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藍色牡丹與修生大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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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人物 「林仔」為系列作角色之一，此篇為人物延伸的單獨作品。

（三）

當時，林仔問了桑姆 「然後呢？」
桑姆美麗臉龐藏不住風霜，那雙不再透徹的眼眸望向牡丹金剛王尊畫像，靜靜地凝視，彷彿抽離軀體進入無我般安詳寂靜。

林仔望著桑姆，霎時間眼前一幕 —— 桑姆與畫中環抱牡丹金剛王尊的女子身影重疊。
不，再定睛一看，是牡丹金剛王尊立於眼前而桑姆雙手掛於頸肩？那猶如綻放牡丹的嫣然稍縱即逝。

他問：「您……感受到成仙了嗎……？」

桑姆安靜不語。

…

萬明宮主殿即是修仙場，七天七夜，經漫長艱難後抵達極樂成仙。

洛瑪一步，兩步，於萬聲誦經灌頂下步入主殿。

…

洛瑪褪去牡丹修仙袍、輕吐牡丹糖於舌尖，大尊者觸動「牡丹經轉經輪」因重量下拉了乳房，洛瑪不為所動。

大尊者端上一展酒——修仙酒。
嬌小的洛瑪一口飲盡，燭光照亮白淨身軀上的淡色經文，微微誦經聲迴盪。
大尊者粗壯手指探入她嬌小身體，一種撕裂似的劇烈疼痛襲來，洛瑪仍氣定神閒神采奕
奕 —— 她，不為所動。

大尊者取下日月乾坤寶，馬耀張口、含入、吞下——「修仙牡丹合一，元神賜予，修仙開
始。」

馬耀褪去修生袈裟，全跏趺坐，高挺陽具直立。洛瑪緩步至修生大師前，輕輕跨坐，當巨大陽具觸碰陰部，她身子才頭一次感受到收縮，胸前轉輪劇烈晃動，提醒她身為牡丹。

洛瑪不知道原來進入身體那麼痛，那是一股劇烈破壞身體的疼痛。
七日前歡喜女宗便告知她：「痛即是苦，離苦便能得樂，修仙所嚐之苦無比巨大，僅有牡丹得以承受。」

巨大的苦、巨大的痛，她早有心理準備了，畢竟胸前「牡丹經轉經輪」都挺過了呀！

但是，十六歲身體承受成年男子進入痛楚實在太大了，她不敢叫——奮力咬碎牡丹糖，想
不到綻放而出的甜消彌了疼痛。

她將雙手掛至修生大師後頸，巨大陽具還有一半，牡丹緩緩坐下，一股撕裂般劇痛由底部貫穿腦門，衝出太陽穴，好痛、真的好痛！
洛瑪不斷地告訴自己不痛、不痛、不痛，歡喜女宗說要結合，三十八種交合修行，要接連七天呀！

隨著坐入，牡丹經轉輪搖晃、拉扯、轉動，為她唸誦上千上萬無數次牡丹經文，轉輪鈴鐺提醒著自己正被賜福誦經，洛瑪於心底大喊：「我是牡丹！我是牡丹！我是修仙牡丹——
」

內心激動，掛於馬耀頸部雙手一縮抓得更牢，面容陷入迷茫，大尊者滿意，再為她獻上一顆牡丹糖放於口中。

洛瑪像個仙子以觀音坐蓮之姿進行擺動，頭仰後垂，她感覺到自己正在出血，感覺到疼痛會永無止盡，不能聲嘶力竭，不能哭泣，因此將雙口緊閉，牡丹糖於嘴中咬碎，她連一聲悶響都沒有發出。

十六歲的洛瑪，一滴因劇痛而落的淚都未流。

但是她好痛、好痛，血彷彿疼痛般永無止盡地流淌，每一次擺動、收縮、進入，像是一把利刃無情往下腹猛刺、猛砍、猛戳，身子即將遭拆解分離，她——感覺自己即將分離
她想到了歡喜女宗所教導之教義：
「痛，更巨大的痛，跟隨修生大師與大尊者將引領入無我，終將離苦，得樂，修仙。」

她想到了教義 —— 迷茫雙眼望向大尊者，眼前流露出乞求與堅定並存。
大尊者微微一點，褪去了上尊袈裟，以另一種方式進入、結合，以更大苦難凌駕於苦，協助洛瑪踏入無我。

三十八種交合為一次輪迴，修生大師將於射精後進入觀空，由觀空達到極樂，並由極樂中剃除淫欲雜念，牡丹將同時進入極樂並體悟空無、無我、得觀天觀地觀空，與修生大師融為一體共同修仙。

七日，牡丹僅能飲水、修仙酒、食牡丹糖，不能進食它物。
七日，牡丹是否休息僅依附於修生大師與大尊者。
七日，失去日夜時間空間的漫長艱難。
七日，牡丹軀體所能進入的一切將會「貫通」，達到合一。
七日，三十八種交合全由牡丹展現，以交合綻放自身美麗與生命，將牡丹元神貫注修生大師。

第一日，洛瑪陷入茫然。

第二日，她已不知自己存於何處，只渴望更多修仙酒與糖。

第三日，感受不到自己身體與疼痛存在，她自認已到達無我。

第四日，精疲力竭的她覺得自己正在消融，渴望更多修仙酒與糖。

第五日，覺得並非七日而是過了好多年之久——

第六日，她已感受不到自己，無論疼痛、流淌液體、疲憊，猛然間她睜大了雙眼，一股欣喜若狂讓她活了過來——這就是無我！

猛然間她眼中浮現好多景象，現實夾雜虛無，更多修仙酒入喉，她看見了修仙、極樂世界、牡丹金剛王立於眼前，懷抱於胸的女孩正是自己！
自己正對著自己嫣然一笑。

進入第七日，她得以看到更多，看見媽媽、哥哥和弟弟。那是未來，抑或是天機？

思緒沒有停止，她大眼圓睜，身體隨交合擺動，軀體已不再是軀體，洛瑪彷彿脫離了軀殼，此刻的她，認為已達到了——觀天觀地觀空！

洛瑪活了過來，伴隨激烈交合，再一次「輪迴」，再一次，牡丹賜予修生大師高潮，連日極樂終於迎來此刻：馬耀頓悟了禪定解脫。

一股力量進入洛瑪身體而她不再感受得到，不知是力量太小？身體麻痺？還是自我早已脫離軀體？她感受不到了。

大尊者拿出兩顆暗紅剔透小珠塞入洛瑪體內。
她滿足而笑，這滿足並非身體，這副十六歲女孩玉體早已被折磨不成人形，這滿足來自她認為自己進入了桑姆從未有過的境界，桑姆未曾有，而她——體悟到了。

她看見了牡丹金剛王懷中的自己，她感覺不到疼痛，她不知道自己嘴角溢出了修仙酒，也嚐不出味道，只覺得自己辦到了，媽媽哥哥弟弟一定好驕傲。

（四.）

第七日將過午夜，大尊者將洛瑪體內圓珠取出。
圓珠落入酒中暈出潑墨血跡，鮮紅如初生生命緩緩綻放、延伸、拓展，浸酒圓珠一顆馬耀含入——正式成為修生大師成仙。

一顆由大尊者放入奄奄一息的洛瑪嘴中，洛瑪於恍惚中竟嚐到了甜，深信此為成仙者苦盡甘來的甜，再次看見牡丹金剛王與懷中自己。

圓滿，修生大師將「牡丹經文杵」進入少女體內——受封。
圓滿，洛瑪感覺不到任何撕裂擴張痛楚。

洛瑪記得歡喜女宗面命耳提教義：圓滿歸真。
將身子縮成一朵美麗牡丹——微笑細語一聲：圓滿。
帶著疲憊進入夢鄉等待成仙。

第八日，洛瑪血糊的陰部已被清洗乾淨，確切地說她整個身子都被細細淨身，唯一不變仍是一朵美麗的牡丹綻放。

正午。
眾僧侶盤坐誦經聲再次歡聲雷動，門外兩排歡喜女宗伏地叩首。
大門開啟，不見洛瑪，只見嬌小軀體覆蓋「藍牡丹修仙蓋布」由觀緣僧抬出主殿外。

「藍牡丹修仙蓋布」於烈日之下閃耀，絲綢上方是一朵由紅色線條繪出的牡丹，牡丹內則以亮麗湛藍的繡線填滿。

洛瑪——成仙。

母親哭泣，哥哥哭泣，弟弟哭泣，親戚哭泣，眾人內心的欣喜大於不捨，因為小洛瑪正式成仙了！
完成修仙大典共同成仙！
從今開始，牡丹金剛王尊畫中嫣然女子，將會是洛瑪。

大尊者掀開藍牡丹修仙布讓母親端詳洛瑪的最後一面，白皙成了灰藍，灰藍逐漸掩蓋身上淡色經文——而洛瑪像是一朵牡丹，漂亮藍牡丹。

十年來第一位修生大師與牡丹共同成仙修，萬聲經文賜福，大宗女惋惜洛瑪最終是藍牡丹成仙。

而母親驕傲說：「洛瑪面容祥和滿足。」
桑姆知道，嘴角溢出的修仙酒已不見蹤影，剩下潔淨、祥和、滿足。

...

此時，桑姆說：「如果洛瑪還在，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會是個女人與母親。」這話來得平靜安詳。

林仔喝下最後一口熱茶，心理仍想著那句「您……感受到成仙了嗎？」是否能得到回應，
桑姆不答，他便不再開口。

桑姆看著牡丹金剛王尊畫像的面容，彷彿已脫離了時空。

「萬道霞光。」桑姆說。
林仔挺直身子，「萬道霞光？」

「第七日午夜，據說萬明宮上空出現萬道霞光。」

「那是……」
「洛瑪嚥下最後一口氣之時。」

「您相信嗎？」

桑姆說信也好、不信也好，不看心中有佛，全憑心中如何看待洛瑪。

此時桑姆轉過頭目視林仔，手一指，林仔才猛然頓悟桑姆並非凝視牡丹金剛王，而是懷中那朵嫣然牡丹。
桑姆頭一次面露微笑，那是淺淡的且哀羼的一抹微笑 ：「漂亮嗎？那就是十六歲的洛瑪。」

「我總覺得洛瑪還在，我總覺得——洛瑪引領我進入空無了。」桑姆淚如大雨滂沱卻不帶
聲響，她帶著淚水進入空無。

林仔告辭離去，桑姆兒女要他多帶點手工餅乾走，餓了好果個腹，林仔貪心裝了滿滿一袋，因為好吃呀。
他踏出桑姆家正值正午，陽光驅走寒意，村內更是熱鬧喧騰好似佳節。

打了封訊息，「採訪完畢，等五天後回台北再錄PODCAST。」
訊號不佳，作罷，改拿起相機進入喧囂，試圖捕捉這難得的影像。

一名女孩得意說：「先生運氣真好！你遇到了十年難得一見的修生大師成仙喔！」
林仔驚訝，「所以今天是大典？」

「今天是牡丹送往萬明宮的日子，我長大也要成為牡丹！」

林仔聽聞便快跑向前，看見了木轎。
再奔，擠過人群穿梭。
再奔，好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看著村民歡喜、簇擁、期待、驕傲，他繼續快奔，衝向了萬明宮，奮力擠過人群，等待木轎停下那一刻。
再奔， 他準備好了相機，內心五味雜陳。

木轎停。

踏出木轎的女孩神采奕奕，她看上去好小、好小，年紀好小，卻展露超越成人的驕傲，因為她可是睽違十年的修仙牡丹呀。

女孩由觀緣僧引領踏上牡丹殿、歡喜女宗接應，她藏不住驕傲，恰好望向了林仔，對鏡頭留下好似十年前洛瑪展露的那一抹嫣然笑意。

萬聲誦經，大門緩緩闔上。
如果可以，林仔不希望上空再次出現萬道霞光。
如果可以，好希望女孩同眾僧所言——將是二十多年來的第一朵紅色牡丹。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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