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 不懂得憐香惜玉

岳靈珊一招「萬岳朝宗」使罷，突然間劍光一吐，長劍化作一道白虹，向左冷禪直刺
過來。這一招端嚴雄偉，正是嵩山劍法的精要所在，但饒是左冷禪於嵩山派劍法「內八路，外九路」、一十七路長短、快慢各路劍法盡皆通曉，卻也從來沒有見過。他不但是嵩山派的宗師，亦是當代武學大家，一見到本派這一招雄奇精奧的劍招，自要看個明白。

左冷禪眼光何等敏銳，對嵩山劍法又是畢生浸淫其間，每一招每一式的精粗利弊，縱是最最細微曲折之處，也無不瞭然於胸，這時突然見到岳靈珊這一招中蘊藏了嵩山劍法中數大名招的長處，似乎尚能補足各招中所含破綻，不由得手心發熱，又是驚奇，又是喜歡，便如陡然見到從天上掉下來一件寶貝一般。

群雄眼見岳靈珊長劍飛舞，每一招都是離對方身子尺許而止，似是故意容讓，又似是存心畏懼，左冷禪卻呆呆不動，臉上神色忽喜忽憂，倒像是失魂落魄一般。

不料他臉上忽憂忽喜的神情，都給岳靈珊看在眼裡，她朗聲叱道：「左師伯，你喜歡什麼？我爹爹為人好，交代我須使上一十三招方可下場，以免你一世英名，付於流水。若是我拿主意，三招內我便叫你血濺黃沙。瞧仔細了！」

一聽到「一十三招」這四字，左冷禪領袖武林的念頭登時壓倒了鑽研武學的心意，左手三根手指一轉，手中長劍翻了上來，當的一聲響，與岳靈珊的長劍一撞，一股寒氣自長劍上傳了過去，岳靈珊胸口猶如被大鐵錘重重一擊，眼前金星亂舞，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岳靈珊自知受傷不輕，慢慢退開，在地下盤膝而坐，氣運丹田，忍住鮮血不再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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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沉思半晌，忽然張口長嘯。但聽嘯聲遠遠傳送出去，只驚得雀鳥四下裡亂飛，身旁柳枝垂條震動不已。他一嘯未已，第二嘯跟著送出，嘯上加嘯，聲音振蕩重疊，猶如千軍萬馬，奔騰遠去。

李莫愁聽到嘯聲，猛地停步，拂塵一揮，轉過身來，冷笑道：“郭大俠名震武林，倒要瞧瞧他是不是果有真才實學。”

黃蓉知道丈夫發聲向李莫愁挑戰，聽他第三下嘯聲又出，當下氣湧丹田，正準備跟著發聲長嘯，突然身邊黃影閃動，一人衝到了郭靖身前，舉起拂塵便往郭靖頂門擊落，郭靖只感勁風襲頂，頭髮已飄飄揚起。這一下兔起鶻落，迅捷無比，出手的正是赤練仙子李莫愁。

郭靖當下右手回轉，一招“神龍擺尾”，已抓住了李莫愁的拂塵。李莫愁待要回擊，
帚尾已入敵手，當即順著對方一扯之勢，和身向郭靖撲去，左手內力已運至掌心，登時腥臭瀰漫，中人欲嘔。這一招以攻為守，乃是赤練神掌的絕招。

郭靖叫道：“好！”右手仍是抓住帚尾不放，左掌使降龍掌向她手掌直擊而去。這時
右手奪她右手拂塵，左手正欲對掌，雙手已成交叉之勢。李莫愁滿擬這一掌擊出，敵人非放脫拂塵而閃避毒掌不可，猛見郭靖這一掌來勢奇勁，若是雙掌相交，即使對方中毒，自己的手掌也非折斷不可。瞬息間手掌變指，微微向上一抬，逕點郭靖左臂“曲池穴”。這
一指變得快，點得準，的是高招。

郭靖一扯拂塵不下，大喝一聲，李莫愁但覺一股男子罡氣從拂塵傳到心裡，蕩心動魄，不由得全身酸軟，滿臉通紅，胸口猶如被大鐵錘重重一擊，眼前金星亂舞，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郭靖已放脫拂塵，左掌跟著進襲。李莫愁自知受傷不輕，正想慢慢退開，在地下盤膝而坐，氣運丹田，便見郭靖左掌揮出，拍的一聲輕響，擊在李莫愁的天靈蓋上。初拍上去時看似輕描淡寫，但一遇阻力，能在剎時之間連加一十三道後勁，一道強似一道，重重疊疊，直是無堅不摧、無強不破，能一掌連碎一十三塊頭骨，而每塊頭骨的碎屑決不四散飛揚，實是陰狠強勁，兼而有之。

這是他從九陰真經和寒陰箭中悟出來的妙境，縱是洪七公當年，單以這招而論，也無如此精奧的造詣。這一掌果然天下第一，李莫愁登時腦骨粉碎，如一堆濕泥般癱了下來，一聲也沒哼出，便即斃命。

黃蓉初時見李莫愁現身接戰，心裡好生佩服，忽見她慘死當場，暗自心想：“這女魔頭得享大名，多半是江湖謠傳，看來不過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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