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村光太郎「道程」詩朗讀by南壽あさ子

『flora』的南壽あさ子
當然不用介紹了
「透明感」無敵的吧

「道程」高村光太郎 / 南壽あさ子
　https://youtu.be/M_Bkaxf9sa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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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書時將102行改為9行↑

青空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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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程>
/高村光太郎

我走的並不是通往某處的大道
我的前面沒有路
我的後面才出現道路
道路是我踏碎而來的腳印
所以
我總是站在道路的最前端
多麼曲折彎繞、
迷惘不已的道路啊
那條曾因自甘墮落而幾乎消失毀滅的路
那條被絕望囚禁的路
那條被幼小的苦惱壓碎的路
回頭望去
自己的道路足以令人戰慄
如此支離破碎、
又是多麼淒慘的光景
有誰會把這
當作生命之路來相信呢
然而
這果然就是引我到此的生命之路
而我就這樣走到了這裡
看到這淒涼不堪的自己的道路
我為大自然廣大的慈愛落下眼淚
是在那看似混混噩噩的道路中
讓我清楚看見生命意義的，是大自然
牽著我走來走去、彈開我的眼睛、
在我以為「已到這裡了」的時候
喊著「醒來、醒來」的，是大自然
這正是嚴格的父愛
我深深感受到成為孩子的可貴
在任何時候都沒有放開自然之手的我
終於抓住了自己
就在那時情勢驟然改變
眼前的一切忽然放射出光芒
天空與大地像沸騰般開始動了起來
在那之時
大自然留下微笑，從我的手中
隱入永恆的地平線後
牠的氣魄充滿了整個宇宙
正當我驚愕之際，我的靈魂
被一道聲音猛然貫穿：「走吧」
我不禁武者戰慄
我全身感受到孩子的使命
孩子的使命！
我的肩膀變得沉重
而我已失去了能倚靠的手
那只不自覺依賴著的手消失了
我只能信任充滿宇宙的父親
把自己的全身投擲出去
我經驗到自己起初連一步都走不動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
流著冰冷油汗
僵立在同一個地方
我集中心神觸及父親的胸懷
於是
我的雙腳便自己動了起來
不可思議地，我得到了一種自我憑依的境界
我不再想「要怎麼走」
也不想「要取哪一條路」
在我面前展開的是廣袤岩石堆積的一片風景
其間花朵盛開、流水淌過
有石頭、有絕壁
一切都充滿生氣
我只是按照那奇妙的自我憑依的催促向前走
然而四方卻靜得令人發寒
有時甚至覺得自己要走向可怕世界的盡頭
寂寞的苦痛猶如耳聾一般刺心
於是我再次向父祈求
父親在那風景中讓我看見
仍有些許人類勇敢地向同一方向走著
我因為同類而震動
高聲傳遞祝福
並在那永恆地平線前深深地吸氣，胸臆豁然開朗
隨著我的雙眼逐漸張開
四周風景向我顯示更清晰的部分
在生長良好的草叢陰影裡
我也看見小小的人們蠕動爬行
他們與我
都是名為人類的偉大整體的一部分
然而人類對廢棄、腐爛的東西並不吝惜
人類像鮭魚的卵
在千萬人之中能剩下百人
人類便永不絕滅
預見會被拋棄、腐爛
大自然為了人類而大量孕育人間
該腐爛的就腐爛
背離自然的全都腐爛
我現在無暇理會他們
我必須更深地受此風景哺育養成
讓自己依照自身模樣伸展
孩子燃著想回報父親慈愛的心
啊
人類的道程是遙遠的
而且沒有那條大道
自然的孩子們必須用全身的力量去拓開
走吧，走吧
無論出現什麼都跨越後走下去
踏入這光輝燦爛的風景之中吧
我的前面沒有路
我的後面才出現道路
啊，父親啊
讓我獨自站立的父親啊
請不要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並守護我
請常以父的氣魄充滿我
為了這遙遠的道程

☆《道程》被視為日本近代「口語自由詩」的重要起點之一，
　也因此使高村光太郎常被稱為「日本現代詩之父 (or 重要奠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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