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床邊故事】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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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夠了沒有？」我氣急敗壞地拿起了床邊的雨傘，我感覺渾身都在發抖，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會因為失控做出甚麼事情來。

或許聽到這裡，你會覺得我神經質，一開始我男友也是這麼說的。

說我們女人就喜歡大驚小怪，畢竟這位「鄰居」住在這裡好一陣子了，是鎮上有名的瘋婆子，她雖然樣貌可怖，不會說話、也不識字，整天哇呀哇呀的怪叫，但從來不傷人。

街坊們都喊她「啞婆」，啞婆從甚麼時候開始住在這裡的，卻是沒有人記得，啞婆沒有家人，整天頂著一蓬白髮和藕色的花褲在街上到處晃。偶爾下班的時候晚了，這裡熄燈的早，我回家的時候，常常被坐在我家正對面藤椅上的啞婆嚇了一跳，她就靜靜地坐在那裡，然後一雙濁黃濁黃的眼珠子似看非看地望向這個地方。

啞婆對這間房子是有執念的，至於為什麼，沒人說得清楚，只聽街坊們說她常常會「打擾」住在這裡的租客，因此讓房東十分頭痛，大家都說是因為啞婆很喜歡這棟房子，但坦白說，有庭院的小洋樓，矮圍籬綴著紫藤花，房東真把這裡照顧得很好，別說啞婆喜歡，我看了也喜歡，這也是為什麼我看了一眼就決定簽約的關係。

我是一名自由廣告接案者，所以工作相對自由，你以為我會這樣說對嗎？但事實就是當你真的離開公司自己接案，就會發現生活跟工作完美的綁定在了一起，再也不是甚麼想工作就工作、想休息就休息，而是你想工作你沒靈感，你想休息卻又得工作，所以有時候忙起來，別說日夜顛倒了，根本就沒有分日與夜。

所以當工作告一個段落的時候，我非常、非常的需要休息。

這也是為什麼當啞婆在半夜的時候一蓬亂髮的出現在我的落地窗前，用力拍打的玻璃窗的時候，我會這麼憤怒的原因！不，我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有勇氣，有勇氣到可以感到憤怒。
一開始我十分害怕，畢竟一個陌生而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在大半夜橫過你家的圍籬，越過了草坪，然後發了瘋似的拍打著你家的落地窗，這種像是恐怖片的情節，任何人人都該感到害怕吧？

我也試過尋求警察的幫助，但警察只是把她帶回去勸導了幾天，加上啞婆沒有親人，誰也拿她沒有辦法，而且她也很奇怪，誰都不找，偏偏就找上我... ...

我接連報了幾次案，搞到最後警察都懷疑我跟她有糾紛，我也想過就搬離這裡，但我委實捨不得那兩個月的押金，最後只能勉勉強強說服自己，忍一忍也就過了，後來我乾脆加了吸音海綿，還加上了墨綠色的大窗簾，然後帶上耳塞，想來個眼不見為淨。

其實吧，最近是梅雨的季節，窗外的雨聲規律得令人煩躁，加上我吃了一點安眠藥，正常我應該是聽不見這些聲音的，但今天啞婆像是存心和我作對一樣，她發了瘋似的擊打著我的窗戶，我原本抓起了雨傘，怒氣已經來到最高點，我拉開了窗簾，正想要給她一點教訓的時候，我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了。

因為啞婆不知道為什麼，滿手都是鮮血，玻璃窗上沾得全是血手印，那時間我嚇得魂都飛了，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但啞婆看見了我，嘴巴張得老大，一手指著我，然後嗚嗚呀呀的怪叫了一通，緊接著她轉身踉踉蹌蹌地跑著，跑得時候還被腳下的泥濘給絆了一跤，整個人差點摔倒，最後在雨中落荒而逃。

過了好久、好久，我都沒有緩過來，我半夜打了電話把男友給挖起來，抽抽噎噎的哭了半個多小時，最後男友在看到玻璃窗外的血手印後，這才覺得事情大條了起來，隔天一早他和公司請了假，在他來到以前，我整個人都是縮在沙發上的，我害怕再去靠近那扇落地窗，誰知道啞婆還會做出甚麼事情來呢？

後來男友來了，因為警方拿啞婆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也不想再被帶去做筆錄，最後男友決定先接我去他那裡住一陣子，之後找到房子，再和房東商量退租的事情。

離開前，男友拿了毛巾和水桶，決定把外面先擦了乾淨，以免街坊以為這裡發生甚麼事情。

但當他把抹布擦在玻璃窗上的時候，他發現怎麼擦也擦不掉，他把抹布轉了過來，發現抹布上除了擦了些髒灰，那些血漬是一點沒沾。

這時候他拿了抹布走進了屋裡，也是在那個當下，我們簡單的打包了行李，剩下帶不走的全讓房東給我們扔了，因為那血漬不在窗外，而是在窗內… …。

事後回想起來，街坊們說過一條傳言，只是我一直沒有當真。

有人說，啞婆看得到鬼，也有人說，她的舌頭，是在某一天晚上，給硬生生拔掉的，因為祂們不喜歡她多事，祂們，不喜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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