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演義 23

秦南琴長跪在地，紅色的墨水將女孩團團圍住，她低頭啜泣，口中不斷囈語，絲毫沒有發現張登峰與梅芷姍出現在自己的背後。

深邃的濃霧，刺鼻的腥臭，活動起來的紅墨……張登峰懾於此刻的異象，不敢輕舉妄動。

梅芷姍從沒遇過這等怪事，也同樣感到慌張，她兩眼注視著張登峰，希望張登峰能夠指示自己。

張登峰要梅芷姍冷靜，輕聲說道：「敵不動，我不動。」

語音方竭，地板的紅墨卻陡然躍起，襲向兩人，兩人著實嚇了一大跳，反射性掩住臉想要閃躲，卻慢了一步，衣服登時染上點點殷紅，有如剛行凶後的血衣。

張登峰急忙拍著衣袖，盡可能地想拭去身上沾染的紅墨，但都是徒勞無功，墨水已深深透入布料之中。

本以為什麼會有什麼怪事緊接在後，但過了半晌，身體卻沒什麼異狀。

然而，異狀的確發生了。

「噁噁噁噁噁噁噁噁」

梅芷姍咧嘴呲牙，喉嚨發出低沉嘶吼，額頭青筋暴露，整個人倒在地上抽搐。

張登峰暗叫不好，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發起羊癲瘋呢。

他見梅芷姍兩眼上吊，嘴角流出唾液白沫，牙關直打顫，想起癲癇一類的病症會讓患者咬斷自己的舌頭。

張登峰正打算撕下自己的衣角，讓梅芷姍咬住時，身後傳出男子低沉的聲音：「這次也失敗了嗎？」

張登峰大驚，猛一轉頭，發現一個衣服破爛的男子出現在背後。

男子身著寬袖長袍，衣料十分破舊，下巴長鬚未剃，看上去邋遢不修邊幅，腰間繫著一只紅葫蘆，甚是顯眼。

「你什麼時候出現的！」張登峰道。

「貧道約莫在三年前誤入桃花源，一醉至今，只願醉生，不願夢醒。」

「原來…………不對！我是問你在我們背後鬼鬼祟祟幹嘛。」

男子答非所問，張登峰一陣錯愕，先是意識到對方是異鄉人，但這絲毫不能明解釋詭異的現況。

張登峰先是將布塞入梅芷姍口中，防止她咬斷自己的舌頭，隨即又發出質問。

男子撓頭，一臉迷惑，反道：「那你又在秦南琴的背後做甚？」

「我是要帶她回去。」張登峰道。

「貧道是要留她在這。」男子道。

「留？你這人是安得什麼心。」張登峰道。

「貧道沒有心。」男子說道。

「啥？」張登峰一陣錯愕。

「心臟，五臟之一，五靈屬火，星火燎原，血鳥浴生……」

張登峰聽著這男子竟開始像「黃帝內經」解釋起心臟來，還參雜著一些瘋言亂語，讓他不禁翻著白眼。

「貧道……貧道？貧道！」張登峰突然意會 道：「難不成你就是那個蜀山道士。」

「貧道好久沒回四川了。」

瘋道士一臉愁悶，拿起腰間的葫蘆，拔掉塞子，仰天灌了好幾口。

張登峰登時聞到一股酒香瀰漫開來，又見他重心搖搖欲墜，料想這道士是個酒囊，喝得已是神智不清。

他正想多問幾句， 周圍石像與地板卻開始微微地震動。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在道士打開葫蘆塞後，周遭頓時發出細碎的鼓譟聲音。

張登峰心底發毛，對未知的恐懼，對異象的畏懼，對來路不明的瘋道士感到無比的恐懼。

要跑嗎？

能跑嗎？

丟下秦南琴與梅芷姍不是自己的作風，而且正如梅芷姍所言不會有人來幫自己。

現下所有的武器在安定區都已被沒收，只能徒手肉搏，用鄒靜傳授的拳技「靜流」。

張登峰捏緊拳頭，右腳輕輕踏地，保持能隨時揉身進擊的姿勢。

瘋道士似看穿張登峰的意圖，把手一攤，道：「貧道無意與你為敵。」

說完，瘋道士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起腿，自顧自地飲酒。

瘋道士喝得灑脫，葫蘆內的液體沾濕滿襟，身子搖搖晃晃，倚著旁邊的石像，絲毫沒有敵意，可那「窸窸窣窣」之聲仍不絕於耳。

「瘋道士，你究竟是何人？」張登峰道。

「貧道無名，一字飲鴆。」

張登峰吞了一口口水，強自冷靜，問道：「飲鴆止渴……的那個飲鴆？」

「正是。」

「為何取這惡字。」張登峰問道。

「殘心而渴，飲鴆止渴。」

「鴆」是傳說中的毒鳥，以蛇為食，羽毛有劇毒，放入酒中，飲者立死。

張登峰暗叫不妙，瘋道士取「飲鴆」這惡名，絕非善類。

「我要帶走梅芷姍與秦南琴。」

他抓起梅芷姍衣領，戒備著飲鴆道士，慢慢往秦南琴的方向後退。

梅芷姍體型高大，體重也沉，身子仍不斷抽搐，十分難拖動。

張登峰想運用戰階的力量，可他現在是往身後「退」，兵階的「勇往直前」發揮不了作用。

若要使用「勇往直前」，就必須把後背讓給飲鴆，冒著會被敵人攻擊的風險。

飲鴆提著葫蘆，起身說道：「夸父一族與貧道無用，至於秦南琴……她不能走。」

「誘拐小姑娘可是重罪，警察先生就是這個人。」

張登峰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暗自催動星惑銀，心跳兀自開始加速，只要一抓著秦南琴，就使用戰階離開。

眼角瞄到秦南琴，見她仍跪在紅墨匯集而成紅圈之中，心想要拉她走，勢必得闖進這一片血紅。

這紅墨雖然有些古怪，但現下已顧不得那麼多了。

張登峰一腳踩入紅墨，騰出另一隻手攔腰抱起秦南琴。

飲鴆見張登峰直接闖進紅墨而無事，奇道：「有趣！小兄弟你剛才說你叫什麼來著。」

「我沒說。」張登峰道。

「你也是道士？」飲鴆好奇問道。

「你才是和尚呢。」張登峰回嘴道。

「那就是前世的修為，實在可惜了。」飲鴆深深嘆了一口氣。

「可惜我要先走一步！」

張登峰大吼一聲，心臟急速鼓動，血脈賁張，轉身催起兵階。

「勇往直前」

力量開始湧出，他將秦南琴扛上肩，抓緊梅芷姍，奮力踏出一步。

他沒有往前……

張登峰的小腹感受到強烈的衝擊，腸胃翻攪，酸液湧上了食道，讓他整個喉嚨灼熱難受。

這並不要命，要命的是這股衝擊力竟逼得他要後退，這將會使勇往直前的效力完全消失。

張登峰趕忙壓低身姿，轉移重心，將衝擊力往地板傳導，這讓他的雙腳幾欲報廢，足底也沉入地面數吋。

誰？

只見遠方有人漫步近逼，張登峰低頭查看傷勢，發現一柄木制的匕首直接插進了自己的肚子。

敵人來到張登峰面前，他這才看清，竟是顏正良在貧民窟中挑選的「矮個子」。

矮個子雙眼炯炯有神，渾身散發凜凜之威，令人，手中抓著一隻「斷手」，不知屬於何人的斷手仍滴著鮮血，顯是剛斬斷不久，上頭的戰階也仍在發光。

「我哪吒，不會再讓你踏出任何一步。」

後話：差點忘了更新，手機排版，有啥問題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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