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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 舊冰箱抒情太多思想和溝通太少的國文教育

看板SENIORHIGH標題[討論] 舊冰箱抒情太多思想和溝通太少的國文教育作者
oeoeoauch
(waha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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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倒有點像舊冰箱」:抒情太多,思想和溝通太少的國文教育

https://opinion.udn.com/opinion/story/120617/5202604

上個週末,學測國語文寫作題目「如果我有一座新冰箱」揭曉,居然
瞬間成為網路迷因。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懷念學生時代皺眉硬擠作文的「回憶」,許多早已
告別考試的成年人,紛紛在臉書上二次創作:某法律團隊寫下金庸版
本的「神雕冰箱」,某教授則表示「新冰箱」可以用來冷凍天竺鼠車車
,還有媒體人抱怨,有了「新冰箱」要放哪裡?反正,受薪階級根本
買不起房子。

這些二創歡樂輕鬆,但是,人們對於「如果我有一座新冰箱」一事,
隱隱帶有不以為然。那情緒類似於中學生看待「我看倒有點像綠豆糕」
、「父親是個胖子」、「娘什麼!老子都不老子呀!」等等廢到讓人
苦笑的「國文課本金句」。

作為義務教育主科,從聯考時代開始,作文題目就不外乎冰箱、獨木舟
、溫暖的心、歪腰的郵筒等等。這些缺乏明確知識內容或可信評分標
準的題目,不禁讓人懷疑,政府強制我們接受的十二年國文教育,難道
只是言不及義的廢話練習?

纖細、華美的文字遊戲

細看學測考題「如果我有一座新冰箱」,還提供了作家柯裕棻和黃麗群
的兩段文字,要求考生仿效。柯文說心靈有如冰箱,寂寞經過冷藏也
不會變質;黃文說家庭有如冰箱,生計有餘裕才有信任與安全。雖然
柯黃兩位都是優秀當代作家,但是這考題是小學程度:「冰箱就是XX」
,請填入適當類比。

如此一個卑之無甚高論的命題,考生任務在於找到可以連結冰箱的「XX」
,最好還要迂迴、曲折,來把簡單比喻添加美學靈光。所以我們可以想像
,如果真有學生發揮創意,也寫出「楊過撿到獨孤求敗的冰箱」、
「冰箱監禁天竺鼠車車」、「從冰箱談台灣居住正義」,大概只能低分
甚至零分。這是因為現行國文教育,既不鼓勵「幽默風趣」,也很感冒
「時事議論」。人人都知道大考作文唯一標準——感性纖細、詞藻華美
的文字遊戲。

以康熹出版社高中國文第五冊為例,文言文與古典詩詞高達十課,餘下
四課現代文學,分別是龍應台〈大山大河大海〉、楊牧〈十一月的白芒花〉
、周夢蝶與林泠的新詩,以及黃春明〈戰士,乾杯!〉。十三比一,
壓倒性勝利。除了真摯寫實的黃春明,課本裡全是強調「優美典雅」的
「文學作品」。

這便是台灣國文教育獨一無二的特徵:我們投注大量資源所培養的「國民
語文能力」,其實非常狹隘。背誦生冷字句、古代詩詞,然後再運用這些
「國學素養」,來寫作不知道是矯情還是婉約的「唯美散文」——此方針
背後,其實是中國貴族文學「言志緣情」的古老傳統。


「國學素養」還是「語言技能」?

獨尊「言志緣情」的國文教育,有其歷史因素。1960年代晚期,政府實施
九年國教,對於「中學國文課程」應該如何設計,當時的教育從業者有一些
爭辯。

師大教授沙學浚認為,國文教育只能是「國學教育」,必須從小浸潤於優美
深邃、典雅感性的古代典籍之中,中華文化才能夠在這塊已經分離祖國多年
的島嶼上牢牢生根。但是國語實小校長王玉川不以為然,他強調現代教育
理論重視的是理解與應用,因此國文課程應該要增進國民的「語文技能」
,諸如溝通表達、邏輯分析、應用寫作等等。

在當時反攻復國、「中華文化復興運動」時代背景下,政府最終採納了沙學浚
「國學教育」的方針,而真正具有學理基礎的「語文技能」,就此無人聞問
。這段被忽視的往事,基本上也決定了未來台灣國文課程的根本形狀——
重視感性、抒情、典麗的「文學性格」。

近年來,隨著政治氣氛轉變,國文教材終於慢慢調整,稍微提高了台灣作家
比例(還是很少,而且大半仍是「文字非常優美」的外省作家),但是,
根深蒂固的東西事實上沒有鬆動:「文學」跟「抒情」仍是國文教育的核心
,甚至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這也是為什麼,每年的國語文大考,仍然壓倒性地集中在感性抒發與冷僻詞彙
。講得好聽,這是一種菁英導向的教育方針(所以對勞工階級小孩極度不友善)
;講得難聽,國文課程差不多就是無病呻吟,只是這種「呻吟」非常講究發音
——高分的訣竅就在於,那腔調是否足夠銷魂嫵媚、仙氣空靈。


語言教育應該回應「國民需求」

重視「典雅文學」的國文教育方針,到底成不成功,我們的國民有沒有成為
七步成詩的才子佳人,這裡姑且不論(但是不妨對照一下,台灣書市那慘淡
的文學銷售)。不過若是從工具性、公共性的角度,來檢視戰後的義務教育
成效,那麼前述這種獨沽文學一味的國文課程,對於當前理盲濫情的文化
氛圍,恐怕居功厥偉。

我們可以毫不費力辨認出今日台灣國文教育的許多「特質」:少量閱讀、
大量背誦、缺乏任何邏輯訓練、對於當代人文社會思潮極度陌生、完全沒有
任何口語表達、與現代生活脫節的古典導向。與此同時,國文課程也根本沒有
一絲一毫自覺,來幫助學生獲得在畢業後、在職場上,普通人迫切需要的
種種語言技能(比如簡報、分析、自我推銷等)。

這些現象顯示的是,長久以來,國文教育從來就沒有考慮到,「普通國民」的
一般需求,也忽視了「優秀學生」真正需要的學術論述養成。換句話說,
中學國文課程不過是在義務教育中強硬安插的中文系先修班,儘管那些從
「中文系」畢業的國文教師們,即使很懂孔孟李杜,卻對什麼才是「現代教育」
,幾乎一無所知。

「文學教育」應該有特權嗎?

當然,一個健康、完整的教育體系,絕對需要培養國民的基本文學素養
,然而我們也應該牢記,「文學素養」只是語文教育的「一小部分」。
更何況所謂「文學」包羅萬象,有寫實批判、有怪誕荒謬,從來不只有
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修辭技術跟抒情傳統。

說來奇怪,台灣的中學教育已經歷經多次大小改革,然而只有封閉的國文
體系,能夠舊瓶裝舊酒。從「典雅古文」延續為「抒情美文」、從百分百
的(古典)文學教育「轉變」為百分百的(抒情)文學教育,從而幾乎
遺忘了,「語文」其實包括思想、溝通、紀實、批判等等不同的社會功能。

就此而言,今日的大學入學測驗,我們仍渾然不覺地使用「如果我有一座
新冰箱」這類八股試題來篩選考生語文程度,這恐怕就是國家教育政策上
的重大警訊。

太久以來,本應屬於小眾愛好的文學教育,在必須面向所有國民的義務教育
中,佔有了不應該擁有的額外份量——幾乎是全部國文課程的份量。
真正的問題在於,膨脹多年的「文學」課程,在未來是否分配一些時數,
轉移給受教者可能更為需要的哲學思考、媒體識讀、應用寫作等等其他人文
面向?這也許才是,已經被「中學教育這座超大型老式冰箱」冷凍許久的
更為根本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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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TT 留言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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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ye02/10 20:39不如出:台灣的國際生存之道

reye02/10 20:40或是:如果我能幫台灣做點什麼

lovehan02/10 20:56提高台灣作家比例本身就是個笑話...

lovehan02/10 20:56還刻意綁定升學考試試題

lovehan02/10 20:57就算我寫錯了我還是不會買他們的任何一本書

reye02/10 21:02其實國文真的可以廢考

reye02/10 21:03其他科都用中文出了,已經涵蓋閱讀理解了

omfg548702/10 21:04思想審查

lovehan02/10 21:06其實選擇和作文分開考 這個立意是好的

lovehan02/10 21:06只是以現在考過的題目來看....還是NG

lovehan02/10 21:07國文學測一直是某些族群的國文老師/教授的實驗室吧

lovehan02/10 21:08從83年到現在 作文題目都還蠻莫名其妙的 XD

lovehan02/10 21:09穩穩寫他們想看的 默默拿分數 比較實在

LaAc02/10 22:59乾脆以後理組考國B,作文改考科學寫作

maple041902/11 10:15覺得感性文可以廢一廢了

musicaledio02/11 10:22名為素養 實為商機

reye02/11 10:39樓上你不要那麼專業啦!

reye02/11 10:40補教業靠教改養活很多人的

hsnu54702/11 10:50從幾年前的pisa到現在的素養,又養活了一派學者

david85091402/11 11:04一堆家長還傻傻的以為讓孩子找到興趣

david85091402/11 11:05少子化補教都快餓死 趕快找個名目增加財源

tysu22902/11 12:27

han91092502/11 12:30music大一語道破

kevlius02/11 12:47數學有數A數B國文為甚麼沒有國A國B

mingchei02/11 13:16因為教授覺得數學太公平有標準答案不能藍色窗簾

Anchorites02/11 15:35悲哀 台灣的年輕人黃金年齡就這樣被踐踏 這些人都該下

Anchorites02/11 15:35地獄

SunSky012602/11 16:48大學方只有表示要跟不要,有說需求的多寡嗎?

cookiesweets02/11 19:26歪腰郵筒社論,又是一堆人跳出來說城鄉差距對沒網

cookiesweets02/11 19:26路的小孩不公平

LaAc02/11 19:56硬要抓沒網路的地方來比的話,這種「不公平」不可能抹平啊

LaAc02/11 19:56話說台灣到底多少地區沒網路,這些社論有給數據ㄇ

Timekeeper02/12 02:24

How2move02/12 02:30這些中文系教授都養尊處優長大的,對於社會批判和分析也

How2move02/12 02:30打從心裡不認同,不然當初早就選哲學、社會、政治系了。

How2move02/12 02:30大部分的中文系教授根本就是物質或精神上的布爾喬亞階

How2move02/12 02:30級,說實在你要唸到中文系博士,家裡沒有一點東西供你

How2move02/12 02:30熬出名堂,唸書時低薪、畢業也低薪,你有辦法承受嗎?大

How2move02/12 02:30部分學碩畢業就趕快去當老師了。

How2move02/12 02:30其實真正要改革這項高中考試,應該把「國文科」考試改

How2move02/12 02:30成「人文科」考試,將哲學、社會學引入人文科來考,手寫

How2move02/12 02:30部分一篇哲學、社會學分析,一篇普通作文,這樣對高中

How2move02/12 02:30生的思考訓練和表達能力更有幫助。

ostracize:轉錄至看板 Education

02/12 03:44

ostracize:轉錄至看板 Teacher

02/12 03:44

moptt931602/12 09:15我身邊好幾個數理鬼才被國文拉低分數啊,垃圾科目害人

moptt931602/12 09:15不淺

Aequanimitas02/12 15:36歪腰郵筒真的不知道是哪個低能垃圾老害出的

qw78920zx02/12 17:24國文什麼時候要廢掉

david85091402/12 18:19推how哥

SiaSi02/13 17:51推34樓

haklim02/14 11:42被綁架的課文

demonOoO02/14 16:48一堆不知道邏輯從哪得來的結論

demonOoO02/14 16:50"除了真摯寫實的黃春明,課本裡全是強調「優美典雅」的"

demonOoO02/14 16:51裡面好幾段刻意標籤成對立的兩端, 方便得出這樣的結論

demonOoO02/14 16:52在看同作者其他評論政治社論的文章, 也就不意外了:)

demonOoO02/14 16:52"大半仍是「文字非常優美」的外省作家"... 這結論又是從

demonOoO02/14 16:53哪得來, 把作家分省籍、族群, 再來方便標籤式攻擊...嘖

demonOoO02/14 16:55"忽視了「優秀學生」真正需要的學術論述養成" ....??

demonOoO02/14 16:56一下子說要國文符合一般國民需求 又講符合學術論述養成,

demonOoO02/14 16:56所以呢? 一篇文章明顯立論很跳tone, 誰說讀國文就要會高

demonOoO02/14 16:57級學術論文的能力(你能確定每一位學生都打算升學嗎??)

demonOoO02/14 16:57每次看到類似覺青式社論評論台灣社會科、國文科的教學,

demonOoO02/14 16:58都真心希望他們下鄉一趟, 麻煩一定要到偏鄉社區、甚至高

demonOoO02/14 16:58職後段的學校, 就教個一年試試, 真的, 只要一年就好,

demonOoO02/14 16:58把你們的高級教育理念付諸實現, 看看具體成效如何再說:)

demonOoO02/14 17:04否則, 文章裡把中文系教師(教授)批成一文不值般該殺,

demonOoO02/14 17:04事實上 講別人是象牙塔頂端封閉, 這篇文章何嘗不是如此

demonOoO02/14 17:09通篇我只同意推文裡提到的 國文的最大問題是出題方向

demonOoO02/14 17:09說再多批評的話根本都沒意義 出成哲學、社會學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