央,手指還在微微抽搐。

大廳裡,羯人粗嘎的漢話夾雜著酒氣,伴隨肆意的狂笑,刺得我耳膜生痛,彷彿有無數把鈍刀在刮磨。

「再死一個!再來一個!」
我不想再看,但身體卻無法移動分毫,眼睛死死貼在門縫上。這一幕,將我殘存的理智徹底擊碎——那個穿綠羅裙的歌妓被按在粗糙的案幾上,兩個羯人按住她的四肢,而另一個則揮舞著燒紅的火鉗,烙進她雪白的後背。皮肉燒焦的「滋滋」聲,伴隨著她不成人聲的尖叫,那聲音扭曲得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哀嚎,每一聲都像鐵鎚般,狠狠地砸在我脆弱的靈魂上。

「看我的!」另一個羯人拔出那柄彎弧的戰刀,刀光一閃,電光火石間,那歌妓的一雙腿便齊根而斷,血漿如噴泉般,帶著一股溫熱的濕氣,直噴三尺高,將牆上那幅曾經雅緻無比的《洛神賦圖》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她在地上蠕動,拖出一道長長黏膩的血痕,直到被拽著頭髮,像一塊破布般拖回去。

我的胃部劇烈痙攣,酸水和膽汁湧上喉頭,腐蝕著食道。我感覺到喉嚨深處胃液翻滾,卻被我用最後一絲意志壓住。屏風後,那個與我一同躲藏的婢女已經暈了過去,失禁的尿液在她裙下擴散,散發著腥臊味。我不敢動,不敢出聲,甚至連眨眼都成了奢侈。大廳中央,他們已經豎起了一個簡陋卻駭人的烤架……

「這個最嫩!哈哈哈!」羯人將領粗糙的指甲,帶著尚未乾涸的血跡,狠狠揪著一個穿綠衣歌妓的頭髮。鋒利的指甲劃過她顫抖的臉頰,留下一道道血痕。「剝皮要趁活著才好看!」

綠衣歌妓的尖叫聲突然中斷——她的嘴被強行塞進一根污穢的木棍。我眼睜睜地看著,刀尖從她鎖骨處輕輕一挑,那雪白的皮膚,竟像脫衣服般,被一點點、緩慢而殘忍地剝離身體。她那雙因極度恐懼而瞪大的眼睛,眼球幾乎要從眼眶裡凸出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喉嚨裡發出「咯咯」的、像溺水者掙扎般的響聲。

「哈哈哈!看這抽搐的樣子!」羯人將領得意地舉起那片完整的人皮,像展示他最珍貴的戰利品。鮮血從他指縫間不斷滴落,在地上積成一個粘稠的小窪,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甜。

我的視線已然模糊,淚水混雜冷汗,混雜那血腥氣味,流進嘴裡,苦澀、腥臭。烤架上,一個赤裸焦黑的人形正在冒煙,四肢被粗長的鐵簽穿透,像一隻被串在火上的羔羊。我認出那曾經是府裡最會唱《子夜歌》的蓮兒……她的歌聲曾那麼清越,如今卻只剩下焦屍冒出的青煙。

「砰!」
身後一聲沉悶的巨響,讓我心跳瞬間停止。那個昏倒的歌妓抽搐時,不知怎的,竟狠狠撞倒旁邊沉重的屏風。木頭與地面撞擊的聲音,在這一片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如同炸雷般,將大廳裡羯人的狂笑聲徹底打斷。

「什麼聲音?」羯語粗重的發音像鈍刀刮過骨頭,帶著刺骨的寒意。
腳步聲。沉重的皮靴踏在血泊裡的「啪嗒」聲。一步、兩步……每一聲都像直接踩在我的心臟上,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死亡的氣息籠罩而來,無孔不入。我縮成一團,拼命往櫃子最深處擠,甚至希望自己能變成一粒灰塵,就這樣,憑空消失。

「這裡還有兩腳羊。」門被猛地踢開,伴隨著「吱呀」一聲悲鳴。陽光突然刺入,卻帶著血色的混濁。我睜大眼睛,看見兩個高大的、猙獰的身影堵在門口。其中一個滿臉刺青的羯人士兵,他那張沾著鮮血的臉上掛著邪惡的笑容。他彎腰進來,身上的血腥味混合著他自身的汗臭和酒氣,熏得我幾乎窒息。

「喲,小美人。」他咧嘴一笑,金牙上沾著一塊肉屑,刺得我胃部一陣翻湧。我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他像拎小雞一樣,粗暴地拽出黑暗的角落。前襟「刺啦」一聲,布帛撕裂,我的肩膀和胸口頓時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那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一種被剝奪所有尊嚴的極致恥辱。

「求……求求你……」我的聲音細如蚊蚋,像是從乾涸的嗓子裡擠出來的最後一絲氣息。

他發出粗野的大笑,從腰間解下一個油膩的皮囊。還不等我反抗,他那隻帶著腥臭味的手便狠狠捏住我的鼻子,強行將我的嘴掰開,然後,將皮囊中的液體猛地灌進我的喉嚨。一股濃稠而噁心的腥臭味瞬間充滿我的口腔,液體溫熱,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粘膩。裡面,分明有軟軟的塊狀物順著我的喉嚨滑下……我的腦海中嗡的一聲,我突然意識到這是什麼——那是人肉,是那些姐妹們的血肉!劇烈的乾嘔瞬間從胃部湧上,我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喝!這是你們漢人兩腳羊的肉!」他強迫我仰頭,更多腥臭的「湯」灌進我的嘴裡。我的掙扎只換來他一記重重的耳光,我的頭被扇得偏向一邊,嘴裡頓時充滿了鐵鏽味和混濁的腥臭。我的意識在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生不如死。

另一位暈倒的姊妹也被羯人抓著頭髮拖出,劇烈的疼痛讓她醒了過來。「不要……不要……」不顧姊妹的掙扎求饒,羯人撕掉她的衣服,一刀割下她的乳房。

哀嚎聲充斥著整棟酒樓,羯人們哈哈大笑。行兇的羯人脫下褲襠,毫無人性的侵犯著姊妹。不過十息,姊妹便沒了氣。

當他帶著猙獰的笑容,開始扯開我的腰帶,準備施以最惡毒、最不堪的侮辱時,我閉上眼睛。我想,這一切都是命,便不再掙扎。

「嗖——」
一道凌厲的銀光,帶著風聲,像流星般在我面前劃過。緊接著,在我面前的羯人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身體猛地一僵,刀光從身後刺穿他的喉嚨,我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如噴泉般,狂暴地噴濺到我的臉上,帶著濃烈而溫熱的血腥味。他的表情凝固在難以置信的瞬間,瞳孔中映出死亡的恐懼。

「噗!」又是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另一個羯人士兵捂著喉嚨倒下。我的眼睛猛地睜開,透過模糊的血污,我看到一個高大勇猛的身影,身穿漢人兵甲。

「走!」在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砍倒第三人時,拉著我的手便走。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倒下的敵人,直接將我從地上拉起。他沒有絲毫猶豫,拉著我便往廚房的方向逃脫。身後傳來羯人暴怒的吼叫聲,以及刀劍碰撞的聲音。烤架上的人形還在冒煙,發出焦糊的惡臭,但我不敢再看,也不想再看。

進廚房後,他放下我的手,四處翻找。原本我的腳步踉蹌,全靠他手臂的力量才沒有倒下。他一放開手,我便跌坐在地上開始乾嘔,直到把肚子裡的人肉湯吐乾了才停止。

他推開廚房角落的一個隱蔽櫃子,露出後面黑漆漆的洞口。「這裡安全,跟我來!」他低聲說道,隨即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我雙腿發軟,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力。他見狀,立刻回身伸出手,堅定地扶住我的手臂。

「小心。」他簡單地說,然後略施巧力,將我輕柔地帶進那狹窄而漆黑的地道。一股霉味和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但我顧不上這些,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癱軟,全憑他手臂的力量支撐著。

地道深處,偶爾有細微的光線從縫隙中透入,照亮他堅實的背影。我的心臟依舊狂跳不止,喉嚨裡那股腥臭味怎麼也揮之不去,胃部仍舊隱隱作痛。身上沾滿的血污、尿液和嘔吐物的混合氣味,更是讓我感到無比的羞恥和噁心。

行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地道終於到了盡頭。他輕輕推開一扇極為隱蔽的木門,微弱的光線從門縫中透出,照亮了一個僅能容納一人的狹小空間。這是一間簡陋的密室,裡面擺著一張單人木板床,角落堆放著一些簡單的日用品。

他側身讓我先進入,脫下身上那件沾染著血跡和塵土的外衣,輕輕地披在我的肩上。「妳先休息一下。」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定感。那件帶著硝煙和男人氣息的衣裳,溫暖了我冰冷的肌膚,也稍稍遮掩了我狼狽不堪的身體。

我點點頭,雙腿一軟,幾乎是跌坐在那張簡陋的木板床上。他則沒有進來,獨自守在密室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為我築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此刻,周遭的喧囂被隔絕在地道之外,只剩下我急促的心跳聲。壓抑已久的恐懼與委屈終於決堤。我雙手摀住嘴,肩膀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我努力壓抑著,不讓哭聲太大,生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淌,將臉上的血污沖刷出兩道清澈的痕跡。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眼淚再也流不出來,我的情緒才漸漸平復。劫後餘生的疲憊感如潮水般襲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虛脫。

「多謝你……」我沙啞地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外面的他似乎聽到了,他輕聲應了一句。

「我叫婉兒。」我緩緩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

「李墨。」他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簡單而有力。

短暫的沉默後,他又說:「此地暫時安全,妳若睏了,便先睡吧。」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那件帶著他體溫的衣服,以及他所帶來的,久違的安心。在這個混亂的夜晚,這個簡陋的地底密室,竟成了我唯一的避風港。


第二章


「妳先在這裡休息,我去去就回。」李墨低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毅。

我還來不及問他要去哪裡,他便已轉身,重新鑽進來時的地道。昏暗中,我只來得及看見他矯健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黑暗裡。恐懼再次攫住了我的心臟,我知道外面是怎樣的人間煉獄,而他卻要再次涉險。我緊緊抓著身上那件帶有他體溫的外衣,彷彿這樣就能多一份安全感。

不知過了多久,漫長的等待讓我幾乎窒息。就在我以為他再也不會回來的時候,地道口傳來一陣悉索聲響,緊接著,李墨的身影再次出現。他身上多了幾道新鮮的血痕,臉色也有些蒼白,但他手中卻抱著幾樣東西。

他將懷裡的東西放到地上,我藉著微弱的光線看去,是一小袋粗糧,幾個沾著泥土的野果,還有一壺清水,以及……幾件漿洗得有些泛白的歌妓衣裳。
「抱歉,情勢危急,我只能隨手抓了這些。衣裳與糧食都沒得挑,妳將就著用吧。」李墨的語氣有些歉疚。

我的眼眶頓時濕潤了。這些粗鄙的食物和舊衣裳,在我眼中卻是無價之寶。我身上滿是穢物,黏膩難受。能在這般絕境中得到乾淨的衣物和賴以生存的食物,已是莫大的恩賜。「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哽咽著說道,聲音因感動而顫抖。我知道外面是何等危險,他冒著生命危險為我帶回這些,這份恩情,我此生難報。

李墨轉過身去,刻意迴避我更衣,輕聲說道:「羯人破城後,通常會屠殺三天。我們需在地道中再等上三日,待他們殺戮平息,街上稍微安定些,再設法離開。」
三天……我心中一沉。這三天雖然能暫時躲過羯人的屠殺,但也意味著要繼續在這狹小壓抑的空間裡,與我的恐懼共處。

我疲憊地靠在牆邊,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酒樓裡那血腥恐怖的一幕幕——被斬首的樓主、被撕裂的姐妹、被烤焦的蓮兒……還有那被活生生剝皮的歌妓,她無聲的慘叫,以及那雙凸出的眼睛,像烙印般刻在我的腦海深處。我雙手緊緊抱住自己,想將那些可怕的畫面從腦海中驅逐出去。淚水再次滑落,無聲無息地打濕了李墨的外衣。我不敢哭得太大聲,只是任由淚水無聲流淌,直到精疲力盡,終於在無盡的恐懼與悲痛中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猛地從夢中驚醒。夢裡,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個人間煉獄般的酒樓,耳邊充斥著淒厲的慘叫和羯人囂張的狂笑,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再度將我籠罩。我驚恐地喘著氣,身體劇烈顫抖,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沒事,我在。」

一個低沉而平穩的聲音從密室外傳來,像一道溫暖的光,瞬間驅散了黑暗中的恐懼。是李墨。他一直守在外面,從未離開。這簡單的四個字,卻如定海神針一般,讓原本瀕臨崩潰的我漸漸平靜下來。我緊閉雙眼,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黑暗的地道密室裡,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和外面隱約的喧囂。在李墨簡單的四個字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但內心的疑惑也漸漸浮現。

「李恩公,」我輕聲開口,聲音仍帶著些微沙啞,「妾本為洛陽酒肆金鳳樓歌姬,隨館主南下,至臨洛獻藝。只是……」我略一遲疑,終究還是問出口:「此地密室……不知恩公是從何得知的?」

片刻的沉默後,李墨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帶著一絲慣有的平靜:「我是城防士兵,之前在邊境從軍。有一次巡邏,碰巧看見這酒樓樓主為了躲避官府查帳,慌亂之中躲進了這裡。當時便留了個心眼,沒想到今日卻派上了用場。」
我心頭一凜。原來這地道有如此來歷。他能記下這不起眼的細節,並在危急時刻派上用場,足見其細心與機敏。

感激與劫後餘生的情緒交織,我望著黑暗中他模糊的身影。在酒樓長大,老鴇自小教我們如何應對各色恩客,也明白他們骨子裡最需要的是什麼。此刻,除了口頭的感謝,我更想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感激。

我輕輕挪動身體,讓自己坐得更靠近密室入口,聲音也放得更柔和:「李恩公救命之恩,婉兒無以為報。我雖是個賤籍,粗鄙不堪。若李恩公不嫌棄,婉兒願此生為李恩公磨墨執卷,亦或為君解憂,任憑驅策……」

良久,他才開口,語氣中沒有絲毫我預料中的波動,甚至有些困惑:「妳說什麼傻話?眼下能活著出去再說吧。」他的聲音平靜如水,彷彿根本沒聽懂我話語中的深意。

我怔住了。這是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他似乎完全不解我的「委婉」。他要的,究竟是什麼呢?

李墨的回答,讓密室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我悄悄將臉埋在李墨的外衣裡,只覺臉頰發燙。平日裡,我在酒樓裡也算得上有些姿色,能得恩客幾分青眼,可自從李墨出現,我先是驚嚇過度,又是嘔吐、又是全身血污,方才還說了那樣一番不識大體的話……幸好密室光線昏暗,看不清我此刻的狼狽與羞恥。

「婉兒姑娘,」李墨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似乎並未察覺我的窘態,語氣依舊平靜,「經此一劫,妳今後有何打算?」

我的心頭一震,苦澀湧上心頭。打算?哪有什麼打算!金鳳樓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是我的家,如今卻已不在。父母早逝,我孤身一人,除了這身歌舞伎藝,再無他長。「我……我不知道。」我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迷茫,「金鳳樓沒了,我……我已無處可去。」

我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氣,再次開口,語氣中帶著懇求與討好:「李恩公既救了我性命,又收留我至此。婉兒只是一個賤婢,無依無靠,能得李恩公庇護,已是萬幸。婉兒想……想跟著李恩公走,便是做個粗使丫鬟,洗馬餵馬也好,只求李恩公不棄,能給婉兒一個活命的機會。」我說著,不自覺地抬頭望向他,努力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李墨再次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羯人生性貪婪兇殘,臨洛城只怕不是他們此行的終點,定會繼續向南或向東尋覓下個城池掠奪。我思慮再三,打算從水路走,避開陸上的亂民與胡人追兵。同時,盡可能往西行,那邊地勢險峻,羯人兵鋒所向,多半不會往那邊去。」

他的話語條理清晰,分析得頭頭是道。亂世之中,人心惶惶,而他卻能如此冷靜地規劃退路,甚至預測羯人的動向。我心中不由得生出更深的敬佩。這個男人,不僅身手了得,更難得的是有見識、有謀略。跟著他,或許真的能尋到一線生機。

「一切都聽李恩公的。」我恭順地垂下眼,輕聲應道。他思慮周全,又願意帶上我這個累贅,我除了順從,別無選擇。

「婉兒姑娘。」李墨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卻多了一絲鄭重,「亂世之中,雖說能活著已是萬幸,但我與妳孤男寡女同行,只怕會損害妳的清白。我瞧妳說話溫文柔雅,倒像大戶人家的姑娘。不如……我們便扮作主僕,妳是商賈人家的女主人,而我,則是妳的護衛。如此,行走江湖也方便些,也能避開不少麻煩。」

我猛地抬起頭,黑暗中,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我心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清白?他竟然會顧及一個歌妓的清白?我的世界裡,男人只會將我們視作玩物,予取予求,從未有人在意過我們的名節。他這番話,讓我又驚又愧,胸口熱乎乎的,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湧上心頭。

「我……」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這突如其來的善意。片刻後,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中帶著掩不住的顫抖:「一切,但憑李恩公安排。」
「那好。」李墨平靜地說道,「往後,妳便喚我『李護衛』吧。」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起,試探著開口:「李護衛?」

「小姐。」他應了一聲,聲音裡也似乎帶著一絲輕微的笑意。

密室裡,微弱的光線下,兩人相視一眼,竟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劫後以來,第一聲發自內心的輕笑。在這絕境之中,這份突如其來的「清白」,以及這番新的身份,為我們帶來了一線微薄卻真實的希望。

新的身份既定,我們便開始討論起各種細節,以應對往後可能遇到的盤查與困難。從家鄉何處、為何外出、商隊規模,到失散經過,甚至連我這位「小姐」的脾性、喜好都仔細編排。李墨思慮周全,考慮到許多我未曾想到的地方,他的沉穩與智慧讓我在這份不安中多了一絲篤定。

我努力跟上他的思緒,但長時間的驚嚇與疲憊如潮水般湧來。說著說著,我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呵欠,用手背掩住嘴。

「小姐莫不是睏了?」李墨的聲音傳來,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今日折騰了一宿,想必是累極了。早些歇息吧,有我守著。」

我的心頭一暖。在這亂世之中,竟有人如此細心,連我這樣微小的倦意都看在眼裡,還特意顧及我的感受。這份溫馨,是自父母去世後,我再未感受過的。我輕輕點了點頭,儘管危機還未過,但我知道,有他在外守護,今夜我定能安然入睡。


第三章

地道中的第二天,漫長的等待讓時間變得格外緩慢。當我從睡夢中醒來時,只覺腹中空空,飢餓感讓我有些心慌。李墨遞過來昨日帶回的粗糧,是一個乾硬的饅頭和幾塊肉乾。我試圖咬下一口,但那饅頭實在太過乾澀,肉乾也堅硬得難以下嚥。我從小在酒樓裡養尊處優,哪裡吃過這些苦頭。
「小姐,用這個。」李墨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帶著一絲暖意。他將角落裡的一個陶罐拿到近前,罐身還帶著餘溫。他輕巧地用火摺子點燃了一根細小的枯枝,將陶罐中的水稍微加熱,然後遞給我一個小碗。
我小心翼翼地捧過碗,將饅頭掰成小塊,泡在熱水中,又將肉乾撕成細條。這樣一來,食物便不再那麼難以入口。雖然味道依然粗糙,但在這般境地,能有口熱食已是莫大的奢侈。我忍不住由衷地感嘆道:「恩公真是見多識廣,有勇有謀。若非恩公,婉兒只怕早已魂歸離恨天了。」
李墨輕聲笑了笑,聲音裡聽不出太多情緒,只淡淡說道:「這些不過是從軍時學來的一些粗淺法子罷了,算不得什麼。」他語氣謙遜,但我心裡清楚,亂世之中,這般應變能力與冷靜判斷,絕非尋常軍士能教出來的。他定是有自己的一套過人之處,只是不願多說。
然而,比食物匱乏更難以啟齒的是,人有三急,在這樣密閉的環境裡,便成了莫大的考驗。我盡可能地縮在角落,只敢在李墨背過身去時,小心翼翼地解決。儘管用盡辦法遮掩,那股難聞的氣味卻還是會散開。每當此時,我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羞恥得無地自容。
李墨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窘迫。一次,當我再次窘迫難當之際,他二話不說,只是從密室的另一頭,拿起一個似乎是廢棄的木桶。他主動將桶拿向地道深處,我明白他是去處理那些污穢之物。那一刻,羞恥感像潮水般將我淹沒。他一個堂堂男兒,竟然為我做這種粗鄙之事。我緊緊地抱住自己,恨不得立時暈過去,不願面對這般難堪的現實。
為了緩解這份尷尬,也為了打破密室裡令人窒息的沉寂,我盡力找些話來說:「李恩公,這地道……當真安全嗎?」
李墨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輕聲道:「你聽。」
我立刻集中精神,屏息凝神。透過厚重的泥土和石壁,頭頂時不時傳來沉重的悶響,那是羯人騎兵的馬蹄聲,帶著震顫,彷彿踩在我們的心臟上。偶爾,還會有微弱而模糊的聲音從地面透下來,夾雜著呼喊、零星的哭泣,以及金屬碰撞的叮噹聲。每一次響動,都像一根繃緊的弦,讓我們神經緊繃。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提醒著我們,外面的世界,依舊是煉獄。我們只能屏息凝神,等待著這場漫長的黑暗早日過去。

第三天,果然如李墨所言,地面上的喧囂聲小了許多。偶爾傳來的聲響,也只是零星的喊叫或遠去的馬蹄,不再像前兩日那般震耳欲聾。這不禁讓人猜想,是羯人掠劫已畢,還是城中的漢人已然死傷殆盡?或許,兩者皆有吧。無論是哪一種,都讓我不寒而慄,卻又慶幸著自己還能苟活於此。
就在我們都以為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時,密道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接著,模糊的胡語傳入耳中,雖然聽不清楚,那聲調中卻帶著不懷好意的粗野。我的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幾乎要跳出來,整個人僵硬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
李墨卻依舊沉著冷靜。他緩緩地拔出腰間的軍刀,刀鋒在昏暗中閃爍著微光。隨後,他左手抓起一把細灰,輕輕一彈,將密室裡唯一搖曳的燭火熄滅。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他閉上雙眼,似是在提早適應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
腳步聲,越來越近。沉重的皮靴踩在泥土上的「沙沙」聲,一下,又一下,彷彿直接踩在我心尖上。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那天在酒樓裡,羯人施暴的血腥場景,蓮兒焦黑的屍體,還有那被活生生剝下的人皮,在腦海中快速閃過。一絲微弱的光線從門縫中透了進來,隨後,一個扭曲而模糊的影子,在牆壁上漸漸拉長、變形,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鬼,一點點向我們逼近。我死死咬住唇,連呼吸都屏住了,全身的血液都彷彿凝固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火光,那道影子,以及伴隨而來的粗嘎胡語,一步步逼向我們所在的方寸之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密室門被猛地推開,火光帶著胡人的身影衝了進來——
李墨動了。他一把將手中那把灰猛地撒出,灰塵瞬間彌漫開來,撲向門口胡人的火光。只聽「噗」的一聲輕響,火光瞬間熄滅,眼前陷入一片徹底的黑暗。胡人一時之間看不到任何東西,發出驚怒的叫罵聲。
「他媽的!什麼東西!」粗嘎的胡語在黑暗中炸開。
就在他們措手不及的瞬間,只聽刀鋒劃破空氣的聲響,接著是幾聲悶哼與重物倒地的聲音。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待我反應過來時,空氣中已瀰漫開濃烈的血腥味,三個胡人,已然命喪黃泉。
那三具倒下的胡人屍體,在黑暗中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再度將我嚇得腿腳發軟。我跌坐在地,身體不住地顫抖,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李墨顯然也意識到這裡不再安全,他當機立斷,伸手將我從地上拉起,顧不上我此刻的狼狽與恐懼,便拉著我迅速離開了那間曾給予我們短暫庇護的密室,鑽回了通往酒樓的地道。
重回酒樓,空氣中依然瀰漫著死亡的氣息,但那股燒焦的皮肉味確實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濃郁的鐵鏽味。地面上的血跡已經凝固,變成暗沉的褐黑色,觸目驚心。這景象依舊是地獄,只是比那夜更為死寂。
李墨拉著我到一處相對隱蔽的角落,讓我先坐下。「妳在此等候,莫要亂動。」他沉聲囑咐,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點點頭,緊緊抓著身上那件屬於他的外衣,眼神不安地掃視著四周。「李恩公……外面如今是何情況?」我忍不住問道,對外界的未知充滿了恐懼。
他警惕地環顧四周,仔細探查了一番,然後回過頭來,聲音平靜卻透著篤定:「方才那幾個,應是羯人餘下的小隊。聽外頭動靜,大部隊估計已經拔營離開了。」
「大部隊……離開了?」我驚訝地重複,這消息讓我緊繃的心弦稍稍放鬆了些。
「嗯。」他簡潔地應了一聲,隨後便開始在酒樓中四處搜尋,希望能找到一些可用的物資。他動作敏捷而有效率,不多時,便抱著幾樣東西回來了。一袋乾淨的麵粉、一壺清澈的清水,以及一些叮噹作響的碎銀。雖然不多,卻是亂世中最寶貴的救命之物。
此刻,天光透過破損的屋頂,灑下稀薄的亮色。這是我們相遇以來,第一次在真正的陽光下看清彼此。他逆著光,我努力睜大眼,想要看清這個幾次救我於水火的男人。
李墨站在我面前,粗眉方臉,線條硬朗。他的眼神深邃而堅定,透著一股久經沙場的沉穩與殺伐果斷。盔甲上沾染的血跡與塵土,非但沒有減損他的氣概,反倒更添了幾分亂世英雄的蕭索與堅毅,覺得他整個人都散發著可靠的光芒。
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即使此刻的我披頭散髮,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身上更殘留著血污與狼狽。但他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驚艷,眼神瞬間凝滯,竟是怔怔地看著我,彷彿時間在那一刻停滯了。過了許久,他才猛地回過神來,耳朵根微微泛紅,略顯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我面前。
李墨的目光在我臉上停頓了片刻,那絲驚艷顯而易見。他輕咳一聲,收回視線,語氣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一絲考量:「婉兒姑娘,妳的容貌過於出眾,加上身上這歌妓的衣裳……若真要上路,恐怕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他頓了頓,眉頭微蹙:「若酒樓中尋不到合適的普通衣物,便只能……從死人身上剝取了。」
我的心頭一凜,雖然感到有些噁心,但在這亂世,生存才是第一位。我點點頭,忍著胃部的不適,起身在酒樓中四處尋找起來。平常存放歌妓衣物的廂房,如今已被燒得面目全非,剩下的也都是殘破不堪的羅裙。絕望之際,我最終只能在一具倒臥在地的婢女屍身上,找到一套還算完整的粗布衣裳。那衣裳帶著血漬與泥污,但至少樣式樸素,足以掩蓋我的身份。我退到角落,背對著李墨,迅速換下了身上那件狼狽不堪的綠羅裙。
待我換好衣裳,李墨又從他帶回的雜物中,尋出一條還算乾淨的粗布。他將布遞給我,語氣鄭重:「此布用來蒙面吧。路上多一分遮掩,便少一分危機。」
我接過布,雖然有些不習慣,但也明白他的用意。畢竟,在這劫後的亂世裡,容貌過於顯眼,的確是引來禍端的源頭。我順從地將布條在臉上繞了幾圈,只露出眼睛。這張曾為我帶來榮耀的臉龐,如今卻成了最需要隱藏的「罪證」。
準備妥當後,李墨領著我來到酒樓門口。門外,三匹戰馬靜靜地立在門旁,正是方才被他斬殺的胡人座騎。它們不安地刨著蹄子,彷彿也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小姐可會騎馬?」李墨轉頭問道。
我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羞赧。自小在酒樓長大,別說騎馬,連馬車都極少顛簸,哪裡學過這等本事。
李墨見狀,也沒多說。他牽過其中一匹,身手矯健地翻身上馬,隨後朝我伸出手。「上來吧,我帶妳。」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將手遞給他。他的手掌寬厚而有力,穩穩地將我帶上馬背。我坐在他身前,緊貼著他堅實的背部,聞著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硝煙和血腥味,心中卻感到莫名的安心。
馬匹緩緩啟動,穿過酒樓破敗的門廊,一步步踏上臨洛城的街道。
眼前的景象,讓我的心臟再度揪緊。街道上滿目瘡痍,斷壁殘垣間,屍體橫陳。有身著盔甲的守城士兵,有手無寸鐵的百姓,有年邁的老者,也有懷抱嬰孩的婦人,他們或倒臥血泊,或被吊掛在屋簷下,姿態扭曲,死狀各異。烏鴉在空中盤旋,發出不祥的叫聲,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屍體的腐臭味,以及被焚燒過後的焦糊味,混雜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我的胃部再度劇烈翻騰,強忍著沒有吐出。然而,背後傳來李墨胸膛的溫熱與堅實,那規律的心跳聲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竟在這恐怖的景象中,給予我一絲難得的慰藉。我下意識地往他懷裡又靠了靠,試圖從他身上尋求更多的安全感。
沿途的房屋大多被焚毀,只剩下焦黑的骨架,間或有零星的火苗在餘燼中跳動。偶爾,我們會看到幾名衣衫襤褸的倖存者,他們目光呆滯,如同行屍走肉般在瓦礫堆中遊蕩,尋找著什麼,卻又像什麼都沒找到。他們的絕望與麻木,比死去的軀體更讓人心驚。
馬蹄聲在這死寂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臨洛城破碎的骨骸上。李墨始終一言不發,他的背脊挺直,目光堅定地望向前方。我知道,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承載這亂世的殘酷。
當我們終於緩緩穿過破敗的城門,將臨洛城的廢墟拋在身後時,一陣冷風吹來,吹散了部分瀰漫的惡臭。但那些血淋淋的畫面,卻已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中,永生難忘。


--- (試讀結束) —

以上是故事的前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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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ei 07/18 20:36開頭也太血腥 不太舒服

wombat5566 07/18 20:47第三章的內容排版亂掉了 弄不好

tw15 07/18 21:52看完了 晚點評

joejoe14758 07/18 23:48看了兩章 只覺得男主好聖母 懶得看了

fff417 07/19 01:28同感開頭太血腥了,你女主設定上是有什麼天生神力嗎

fff417 07/19 01:28?這種情況下還能全程看完?只聽到聲音是比較合理的吧

fff417 07/19 01:28?然後我不太懂讓女主吃人肉的情節意義何在?先不論醫

fff417 07/19 01:28學上這樣活下來的機率高不高,我看你後面也沒讓女主

fff417 07/19 01:28對此產生什麼心理陰影啊?就純吃個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