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鬢邊不是海棠紅》雜感（～e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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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有雷。

在開動鬢邊之前，我曾設想過這是一齣什麼樣的劇。在我的預想裡，程鳳台絕對走霸道總裁風，是人人發怵的對象，畢竟黃曉明演了不少這種角色，多一個不多。商細蕊則是柔弱可憐又無助的那種，畢竟是旦角啊，角色設定女性化是肯定的。總之大概就是很言小很狗血的有錢人X戲子的民國故事與人設。

開動之後，我被打臉得不亦樂乎。

是，程鳳台是有錢，但他只有外表霸道總裁而已好不好，商老闆隨便甩個棍子都可以把他砸死。他有潔癖，什麼東西都要用手帕擦，小乞丐近身他嚇得躲到牆角，只有商細蕊噴他一身餅乾時像個沒事人（愛情果然偉大）。他溫柔體貼，重視家人與朋友，強悍只留給不長眼的外人。說是強悍，多數時候也是先禮後兵。劇裡看不見他多少丫霸的一面，更多的是他柔情似水的眼神，而這眼神的承受者，幾乎是商細蕊。

商細蕊堪稱本劇的靈魂人物，初見他，我以為他乖巧沉著，即便有點脾氣，應該也不會太過。哪知，隨著劇情推演，商細蕊的性格一點一點被披露，而每個披露都叫我驚喜不已。我完全能懂程鳳台為何會說出「我對商細蕊的認識每天都不一樣」，因為那正是我的心情。

商細蕊倔強、堅毅，對戲的琢磨可說到了執著甚至魔怔的地步。曹司令拿著槍問他要命還是要戲，他都可以微微發抖仍堅持要戲。他不擅管理戲班，卻愛戲成痴。找尹正來扮演商細蕊再適合不過，因為他就是個只要能演戲就很幸福的男人。商細蕊極有天賦，連同行都對此恐懼。然而，上天是公平的，這麼一個天才，卻不懂人情世故。為了師姊一個承諾，他可以記恨多年。在他心目中，重信重義是做人的基本價值。

商細蕊是生轉旦，所以他身上融合了生角與旦角的強韌與嬌柔。程鳳台曾經被他的楊玉環驚艷到說不出話來，等到說得出話來，心情依然無法平復：

我一直奇怪這商細蕊平日裡舉手投足之間，一點旦角氣都沒有。怎麼一上台，就把這女人學得維妙維肖的？我今天才見識到，他上台之前默戲的那段時候啊，那哪是默戲啊，簡直就是……他把楊貴妃給叫來了。

ep14前，商細蕊扮過的角色有晴雯（紅樓夢）、楊玉環（長生殿）、鄒氏（戰宛城）和趙飛燕，扮相一個比一個漂亮，甚至美到我說不出話來。所以程鳳台再怎麼驚嘆，我覺得都不為過。

在我看來，商細蕊就像李白，儘管是天上謫仙人，卻也是下過鐵杵磨成針的苦工。他自由率性，不因任何外物而束縛自己的靈魂。也正因如此，才吸引了嚮往自由的程鳳台吧！

然而，這是商細蕊在台上的模樣，台下就不是了。從小練商家棍，打起架來沒在怕的。帶著水云樓男丁直闖隆春班將姜登寶揍得不成人樣這段我印象最深刻，還有在天橋將小偷狠狠教訓一頓，那身手之漂亮，與他台上的表現不遑多讓。尹正是跆拳道黑帶，和商細蕊又更貼合了。

台上的嬌柔也好，台下的拳腳了得也好，我最喜歡的，卻是商細蕊的可愛軟萌和吃貨屬性。這也是商細蕊非常不可思議的一點，明明那麼天才，明明有時候那麼不通人情，卻總是能可愛到我無法招架。二爺總結得很好：

他沒心沒肺又沒勢利眼，憋不住脾氣也憋不住話，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所以二爺投喂美國餅乾，即便商細蕊當時還在生氣，依然先拿了餅乾再說，果然是小孩子。每次看商細蕊吃東西，我都覺得東西特別好吃，廣告商應該找尹正去拍食物廣告才是，鐵定賺XD。（題外話一下，上次看到尹正在吃播，我嚇到，他居然可以把春捲弄成包子耶，還一口吃掉，我才不相信只有商老闆有吃貨屬性，根本尹正本人也是）

明明在梨園那麼複雜的圈子裡，商細蕊卻始終天真單純，於他是幸亦是不幸。幸的是，他的天真單純得以令他自由徜徉於戲曲的美好裡；不幸的是，現實終究會來到眼前，誰也躲不掉。

因此程鳳台的存在，就像為商細蕊張起一把保護傘，將外界的紛紛擾擾全都隔絕在外，讓他可以在他的戲曲世界盡情抒發性靈，再不用擔憂受怕。

我不禁想起《琅琊榜》的靖王與梅長蘇，梅長蘇盡方設法擋去了所有可能臨及靖王的黑暗，就為了保他一顆赤子之心。

鬢邊的製作非常細膩，光看京戲的服裝、唱腔與身段，就知道有多考究多用心。我雖然喜歡戲曲，可對京戲並沒有特別鍾愛，因為我沒有很愛它的唱腔。然而，本劇所有出現的唱詞與戲碼，都與劇情默默貼合，於是我就會想去找相關故事來看。

最初是晴雯撕扇，《紅樓夢》我讀過，所以有印象。楊貴妃的《長生殿‧埋玉》，多年前崑曲看過。《戰宛城》的鄒氏，我就完全沒有概念了。我想不到的是，商細蕊的鄒氏居然可以這麼色欲，真的是色欲，咬手絹那幕我簡直驚呆了，媽呀，我要是男人早撲上去了的說（掩臉），可惜二爺沒看到這段（喂）。

但最棒的還是趙飛燕，14集看得我熱血沸騰。掌中舞的意象表現得太契合了，觀眾會激動可想而知。我對趙飛燕的印象並不好，她與她妹妹趙合德簡直是後宮負面人物的代表。但看了商細蕊的表演，我完全能懂漢成帝被迷住的理由，要是我也甘願沉淪了啊！

尹正是音樂系出身，又會跳舞，所以我一點不懷疑他能演好趙飛燕的掌中舞。最近我在看尹正的跳舞視頻，那舞姿惹得我頻頻尖叫。無論是陽剛還是陰柔，他都能掌握得宜，商細蕊找他來演出真是太好了。

我當初開動鬢邊，並沒有很期待它能將原著的情感表達出來。畢竟在中國的政治結構下，耽美情能改成兄弟/知己情已是極限。然而，因為兩位主演太強了，劇本又給力，兩人的火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程鳳台與商細蕊從相遇、相知、相惜到吵架到和好，表面上是知己情，但我強烈懷疑他們是拿戀人相處的模式在演出知己情。

單單程鳳台看商細蕊的眼神，編導你跟我說是知音，你自己都不會信吧！難道這年頭知音情感都是用這種方式展現的嗎？

每每程鳳台望向商細蕊，那目光幾乎都柔和的快要滴出水來。最初不熟時，我還可以說服自己他是尊重對方的才能，等到熟稔後，根本肆無忌憚了，常常看得我自己都臉紅起來，我都不知道商細蕊怎麼招架得住？

程鳳台與商細蕊的情感發展脈絡相當分明，前五集是相識相知的階段。這個時期兩人算是相敬如賓，程鳳台敬商細蕊的才華，商細蕊敬程二爺的相助。但即使是相敬如賓，程鳳台待商細蕊也已經不一般，眼裡總是滿滿的掩飾不了的情意。生了病，一想起商細蕊有事，再怎麼病都要爬起床幫他解決。明明生氣商細蕊搞砸了他的堂會，要找他算帳，最後仍沒捨得對人家兇超過五分鐘。

這樣的相處模式，到日後更變本加厲。程二爺根本寵商細蕊寵得無法無天啊！

到了第6集，終於定情。一曲長生殿，使程鳳台正式走進商細蕊的世界，兩人真真正正成了知音。

兩人都十分重視這份感情，可惜現實推著人們不得不往前。商細蕊因環境被迫離開北平，程鳳台幸運地攔截到他，於是第9集的表白就成了我重刷N次的重點情節。

程鳳台成為水云樓的大股東，兩人自然更有機會相處。但再怎麼要好的知己，都不可能沒有摩擦，儘管程商之間的摩擦，始作俑者並非二爺，他只是池魚之殃。

這裡就要提到程家的二奶奶，范湘兒了。

一直以來，我對程二奶奶還算有好感，雖然她的思想比較迂腐，但身為那個年代的大家閨秀，我並不意外。不過看到11集，我有點火大了。我可以接受她因為她表哥表嫂的事對商細蕊懷怨，可我不能接受她高高在上，視天下唱戲的人都為卑賤之物。不明是非，只餘傲慢，說穿了，不過因為上天待她優沃，使她出身良好，這有什麼值得驕傲？

我也終於明白，為何二爺尊她重她，卻未必超過愛情。她與二爺本就不在同一個水平。她不滿程鳳台入股水云樓，程鳳台解釋他不僅是幫商細蕊，更想發揚京戲。在程鳳台眼裡，藝術是無價的（就像他學的文學），他尊重這樣的國粹與表演者。可惜在范湘兒眼裡，演什麼就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商細蕊的鄒氏再怎麼有魅力，她只認定商細蕊也是鄒氏那樣的傷風敗俗。她不知道世界上有門東西叫藝術，有種表演叫做詮釋。

她根本不懂程鳳台的世界。

在她看來，所有戲子都是低賤。她只能看表面，看不到內在，自然不可能明白京戲的好，或商細蕊表演的魅力。但程鳳台不一樣，學文學的人本就有顆易感的心，所以他能懂商細蕊，商細蕊也懂他。范湘兒覺得二爺不解風情，可要男人解風情，前提得那個男人真心實意地愛她啊！商細蕊在第1集就講過了：

讓人想睡，那叫風騷；讓人想愛，那才叫風情。

其實這句話為本劇定了基調，也顯示程鳳台對商細蕊與范湘兒的差異。商細蕊對范湘兒本是尊重有加，在二奶奶面前極力想表演好，也打從心裡認定范湘兒與程鳳台登對，可惜二奶奶口出穢言，徹底滅了商細蕊的想像。

這本是二奶奶和商細蕊的事，程鳳台什麼也不知道。但大家都認為夫妻同心，自然對程二爺不會有太多好臉色。當程鳳台高高興興拿美國餅乾來送給商細蕊時，就只能吃閉門羮。好笑的是，商細蕊趕程鳳台走時，還不忘搶走美國餅乾，不愧是吃貨（拇指）。

自此起，程商二人開始冷戰。當然啦，這冷戰可能只有商細蕊單方面這麼認為，因為程鳳台始終沒覺得自己和商老闆鬧掰，人家可是全北平，哦，不，搞不好是全國第一蕊吹呢！要論誰最能稱讚商細蕊，誰是粉頭，先問過程二爺再說。

之前程鳳台就對范漣說過「商老闆的靈魂很有質量」，後來看表演時，叫好沒停過。范漣打趣他「不是給戲叫好，你是給人叫好」，程二爺理直氣壯地回答：

我就覺得商細蕊最棒了怎麼了，同輩同行的，沒一個比他強的。

瞧瞧，這個粉絲真是有潛力。無怪乎後來二爺一直跟著商老闆，網友會笑他是私生飯。

儘管商細蕊不理睬程鳳台，水云樓被挖牆角導致打擂台一事可能會出問題，他仍沒向二爺低頭，但程鳳台卻未曾停止他的關心。前面我提過，程鳳台寵商老闆，那可是寵得無法無天啊！無論商細蕊怎麼想，程鳳台總是以他的方式為他遮風擋雨。唱戲排戲他不懂，可其它的事，他總能做。

程鳳台為商細蕊找來三個名角，解了商細蕊的燃眉之急。時隔一段時間兩人未相見，我在想，比起程鳳台找到角兒一事，商細蕊更想看到的是他本人。所以這裡硬生生拍出了小別勝新婚的味道啊！XD

這裡我要特別提一下水云樓的眾人。一開始水云樓是盤散沙，歷經背叛、分崩離析，最後落得離開北平的下場。可因為程鳳台的介入，開始有了轉機。打擂台這段我看得很激動，一方面是商細蕊的掌中舞美好得不像話，另一方面也是藉由這場戰役，使水云樓終於達到真正意義上的齊心齊力。

水云樓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程商的助攻。我尤其喜歡小來和十九，喜歡他們像吃瓜群眾一樣看著程商兩人的互動。

演出趙飛燕之前，商細蕊在房內默戲，程鳳台闖了進去。他和小來的對話，令我感動。小來聽不懂程二爺的話，只說「二爺你有的時候，跟我們班主似的，讓人鬧不明白你們到底在想什麼」，程鳳台深情地望著眼前默戲的商細蕊，回答道：

能和商老闆劃作一類人，是我的榮幸。

我想，程鳳台一直很嚮往商細蕊能如此自由地追尋他生命的美好（戲曲）。這是他已然放棄的目標。或許他想透過商細蕊，完成他原無法完成的夢想。因此，他為商細蕊掃除所有障礙，為他搭建戲台子，擋在他身前攔阻所有不友善的現實，以此換得商細蕊一生的自由美好。

商細蕊為人雖然倔強，卻十分重情義，他不會不明白二爺待他的好。從找角兒一事，再到貨運行聞及程鳳台對他的誇讚（二爺實在是優秀的粉絲），他豈能無所感？可是要怎麼報恩呢？身為吃貨的他，只能想到送吃的。

這段超好笑，被網友笑稱為「貓的報恩」，因為二爺拿他阿姐的貓類比商細蕊。商細蕊每天都送吃的給程鳳台，可我覺得二爺不需要吃那麼多啊，他要的不過是商細蕊理睬他嘛！最後商細蕊直接往人家車裡丟烤番薯笑死我了，拜託一不小心可能會砸傷二爺的說。兩人在車上又恢復了甜蜜如昔的氣氛，這段當初是一鏡到底，沒有NG，演員好厲害，也可想見兩人對角色掌握得有多熟稔。

程鳳台：我不知道二奶奶會為難你，她嘴上不好聽，商老闆受委屈了。

商細蕊：不是，我不怕二奶奶罵我。我寧願天天挨她罵，也不想和二爺您鬧生分了。

程鳳台：許我進水云樓的大門了？

商細蕊：巴不得呢！

商細蕊在14集收到地契和房契，程鳳台連這點都替他想到（因為水云樓租的地方只簽了一年約，房東又很糟糕）。商細蕊失落地說：

我欠二爺的人情，這輩子算是還不完了。

聽到這，我心想，商老闆，你可以考慮以身相許啊XD！我相信二爺會很開心的。

補充──

本人分集心得：https://siedust.pixnet.net/blog/category/1982610

尹正跳舞合輯（大推薦P8和P18，我已經重刷N遍了，P9和王一博的共舞也很棒，話說我超愛王一博的女團舞XD，可惜尹正沒跳過，好想看他跳。咦？趙飛燕的掌中舞算嗎XD）：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dW411h7rj?p=8

尹正吃播（春捲變包子那集，我這次清明節來試試看XD）：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N741117s4/

鬢邊花絮（其實我不萌真人的，不過黃、尹兩人相處感覺還不錯，已婚人士果然比較直接XD）：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9k4y1d7xv

貓的報恩花絮XD：https://m.weibo.cn/status/4489248059576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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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怕不怕四周的人如何評價您？」

「我努力的結果既然是這樣，那我也沒辦法呀！」

－－乙一《瀕死之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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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當時發生安史之亂，唐玄宗和楊貴妃逃了出去，可是軍隊都不願意為皇家打戰， 他們認為是楊國忠（楊貴妃的哥哥）掌權才導致朝政如此， 要唐玄宗殺了楊貴妃。 唐玄宗很猶豫，畢竟他愛楊玉環，後來逼不得已只好賜楊貴妃自縊而亡。 白居易的〈長恨歌〉就寫得很清楚：

（洪昇的《長生殿》就是根據白居易的〈長恨歌〉和白樸的《梧桐雨》改編的） 楊貴妃當時可以選擇求生，可是最終她求了死，為了國家，也為了她所愛的人。 程鳳台之所以感動，是因為他在楊貴妃身上看到了寧死不悔的決絕， 同時也看到了當年他母親為何會拋下他們姊弟，遠走他鄉所追求的東西。 這個東西在商細蕊和他母親身上都有，就是對藝術的執著與求全。 然而，他卻早早失去了這些理想。他是學文學的，他也曾經有過創作的欲望與夢想， 可為了這個家，他選擇的不是堅持夢想，而是放棄，棄文從商， 再也沒有了舞文弄墨的念想。 然而當他看到了楊貴妃，彷彿看到了自己丟棄的那個人生， 他或許哀嘆自己無法像她那樣堅持，即便死，也不悔。 所以他才會落淚。 中間有一段，程鳳台與台上的楊貴妃的對話，我覺得已經說得很清楚。

這段話其實就是程鳳台對自己過去的表白，他認命了，放棄了。 但他眼前的楊貴妃卻選擇了與他相反的路，最後說出：

聽到這些話，他焉能不哭？ 我的理解是如此。 （商細蕊當時唱的就是長生殿的〈埋玉〉一折，楊貴妃死於馬崽坡那段。 真正的歷史或許不怎麼樣，但在文學家筆下，唐明皇和楊玉環的故事就變得很淒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