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 妖刀外傳《魚龍舞》13

◆ 劇情簡述：

應風色被房內的陸筠曼發現，對她伸出鹹豬手而動起手來。打鬥過程中突然進入了
動作和思維都加速的奇異狀態，並藉此擊退了聞聲前來的無乘庵諸女，但最後仍被
言滿霜擒住並踹斷大腿骨，全賴莫婷前來打圓場才獲救。

經莫婷說明，動作加速的狀態是他無意間發動了赤龍漦的異能。圻州莫氏家傳之學
融入了海外伊沙陀羅武學，有別於東洲武學系統鍛鍊「內息」，《冥獄十王變》鍛
鍊的則是「血髓之氣」，並能藉此控制三色龍漦的異能。莫婷囑咐應風色加緊修練
掌握青龍漦異能以治好腿傷。

應風色質問識海中的「應無用」，得知當時思維加速的奇異狀態是「應無用」分擔
處理五感情報，代價則是可能會危及「應無用」乃至識海本身的穩定，非萬不得已
不可輕用。

應風色也與「應無用」討論鹿希色的脫身計畫，「應無用」認為她的說詞矛盾，應
有其他未言明的理由。在「應無用」的輔助下，應風色在識海中還原解析出《冥獄
十王變》運用血髓之氣的方式，甚至超越了莫婷的了解。

應風色使用中陰身窺看韓雪色時，推落了桌緣的碗，訝異純心識體居然可以干涉現
實。「應無用」說理論上可以，但是現在的應風色還不能純熟掌握，因為妄用的關
係導致識海產生缺損。

在應風色潛心修練控制青龍漦療傷時，突然被拉回了原先的身體之內。纏上來的是
應風色再熟悉不過的姣美身軀：鹿希色。兩人就像以往那樣的忘情交歡，直到應風
色突然從這場令人心醉卻又心痛的春夢中醒來。夢醒之後應風色慾火未消，假裝是
韓雪色要強姦莫婷，最後關頭才承認是自己。

迎仙觀內，鹿韭丹為柳玉骨送行。離去之後，鹿韭丹向憐清淺密報，原來憐清淺已
識破柳玉骨等弟子已經反叛，打算引蛇出洞。而柳玉骨擺脫了跟蹤者，前往始興莊
與龍方颶色會合。一陣溫存之後，龍方颶色向柳玉骨展示他從「羽羊」處得到的奇
異器械。

莫婷接到言滿霜的便箋，卻是鹿希色設局要殺她。鹿希色持的理由是「言滿霜堅持
要莫婷為她取出連心珠，此舉極為冒險。言滿霜是『計畫』最重要的助力，不能有
失，因此只好除掉莫婷」。莫婷堪堪擋住鹿希色的狙擊，並點破她要殺自己的理由
過於牽強。等待莫婷回家的應風色打算出門採買作菜，遇到了來找韓雪色的阿妍。

◆ 心得感想：

◇ 肉戲中的伏筆？

默大在本卷宣傳文中提到：三場肉戲，一場埋下重大伏筆，一場描寫感情，最後一
場刻劃人物並為大戰投下變數。

最後一場是最容易確定的，就是龍方颶色在始興莊的那一場，從龍方颶色和迎仙觀
諸女的觀點重新審視了養頤家之變的前因後果，最後帶出了疑似刀尸秘穹的道具。

剩下的兩場肉戲：應風色在春夢中與鹿希色，以及夢醒之後與莫婷，感覺埋有重大
伏筆的應該是春夢中與鹿希色的那一場。至於伏筆究竟埋於何處，幾經推敲後我有
了一些猜測：

最顯眼的蹊蹺處當然是應風色作夢這件事。奪舍後三個多月都無法睡覺的他，唯一
能睡的一次還是託了言滿霜踹斷腿的福，結果才隔幾天不只能睡覺還能作很擬真的
夢。這進展很不自然，因此推論那應該不是夢。

如果不是夢境，那麼很可能是實際發生的事。夢中的應風色感覺自己使用的是原本
的身體。如果認定那不是夢而是現實的話，一個合理的推測是鹿希色找到了應風色
的身體，因為交媾的身魂合一效果而使應風色的心識暫時回到原本的身體。

從夢中的情境可以找到一些能支持此推測的線索，但也有些無法自圓其說之處：應
風色在夢中感覺喉嚨灼痛說不出話來，這點和他生前受的傷相符；但夢中他使用了
雙手，這點又和他右手被砍斷的情況不符。還有待釐清。

如果這個推測為真，那麼下一個問題則是「鹿希色去哪裡找到應風色的身體？」。
應風色的身體落在憐清淺手中，而本卷中憐清淺則稱鹿希色為「水豕神的使者」。
所謂的使者就是代表一方與另一方搭上線。「水豕」和「辵兔」方接觸的理由不難
推測，就是拿胡媚世的下落作交易。那麼有沒有可能鹿希色藉此機會和憐清淺接觸
，而找到應風色的身體？

而「應無用」沒講出口的，鹿希色真正的行動理由，可能就是和應風色的身體有關
。為此她才會回到冰無葉麾下繼續合作：如果非得重回賽局之中不可，那麼選擇曾
經共事過還能好聚好散的「水豕」當夥伴，總是比其他底細不明的半神好一些。

這樣的發展顯然就比前一卷心得文中推測的劇情走向「憐清淺使應風色以陰人之姿
出現在龍方颶色的叛亂」更加複雜許多。在《魚龍舞》走向終局的過程中，情況應
該會越來越明朗吧。

◇ 翻轉鹿希色

鹿希色過去在書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個直來直往的直覺派，然而本卷最後卻翻轉了這
個形象，布局設計狙殺莫婷。

正如莫婷所點破的，鹿希色要殺她的理由無比牽強。她的「計劃」不只要對付龍方
颶色，更打算要對付羽羊神。面對如此凶險的高難度任務，卻一開始就自斷重要的
治療手段，豈有此理。

既然鹿希色表面上的理由說不通，那麼背後應該有別的理由在驅動。我認為驅動鹿
希色作出如此不智之舉的理由是私情──嫉妒。

觀諸鹿希色在林中的言行舉止，處處都透露出她內心極為焦躁。如果莫婷單純只是
個可能會妨礙到計劃的人，鹿希色不應該有針對莫婷個人的負面感情，單純排除即
可，不須參雜如此多的感情。

而且鹿希色會拿莫婷來跟自己比較：「這種渾無垢膩的光明疏朗正是她深深嚮往，
卻不可能、也給不了他」。這個「他」當然是指應風色，這句話也暗示了鹿希色知
道莫婷和應風色有關係，不然怎麼會把莫婷和自己放在同一個天平上比較，表現出
有如前任女友對現任女友的嫉妒呢？

那麼，鹿希色是如何知道莫婷和應風色的關係？畢竟表面上看來，應風色生前和莫
婷沒有任何接點。我認為是：應風色奪舍後以意念告知鹿希色自己沒死，這個訊息
最終還是有傳達到了。而鹿希色可能從當時養頤家及事後龍庭山的情勢判斷，知道
了應風色奪舍的對象是韓雪色，從而找到他和莫婷的連結。

回到最初的問題，鹿希色真有如此深的城府，一直披著直覺派的外皮，其實內心充
滿算計嗎？我覺得可能性不高，畢竟應風色和鹿希色曾經心靈相通過，「應無用」
也據此判斷鹿希色心性單純，識海相通的情況下應該很難偽裝內心本性。那麼有幾
個可能，一個是應風色死後她性格大變，知道了他沒死而是勾搭上其他女人則更變
本加厲。另一個可能性則是有其他人在幫鹿希色出謀籌畫，說不定是冰無葉。

◇ 翻轉言滿霜

本卷中言滿霜展現了她在《魚龍舞》中的第三種面貌：裝嫩的十二歲女童，裝乖的
二十一歲女郎，以及口吻態度高傲的「老妖怪」。

關於言滿霜內部的「老妖怪」真實身分，之前在卷七心得文中提出過猜測：「言滿
霜的真實身分是槍、劍、流星『三絕』惟明師太玉未明」。以本卷言滿霜顯露的「
本性」：高傲、對自己實力充滿自信、身為鱗族對毛族的敵意，和打遍東海未嘗一
敗的女武癡惟明師太似乎很相符，而出身於唐杜玉氏也能對得上第三點。符合這三
點的人選並不只惟明師太一人，像書友們曾提過的杜妝憐也符合。不過我認為惟明
師太的可能性在卷十四標題《惟玉銷明》出來之後似乎又提高了一些。

對於言滿霜本人而言，她最在意的是「羽羊神」如何能在她身上動手腳，這點嚴重
傷害了她的自尊。

不過從一個讀者的觀點，我最在意的反而不是「羽羊神如何辦到」──在妖刀世界
中即使是高手也會栽在精心布置的陷阱下，像武功被公認為六合名劍級數的胤野就
栽在梁度離的手中。無論言滿霜的真實身分是誰，即使是有些書友們猜測的杜妝憐
，她的武功也沒比胤野高出許多。那麼「羽羊神」技術上能陰她的方法可多的是。

我更在意的問題是「羽羊神為何要把言滿霜拉進來降界遊戲」。

以目前揭露的「羽羊」目的，他主要鎖定的目標是奇宮，那麼去招惹武功高強又非
屬奇宮的言滿霜，此舉就顯得不智。即使「羽羊」有信心能靠武功和機關制住她，
總是增加了一個變數，不如專注在能隨意操弄的奇宮弟子上。 (前提是「羽羊」明
知言滿霜隱瞞的真實身分還拉她進場，不過以目前看來這個前提應當是成立的。)

如果卷十四《惟玉銷明》揭開了言滿霜真實身分之謎，那麼應該也會一併帶到這個
部分吧。

◇ 翻轉龍大方

本卷最後從另一面：龍方颶色和迎仙觀諸女的觀點，重新檢視了他們在養頤家的背
叛。

或許是出於幼時掙扎求生，長大後輾轉奇宮諸脈，到哪裡都需要審時度勢的成長經
歷，龍方颶色對於情勢的嗅覺比起獨佔風雲峽資源的應風色更加敏銳。這也使他更
快地看破降界遊戲總有一天會露出真正樣貌，提前抓到圖窮匕見的那一刻而把握住
能和「羽羊神」談條件的機會。

龍方颶色雖然有所改變，但骨子裡仍舊是那個照顧自己人的「龍大方」──只不過
他所認定的「自己人」從某個時刻開始納入了迎仙觀，排除了應風色，如此而已。

然而柳玉骨和海棠對龍方颶色仍是過於美化──確實她們的「龍郎」對待女子的態
度與她們在降界中遭遇過的男人們都不一樣，但那樣的尊重也僅限於龍方颶色一個
人而已。龍方颶色的奇宮盟友們：運古色、何汐色，其行徑正是她們最最厭惡的衣
冠禽獸，而她們傾心的「龍郎」不只默許他們的行徑，甚至暗中相助。連她們討厭
的應風色至少都還曾嘗試制止過。如此明顯的雙重標準，只能說是愛情使人盲目。

龍方颶色在展示疑似秘穹的道具時，對於柳玉骨的提問「這就是羽羊神給你的東西
？」，他的回答感覺很有蹊蹺：「算是，但也不全是」。

◇ 與東洲武學系統不同的域外武學

上一卷提到《冥獄十王變》有別於通行於世的東洲武學系統，本卷則詳加解釋。當
世的東洲武學系統以運行於經脈的「內息」為本，而《冥獄十王變》則屬不同的理
論系統，奠基於「血髓之氣」，以骨行之。

《妖刀記》中也屢見許多不屬於當世武學系統的武功，如妖刀武學、赤血神針 (古
紀武學)、摧破義 (蓮宗武學)……等等，但通常並沒有像《冥獄十王變》這樣詳加
闡述不同之處。

不同的武學系統，說明了當世所通行的建基於「經脈」「內息」等概念之上的武學
理論，並非唯一正確的真理。武學理論系統雖然不同，但同樣都需要「存想」。而
這才是妖刀世界中武學的真正根本。

【第百四三折　君如不歸，蒼生何望】中，蚳狩雲與耿照談及殘拳如何不同於東洲
通行的武學理論，並轉述了獨孤弋的武學見解：

蚳狩雲面露微笑。「你的內力根基如此深湛，能負荷『殘拳』的餘勁連吸幾天
幾夜還未死，這份造詣放眼東洲，休說年少一輩，便在成名的高手中亦屬罕見，若
無明師奇遇，等閒難有。我來問你：內功是什麼？」
　　
　　耿照想了一想。「是氣。天地萬物，莫不有氣；修習內功的法門，便是在經脈
中創造一處具體而為的小天地，動如六合周流運轉，因而勝過未曾習武的平常人。
內修之道，養氣與運氣同等重要，善養氣者得長生，然而要用於武學，運使之法卻
比多寡更緊要。」
　　
　　「有這番體悟，也足以匹配高強的內功修為啦。」蚳狩雲聽得連連點頭，微笑
道：「那我再問你，運使內氣，以何為本？」
　　
　　「以『存想』為本。」耿照想也不想，衝口便答：「內氣無形無質，不比筋骨
肌肉，須以意念來導引，澄心內觀，反照空明。」
　　
　　蚳狩雲點頭道：「我所知武學，無論高明或粗淺，均以此為基礎，『殘拳』卻
不同。尋常武功練到了存想這一步，須持續厚積內力，或以左道之法激發潛能，以
供意念驅使，循序的便是內家正宗，取巧的便是邪功；積攢多效果好的便是神功，
事倍功半則是庸學。
　　
　　「但殘拳修練內力不過是引子，『存想』之後，再一步便是『坐忘』，須墮肢
體、黜聰明，離形去智，而後才能同於大道。一味積攢內力反是走上岔路，唯捨去
對內外形質的執著，方可昇華意念，使之通於寰宇六合而不昧，頃刻萬里，無所掛
礙。」
　　
……
　　
　　「『坐忘』之後，便是『神解』——心神既能溝通天地，不受外物所限，則天
地萬物的力量皆能為你所用。內功若是在經脈中塑造一處具體而為的小天地，讓你
動若六合，『神解』便是讓寰宇六合成為你，你想像自己是風，便輕如鴻毛，快哉
千里；想像自己是雲，則聚合離散變化無常……約莫如是。」

蚳狩雲轉述的話多加了很多她自己的詮釋，如果把那些神而明之的文飾去掉，還原
回不通文墨的獨孤弋要表達的原意：

先從修習內功開始，藉由修練控制無形無質的「內息」來學會如何「存想」。學會
對身體內部的「存想」後，進一步則是對身外之物的存想。能以心識對外物「存想
」後，調動寰宇六合的力量自是水到渠成。

「識海」「虛境」就是心識「存想」的訓練，因此武登庸也認為是窺得峰級境界的
門徑。

本卷應風色以魂體狀態直接對外物造成干涉，「應無用」也證實了心識能對現實產
生作用，佐證了以上「存想」能延伸到外界的說法。然而如此以心識干涉外物產生
作用，需要日積月累的練習才能純熟使用，應風色魯莽為之結果對識海造成了損傷
，這是修為不及造成的反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