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嫦德．妣妣背城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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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德．妣妣背城借一[下]

嫦德．妣妣回到阿合美納嘉時，遇見的便是已經發瘋的穆塔札．尼贊沙。穆塔札．尼贊沙的瘋癲日甚一日，當他發現送給最寵愛舞妓的珠寶有短少時，一怒之下便將寶珠全投入火堆，好不容易才被搶回大半(珍珠則全燒了)，此舉使他「瘋子穆塔札」(Murtaza
Dewana)之名在全國瘋傳。不單是拿財物獻祭祝融，他還想把自己兒子封閉在房中，點火燃燒濃煙嗆死，幸虧其子大聲呼救及時逃脫才免於一死。1588年，大難不死的王子起而兵變，用同樣的方法將穆塔札．尼贊沙鎖在浴室裡悶燒致死，隨後到處追殺其他王位繼承人，據說曾經一天之內處決十五人；然而王位之爭並不乏人，此後六年間阿合美納嘉內戰不斷，德干黨、西人黨、黑奴黨的黨爭與遜尼派、什葉派、馬赫迪派(Mahdavia)的教派聖戰互相交織，戰亂與屠殺中接連換過三位蘇丹。1595年，正當嫦德．妣妣在混亂情勢中竭力穩定政局之時，北疆突現了更爆炸性的危機。

1556年，蒙兀兒帝國的阿克巴大帝(Akbar I)即位，四年後開始親政，四出征戰武功赫赫；到了1570年代，德干高原與恆河平原間的緩衝國不是滅亡就是降伏，蒙兀兒帝國也開始直接插手高原上的事務。早在1574年，阿合美納嘉進攻貝惹之時，貝惹就曾求助於蒙兀兒，只是阿合美納嘉反應神速，陳兵邊境勸退了蒙兀兒，次年且與其修好。雙方的友好關係在1585年破裂，覬覦阿合美納嘉大位的布爾汗．尼贊(Burhan Nizam)逃亡至蒙兀兒，在阿克巴大帝的首肯之下，蒙兀兒打算出師助其登基；當時阿合美納嘉還在將衰未衰之際，布爾汗．尼贊討不到便宜，便遭擊退。但到了1580年代末，阿合美納嘉內戰不休，布爾汗．尼贊帶路在前，蒙兀兒大軍便數次入侵，終於1591年擊敗現任蘇丹(布爾汗．尼贊的親兒子)，順利登基。蒙兀兒出兵是有條件的，布爾汗．尼贊沙二世(Burhan Nizam ShahII)必須向阿克巴稱臣納貢；但布爾汗．尼贊沙真的成為蘇丹之後反倒不樂意了，自食其言，以為阿合美納嘉是他憑本事打下的，與蒙兀兒不相干。此時碧佳普爾與果康達接待蒙兀兒來使，也含含糊糊地承認蒙兀兒的宗主權，只有阿合美納嘉甚為無禮堅決否認，不禁令阿克巴大為惱怒。

布爾汗．尼贊沙二世實際上也沒有真正搞定阿合美納嘉。雖然他奉什葉派為正宗、死命迫害馬赫迪派，仍無法消弭其他派系的敵對；正當德干黨與黑奴黨攜手進兵準備將其廢黜之時，早已被痢疾困擾多時的布爾汗．尼贊沙大限已到，於1595年初出兵途中撒手人寰。嫦德．妣妣再次被推舉出來主持大局，但支持她的主要只有半心半意的黑奴黨，不久便失勢遭囚；無法平息紛爭的權貴請求蒙兀兒帝國出兵助剿恢復秩序，於是阿克巴之子穆拉德(Murad Mirza)便於1595年末數路興師，揮兵南下。

沒料到蒙兀兒帝國真地出兵，當初請兵的權貴大驚失色心膽俱裂，頂著向碧佳普爾、果康達討救兵的幌子逃之夭夭，國政一股腦全丟給嫦德．妣妣。嫦德．妣妣臨危受命，一面將留下的德干黨、西人黨、黑奴黨團結在她的旗幟下，一面著手準備防務，要死守阿合美納嘉。聽聞碧佳普爾與果康達的三萬騎正在馳援途中，攻城的蒙兀兒工兵不敢怠慢，日夜兼程鑿開五條地道準備爆破城牆；嫦德．妣妣找出了其中兩條，反向開挖地道將火藥移除，但領軍的皇子穆拉德引爆了第三條地道。霎時間土崩瓦解，城牆被炸出50碼(46公尺)寬的豁口，遭到震懾的守軍回神回身正想逃，嫦德．妣妣全身披掛長劍在手胯下戰象便衝向缺口；士卒精神為之一振，也紛紛衝上前，矢石、銃彈交下，抵禦蒙兀兒士兵。雙方從下午四時直混戰至午夜，阿合美納嘉擊退數波進攻，嫦德．蘇丹娜(Chand Sultana)的稱號也在蒙兀兒人之間輾轉流傳，越發令人敬畏。被破壞的工事嫦德．妣妣帶頭修補，到了黎明時分，原本的缺口已橫亙著一道7、8英呎高(2.1至2.4公尺)的土壘。穆拉德焦急了半夜不能得手，次日清晨點齊精銳選卒，便領著眾人再度衝殺，但士氣大振的守軍毫不留情地宣洩銃砲火力；雙方交戰至日落，除了填滿壕溝的死屍穆拉德一無所得，不得寸進。

蒙兀兒大軍的糧餉眼看就要消耗罄盡，又要應付可能的援軍，穆拉德不願再戰，開出條件，只要阿合美納嘉承認蒙兀兒帝國的宗主權、割讓貝惹並交出珍寶馴象，他便可以退兵。嫦德．妣妣不見援軍到來，再說野戰的勝負也在未定之天，假使碧佳普爾、果康達聯軍被擊敗，孤立無援困守危城更加艱難。再說守軍的兵糧也已告罄，正在挨餓，於是答應了穆拉德的條件。1596年2月28日，戰鬥停止，蒙兀兒大軍回師。三天後援軍才抵達。

然而阿合美納嘉只獲得了非常短暫的喘息。內部鬥爭促使失勢的貴族再度向蒙兀兒求援，皇子穆拉德率領帝國大軍隨即入侵，碧佳普爾、果康達也派兵支援阿合美納嘉。1597年2月，亞斯提(Asthi)會戰打響。帝國軍初戰不利損兵折將，到了夜間其左右兩翼又被逐退；剩餘的蒙兀兒部隊被三四倍人數的敵軍包圍，儘管如此卻站穩腳跟死戰不退。雙方劇戰當中，碧佳普爾主將落馬，侍從慌忙將其救下後送，不明究裡的友軍眼見主將逃離，霎時奔潰。勝者獲得喘息之機，暫時也未敢追擊冒進。但到了1598年2月，中亞的邊警解除，蒙兀兒帝國得以併力南下；儘管穆拉德飲酒過度疾病纏身，征途中癲癇不斷消化不良，最終殂於軍中，1600年，據說多達八萬騎的蒙兀兒大軍仍再度將阿合美納嘉團團包圍，親征的阿克巴大帝本人就在不遠處扎營。阿合美納嘉城內仍內鬥不休，嫦德．妣妣只剩一小撮守軍供其指揮，根本不濟事，主張與皇帝講和；但就在密議之際，一名宦官以為嫦德．妣妣要投降，走向街頭大肆宣傳她是叛徒，德干派的貴族們於是領著一幫暴民衝入嫦德．妣妣住所，將她殺害。

嫦德．妣妣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城中士氣大沮，蒙兀兒軍隊引爆地雷炸出寬70碼(64公尺)的缺口，順勢便將阿合美納嘉城攻陷，守軍與老弱婦孺15,000人盡遭屠戮。這也是阿克巴大帝生涯當中最後一場勝利，他於1605年駕崩，賈汗吉(Jahangir)接著繼皇帝位。並不是所有人都馬上接受殘酷的現實，西高止山區的農民間流傳著軼事，說道嫦德．妣妣只是躲了起來，藏龍臥虎伺機恢復阿合美納嘉的江山 。當然，嫦德．妣妣始終沒有再現塵寰，但阿合美納嘉並未就此滅亡；在圍城之外，一名黑奴黨成員正收集餘燼，在1595至1600年的大亂其間逐漸號召起大約三千騎兵的游擊隊，在蒙兀兒敵後騷擾牽制。游擊隊的領導名為馬利克．安珀(Malik Ambar)，原本是成格茲汗的黑奴，主人死後獲得自由身的他輾轉為碧佳普爾、阿合美納嘉效力，未得大用，但國家的崩解替他準備好了下一個舞臺──此後二十餘年，安珀將重振阿合美納嘉，傾力與蒙兀兒帝國周旋，成為皇帝賈汗吉
畢生之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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