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俠] 創作-丘處機品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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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趙少俠！這邊！」

「啊，尹道長！竟還特意迎接趙某，這實在讓我過意不去啊。」

「趙少俠莫說笑，東西武林盟一事後還願意遠赴來終南山，貧道才是過意不去。」尹志平領著趙活邊爬上階梯邊說：「自武林大會與少俠談收徒一事後恩師便一直盼著你。來，趕緊入觀一敘。」

「天下第一人居然在等我…這是折了多少年陽壽才能有此幸。」兩人穿過全真大院，又接著爬著階梯往上，如此重複約莫兩三次之後便抵達最高處。「就是這了。」尹志平將觀門一開，趙活也深吸了一口氣。

室內擺設極其簡單，僅有粗略擺設，可謂平凡，可卻有一位不平凡的人身處其中。此人身坐太師椅，正靠著一桌小几案，案上擺著一副棋盤，外貌長髯灰中帶銀，眼神鋒芒乍現，身穿灰袍飄然，手持拂塵、後背帶劍，模樣不怒自威。僅憑第一眼趙活便確信他就是全真掌教長春子，丘處機。

尹志平先出了第一聲：「恩師，這位便是趙少俠。」

趙活跨步上前，行禮一拜：「後輩唐門外姓弟子趙活，拜見長春真人。晚輩何德何能，今日得真人風采。」

「趙少俠，拘謹了。」丘處機溫和一笑，雙眼瞇成了一線：「貧道先為東西武林盟之事賠罪，全真無能，化解不了武林干戈，老道糊塗。」

「丘真人這是何話！此事源於朝廷挾制與人心險惡，與丘真人和全真派並無關係，何況尹道長也從中迂迴替唐門爭取了不少時間！」

「呵呵呵，趙少俠心胸寬闊，俠氣十足，好！」丘處機指了指案上棋盤：「今日趙少俠自當賓客便是，來，先陪陪貧道下棋，再一起清談天下。」

「榮幸之至。」趙活拉開太師椅一坐，卻立馬發現了不對勁，案上有棋盤但卻無子，原先趙活想開口詢問，卻看見丘處機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連尹志平也只是呆站一旁毫無動靜，氣氛突然凝結，莫名肅殺起來。

趙活面等這怪況表面處變不驚，實則腦內不斷運轉思考：「怎麼回事？是試探嗎？丘真人試探我做甚？快啊！快想出來啊趙活！有種似乎一旦開口就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難不成是取我性命？怎可能…不，刺客集團、易容…千面人魔！這個解釋最合理了！」

「暍！」趙活決定先下手為強，怒鳴一聲猛然躍起，一腳立於椅上，另一腳則踩在几案之上，胯間的衣物早已不知所蹤，只見中央晃出一條傳承小劍，趙活一手立馬施展玄玄如意指摩擦小劍，彈指間一道內力噴灑而出，落在棋盤中央化作一點太白仙跡作為開戰的信號。

然而事情並未如趙活預料那般，尹志平在旁嚇得花容失色，而丘處機看上去雖神色自若，卻藏不住眼色下的些許動搖，見狀趙活雙目一閉大嘆心想：「完了，搞砸了。」

「好！甚好！好一手精彩絕倫的白子！」可丘處機卻又再一反趙活預料，竟眉開眼笑稱讚不已。

「蛤？」

丘處機一撫長鬚緩緩道：「唐突之舉冒犯了，方才貧道不過稍稍試探趙少俠會作何反應，可想不到竟已完全超出貧道的想像，果真破局之子也，妙。不知少俠可否聽聞杏花林中有神仙？」

趙活想起瑞笙的遺言，點了點頭，於是丘處機繼續接下去說：「人間於她而言不過一場棋局，眾生皆入局，生殺不由己。貧道常年遨遊不入世，便是藉此混淆她的視聽。而某天夜觀星象發現異樣，有人身在棋盤之內卻不在棋局之中，這才找到了趙少俠你。」

「哦…原來。」趙活半聽半懂，只想著剛剛幹了那種事還能沒事真是太好了。

「話說少俠方才那根…那柄是唐門的傳承小劍吧？代代傳承下來的信物，素聞唐門向來離經叛道，趙少俠可謂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啊！」

「這…不敢，後輩多謝丘真人美讚，不過短小之物不足掛齒。」

「可惜內功凝聚、噴灑的太快了，有內力早洩的嫌疑，既然少俠來都來了，貧道便指點一二。」等不及趙活反應，丘處機突然一揮拂塵，只見拂塵毛緊緊捲住傳承小劍，不時一緊，不時一縮，好似有人含住吞吐一般，正當小劍內力又要噴出之時卻又緊緊勒住不讓湧出。

趙活冷汗直流一顫一抖，好似吃壞了肚子，丘處機則旁邊提點道：「記住這種感覺，內力必須要可收可放，胡亂噴灑內力只不過是放縱身性慾望罷了。」

兩人就這樣維持了好一陣，突然丘處機一喊：「好！時機已到！可以了！」那拂塵毛隨即一旋刺激傳承小劍，霎時一道白龍劃破天空，驚為天人，連趙活也大為吃驚，乃因那噴灑出的內力比以往的還要多上許多。

「多…多謝丘真人為後輩指點!」趙活雖氣力未復雙腿疲軟，依然站起拜謝。

「呵呵，貧道心血來潮罷了。」丘處機看起來相當滿意：「真要謝的話…不如這樣，聽聞趙小友烹煮的唐醋雞遠近馳名，能否作為回禮做一道給貧道嚐嚐？」

「咦？這樣不會害得丘真人您破戒嗎？」

「心中無肉，無傷大雅。當作是武林盟之事全真與老道無能的賠罪，破了就修行回來就是。」丘處機見趙活似乎不肯，便故意說：「還是趙小友覺得貧道來日不多，怕破了戒修不回來？」聽完趙活嚇得驚恐不已，才終於妥協答應了下來。

雖趙活還是心有顧忌，仍還是抓了一隻山雞在灶房準備開始烹飪。所謂的唐醋雞指的雞肉注入唐門內力後的料理，正所謂無毒不入藥，是藥三分毒的道理，內力毒效減輕後成了藥效，而藥食同源，不僅能補益精氣，更能以酸氣逼出食材鮮味，這便是唐醋之名由來。

趙活不疾不徐將山雞抓至灶台之上，正當掏出傳承小劍準備一駛而入之時，不料那山雞野性奇重，雙翅不斷揮動掙扎，頓時雞毛飛舞於灶房之中，似乎不願就此遭到侵犯，可惜在趙活面前只是垂死掙扎，傳承小劍毫不留情從後方突入，本沉寂的灶房立馬滿是咯咯叫的聲響，原本躲在暗處的蟲與鼠也嚇得不知躲去何方。

然而狀況卻與在唐門時有所不同，小劍似乎沒有往常那麼敏感，以往內力三兩下便會噴湧而出，難以匯集，導致不論面對敵人或是烹煮料理時結果大多時好時壞，而改變不僅如此，小劍也宛若通透世界一般，每桶都能進到山雞的雲關，咯咯聲那是越叫越大聲。

可惜小劍對山雞而言終究是過於碩大的異物，趙活本想繼續多使幾下，可擔心會把它撐壞了只好作罷。於是將山雞抓實拿起，無視那雙雞爪在空中亂揮，一聲大喝使勁頂進最深處，將濃稠的內力全灌了進去，只見那山雞一聲怪叫後隨即癱軟在地不再有了動靜，如此唐醋雞的前置作業便大功告成。

接下來的過程就與平時無異，雖外頭一直傳來似鳥似熊的悲鳴之聲令人生煩，可趙活不予理會還是將這道料理完成。而今日之作也與昔日截然不同，光是聞上口水便垂延三尺，趙活不禁暗喜：「想不到受了指點竟能進步如此之大，興許之後把內力加在米糊糊裡掌門就能醒過來了！」與此同時也趕緊帶著做好的唐醋雞回去給丘處機與尹志平趁熱品嚐。

「丘真人、尹道長，趙某回來了！」

趙活一走進來，那唐醋雞的香氣便立刻四溢整個房內，丘處機先是驚嘆一聲，爾後稱讚不已：「破了貧道戒，趙小友可要好好負責。」見趙活又一嚇，才笑著說只是逗著玩的，而尹志平在旁也搖了搖頭說：「這下小道也得破戒了，否則愧對趙少俠的廚藝啊。」

於是三人一起享用趙活煮的佳餚，途中無歡不談，談經典、談武功、談天下，趙活也因此驚嘆丘真人的博大精深，暗想怪不得能受到全江湖的尊敬與敬畏，打從心底是更加的佩服。然而即便是這樣的天下第一人，也無從知曉此時正在吃著的唐醋雞到底是如何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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