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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 無盡的使命-夢中的任務

看板WOW標題[創作] 無盡的使命-夢中的任務作者
cafewriter
(咖啡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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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量壓低身子、放緩氣息,將自己融進獵手迴廊的這片花園。

這裡是我在血色修道院中,少數還算能忍受的地方。樹木和花草便於隱匿,方便執行任務,也讓我遠離這裡的新兵。

血色修道院充滿了手無縛雞的新兵,一點對抗亡靈的戰鬥技巧也沒有,有的只有滿腔的狂熱,和對懷特邁恩的崇拜。

此時迴廊前端傳來打鬥聲,就在幾個血色新兵經過我的身邊落荒而逃,目標終於進到迴廊中,那是一個五人部落小隊,最近在聯盟和部落的共同號召下,血色修道院不停湧入兩方的人馬,雖然人數不少,前仆後繼的進到這裡,但實力並不比修道院的新兵好多少,事實上,今天這個小隊已經是最近唯一能到達迴廊的隊伍。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他們紮營在洛克希的房間外頭,交頭接耳似乎在討論待會的戰術,卻完全忽略身後的我,就在他們準備發起衝鋒時,我緩緩地將匕首插入隊伍最後的食人妖牧師身上,求救聲完美的被戰士的怒吼聲蓋過,就在他們與洛克希的走狗們纏鬥時,我又將殿後的牛頭人獵人放倒,他轉過頭驚恐的看著我,連腰間的兵器也來不及抽出,就被我割斷喉嚨。

在他們將洛克希其中一隻狗送上西天後,他們終於注意到隊伍已經損失了兩個隊員,獸人戰士吼叫著,似乎想退出房間重整旗鼓,我立刻擋在房間門口、攔住他們的去路,輕鬆擋下剩餘三人揮來的攻擊後,甩出一包閃光粉,戰鬥很快就在一陣刺眼的亮光,和此起彼落的慘叫中落幕。

獵手迴廊又回到寧靜與祥和。

「如果你早一點出手,利爪說不定就不會死了。」洛克希對著我說,手指著那隻躺在地上,被開膛剖肚的獵犬。

「你叫牠利爪?或許牠爪鋒利點就不會死了。」

「下次你可以更早加入戰鬥。」

我瞪了他一眼說:「或是,下次我可以埋伏在後面的圖書館,我很樂意看你以一擋五。」

他沒敢回嘴,趕緊放低音量說:「我很抱歉,戴蒙先生,之後還得再麻煩您了。」

我冷笑了一聲。「再麻煩你替我向懷特邁恩大檢察官轉達,入侵者已經清除,我手上還要其他任務得去完成。」接著踏過地上橫七八豎的屍體,離開血色修道院。

很快,我便來到目的地,西瘟疫之地的壁爐谷。

我走進壁爐谷修道院時,大檢察官伊森利恩還在進行祝禱,一見到我就屏退眾人,邀我進到他的辦公室內。

「好久不見,傑森,你剛從血色修道院趕來?」他坐到桌邊,邀我入座。

我坐在那張明顯矮他一截的木椅,面無表情說:「剛解決掉一批人馬。」我原本想用士兵這個字眼,但考慮到他們的戰力,還是打消了念頭。

「血色修道院情況如何?」

「一如既往的告急,一如既往的脆弱。」

「聽起來雷諾可能撐不了多久。」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接著走到門外吩咐了一些事情,回到辦公室時,身後已經跟著一個唯唯諾諾的低階祭司,手裡捧著兩杯熱茶。伊森利恩耐心等著那位祭司用顫抖的手,將熱茶放在桌上,然後等他走出門外時,叮囑他將門帶上,並謝絕任何訪客。

打點好一切,他才坐回他的座位,慢條斯理地喝起他的熱茶。

「有件事情需要花點時間聊聊。希望你喜歡熱茶,我這邊一向不提供任何含酒精的飲品。」

「我不擅長閒聊,伊森利恩大人。」我捧起剛送上來的茶放到一旁。「也不擅長喝任何不含酒精的飲品。」

他笑了笑,依舊慢條斯理的端起茶,輕抿了一口,看的我頗為惱火。

「我一向很關心那邊的狀況,修道院、壁爐谷、斯坦索姆和提爾之手,都是血色十字軍重要的據點,可以說是生命共同體的存在。」

我點頭同意,但心中知道那只是漂亮的開場白,他有這樣的本事,能夠臉不紅、氣不喘的講出那些根本沒內容的話,你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就可以講三天三夜那樣的垃圾給你聽,最後才發現你始終不知道,他內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

「修道院的兩個領頭羊,莫格萊尼和懷特邁恩是如此年輕,當然他們都是很優秀的人才,但缺乏經驗未必能讓他們與聯盟、部落周旋下去,我得要想一條退路。」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發自內心的笑意掩蓋不住。「一條首席刺客不及協防,而雷諾撐不下去的退路。一個接替雷諾位子的血色大領主。」

我知道他心中在盤算些什麼,但具體的細節仍不明朗,只能搖搖頭問:「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和我的關係是什麼。」

「泰蘭.弗丁,他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我知道他的能耐代表著血色十字軍的未來,只是有個疑慮在。」

「你的舊識也就是他的父親,提里奧.弗丁?」

他先愣了一下,才又說道:「看來這件往事也不是什麼秘密。」

「鮮為人知,但有心查還是查得出來。」

「看來,你在踏進壁爐谷之前,心裡就對這次的談話內容有個底了。」

「我只是習慣先做好所有準備,伊森利恩大人。」我掏出腰間兩把匕首放在桌上,將刀柄朝向他,藉此表達我的意向。「比起來,情報才是我的殺著。」

他滿意的點頭,起身從檔案櫃裡抽出一份資料交道我的手上,裡頭都是有關提里奧.弗丁的詳細資料,空白頁面滿滿都是他的筆記,不禁讓我思考,這件事情他策畫了多久。

「我們姑且稱這次的行動,只是讓泰蘭能夠毫無後顧之憂。」說完,他笑得更開了。

「若是這樣也無法讓他斷了思念呢?」我揮著手中的資料。

「泰蘭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他有多優秀我一清二楚,他必定是我們十字軍的支柱。」他拿起桌上的兩把匕首,交到我的手上。「但若是走歪了道路,再粗壯的樑柱也注定倒塌,倒塌的支柱就只是一個更為礙眼的絆腳石罷了。」

他推開辦公室大門時,笑聲已經迴蕩在修道院內,我知道他心裡必定在想,這條路怎麼走都不吃虧。

我知道他現在一定這麼想,於是我也跟著笑了。

*****

我看著年邁的他走出屋子。

他的長髮、鬍鬚都已全白,臉上也佈滿皺紋,身上披著那身破爛袍子,在吟遊詩人的口中,這就是一腳已經踏入棺材、睿智老巫師的形象。但這傢伙依舊健步如飛,那把重槌在他手上輕如鴻毛,我很快就知道,他絕對不只是他口中一個隱居的老隱士而已。

「我必須為最初没有表明真實的身份向您道歉。」他脫下帽子,恭敬的說。

「不需要,弗丁先生,我已經猜到是你了。」我說。

「包含那些我年輕時的故事?」

「包含你所有的故事。」我亮出軍情七處的徽章,閃耀的光芒立刻讓這位老隱士眼神驟變。「我習慣在出任務之前,先掌握所有情報。」

「看來是你必須為最初没有表明真實的身份向我道歉。」他仍然掛著招牌的和藹表情,但已經可以感覺到戒心。

我不怪他,沒多少人聽到軍情七處的名號還能坦然自在。

「我很抱歉,弗丁先生,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從頭來過。」我伸出手、微微鞠躬說道:「我叫麥修納.包恩,隸屬於軍情七處的跨種族行動組,你可以叫我麥特就好。」

他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握住我的手說:「提里奧.弗丁,前白銀之手騎士團,不過這些你早就都知道了吧。倒是我真的沒想過,自己已經被軍情七處列入『跨種族』的領域了。」

「請別在意,這不是針對你。馬迪亞斯大人只是比較謹慎,他只是擔心這趟任務可能會牽扯到比較複雜的種族問題,有鑑於…」

「有鑑於我曾經救過綠皮獸人。」他搖頭說道,嘆了一口氣,像是要把好幾年的東西吐出來一樣。

我沒有反駁,任由他一個人站在那整理自己的情緒,我知道他需要。

「那麼,軍情七處的特工為什麼會找上我,不會只是單純來替我殺幾隻染疫的小動物吧?」

我掏出了一疊檔案給他,裡頭是我整理過後的資訊,只需要讓提里奧知道的資訊。「他是傑森.戴蒙,出生於羅德隆的斯坦索姆,曾經隸屬於羅德隆皇家軍團,在羅德隆王國覆滅,天譴軍團肆虐故鄉後,無處可歸的他最終選擇加入血色十字軍,現在是他們最頂尖的情報員。」

「等等,麥修納,對嗎?」

「叫我麥特就好。」

「麥特,我不明白,你遠從暴風城來到這裡,塞了這一疊紙給我,就只是為了向我介紹一位血色十字軍成員?」

我思索了一下,考慮到他的頑固程度,和這件事情的重要性,索性跟他直接攤牌:「我們收到情報,血色十字軍打算對你動手,至於執行命令的人…」

他又低頭看了一遍手上的資料,接著哼了一聲:「我想我應該沒問題。」

「我不確定你清不清楚問題的嚴重性,但我很了解他,傑森設定的目標從未失手。」

「你和他交手過?」

「不,沒有正面對決過,但軍情七處有好幾個身手不凡的同仁都死在他的匕首之下,若是真的碰上了,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將手上的槌子放下,一屁股坐在門口那張矮凳上,雙手抱在胸前說道:「聽起來你對這個人評價很高,但我怎麼都沒聽過他的名號?」

「他是個特工,名不見經傳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就像你一樣。」

「就像我一樣,想必你也沒聽過我。」

他點頭回應:「確實沒聽過,但軍情七處跟我本來就不相往來,即便你名滿暴風城,我也未必會知道你。」

我小心翼翼問道:「你在暗示我,比起軍情七處,你更熟悉血色十字軍?」

他看著我的眼睛,停頓了好一會,就在我以為他在等我開口時,才說道:「你是軍情七處頂尖特工,不如你來告訴我。」

「泰蘭.弗丁,血色十字軍的壁爐谷大領主。」

「沒錯,他是我的兒子。」他把我的話接過去。「所以你是來確認,過去勾結獸人的叛徒,最近是不是搭上血色十字軍了?」

「我已經向你表明來意過,你被血色十字軍頭號情報員盯上了,況且你真的以為我們都是這樣找出內鬼?敲你家的大門,然後問你最近是不是有家人加入邪教組織,我不如印幾張調查表塞進你的信箱,豈不是更方便?」

「他不是加入邪教組織,他是被誤導進去的。」他站起身、抓起身旁的槌子激動的說。

我不由自主退幾步,然後努力按下心中的震懾,用我最和緩的語氣說:「我知道你的故事,也能理解你心中的悔恨,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你的安全。」

「我不覺得血色十字軍會大費周章的來找我,為了什麼?」

「我不在意他們的動機,這些人做事情一向沒什麼道理。」

「不,再瘋狂的人也會有動機。」他的眼神忽然恢復光芒。「血色十字軍為什麼要取一個退隱糟老頭的性命,就是為了我兒子,泰蘭一直認為我死了,他們是要確保這件事情成真,好讓他斷了離開血色十字軍的念頭。」他回到屋內,取出了一張破舊的地圖對我說:「聽著,麥特,我需要你的幫忙,幫我找回泰蘭失落的榮耀。」

我嘆了口氣。「萬一你想的是錯的呢?他們純粹就是要你的命呢?」

「相信我,我知道我對他們最大的威脅是什麼。」他在地圖上圈了一塊南邊的墓地。「況且對一個特工、一個頂尖情報員來說,比起待在一個能夠自保的臭老頭身邊,主動出擊才是你最拿手的不是嗎?」

「那倒是。」我笑了笑,接過他的地圖。

*****

每次回到故鄉斯坦索姆,心情總是激動。

那些童年時在這座城市穿梭玩耍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如今城中大半卻被這些噁心的怪物佔據,讓我恨不得立刻拔刀清除這座城市。在恢復理智之後,我知道單憑這兩把匕首做不到。

但是快了,借助血色十字軍的力量,很快就能光復斯坦索姆。

進到血色十字軍堡壘之後,立刻有兩位美麗、標緻的紅衣大使上前招呼:「戴蒙大人,勞煩您跑一趟,加爾福特大人已經久候多時,請讓我們為您帶路。」

我點頭,跟上她們的腳步。在這座堡壘中,很明顯能感受到與血色修道院不同的氣氛,看著兩位領路人的悄無聲息的腳步,和時刻警惕、充滿戒心的視線,即便只是負責迎賓的兩位紅衣大使,八成也能輕鬆撂倒修道院裡,自稱血色之盾的好幾個戰士。

穿過幾個明顯有入侵痕跡的長廊,她們敲了敲檔案管理室的門,然後側身、禮貌性的請我自己進入房間。

推開房門後,最先迎接我的是一股刺鼻的焦味,我環顧一下四周,這裡滿是被人放火燒毀的文件,和已經燒焦一半的書櫃、文件櫃。檔案管理員加爾福特坐在房間中央的辦公桌前,一見到我進門,立刻收起愁容起身迎接。

「戴蒙大人,一路上辛苦了,歡迎您回到故鄉斯坦索姆。」他伸出手說。

我知道身為一個檔案管理員,知道我的故鄉就是斯坦索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我著實不喜歡這種被人摸透的感覺。我看了一眼他的手,沒有打算接住他過分的熱情,只冷冷地回:「你說有東西一定要讓我看?」

他尷尬的收手,小跑步到一幅畫前說:「是的,達索漢大人吩咐,這幅畫一定得讓您看看,或許能夠看出什麼端倪。」

我湊上前仔細看,畫中是兩個交疊的月亮,右下角則有一個黑色的字體寫著「R」,顯得很突兀。

「這幅畫有什麼特別?」我問。「為什麼達索漢大人會希望我來看?」

「實不相瞞,最近堡壘一直被聯盟與部落的人輪番進攻,這些入侵者的目標讓人匪夷所思,就是這間檔案辦公室,更準確地說是這幅畫。更有入侵者大費周章攻進堡壘,什麼戰利品也沒拿,身上就扛著這幅畫,要不是最後入侵者被達索漢大人解決,這幅畫就被入侵者帶走了。」他滔滔不絕的說。

「這幅畫作者是誰?」

加爾福特趕緊走到一個文件櫃旁東翻西找,「瑞弗蕾,不過無法確定是她的姓還是名。」

「或是她的筆名之類的。」我看著畫中不和諧的字母R喃喃自語,接著戴起手套仔細翻找,很快就發現牆面上的燒痕和畫框無法吻合。「你說有人抱著這幅畫跑,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那已經是兩個禮拜前了,當時本來以為只是個畫癡或是瘋子,直到最近越來越多入侵者試圖闖進這間辦公室,我們才意識到,源頭可能都是這幅畫。」

「牆上這些燒痕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前天一個入侵者小隊搞的,他們五個人默契絕佳,三兩下就把我們的哨兵打得落花流水,然後進到這裡就不由分說開始燒文件,把整間辦公室弄得像是營火晚會,要不是達…」

「閉嘴。」我受不了他如機關槍般的攻擊,舉起手喝止他。「兩個禮拜前被抱走,之後你們都沒在動過這幅畫,也沒有入侵者拿走過?」

「沒有,自從那個抱畫事件之後,達索漢大人就吩咐對這幅畫嚴加看管,所以我現在每一班哨兵都會特別叮嚀…」

「我叫你閉嘴,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我不耐煩地說,然後起身脫下手套做出結論。「這幅畫已經被人調包了,畫跟畫框都是新的。」

「被調包了?」他嚇得臉色慘白,聲音開始顫抖說:「是誰做出這種事情,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幹出這種事情,直接拿走不就得了?我現在要到哪裡去找回那幅畫?」

加爾福特說的沒錯,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如果他能夠在這麼多衛兵眼皮底下,悄無聲息溜進堡壘,還特地扛著一幅畫進來,那他直接正面殺進來肯定省事多了,他這麼做只有一個理由:掩蓋自己的行蹤。

會這麼做的,只有一種人。「軍情七處。」我脫口而出。

「軍情七處?」

我的腦中立刻浮現一個名字,麥修納.包恩,提里奧.弗丁最近的跑腿,這段時間他幫提里奧做了很多雜事,幾乎都是為了一個目標:泰蘭.弗丁,麥修納甘願冒這麼大的風險,進到堡壘調包這幅畫,多半也是為了他,只是不確定這幅畫的功能,和它對泰蘭的影響已經到什麼地步了。

我得做最壞的打算。

「戴蒙大人,我不懂,為什麼軍情七處會找上我們?」加爾福特慌張的表情表露無遺,看來又是一個聽到軍情七處名號,就嚇得屁滾尿流的膽小鬼。

「大概跟我最近執行的任務有關。」我說,然後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我的天啊,你給我們血色十字軍惹上什麼麻煩了?」

「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加爾福特。」我對著他怒吼,接著抽出匕首,向著牆上的畫扔出去,他被我的舉動嚇到,後退了好幾步,接著我走上前,用匕首將畫上的「R」字切割下來。「軍情七處那邊我自然會去解決,我之前已經處理掉好幾個了,不介意再多除掉一個。」

他站在一個文件櫃旁瑟瑟發抖,但還是鼓起勇氣問:「那麼,我該怎麼跟達索漢大人那邊說?要提醒他軍情七處盯上我們了嗎?」

「做你該做的。」我說,轉身走出堡壘,策馬往壁爐谷去。

而我也得,做掉我該做掉的。

*****

穿著那一身血色十字軍服裝,著實讓我不自在。

當我走進壁爐谷,大門衛兵熱切向我鞠躬,並主動打開大門那一刻,印入眼簾的景象,是眾人臉上掛著安居樂業的笑容,他們有自己的社會分工,有屬於自己的堅定信仰,有他們的領主和他們的大主教,也有他們的市政廳和教堂,這裡和暴風城唯一的差別,似乎只在居民身上那套鮮紅色的服裝。

再看看身上穿著的紅色偽裝,那甚至讓我產生一種,屬於血色十字軍一份子的錯覺。

「我隸屬暴風城軍情七處,跨種族行動組高階組員,麥修納.包恩;我是軍情七處頂尖特工,我要將提里奧的禮物帶給他的兒子,也就是壁爐谷大領主泰蘭.弗丁,我不是血色十字軍,我不是血色十字軍。」我在心裡不停默念著,眼光努力集中在前方的瑪登霍爾德城堡,對於四周投來的關切目光和熱忱的招呼,只能充耳不聞或虛應了事。

終於在不知道念了幾次如咒語般「我不是血色十字軍」,和城中守衛客氣的讓路之後,我順利來到泰蘭.弗丁的面前,他身上背著巨劍,充滿自信且散發魅力光芒的姿態,如同一支永不毀損的樑柱,撐起整座壁爐谷的血紅天空。

我走近他時,他向我點了點頭,我也點頭回敬他說:「大領主泰蘭.弗丁您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誰。」他說。

聽到這,我不禁佩服起他的氣度和勇氣,即便知道我的身分,在不清楚我的來意之下,他也毫不畏懼和我正面迎接可能產生的衝突。

我趕緊拿出提里奧交給我的東西說:「無論你打算做什麼,請你先看看這個。」

他接下包裹打開,裡頭裝滿我這些日子收集來的回憶,兒時的玩具戰錘、騎士團的戰旗,當然還有最珍貴,同時也是最難取得的,他們一家人在凱爾達隆島的畫像。

他跪在那些東西面前,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問我:「這些東西,你是…你怎麼知道這些東西?是誰告訴你?」

我緩緩說出他父親的名字,但我知道在我說出口前,他就已經猜到。

「他還沒有死,大領主,這些年他一直隱居在離這裡不遠處東邊的一個小屋,他一直在看著你,確保你的安全,等待你的原諒。」

「但是,他為什麼會找上你?」

「是我找上他的,在聽完他的往事之後,我就想為他這麼多年來的悔恨做點什麼。」我指著地上那些物品說道。「而這是我唯一能盡到力之處。」

他眼中的不解和猜疑,逐漸轉為堅定但憤怒的眼神。「伊森利恩讓我成為十字軍的傀儡太久了,而他從未告訴我父親的消息。從小母親為了保護我,只能編造父親戰死在斯坦索姆的謊言,多年來我就一直對著一個空墓穴祭拜、悼念,只能在夢中驕傲地站在父親身邊,在白銀之手騎士團飄揚的旗幟下,英勇對抗天譴軍團,收復羅德隆和聯盟的榮耀。

醒來之後,只能再穿上這套盲目的服裝,行屍走肉般站在父親舊有的領地,努力說服自己這就是榮耀他的方式。每日入夜之後,再帶著恐懼和悔恨入睡,恐懼夢裡父親會不會對我失望,悔恨自己沒能在斯坦索姆與他並肩作戰。」

「你還有機會,他還在等你。」

他舉起背上的巨劍,擦乾眼淚、發出一陣怒吼:「帶我去找他。」

在他身邊的四個隨從見狀,立刻上前圍住他,其中一人喊道:「果然如伊森利恩大人所料,我們得要制服他,帶他去找伊森利恩大人。」

看他們走過我的身旁,視我為無物讓我備感羞辱,我立刻抽出腰間的匕首,不費吹灰之力將其中兩個隨從割喉,另外兩人也帶著震驚的表情,被泰蘭劈成兩半。

泰蘭抹去濺在臉上的血,指著地上兩具被我放倒的屍體,笑著對我說:「真慶幸你是站在我這邊。」

我看著另外兩具屍體回他:「彼此彼此。」

剛說完,外面突然傳來鐘聲,騷動聲傳遍整座城堡。

「希望你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我們可能得一路殺出壁爐谷了。」他扛起巨劍,踢開辦公室的門對我說。

「在走進壁爐谷之前,我就已經準備好了。」

接著是無窮無盡的人海,像是紅色浪潮般向我們湧來,我們背靠著背,在漫天的殺戮聲中,緩步向前。雖然我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卻意外發現,城中的守軍沒有想像中的多,走到城堡大門口,回頭望著長廊上東倒西歪的屍體,對比著響徹雲霄的警鐘,似乎真的簡單的多。

泰蘭看了我一眼,從他的眼神我立刻明白,他也感覺到事有蹊俏,但我們彼此都清楚,現在只能且戰且走,眼下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我們繼續向壁爐谷大門方向前進,所遭遇到的抵抗又更少了,很快我也注意到,在進入城堡前,原本攘往熙來的街道,頓時冷清了許多,看來我認為警鐘聲會帶來更大的阻力,反而造成反效果了。

走出大門、召喚出坐騎,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似乎比想像中的簡單,就連預想中會正面對決的伊森利恩也沒見到。」

伊森利恩?聽到這個名字,我心中突然激盪著,一種任務尚未完成的不愉快感纏繞在心頭,究竟是什麼?我想不起來。

就在經過第一個哨塔時,四個紅衣精英立刻從塔中衝出,一道身影站在這排精英背後,他的衣著華麗,手上的法杖雕刻精細,身份明顯不同,那人開口說:「你不會到達森林邊緣的,弗丁。」

泰蘭聽聞,立刻下馬備戰,他對著那人怒吼:「伊森利恩,你終於現身了。」接著他立刻轉頭對我說:「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和你沒有關係,你只管保護好你自己就好。」

該死,伊森利恩,我一定有什麼事情未完。

「你讓我失望了,泰蘭。」伊森利恩走向前說。「原本我設計了一個規劃…一個重要的計畫。啊,你骯髒的血統最終表露出來只是個時間問題。就像他們說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就跟提里奧一樣軟弱…或許比他更軟弱。我只希望我派出的刺客能順利結束他令人同情的一生。」接著他看向我,滿意的點點頭。

該死的伊森利恩,我就知道我有什麼事情未完,我撈了撈口袋,打算拿出戰鬥時可能會用上的閃光粉,卻只撈到一張紙,上面是一個突兀的字母「R」。

*****

「我不是血色十字軍。」

我歇斯底里地大吼。頓時,泰蘭和伊森利恩疑惑的看著我,我繼續叫著:「我不是血色十字軍。」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啊,傑森.戴蒙,你已經完成你的任務了,你把泰蘭帶來給我了。」伊森利恩說道。

泰蘭此時疑惑的眼神轉為憤怒。「你在瑪登霍爾德城堡中告訴我的那些,給我看的那些回憶,就是為了將我引出來,帶到伊森利恩面前?」

「不,不是!」我大喊。「我是麥修納.包恩,隸屬暴風城軍情七處跨種族行動組,我是來執行提里奧.弗丁的保護計畫。」

伊森利恩大笑:「麥修納.包恩,多麼令人懷念的名字啊。那不正是你加入血色十字軍之前的名字嗎?」

「加入血色十字軍?」我問。

「當時你們軍情七處派出一個精英小隊,打算一次解決血色修道院的威脅,多虧你暗中偷襲了你的隊友們,提著他們四個人的腦袋到斯坦索姆見達索漢大將軍,才打消了軍情七處對修道院的歪腦筋。」

「傑森,伊森利恩派你去刺殺我的父親?」泰蘭追問。「他死了嗎?」

「當然,我親愛的泰蘭,那把老骨頭挨不過血色十字軍首席刺客一刀。」

「我沒有在問你。」泰蘭見我始終沒有反應,憤怒的向伊森利恩砍去。

伊森利恩用他的法杖輕鬆擋下說:「別把我和壁爐谷中那些弱雞相提並論,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過不了我這關,更別說還有我身後的紅衣精英。」在伊森利恩的呼召下,那些紅衣精英一湧而上,泰蘭有些無法招架、且戰且退。

「戴蒙,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還站在我這邊的話,我現在就需要你。」

「對,我想起我未完的任務了。」接著,我提起匕首,走到泰蘭身邊,將刀刃刺進兩個紅衣精英的脖子,接著立刻抓起已經死去的兩人手上的武器,俐落的投出去,不偏不倚的插入剩餘兩人的眼窩,圍繞在泰蘭身邊的紅衣精英瞬間都成為屍體,整個過程不到十秒。

伊森利恩和泰蘭兩人同時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只是伊森利恩又多了一點憤怒在裡頭。泰蘭此時已經氣喘吁吁,但仍執意提起他的武器,走向伊森利恩。

「我們之間的恩怨還沒完,伊森利恩。」

伊森利恩則看著地上四具屍體,對我怒吼著:「你究竟在做什麼,戴蒙?你難道忘了你的任務嗎?」

「我當然記得,伊森利恩大檢察官。」說完,我走上前,將兵器送進泰蘭的體內,泰蘭轉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我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將手中的武器用力一扭。

泰蘭.弗丁闔上雙眼。

伊森利恩還是那付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被突然其來的轉折弄得有點暈頭轉向,用他顫抖的聲音問:「戴蒙,這…這是怎麼回事?泰蘭他…被你,我那四個手下也被你…。」

「我只是用我最擅長的方法完成任務,取得對方的信任之後,再從背後捅他一刀。」

「所以你就犧牲我的四個部下?他們是我最出色的打手。」他高聲質問。

「他們只要有任何一個人擋下我一次攻擊,我就會留下他,但你剛剛也看到了,殺了他們四個人只花了我十秒鐘,這就是你最出色的部下?你該感謝我替你清掉一些垃圾。」

他沒敢再反駁。

就在這時,大道上跑來一個身影,正是全副武裝的提里奧.弗丁,他走到我們跟前,巡了一遍滿地的屍體,立刻在當中發現泰蘭。他傷心的說:「你做了什麼,伊森利恩?你從前為名譽而戰,為了人民的幸福而戰…而現在…你殺死了我的孩子…」

伊森利恩搖頭說道:「真悲哀,弗丁還活著…你來晚了,年老的隱士。回到你的洞穴吧,除非你想和在扭曲虛空的兒子一起。」接著轉頭對背後的我說:「戴蒙,看來你的任務還未完成。」

就在提里奧砍來,伊森利恩使力擋下他的攻擊之際,我伸手掐住伊森利恩的脖子,對著他說:「我叫麥修納.包恩,隸屬暴風城軍情七處跨種族行動組,不要叫錯我的名字了。」

「哼!我早該想到了,一個名字叫包恩,卻忘記自己是誰的特工,想起來還真是方便啊。」伊森利恩說完最後一句話,就被我割斷喉嚨。現場一個人都沒有,只留下一位悼念年輕兒子的父親,而在他眼中,我就是那位手刃殺子仇人、名叫麥特的軍情七處特工。

對嘛!這樣才對,任務終於完成了。

幾天後,我回到城內,人們在大門口夾道歡迎我,他們紛紛拋出花朵象徵英雄歸來,我帶著榮耀走進去,首領就站在大廳迎接我,相信對他來說,我幾乎就是救世主般的存在,我親手瓦解了壁爐谷的勢力,伊森利恩和泰蘭都死在了我的刀下。

「歡迎回來。」達索漢大人說。「歡迎你回到故鄉。」

我鞠躬,轉頭走向堡壘外斯坦索姆的街道。很快,達索漢大人就會光復我的故鄉,很快。

經過一個紅衣大使身邊,她急忙對我鞠躬說:「大人,您能完成達索漢大人交給您的艱難任務,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看著她陌生的臉問:「妳是新來的?」

「是的,我剛投入十字軍的懷抱,還沒請教大人您的名字是?」

「我叫傑森.包恩…不,是麥特.戴蒙,也不對,是…叫什麼來著?」

他媽的,我的名字怎麼那麼難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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