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蓮花樓｜笛花》 家人-3

颱風天更文～
到了第三篇終於寫到一點東西了，希望真的可以五篇完結（南無




———-以下正文請謹慎服用。





後來，林掌櫃和共謀的夥計就這麼跪在李蓮花面前和盤托出私吞銀兩的始末，而此次押鏢本就有真正管事的帳房隨行，李蓮花只需在一邊旁聽即可，事情落幕後，他們又要準備出發，李蓮花卻提議想去城裏市集走走，順道買點東西路上吃。


笛飛聲沒什麼意見，撐著傘走在他身邊，看他興致勃勃的逛大街，掏錢買下所有他拿在手上的東西。


「在天機山莊待的太久，我都忘了你們金鴛盟也是家大業大，甚好，接下來到年前回到天機山莊都不愁旅費了。」說著，又往嘴裡塞了顆梨膏糖。


「你只管吃飽睡好，無病無痛，別的用不了你操心。」伸手拿過裝糖的荷包，徹底無視他明顯捨不得的表情說道：「一日三粒，不許再多。」


見他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李蓮花只得肉痛的放棄討價還價，若要說與過去十年在江湖飄泊時有什麼不同，大抵就是這個：


以前梨膏糖他都是自製且產量稀少，得省著吃，因為用買的太不划算；現在呢，錢和糖的來源倒是不用愁，可有人會約束著他不讓他多吃哪怕一顆。


但這樣有人管著的感覺……好像……也挺好……


和著涎水吞下化開的梨汁，李蓮花偷偷覷了一眼緊緊跟在自己身邊，高自己半顆頭的某人，心頭的滿足讓嘴角不自覺上揚。


雨越下越大，也越來越冷，笛飛聲遂只讓李蓮花再買一袋餡餅，便拎著人走回馬車，後者剛剛鑽入車內，回頭發現他自己卻沒有跟著進來，透過車窗給人一個疑惑的眼神，笛飛聲走到窗邊低聲道：「你先出發，我一會兒就到。」


李蓮花不明所以，看了一眼人身後的錢莊，又看向笛飛聲，然後者面色如常，只好微笑點頭，說道：「餡餅要趁熱吃才香，你動作快些。」


「嗯。」


目送車隊走遠，笛飛聲便抽出刀轉身回到錢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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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命、大俠饒命、….…」


笛飛聲的刀抵著林掌櫃的喉頭，清冷的目光自上而下與他對視，另一隻手上拿著的是一紙書信。


拿到跟前又看了一次，在林掌櫃眼前揉成紙團後鬆手，灑在他臉上時已成為片片碎屑：「這封信給誰的？軒轅蕭，還是皇帝？」


「不、不是……」


「喔？所以是南胤。」刀尖又往前送一寸，已然刺破他的皮膚，嚇得林掌櫃不由得哀嚎一聲，身下地板濕了一大片。


「不不不，小的不是南胤餘孽，小的兩代人都是替何堂主做事的，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南胤人，大俠明鑑啊……」


「那麼，就是在給其他各地錢莊通風報信了。」看著人明顯心虛的表情，笛飛聲心中有底，收刀鳴笛叫來無顏，吩咐道：「找人將他押回山莊，把盜竊和通風報信的事一併告知何堂主。」


「至於你，本尊今日心情不錯，提醒你一句，你們天機山莊的事本尊不管，但若誰敢欺他，本尊定讓他嚐遍我金鴛盟的手段。」


說完，輕輕一甩刀尖的血滴，抬手收刀的同時抬步施展輕功而去。


自昨日起，笛飛聲就一直感覺心神不寧，不祥的預感始終揮之不去，武學修行到他這個境界，通常少有讓他如此不安的時候，這讓他很是煩躁。


碧茶之毒雖已除盡，但傷害並不能扭轉，李蓮花的眼睛依然不是太好，右手筋脈壞死的結果是每到了秋冬寒涼之季便陣陣抽痛痙攣，更別提咳症入肺、時不時便頭痛欲裂這些幾乎微不足道的病症。


除此之外，自年初停藥後，他開始出現了間歇失憶的症狀，有時他會忘記飄泊江湖十年到現
在大部分的事情，有時會變得像五歲稚齡的孩童一般貪玩愛吃，更愛與他比劃腿腳功夫；

有的時候，他甚至會回到寫下那封訣別信的時候，整個人幾乎沒有任何生的念頭，看著他眼底的光幾乎熄滅，黑的如一潭死水，笛飛聲就感覺自己也像被掐住了命門，痛得不能呼吸。


笛飛聲暗自猜測，李蓮花自己大概也發現了這件事，但他並不想讓他們費心，尤其不願天機山莊那對母子擔心，才會包攬這活兒，一來可以光明正大的離開一陣子去思考未來，二來，也是為了能更好的隱瞞病情。


偏偏今年天災不斷，世局不穩，這時候出門遠遊，變數太多，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這趟旅程能全然平安。
人命於他而言不過刀光一瞬，可他不願李蓮花再為那些螻蟻神傷。


神遊間，他已追上馬車，隨即從前門鑽入，也沒讓車伕停下，彼時的李蓮花正好將手上的餡餅吃完，抬眼見笛飛聲一身乾爽，漾起一個笑容將手上的餡餅遞了出去：「給，還熱乎的。」


笛飛聲淺淺笑開，接過餡餅，也順勢牽著人坐到自己腿上，說道：「正好有點餓了。」


「你剛剛幹嘛去了？」


「在錢莊落了東西，去問掌櫃討回來。」稀鬆平常的回應，但這理由明顯敷衍，是以李蓮花並不接受，抓住人的下巴和自己對視，挑眉繼續以眼神逼問，笛飛聲不惱，逕自湊了過去，吻走人嘴角的芝麻，說道：「一沒殺人，二沒砸店，你愛信不信。」


這倒是不假，瞧他身上和到這裡前什麼兩樣，進來時也沒有難聞的血腥味，身上和靴子也沒有飛屑沾黏，看樣子，估計是方才掌櫃的說他是病殃子，於是又特地留下來狠狠威脅恐嚇了一番。


自從離開雲隱山後，他發現笛飛聲著實小氣的很，不許外人說他一句不是，也不許任何人慢待，哪怕只是少給熱了一壺茶的下人都可能遭到無顏一頓關切。


「其實那掌櫃說得也不全錯，我現在這打扮，誰看了不以為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病弱少爺，這年頭欺善怕惡的人多了去了，你總不能全抓起來揍一頓，是吧？」鬆開箝制的手改為環抱人的頸項，淡淡勸說道。


「李蓮花，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小肚雞腸的小人？」


「我可沒這麼說，倒是你挺奇怪，別人說你是個陰險狡詐、十惡不赦、殺人如麻的大魔頭，你跟聾了似的無動於衷，怎麼人家只是奚落了我兩句，或者給李相夷隨意造謠，你反而大動干戈，動不動就掐人脖子要砍人腦袋？」


笛飛聲沈默，眼眸直勾勾盯著人，接著緩緩湊近，貼上唇，而後慢慢加深，許久，才依依不捨的分開，兩人額首相疊，過長的睫毛交織一片，笛飛聲愛極了這個視角裡的李蓮花，眼眸盈滿的都是自己的樣子，純潔、鬆弛，全然的信任，他聲音轉而低啞，說話時刻意的將鼻息噴灑在李蓮花臉上，道：「不過是，彼此彼此罷了。」


李蓮花怔然，瞬間會意，再次綻放笑容，雙唇又重新糾纏一塊，直到彼此的氣息都消耗殆盡才放開，李蓮花順勢趴伏笛飛聲肩頭，昏昏欲睡，後者將他身上的斗篷解下，取來那件全新的大氅，蓋在他二人身上，說道：「睡吧，離下一站還有一段路。」


「你不熱嗎？」



笛飛聲低頭，嘴角微勾，在李蓮花的額頭留下淺淺一吻，無聲道：「睡吧。」


冷熱於他而言無甚差別，最重要的是，懷裏人能得安穩，他心中的煩躁便可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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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下一個州縣時城門已然落鎖，此時他們才深刻體驗了天機山莊令牌的妙用，只見那帳房冒著雨快步上前將他們仨的令牌還有進城必備的疏文交給城門守衛，不多時便將城門開啟，連訊問和檢查的功夫都省了。


李蓮花也在這時候醒了過來，揉揉眼皮等待視線恢復清晰的同時，他才發現自己正睡在床板上，而笛飛聲再次不知去向。他抱著大氅又坐起來些，外頭沾染雨水的冷風從各個角落鑽了進來，更是凍得他將手腳都縮進大氅，眼前黑霧矇矇，等了半天視線也沒有恢復，後腦也在沉甸甸的悶痛，他只道無奈，卻不慌亂，也沒有喊人。


他也擔心喊來的不是他心中所想，眼下情況不明，他反而會成為累贅。


不多時，他聽見有人上車的聲音，忙側耳傾聽，沒來得及辨認，那個人已經到了自己跟前，一身潮氣，他下意識的後退，那人立即出聲，竟是無顏：「公子放心，屬下無顏，奉尊上命令帶您先入住客寓。」


無顏是笛飛聲唯一的心腹，且他一身潮濕的樣子想必是在外頭已等候許久，應該不假，李蓮花稍稍安心，隨即又問道：「你們尊上呢？」


「尊上和天機山莊的帳房將調度送去錢莊，見您睡的熟，讓屬下帶您過來入住和用膳，讓屬下給您帶話，您若不適可先安寢，不必等他。」待李蓮花點頭同意，無顏才敢伸手讓人藉著自己的力道起身，小心得替人套好兜帽，引著人下車入店。


「無顏，下次你可以提前叫醒我，不必傻傻的候在車外淋雨。」


「尊上有令，公子睡著時不可吵擾，萬一引起您頭疾發作，屬下等便自斷一臂以示懲戒。」


李蓮花一抖，下意識張口：「那你還是接著淋雨吧！別叫我了。」


在李蓮花看不見的角度，無顏悶悶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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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之下，笛飛聲冷眼看著眼前一片廢墟，這裡原是天機堂的錢莊所在地。


進城時守衛的躲閃眼神讓他有些懷疑，但彼時李蓮花睡得正熟，且天黑後，車內的溼冷越發明顯，不適讓李蓮花幾乎醒不過來，他當即決定讓馬車先去旅店，又讓無顏守在這裡等人自己恢復意識，自己則和帳房將調度的黃金白銀以及匯票送往錢莊。


卻不知入眼竟是這副場景。


「笛、笛盟主......這、這該如何是好？」帳房是個踏踏實實的文人書生，一手撐著傘一手緊緊抱著帳本，秋寒落雨凍得他瑟瑟發抖，眼前這一幕更是讓他嚇得話都說不利索，笛飛聲只往前一步，左右環視一圈，說道：「先回去，看起來這裡被毀已經一段時間了，明日天亮再去衙門問問情況。」


帳房點頭如搗蒜，一馬當先回到馬車上。


笛飛聲又快速掃視一圈，最後停在對面街角一處房舍，瞇了瞇眼，接著轉身離開。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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