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路易十二世的義大利攻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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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十二世的義大利攻略[下]

同樣是在11月，另一支西班牙援軍在半島靴間的卡拉布里亞(Calabria)登陸，帶去了3,000步兵、300輕騎兵與200重騎兵(men-at-arms)。這支部隊很快與法軍遭遇，後者集結了那不勒斯的領主們，步兵超過5,000(其中有瑞士傭兵1,500人)、重騎兵有400、輕騎兵600；兵力劣勢的西班牙步兵先是在瑞士長矛兵、加斯孔(Gascon)弩手、輕騎兵的攻勢前苦苦掙扎，然後就被一湧而上的法軍重騎兵淹沒。這所謂第二次色米納拉(Seminara)戰役與第一次 一樣，西班牙都抵敵不住重騎兵衝鋒。

在半島的另一端，柯多巴別說組建兵力，單是為了維持補給便傷透腦筋。但西班牙人終於堅持到局勢轉折。直到1502年秋天，據威尼斯官員的觀察，幾乎所有那不勒斯人都還站在法國這邊；但到了1503年初，勝負猶在未定之天，法軍的優勢卻已漸漸消逝，源源不斷開赴的西班牙援軍令那不勒斯人躊躇起來。2月中旬西班牙海軍擊敗了法軍艦隊，確保了糧倉西西里島直達巴列塔的補給線，柯多巴也終於能向外出擊；甚至他的義大利盟友都獲得了挑戰的勇氣，在知名的「巴列塔決鬥」(‘disfida di Barletta’, the
challenge of Barletta)事件當中，13名義大利騎士與13名法蘭西騎士捉對廝殺，最終得勝，不但當時鼓舞了士氣，還成為未來數百年鼓吹義大利民族主義經久不衰歷久彌新的素材。

1503年4月21日，更多西班牙援軍抵達卡拉布里亞，並且在第三次色米納拉戰役中重挫了法軍；西班牙人不管在步兵、騎兵方面都占了人數優勢，新抵達的標槍手還擊敗了瑞士長矛陣。而2,000名前來助陣的日耳曼傭兵(Landsknecht)則補足了柯多巴急需的長矛手，讓他在4月28日的會戰中有了主動與對手決戰的本錢。事先抵達戰地的西班牙人挖起深壕，又把挖出的土方堆疊在壕邊設置土壘，主力則在壘後布陣。中堅的日耳曼傭兵伴隨著火銃(arquebuse)手互相掩護，左翼的300重騎兵(men-at-arms)也有火銃手掩護，其後方還有火銃手掩護的砲兵。右翼則佈署了800輕騎兵，最後方則是壓陣的柯多巴與400重騎兵。佈署既定，天色已晚，遲來的法軍猶豫著是否立即進攻；數量優勢在法軍這邊，但他們沒意識到對手的地利、壓根兒沒發現壕溝。250名法軍重騎兵、400名輕騎兵前頭帶路發起正面衝鋒，後方則是六七千人的密集步兵隊形壓陣而來；然而不但騎兵越不過雷池、被日耳曼傭兵的長矛逼退、被火銃打下馬，混亂中找路前進的主將還被火銃給擊殺。緊跟在後的瑞士人以其特有的快速步伐衝向前，但再快也衝不過壕溝，先是被火力射住陣腳，接著被西班牙從側翼發起攻擊的騎兵夾殺。柯多巴投入了他的預備隊，甚至不少步兵都衝出壕溝追打對手。還不到一小時，所謂的切里尼奧拉(Cerignola)會戰結束，法軍陣亡兩千、更多人被俘，所有的火砲、輜重行囊也都成了西班牙人的戰利品。

切里尼奧拉一戰揭示了步兵火銃結合防禦陣地的威力，同時也打響了柯多巴戰術大師的名號；西班牙人既不倚靠士兵的善戰也不依賴指揮官的調度，僅憑適當的戰術就獲得了勝利。這場會戰中的法軍並非無能之輩，比起西班牙人在前列單純地一字排開佈署火砲，法軍的算盤是將主力一分為三成梯隊前進，右翼最前出，中軍次之，左翼則兼有赴援的任務；火砲集中佈署在中軍，以便右翼前進的同時中軍的火力能加以掩護。法軍集中砲兵的戰術比對手要來得前衛，更別說西班牙人失手引爆了火藥庫，害得柯多巴的砲兵自開戰伊始便無砲藥可打。但夜幕的降臨與主將的陣亡使得法軍陷入混亂，戰術執行不到位，作為預備隊的左翼也未上前支援，混戰中鑄就了法軍的敗局 。

在切里尼奧拉決出勝負說明雙方指揮官多少違背了本國發來的敕令；就在4月初，法、西兩國締結和約，決定兩家聯姻後把整個那不勒斯王國都交給未來的媳婦兒女婿。這安排多少有些緩不濟急，因為未來的夫婦倆此時都還不滿3歲。柯多巴拒絕停戰繼續追擊，在5月16日拿下了那不勒斯本城；除了一兩處例外，法軍未作抵抗便放棄了那不勒斯境內幾乎所有據點，而納瓦羅設置巧妙的攻城地雷則將剩餘法軍據守的城堡一一攻陷──6月
12日，在那不勒斯城周遭的新堡(Castelnuovo)圍城戰中，納瓦羅的攻城地雷先把城牆炸出缺口，西班牙人乘機一湧而上陷城；在對付那不勒斯外圍的蛋堡(Castel dell'Ovo)時，納瓦羅則將搭乘小艇的人員、工具神不知鬼不覺地運送到後方的峭壁之下，花了三星期挖穿一整個岩塊，接著在6月26日引爆埋藏的火藥，把懸崖上方教堂裡正議事的一群大官小校連同岩塊全炸上天 。

路易十二世對於西班牙人的背約怒不可遏，一面急沖沖地再派遣部隊南下，一面訓令那不勒斯境內的法軍收回卡普亞。援軍集結並不順利，瑞士人不願遠道馳援，許多士兵則認為那不勒斯已經丟了。大約6,000瑞士傭兵、4,000弩手、900-1,000名重騎兵
(men-at-arms)以及一支砲兵縱列在熱那亞集結、起程、出航，陸陸續續抵達加埃塔
(Gaeta)；另一支陸路南下的援軍則集合了費拉拉、波隆那、佛羅倫斯等盟軍，大約有
4,000步兵、1,500輕騎兵與940「騎」，諷刺地由上一
場戰爭中與法軍打對台的威尼斯主將、曼圖亞(Mantua)侯爵貢札加(Francesco Gonzaga)指揮，直到1503年9月末都還在羅馬逗留。在此之前，柯多巴與納瓦羅已會師加埃塔城下展開攻勢。即便西班牙人藏身於攻城壕中，城內的法軍火砲依然造成圍城方大量傷亡，而8月1日朝缺口進行的突擊則被法軍火砲擊退。柯多巴主動解圍，準備先解決陸路緩慢南下的法軍援軍。

與加埃塔城中法軍會合後貢札加軍聲再振，柯多巴則撤往加利格里阿諾(Garigliano)河南岸布置陣地，靜候決戰。建造浮橋渡河的法軍被西班牙人堵在橋頭堡裡，僵持許久迄無進展，不懂法語的貢札加因此被陣前換將。不間斷的降雨將兩軍淋成落湯雞，暴漲的水勢則漫過河床，將營地化為泥沼地。糧食短少，低窪濕冷的環境造成軍中疫疾流行；法軍天天有戰馬因為芻草不足而病倒傷損。柯多巴面對的困境不下於對手，但義大利盟軍終於及時趕上，並且說動了柯多巴在上游另造浮橋，奇兵繞道突襲敵後。1503年12月28日，
3,500名西班牙步兵的先遣隊先行渡河，後方緊跟著2,000日耳曼長矛兵與200輕騎兵；橋頭堡處則留下了300重騎兵與五六千步兵牽制法軍。法軍被打了個猝不及防，結陣的瑞士長矛兵則被西班牙特有的劍盾兵(escudado)開了口子，陣不成陣後被殺敗。這些一手執盾護身、一手持劍的步兵矮著身鑽入長矛底下殺出一條血路，破陣起來甚至比執雙手劍
(zweihänder)的日耳曼傭兵、執戟(helbard)的瑞士傭兵更厲害；西班牙人雖然拷貝了前兩者的長矛(pike)，在敵陣上開出豁口卻還是自家的劍盾兵可靠 。混亂中雖然還有少數騎兵守住橋頭將南岸的友軍撤回，法軍主力則潰不成軍，眾人奪路而逃。跟蹤追擊的西班牙人在2天內直抵加埃塔城下，已經受夠了的法軍則爽快地在隔年(1504)1月2日投降。

投降的法軍騎士大半乘船離去，包括將官在內的許多人健康狀況很糟，有下了碼頭後不久病死的。步兵也允許離開，但他們被解除武裝又身無分文，得一路挨餓受凍穿越半島，只一部分人撐過飢寒交迫與村民的報復逃出生天。路易十二世對這些敗兵殘將不屑一顧，儘管他自己的失誤──沒有清楚指定戰場上的最高指揮官，經常讓現場的高級將官彼此
爭論──是法軍的敗因之一。法王最終承認失敗，在1505年10月簽下條約，放棄了那不勒
斯王國。但對路易十二世來說，西班牙不會是最後一個翻臉的前盟友；不消幾年光景，他便會對另一個支持法國稱霸義大利的盟邦──威尼斯──發動戰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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