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 記猗窩座-脫胎換骨吧少年(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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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認真地想過我到底要用什麼方式提筆這個腳色，
但在議論前，我還是選擇了敘述，
就像電影幾乎大半的篇幅，毫無保留的展現屬於「狛治」的那些過去。
本篇議論第一大段特別感謝PTT網友dukemon之論點，給予筆者思考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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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滅之刃》有著形形色色的鬼，
在那之中，猗窩座絕對是個很特別的存在。
他沒有強烈的野心、也沒有吞噬世界的慾望，
相反地，他如同行屍走肉般，執著於「強者」與「勝負」，
彷彿只有透過戰鬥，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

但事實上他早已死去
死在師父與戀雪離開的那一天。

一、已死的鬼

跟其他鬼不同，猗窩座並非延續了狛治的人生，
而是僅僅「複製」了他生命中斷裂的片段。
他邀人變鬼，重演當年流落街頭，遇見師父的轉捩點；
他的血鬼術，是心上人再無法別上頭髮的美；
而他的「破壞殺」，更像是一聲聲對過去命運的嘶吼與怨懟。

這一切早已失去原意。
他對勝負的執念，如機械般重複的揮拳，
徒有其表，卻喪失精髓，
恰如炭治郎所言：鬼是空虛、又可悲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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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怨懟與自責驅動的軀殼，在歷史中漫無目的地漂泊

表面上，他執著於武學，實則從未真正理解「武道」，
只是以勝為榮、以敗為恥的殘酷對局，
武，是他的手段，卻再說不清為了什麼而變強，
相比上弦一那樣的求道者，猗窩座更像是將戰鬥強化成本能的鬼。
他所追求的「至高領域」，恰好是他成為鬼後永遠無法抵達的境界。

那些拳頭與怒吼，不再指向未來，
而是模仿，並宣洩說不清楚的曾經。
他得到最精練的肉體，卻被掏空價值與意義，
他擁有最精準的戰鬥指南針，而心靈卻再沒有北極星，
狛治死了，狛治早就死了。

原來，猗窩座不過是一具由無慘操縱的「尸骸」，
是一具用來承載失敗與悲哀的空殼，
是狛治悲劇人生的殘響，
也是一場靈魂已死、肉體仍動的漫長夢魘。

二、「鬼」與「人」
細看狛治的過去，你會驚覺他並不像其他柱的人生，
被鬼弄得支離破碎，家破人亡，
反而是人類世界接踵而來的殘酷，將他逼上了絕路，
不論是窮苦，或者忌妒。

「人比鬼，還要可怕」，
比起鬼，人類，其實應該是他更痛恨的對象。

他曾無數次的說過「變成鬼吧」，不僅為了肉體，
更為了追尋那近乎永生的時間 - 洽因人類是如此短暫而脆弱。
他不懂煉獄口中的人類可愛之處，
人類脆弱地，就如煙火，幸福稍縱即逝，
心靈也脆弱地，禁不起一次又一次地失去，自暴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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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無法處理悲傷，就只能用憤怒來替代。

然而，即便歷經創傷，他從未完全喪失作為「人」的痕跡。
「狛治」兩個字在故事中有過反轉，
因為早生牙而被當作不祥之兆，在師傅的理解裡卻成了忠犬，
「重新開始吧」、「你要脫胎換骨」，
這些善的力量在他的心裡扎根，
更使他即使面對命運的不公，仍在清醒後，選擇「回到一個人」。

他為何會真心敬仰強者？
因為那正是他曾敬重的師父——慶藏的身影
可惜生前的他，從未真正超越師父，
只得將這份憧憬，寄託在一個永遠無法企及的境界中。

那些曾經的善，被坍縮成深埋內心的界線，
不成文的原則，像是某種過於微弱，卻難已熄滅的本能。
為什麼他不吃女人？
為什麼他厭惡跟鬼相處，卻喜歡與人類對話？
為什麼他能壓制無慘細胞的再生，違背活下去的天性？
為什麼他明明記不得戀雪，卻依然留心於粉色和服、雪花髮飾，以及某場未能兌現的煙火？猗窩座的體內，始終有一場看不見的決鬥，在與「鬼性」抗衡。

三、甦醒的人

猗窩座最大的悲劇，是在忘卻初衷之後，仍被迫活著。
即便記憶喪失，某些原則卻依然頑強地留存
他無法解釋，也不願解釋，
因為他早已不再思考，只剩本能。

狛治其實是沉默、內斂而刻苦的少年，
猗窩座卻喜怒形於色，反覆被炭治郎激怒，
對弱者的苛刻，本質上正是對「當年的自己」求刑，
他抗拒著，抗拒那逐漸甦醒的記憶：
死了就算了吧，那只是隻無能為力的狛犬罷了！

他藉由擊潰弱者來懲罰當年無力的自己，
又在敬佩強者的同時，尋找早已失去的榜樣。
他的暴力，其實是一場針對自己存在價值的無盡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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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強者，是能包容軟弱的人，無論是對他人，還是對自己

炭治郎擊敗他的那一刀，不僅做到精神集中的通透世界，
更是將殺意全數收斂的，毫無私怨的一擊，
即使站在眼前的，是玷汙煉獄大哥的殺人兇手，
卻沒有憤怒、沒有憎恨、沒有歧視，只有一心純粹的守護。
炭治郎做到了，堂堂正正地做到了。

而身為人類時的自己呢？
自暴自棄地，用守護的拳頭殺人，
這一戰猗窩座不是「被打敗」，而是被照見。
對方不是敵人，而是一面鏡子：
讓他看見自己曾是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猗窩座總是仰仗鬼的再生能力，貼身肉搏而甚少防禦，
潛意識裡，正是一種渴望同歸於盡的自我厭惡。
我數一數二喜歡的一句話，
恰好是猗窩座對炭治郎釋懷的微笑：

我最想殺的，正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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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前塵，無風雨，無滄桑，唯有一心通向的死亡

結語：死後甦醒，方得安息

猗窩座的一生是場漫長的自我否定。
狛治確實死了，但他的靈魂，終究在那一場戰役最後被喚回，
結束了這段本不該延續的生命。

真正的死亡，不是被無慘奪去肉身，
而是，被自己放棄了「成為人的可能」。
最終，他選擇對自己揮出一擊又一擊，
不是憤怒，不是悔恨，而是終於，能讓自己安息。

鬼滅之刃是個很溫柔的世界，
靈魂存在，天堂存在，地獄也存在。
就因為如此公平，所以狛治必須付出屬於他的代價，
但至少這回，
他終於有勇氣抬頭面對。

回首前塵，無風雨，無滄桑，
唯有一心通向的死亡。
三途川邊，芳草依舊擺盪，
沒有你們的地獄，且來，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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