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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K] 長篇小說《始末孤軍》 —〈一段回憶〉(2)

看板C_Chat標題[40K] 長篇小說《始末孤軍》 —〈一段回憶〉(2)作者
TodomeKoichi
(都々目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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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回憶

達倫達拉,二十年前


冬季行宮正面臨著圍城攻勢。凍湖北岸的樹林中砲聲隆隆,帝國衛隊的野戰砲不停地開著火。雪花飄落在砲身上,每一次開火反擊的震動都搖撼著樹梢,上頭厚實的積雪便如瀑布般傾落而下,冒著煙器的銅製砲殼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響,自往復式砲膛中滾落雪地,將四周的白雪融化成一片泥濘。

德蘭‧奧克塔爾上將 ── 海爾坎軍團的首席政委,正站在他漆著冬季迷彩的履帶裝
甲車後方,透過野戰望遠鏡眺望著砲擊行動。當艦隊司令部派遣海爾坎軍團前往鎮壓達倫達拉的叛亂時,他就知道事情最後會落得如此局面,一個血腥而苦澀的結局。他們給過分離主義陣營幾次投降的機會呢?

依據德拉維爾上校的說法,已經太多次了。那個小人負責指揮一個裝甲旅支援海爾坎步兵進攻。奧克塔爾可以想見,德拉維爾將就這項任務在他的軍情報告中興高彩烈地大書特書一番。德拉維爾是一名出身貴族的職業軍人,總是兩手緊抓著升官的梯子,踩著別人的頭頂往上爬。

奧特塔爾並不在乎功績。勝利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榮譽。作為一名政委,他對於基本原則的絕對堅持,還有他一次次激起軍士們滿腔義憤的戰間演說,使得人們對他的權威展現出高度的認同,沒有人會質疑他對帝國的忠誠。他認為戰爭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遵循著謹慎與克制的原則,便能以少量犧牲換取更多優勢,但他以前見識過太多相反的情況
了。指揮高層在有關帝國衛隊的戰術選擇上,普遍信奉著耗損理論:只要投注足量的兵力,就能把任何敵人輾成碎屑。而對於這些指揮官來說,帝國衛隊就是達成目的的手段,是可以被無限消耗的砲灰。

指揮官應該重視每個生命,他曾如此礁島過卡納瓦將軍和他的下屬們。海爾坎軍團一共有六千個士兵,而他認得其中大多數的人,甚至還知道許多士兵的名字。海爾坎有著一片片由花崗岩與稀疏草原構成的巨大沙漠,上面佈滿了工業化設施,終年承受著狂風的吹襲。在那裡的某片高原上,海爾坎軍團完成了第一次建軍,他從那時候起,就與這些士兵們一同奮戰至今。他們在那裡建立了六個在日後讓他們引以為傲的軍團,就像奧克塔爾所期待的那樣,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建軍,無數的是兵將他們母星的名號高懸於帝國衛隊榮譽榜上前茅。

他們是群勇敢的男孩。他不會讓浪擲這些生命,也不會讓軍官們浪費掉這些士兵。他從半履帶裝甲車上朝下瞥了一眼林線,砲兵們在那裡操作著隆隆作響的砲管。海爾坎人是強壯的人種,身形高挑而皮膚蒼白,他們偏好把近乎無色的頭髮留成一種短而濃密的髮
型。士兵們穿著帶有米色吊帶的深灰色戰鬥服,頭上戴著同樣淺色調的短沿軍帽。在應對這種寒帶作戰時,他們也配有織布手套和長大衣。然而那些正操作著火炮的士兵們,卻幾乎都脫光了衣服,只留下米色的汗衫,在令人發昏的高溫中做好砲擊準備。當他們彎腰裝填砲彈時,吊帶變鬆垮地懸掛在臀部兩側。在白雪皚皚的荒野上,穿著薄衫的男人們在硝煙中來回穿梭,吐息凝結成白霧,臉孔卻因熱氣而泛起了潮紅與汗水,看著確有一種違和感。

他對每個士兵的優點和缺點都瞭若指掌,他清楚知道哪種任務最適合指派哪個士兵去執行,舉凡偵查、狙擊、領導衝鋒、掃雷、截斷電纜,到審訊囚犯皆然。他重視每一個人在戰場上所具備的能力,他不會浪費這些才華。他和卡納瓦將軍會妥善運用每一個士兵的長處,然後不斷贏下勝利,一場接著一場的勝利,數量比那些在血腥前線把士兵當成子彈一般消耗的庸才都要多上百倍。

就像是德拉維爾那種人。奧克塔爾不敢想像,那頭畜生哪天終於獲得這樣一個作戰行動的現場指揮權後,會幹出什麼樣的事來。那個衣冠筆挺的小混帳,隨便他怎麼跟上級吹噓吧,那都是自欺欺人,這場勝利並不屬於他。奧克塔爾從車輛的平台上跳下,並將野戰望遠鏡交給了他的中士。「男孩在哪兒?」他用柔和但穿透人心的語氣問道。

中士心有靈犀地笑了笑,他也知道那個男孩討厭被人家稱為男孩。

「他正在監督制高點的砲陣,政委將軍。」他用完美的低等歌德語說到,帶著一種短促的喉音,那是他故鄉海爾坎特有的腔調。

「把他帶到我這裡來,」奧克塔爾說,一面輕輕搓揉著雙手,以促進血液循環。「我想是時候給他來個升官的機會了。」

中士轉身離去,但隨即停下了腳步。「請示政委,長官是要給他升官,還是要給他個機會?」

「自然兩者皆是。」奧克塔爾咧嘴一笑,像匹狡猾的狼一樣。

這名海爾坎軍團中士沿著山脊向上攀行,目的地是位在山頂的野戰砲台,那附近的樹木在一週前被分離主義陣營派出的空襲炸得東倒西歪。殘破的樹幹連一點樹皮都不剩了,蒼白的內芯完全顯露了出來,積雪的地面上佈滿厚厚一層木屑、樹枝,和無數的針狀木
片。當然,不會再有下一波空襲了。至少不會是現在。分離主義陣營的空軍一直都是以冬季行宮以南的兩座機場作為基地開展行動,而這些簡易機場已被德拉維爾上校的裝甲部隊破壞並癱瘓掉了。但分離主義者從一開始就沒有多少資源 ── 頂多就是六十架老式的噴
射戰機,機翼內側裝有循環式機砲,翼尖則是裝載著那些從一開始就為數不多的空投炸
彈。不過這位中士在心中對於分離主義陣營的飛行員,其實偷偷抱有一種欽佩之情。他們如此英勇地奮戰,在缺乏高性能空對地瞄準具的輔助下,冒著巨大的風險,將酬載火力投射至有效轟炸點上。他永遠無法忘記他們位在山稜雪線上的通訊碉堡,在兩週前是如何被一台這種老式戰機摧毀的。那台戰機穿梭於防空彈幕爆炸所產生的漫天破片中,兩次低空飛掠以進行校正鎖定。當他們掠過眼前時,飛行員和砲手的臉孔在他眼中是如此清晰可見。他們為了僅憑肉眼尋找目標,連座艙罩都沒拉上。

如此勇敢......但也如此絕望。對中士來說,這兩者沒有多大差別。以政委的觀點來看的話,也可以說他們是如此的意志堅定。他們甚至在叛亂開始前就知道,這是場必敗無疑的戰爭,卻仍誓死嘗試擺脫帝國的掌控。中士知道奧克塔爾很是欣賞他們。為此奧克塔爾曾敦促參謀長盡可能提供叛軍各種投降的機會,這舉動也讓他相當欽佩。畢竟無故殺人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儘管如此,當三千磅重的魚尾炸彈落入通訊碉堡,並將之夷為廢墟時,中士還是不由得感到一陣戰慄,就像他看到九頭蛇型四聯裝防空砲的砲火釘住飛離的戰機時,不自主地發出歡呼一般。那台戰機看來就像是從後方被踢了一腳,它的機尾猛然上抬,接著是一連串的翻滾與爆炸,最後燃燒成一條長長的垂死之火,墜落到遠處的樹梢上。

中士在抵達山頂的同時看到了男孩。他正站在砲座之間,從半掩於防爆簾下的彈藥庫中將新的砲彈傳到砲兵的手中。男孩體型高大、皮膚蒼白、身型精瘦而強壯有力,這讓中士不免感到一絲敬畏。除非死亡先行降臨,否則男孩有朝一日定會憑著自己的力量成為一名政委。但那些都是未來的事了,現在的他正愉悅地擔任著學員政委的職位,並以熱情與無限的精力,為他的導師奧克塔爾服務。就像政委一樣,男孩並不是海爾坎人,他甚至不知道男孩的出身是哪裡,男孩本人應該也不知道 ── 中士還是第一次想到這點。

「政委將軍找你。」他走到男孩身邊告訴他。

男孩從砲彈堆中抓起另一枚砲彈,將它轉了一圈後,傳給等著他的砲兵。「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嗎?」中士問。「我聽到了。」學員政委伊伯蘭‧剛特回道。

他知道自己正在接受導師的考驗。他也知道這將是個重責大任,最好別把它給搞砸
了。剛特還知道,現在正是他向導師奧克塔爾證明自己的時刻,證明他具備著成為一名政委所需的一切才能。

學員政委的訓期長度並不固定。自忠嗣學院畢業並接受帝國衛隊的基礎訓練後,學員政委就必須前往戰區接受剩餘的實地訓練,至於他們何時才能正式晉升為政委,則屬於他們上級長官的判斷事項。他的成敗完全取決於奧特塔爾,也只取決於奧特塔爾一人。他能否踏上身為一名帝國政委的職業生涯,為最慘烈的戰場帶來紀律、士氣,與泰拉神皇的博愛,取決於他現在的表現。

剛特是個嚴肅而安靜的年輕人,在他尚就讀於忠嗣學院時,成為一名政委就已是他最遠大的抱負。但他相信奧克塔爾是公平的。政委將軍親自從學員榮譽班中挑選他到自己麾下服役,而在過去的十八個月裡,他幾乎成了剛特的父親。或許是一名嚴厲而無情的父親,一名他從未真正擁有過的父親。

「有看到那個正在燃燒的側翼破口嗎?」奧特塔爾說。那個洞口直達建築內部,想必分離主義陣營已經撤入行宮了。「卡納瓦爾將軍建議我讓幾個小隊穿過那個洞口,切斷叛軍指揮中心與外部的聯繫。你做得到嗎?」

剛特頓了一下,一顆心哽在喉頭。「請示長官,請問您是要我......」

「帶隊突擊。對,不要那麼驚訝,伊伯蘭。你不是一直在求我給你個證明自己領導能力的機會嗎?你想帶誰進去?」

「隨我選擇?」

「隨你選擇。」

「那我要第四旅的人。唐懷瑟是一名優秀的班長,他的隊員是限制空間戰鬥的專家,把他們交給我指揮。還有萊克林的重武器小隊〈註〉。」

「選得不錯,伊伯蘭。去證明我沒看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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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Heavy Weapon Team,或是Heavy Weapon Squad是星界軍的一個小型單位,基本上會 由幾個士兵共同操作一挺重武器,為其他步兵提供重火力支援,處理那些雷射步槍
(Lasgun)火力處理不了的敵方單位。有棋子可以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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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夏。

人々は溶けかかったアスファルトの上に己が足跡を刻印しつつ歩いていた。

ひどく暑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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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TodomeKoichi (101.3.144.212 臺灣), 11/17/2023 21:0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