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俠] 創作-照看

021照看

※關於唐鹿師娘對趙活的請託

※登場人物：趙活、唐布衣、唐錚

※解藥...我要解藥....

趙活從小就懦弱，被人欺負了不敢反抗；吃了虧不敢說；為了迎合他人，總是唯唯諾諾。

可他卻也很勇敢。
他能揣著四顆雞蛋，小小年紀獨自走了數月，來到唐門。
也能為了實踐和師娘的約定，小心翼翼的爬到高空懸崖邊。

唐鹿逝世不久後的某一日，唐布衣看見了驚險一幕，飛俠貫來灑脫的心差點兒從嘴裡跳出來。

足尖猛力一點，唐布衣飛身接住了從女弟子房窗外掉下來的小小身子，就像接住了一隻從樹上鳥窩裡墜落的醜小鳥一樣。

小小一隻的，又輕又醜又吱吱喳喳的亂叫。

「哇啊啊啊啊啊－－！」

「已經落地了，師弟。別叫了。」唐布衣感覺自己的頭有點暈，不是因為方才施力拔身太猛，而是因為被趙活的慘叫聲給刺穿了耳膜。

「……大師兄？」趙活這才敢睜眼，呆呆的看著唐布衣。

「師弟，你爬那麼高，是想偷窺女弟子房？」唐布衣將醜師弟從懷裡放下來，調侃道。

趙活這才真回神了，左右看看，真是落地了，餘悸猶存的嚇出淚來。

「哎哎！別哭啊！」唐布衣一臉頭疼，不知道怎麼哄才好，只得又把人從地上抱起來。

「嗚嗚……好可怕。」趙活抽抽噎噎地說，用唐布衣的前襟擦鼻涕。

「會怕還爬那麼高幹嘛？」唐布衣無奈問道。

趙活邊哭邊含含糊糊的說，師娘讓我照顧小師妹；我聽說小師妹得了風寒在女弟子房休息，想看她睡得好不好；師娘說……。

唐布衣確實知道唐鹿說過讓趙活照看唐默鈴的事。

但他沒想到趙活竟木木呆呆地把唐鹿的話當成了最重要的約定。

「……這樣啊。那師弟，你輕功得練好些，才不會再摔下來。」

「我不知道怎麼練……」

「很簡單，你多去後山挑柴，唐門棧道走久了，輕功自然就好了。」

「真的？」

「真的。我打小每天都走。」當然不是為了挑柴，是為了捉魚打野味掏鳥蛋。

「好！」

唐布衣輕輕鬆鬆地又騙到了醜師弟，抱著小小一隻往煉丹房走。

「大師兄，我沒事了，放我下來吧。」

「誰說你沒事了？」

「咦？我、我受傷了嗎？我怎麼沒感覺？」趙活慌亂地看著自己的手腳。

「現在是沒事，等我帶你去給二師弟看以後，就有事了，哈哈哈哈！」

「大師兄你很賤！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

唐錚本就看趙活不甚順眼。

自甘人下，唯唯諾諾，胸無大志，蠢豬廢材。

可最近趙活讓他看得更不順眼了。

「蠢貨過來。」

「二、二師兄！」唐錚只是輕輕一喚，趙活就全身僵硬，宛若成了個木頭機關人，同手同腳、一臉苦相的往煉丹房門口走過去。

早知道不打這兒走……他後悔的想。

唐錚用冷冽如刀的眼神示意趙活隨他入內，才語氣森寒的說：「手來。」

「我沒事啊……」趙活嘟嚷著，卻沒膽子反抗，乖乖伸出左手，等著唐錚寒玉一樣的手指
搭在自己手上。

「兩隻都伸出來，攤開。」可唐錚今日不是為了把脈。

趙活一臉迷惑，把右手也伸出去，攤開掌心。

「手都要爛了，還叫沒事？」唐錚冷笑一聲。

只見趙活十指又紅又紫，掌心滿是潰爛瘡口，顯是好了又爛，爛了又好。

「這個啊？我擦擦脂油就好……」趙活尷尬的撓撓臉，眼神不敢去看唐錚。

「怎麼弄的？」唐錚讓趙活洗淨了手，用熱水燙了銀針，排了膿，才開始上藥。

趙活吃痛的倒抽幾口氣，忍著痛，老實交代自己最近有多勤勞：每天來回兩趟挑柴走棧道；一天揮鐵鎚一百下打鐵鍛鍊臂力……
這還沒算上他本就要做的雜役，以及來煉丹房報到的額外工作。

說完了還頗為期待的看著唐錚，等著被誇讚獎賞。

「你雜事做再多，也不可能入室。」唐錚看見趙活的眼神，心底生起莫名火氣，手上使的勁都更大了一些。

「痛！」趙活可憐兮兮地喊了一聲，卻沒露出垂頭喪氣的樣子來，反而頭頭是道地說：「我不是為了入室啊！大師兄說，多去後山挑柴走棧道，輕功和體力會變好；鍛器的師叔說，打鐵能讓臂力變得更強，變強才能保護小師妹！」

「……輪不到你。」唐錚包紮好了，便嫌棄的將那兩隻爛手從自己手上扔開。

「可是、師娘說－－」趙活著急地開口，又一下子被唐錚打斷了。

「你的手爛了，就得截肢。沒有手，你能保護誰？你連自己都顧不好。」唐錚頓了頓，垂下眼，又說了一遍，「你連自己都顧不好，還能保護誰。」

趙活呆呆的看著唐錚。
二師兄看起來有些傷心。

「蠢貨！還愣在這礙路做什麼？滾去角落抱著棉被睡。」唐錚抬起一雙冷冽的眼眸，語氣不悅。

「啊？哦！謝謝二師兄，我走了－－」

「耳聾了嗎？我讓你滾去角落。」唐錚踹了趙活的屁股一腳。

「咦？可是－－」

「閉嘴。不然我毒啞你。」

趙活連忙摀住嘴巴，滾到煉丹房角落，抱著唐錚的棉被睡。

「……」蠢貨，還真一闔眼就睡著了。唐錚想。

聽著趙活熟睡後均勻的呼吸聲，他又想：
真蠢。又弱又小，還想保護別人。

奇怪的是，只是聽著那道規律的呼吸聲，唐錚自從唐鹿逝世後煩躁的心，竟漸漸沉靜下來。

「……」

後來，每當唐錚煩悶，就把趙活拎到角落讓他睡覺。

旁人只當趙活在煉丹房裡水深火熱，對他多了幾分同情。
只有趙活知道，這是唐錚對他的照看，讓他多些時間休息，少受人碎嘴。

※

趙活從小就懦弱，摔下唐門後山、受師兄弟欺辱，總是忍不住掩面哭。

可他哪裡也不去，只想待在唐門。

因為，他有想要保護的人，想要守護的事物。

趙活第一次背負了照看他人的責任。
這是他的師娘唐鹿對他的請託。

在唐門，趙活第一次知曉，弱小如自己，也能夠守護他人。

－－

保護別人不一定得強大。

然而「守護」這份心意本身可以使人變得強大。

常常有人說，唐鹿交代一個外姓弟子照看小師妹很奇怪，有更多更好的人選。

可是也許師娘想照看的不只是小師妹，還有趙活。

她的請託實際上所關心的對象，不只是唐默鈴，也是那個唐門最勤勞最醜的外姓弟子，也許聽唐中翎說過這孩子，也許沒有，可她終究是看見了趙活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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