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寫在金紙上的情書-33

＜情書＞-33

「他已經死了。」詹曉軒嘀咕地說。

「不要出戲。」陳怡君斥責。

「還沒講完啊。」

「為什麼你當初要去盜墓？」

詹曉軒差點就要吐血，這麼誇張的經歷你要我怎麼演？怎麼可能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回答我。」看詹曉軒沉默不語，陳怡君又連忙追問。

「還不是要給你好的生活，有錢才能讓你以後過好日子。」

「你都不在了，還有好日子嗎？你倒好，死在要盜的墓裡連自己墓都省了。」陳怡君想著想著又哭了，這精神狀態真的挺恐怖的。

「張志豪是這樣死的？資訊量太大了，大姐。我什麼都不知道啊。」詹曉軒心想，但嘴裡說：「你不懂，貧賤夫妻百事哀，念再多書也不一定能有錢讓你過夢想的生活啊。」

「是啊。」

詹曉軒心想：「反駁我啊。沒人吐槽真難受。」

「最後還是靠金紙上的情書，我才過了一陣子夢想的生活。」陳怡君接著說：「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這怎麼會是我要的結果？」詹曉軒在過度燒腦的情形，忘了自己不想代入，首次加了『我』字：「我也不是自願選擇離開？就挺而走險一次就一敗塗地。我為了什麼？」不自覺代入自己幫忙作弊搞得一身是泥的險境。

「為了什麼？」

「我…我忘了。」詹曉軒支支吾吾地說：「忘了什麼時候開始，我只知道我要很努力才能有女生喜歡，或是才能問心無愧地站在她身邊。」

「你還有機會。」

「你出戲了。」詹曉軒入戲了，又強迫出戲了。這一切好像和自己無關，又好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連。

「這是重點嗎？」

「不是。」詹曉軒像被雷劈到，自己真的是想要錢嗎？最後也是想得到愛，想得到關注或是稱讚。用成績可以數字化做了多少努力，用錢可以數字化得到多少愛。最後把錢當結果，卻忘了活著才能得到想要的，而想要的也不是一串數字。想到這裡大叫：「不陪你演了。」說完就往李沐璇走的方向跑去。

「李沐璇，我喜歡你。」詹曉軒抓住李沐璇的肩把她轉了過來說。

「你是不是當我不存在啊。」李昶華說。

「你不是要我不要多管閒事？」李沐璇不解：「現在又來告白？」

「我幫人作弊把自己賠了進去，並沒有被人霸凌，只是害怕你知道後離開我。」詹曉軒說：「最後我知道我做了一個怎樣你都會離開我的決定。我不會再有瞞著你的事了。」

「不是瞞不瞞著我的問題。好吧！也算是。我不喜歡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像外人一樣。」

「像外人？」詹曉軒說：「你答應和我在一起了？」

「不要和他在一起。」李昶華語重心長的說：「他又看不到張志豪，代表沒和你有相同的執念。」

詹曉軒說：「我看不到張志豪，你看不到陳怡君。我們一定沒有同樣的執念，陳怡君放棄了，一大部份也是因為生死離別。但我不會。就算沒有同樣的執念，我也想和你在一起，直到找到為止。」

「你就要轉學了。」女兒的話又讓李昶華解開皺起的眉頭。

「我會寫信給你。」

「都什麼年代了還寫信？」李昶華嘲笑地說。

「我用金紙寫給你，你也用金紙寫給我。就算死了，我也要留著這些情書。」詹曉軒說。

陳怡君坐在山頂的長椅上偏左側，天上繁星點點，銀河連到地上燈火闌珊。七夕剛過，銀河邊的牛郎星和織女星慢慢分開。

「我會好好的，我會準時吃飯，我會準時睡覺，我會每天運動，我會少玩手機，我會……
」陳怡君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音量說。

張志豪坐在長椅的右側，沒有肉體就沒有眼淚，此刻只想快回到磔刑地獄，千刀萬剮時，痛哭一場反而痛快了，發洩完也沒人知道自己為了什麼崩潰。默默聽到陳怡君繼續說：「……我不會再愛上一個人了。」

門神的手搭上了張志豪的肩。

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唐。杜甫。佳人。

＜金紙＞-33

「這裡就是關孟婆的地方？」酒吧鬼問，把血池的血都用光後，再受的傷是沒辦法復原的，摸了摸自己受傷的地方：「肋骨大概斷了好幾根了。」

「是，蠻橫鬼簡直是喪心病狂，竟然用減肥的方式折磨孟婆。」藝術鬼不屑地說。

「我……我就不進去了。」酒吧鬼說。

「又來了。你這病得治。」藝術鬼說：「想光明磊落得到對方芳心，不想靠前世，不想靠英雄救美。歹戲拖棚了這是。」

「我良心過不去。」

「酒吧鬼那世怎麼不會良心過不去？」

「當然是我在地獄受苦後，洗心革面了。」

「我呸。」藝術鬼指著酒吧鬼鼻子說：「膽小鬼。」

「我可沒辦法像你一樣做事都不管後果。」酒吧鬼不屑的說：「還要我來幫你收拾擦屁股。」

「誰說我不管後果？」藝術鬼真的不管後果就一拳往酒吧鬼揍去。

「可惡，文明只有『已知用手』的程度，實在太難溝通。」酒吧鬼抓著藝術鬼的舌頭往下一拉，加上膝擊。

「不可教化的鬼，只能重新開機或投胎。」

「再投胎，我就消失了永遠不見了。」

你一拳我一拳兩人打了半個時辰，傷上加傷，變得更加狼狽不堪，兩鬼氣喘噓噓倒在地上。

先站起來的是酒吧鬼，伸出手想把藝術鬼扶起來。

藝術鬼打掉他的手說：「這不是打一架，感情就變好的青春偶像劇。」

「改變自己兩世幾百年的生活習慣很容易嗎？本性難移，也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酒吧鬼說：「說改變就改變，就等於我白活了，不是嗎？」

「一隻鬼生活，很難為了自己改變，最後都是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藝術鬼說：「你最近一次改變就是重新投了一次胎，一定要死一次才能學到什麼嗎？至少知道該改變就改變，我們還可以選擇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這樣學最快。」

「那我來教你吧！在陽間被踢一腳可能會下地獄，但在地獄被踢一腳卻可能上天堂。」藝術鬼迅雷不及掩耳，使出全力給酒吧鬼來了一腳。這一腳夾帶當初面對孟婆的恐怖給酒吧鬼的一腳之緣，以及久病成良醫的模仿馬面踢擊。

「這樣和讓我投胎有什麼不一樣？剛講的都屁話？」

「你沒救了，這樣比較快。」

酒吧鬼被踢向孟婆，撞離跑步機。在空中，酒吧鬼還是努力抱住孟婆讓自己當肉墊。喜歡上這個堅持一萬年不想改變的女鬼，酒吧鬼其實也知道，沒有做一些改變的話，是沒有當肉墊的資格，或說是福利。

「咦。怎麼弄得滿身是傷，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嗎？」孟婆說。

「嗯。」酒吧鬼說。

「在地獄中果然沒有良心這東西。」藝術鬼說完被酒吧鬼狠狠瞪了一下，還比了拉舌頭膝擊的動作。

孟婆沒看到小動作，就抓起酒吧鬼比拉舌頭而握緊的拳頭，身上發出金色的光，傳到酒吧鬼身上，瞬間把他的傷都治好了。

「這點小傷，不用功德之光。」酒吧鬼挺了挺胸說：「回到血池又是一條好漢。」

「你說，我這身上這些傷，是不是也可以請孟姐高抬貴手，幫幫忙幫幫忙。」藝術鬼不知羞恥地抱大腿。

「滾。」孟婆一腿把他踢開：「回到血池又是一條好漢了。」

「痛痛痛。」

孟婆意有所指地說：「沒有什麼事是踢一腳不能解決的，有的話，那就兩腳。」最後笑著看了一下酒吧鬼。

--
因為鄉村，我愛上了早上；因為雷鬼，我愛上了豔陽；
因為藍調，我愛上了黃昏；因為搖滾，我愛上了黑暗；
因為是妳，我愛上了每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