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台北地下城 第四章 殺手鐧

「你想要那傢伙身上的一部分是嗎？」薇拉看了我一眼。

「不勉強，如果妳能弄到的話最好，但一切以妳的人身安全為優先。」

「剛才我踢了牠那麼多腳，牠一根羽毛都沒掉，我過去硬拔幾根下來好了。」話一說完薇拉就一步一步走向藍鳳凰。

頭幾步薇拉步步為營，一看到藍鳳凰有什麼反應她就立刻擺好迎擊架勢，但是藍鳳凰除了左顧右盼以外就只有左顧右盼。到最後薇拉也懶得戒備了，跨著大步向藍鳳凰走去。

我儍著眼看著她一步步走近這隻大鳥，藍鳳凰緊盯著她但卻絲毫沒有展現敵意。一直到薇拉伸出手觸碰牠修長的脖子，牠都表現得相當溫順。

薇拉伸手穿過一層薄薄的藍色幽光，輕柔地撫摸藍鳳凰的脖子。烈焰在她的手掌中竄開，她用食指和拇指捏著一根羽毛，用力一扯。
藍鳳凰嚇到縮了一下，薇拉也迅速地往後躍開一大段距離。
她跳到我身旁，把剛剛扯下來的那根還在燒著的羽毛遞給我。

「你要牠身上的一部分，這個東西可以嗎？」

「夠用了，如果牠是基因編輯生物的話，這根羽毛就可以掀出牠的底細了。」
我接過了羽毛，甩熄了上頭的火焰後把它收進掛在腰帶上的小袋子裡。

我們看著藍鳳凰，牠仍然沒有想要動作，地下道那壞掉的廣播系統傳出來的轟鳴聲越來越大，我聽得有些煩躁，感覺自己的暴力衝動有一些克制不住。

「要不要換我來玩一玩？」我用大拇指指著藍鳳凰，並且露出在我的角度來看很有自信的微笑，薇拉則翻了翻白眼，透露出一種似乎是心裡正在想著：「你們男人都是這付德行！」的表情。

我聳聳肩，俐落的從腰帶上取下了我的「殺手鐧」。

這是一根長度略長於上臂的合金短棒，三稜柱的外表上了一層象牙色的高硬度耐熱絕緣瓷釉。絕緣瓷釉之下是填充重金屬，強化了它的硬度與密度，讓我在白刃戰揮擊的時候可以造成破甲的効果。
鐧的握把上有一圈塑鋼鍔，柄端有顆小燈泡，中空的鐧身內部下段是我自己設計的高容量電池及超導電磁線圈。
透過熱効應、磁効應、光電効應......等各種基本物理効果，我可以利用殺手鐧製造電、熱、光等能量輸出。
鐧內部中空的上段是一條口徑十二毫米的彈射管及加壓室。利用電磁加速，可以在低噪音的狀態下發射初速每秒七百六十公尺的單發超音速子彈，精準度不算高，但最大有効射程可達五百公尺。

我拉下安全帽上的護目鏡同時在心中默想指令：
『尖端放電模式』

電弧從殺手鐧尖端噴出向四周圍暴跳。
我慢慢走向藍鳳凰，四處亂竄的電弧漸漸集中到牠身上，牠吃了一驚舉目看向我，然後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到處跳。

尖端放電的優點就是：電總是會往電阻最低的方向流去，因此只要旁邊沒有其它導體存在，而我身上的裝備又有良好的絕緣設計的話，充滿了電解質的敵對生物體就是電流的唯一去處。

『輸出功率調高』

電弧死抓著藍鳳凰。

『輸出功率再調高』

四周圍的空氣開始電漿化，由於接受了強大的電能，原子外圍的電子不再受到束縛，所有的氣體分子都被迫解離。
首先是電子波動擴散，緊接著陽離子向外輻射，我與藍鳳凰之間傳出了隱隱雷鳴。

『輸出功率最大化！』
一道雷光轟在藍鳳凰身上。

雖然沒有被電得渾身焦黑，但牠也癱軟在地上了，身體流過如此強大的電流，十之八九死了。
殺手鐧尾端的小燈泡亮起了紅燈，我幫它換上了備用電池，電撃系的功能都相當消耗能量。

好了，第一關過關，我們該開始計劃要從什麼地方搜尋起比較好，我開啟了內在的思考串流，連上精神網路，搜尋地下城的官方網站。
無線網路訊號差得可以，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訊號，這實在不是一個現代化大城市該有的水準。
我其實應該預先下載好這裡的地圖，但那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檔案，我不太想浪費我的記憶空間。

真是的！我還以為不論發生什麼事地下城的網路永遠都不會中斷。

突然間地下城的廣播系統發出的噪音變得更加令人作嘔，緊急照明的光線頻頻閃爍，我的意識中產生了一陣雜訊。
緊接著我的精神網路嚴重的延遲，已開啟的網路空間只剩下一塊塊錯誤訊息的標示一直跳出來，同時我的意識中不斷的跳出駭客攻擊的警告。

這種情況......該不會是有人透過精神網路發送未加密的訊息干擾甚至控制我們的意識吧？

我聽到薇拉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啍聲，我回頭一看，只見她翻了白眼，身體四肢不受控制的抽蓄擺動。
原來剛剛她是真的翻白眼，不是受不了我這個大男人的沙文表現。

就在這個時候擴音設備裡蹦出一個怪聲音：

「 ad vivifica 」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語言，但我想他這個單詞肯定是在對藍鳳凰下達指令，癱在地上的藍鳳凰站了起來。承受這樣的電擊而不死，不禁讓我懷疑牠有可能不是生物。

「 ignis sulphuris 」
藍鳳凰身上開始猛烈燃燒，牠一步步向我們走來。

「 impetus 」
藍鳳凰振翅向薇拉跳過去，牠一腳踏住薇拉，尖銳的喙啄向她的左眼。

『銃擊模式』
我將殺手鐧指向藍鳳凰，我得幫幫薇拉。

「 ictos 」
藍鳳凰忽然看向我這邊。

我在殺手鐧內預先裝填好的一發直徑十二毫米微型穿甲彈在電磁加速下激射而出。藍鳳凰跳開，穿甲彈射空，這隻鳥的反應快得離譜，好像牠預見了我的彈道一樣。

「 mutare scopum 」
藍鳳凰開始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 impetus 」
牠跳向我，我舉起防暴盾牌擋住牠的爪子。

「 satani 」
我感覺到盾牌之外傳來一陣巨力，一聲巨響伴隨著爆閃的藍焰欻然而起，我站立不穩向後退了好幾步。

「 continua impetus 」
藍鳳凰的動作忽然加快自行發動一連串猛烈的連續攻擊。

我左支右絀的用防暴盾牌和殺手鐧交互格擋，我知道自己一個人應付不來，我需要薇拉。

人就是這樣，當你需要的時候，你就會不自覺往你想要的東西那邊看，然而看到的往往不見得是你想要的。我看到薇拉向我衝過來，我有種瞬間落入地獄的感覺。

「 prohibere 」
藍鳳凰在薇拉衝過來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薇拉衝到我的面前，掄起拳頭向我打來，我用鐧格開，她又抬腿踢過來。速度很快，力道應該很大，但是毫無技巧性可言，我輕鬆閃過。

我猜她的思考中樞裡被人放了蠕蟲程式，她的意識被人隔離開來，對方再利用遠端操作控制她的身體。

我向著薇拉的右腳腓骨揮出殺手鐧，她輕輕跳起意圖閃避，而在她雙腳離地的同時，我也用另一手的鎮暴盾牌給她來了一記鐵山靠。薇拉在半空中失衡踉蹌跌落，但她一落地又隨即站穩向我撲過來。

幸好，控制她的人可不是格鬥冠軍，因此薇拉的動作和她原本相比簡單且累贅了許多。只是個單純的再生人的話，也不過就是力氣大了點速度快了點，我應付得來的。

「 calor fluctus 」
藍鳳凰跳到不遠處。

牠定定的站著、燃燒著，發出一波波高溫的熱浪，看起來牠現在只能執行單一簡單的指令，沒辦法做出太複雜的動作。
我想，很明顯的指揮藍鳳凰跟駭入薇拉大腦的是同一個人，而且他沒有能力同時兼顧兩個意識。

但是我能，而且不只兩個。

我打開思考串流——這是一種將人類意識規格化的精神與數位資訊介面，我在我的資料庫
裡面存了一些不錯用的檔案。

『擬似人格：植芝盛平』

我讓出了一部份的思考資源，將自己的意識一分為二，一個是我，另一個則是擬似人格，現在同時有兩個人格在我的大腦裡運作。

在擬似人格的操作下，我把盾牌掛在背上，然後握住薇拉向我打來的手腕，以一腳當支點畫了一個大圓，她被我帶得往我身後直衝。

我的資料庫裡有很多格鬥家的部分人格資料，李書文、葉問、阿里、大山倍達......等等，都是一些不同時代、不同流派、不同領域的拳王。
現在我需要一個擅長制服別人又不會把薇拉打傷的武術大師，我想合氣道是最好的。像剛才那樣讓我繼續拿鐧對付薇拉，一個不小心她的手腳大概就會被我打斷了，再生人的維修費用可是很昂貴的。

薇拉在我身後轉過來，繼續回頭攻擊我，但是植芝大師只憑著一隻左手就拉著薇拉到處亂轉，這應該算是我邀她跳的第一支舞吧。

『多重意識：右手——陳永暢』
既然大師只用一隻手就夠對付薇拉，那另外一隻手我就要用來對付藍鳳凰了，我從腰包中掏出一個活塞安裝到我的殺手鐧上。

『氣壓控制模式：突風』

我利用殺手鐧內部的電磁線圈搭配外掛的活塞，將吸入的空氣來回進行壓縮，在累積達到數百個大氣壓後，由彈射管釋放壓力，藉此可以在兩三公尺以內的射程範圍下發射空氣炮。
這個模式的傷害效果很有限，而且後座力又大，但對於吹散毒氣與粉塵卻滿有效的。
從這隻大鳥燃燒的焰色偏藍以及空氣中的二氧化硫濃度上升這兩點來看，藍鳳凰的羽毛多半含有硫粉，牠可能藉由振翅及梳理羽毛這些動作來釋放足夠燃燒的硫，而我要做的就是把它吹掉，然後精彩的就來了。

第一發突風，我在藍鳳凰身後吹出一條長長的火龍，火勢一開始很猛烈，但隨著可燃物被移除，火焰越來越小，當火焰幾乎熄滅以後，藍鳳凰開始梳理羽毛，將藏在羽毛下的硫粉均勻的抹在全身。

「不用麻煩了，我幫你全部弄出來吧！」

我接連打出好幾發突風，藍鳳凰的羽毛被我打亂，含硫的粉塵四散飛舞。我知道如果牠再點火的話必定會引起粉塵爆炸。
這老梗確實很危險，希望我的防火設備撐得住。我不期待引起爆炸能對這隻鳥造成什麼傷害，牠本來就是全身是火，我有別的目的。

果然，我透過小眼鏡觀察到了，藍鳳凰的體溫正在快速升高。
我深吸一口氣，眼前藍光一閃，烈火瞬間燃燒又瞬間熄滅，我感到呼吸困難，大量燃燒的硫消耗了地下通道裡所有的氧氣，並且反應產生了氣味極端刺鼻的二氧化硫。

「沒有氧氣你就燒不起來了吧！」

但我也不能呼吸了。

為了再掙一口氣，我從腰帶中抽出飲水瓶和兩根管子，我把管子插入瓶子裡。
這兩根管子一根是抽氣管，我將它插入水中，向空氣中吸引二氧化硫到水瓶裡；另一根則是集氣管，我讓它懸在水面之上，幫忙收集電解後產生的氣體。

我默想著：『電解模式』

殺手鐧前端伸出了兩根分岔的電極，我把這兩根電極插在水瓶裡，電解與水反應的二氧化硫產生的亞硫酸，然後我得到了硫酸和氧氣。
我把集氣管的另一端放到我的安全帽裡，呼吸電解出來的氧氣，這沒辦法撐很久，但是地下道內的空調系統很快就會把空氣汰換一新，到時候我又可以呼吸了，只不過藍鳳凰因此也能夠再度燃燒。

所以我們該撤退了，趁著這隻鳥還沒再度發火之前先開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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