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美容師III【梓心】貳
推yaokut: 下週若屈服於名為薪水袋主君的淫威,記得下下週補個兩篇哦!謝謝音姐~(愛心+燦笑) 01/30 08:17
欸不是,你們真的以為這招對我有用?我這麼有原則的人,才、才不會被你們這樣威脅呢,哼!
(然後默默寫出兩篇份。)
就是這樣...本篇爆字數,在廁所滑手機的孩子請先離開馬桶再閱讀,不然站起來時屁屁會麻。
上篇留言回覆完畢感謝大家(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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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心】貳
「梓心,一起回去吧。」下課的時候我剛揹起書包,小瑜朝我走了過來。
和我同班的這女孩名字叫許蓓瑜,她很親切,說話總是客客氣氣的,跟我一樣都是那種在班上不招人眼球、地位相當中性的存在。因為無法鬧騰地參與進同學們那些活潑瘋狂的活動,從小我就比較擅長跟蓓瑜這種同類型的人相處,她也因此不意外地成為了我大學生活裡少數說得上話的朋友。
她跟我一起離開系所大樓,橘色的陽光把紅磚貼面的大樓外牆打的很豔麗,我邊走邊看著她在手機設定下週的行事曆,問她:「妳奶奶告別式的日期定好了嗎?」
小瑜的奶奶在一週前離世了,據說是在睡夢中走得安詳沒什麼苦痛。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請了兩天的假,那期間我不管什麼時間打電話給她,她的聲音都啞啞的,大概是哭了很久。
「嗯,我寫好假單了。」她說。「很不可思議,我本來覺得那會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但不知不覺也完成了一半,下週儀式就要全部結束了……」
「妳跟妳奶奶感情很好吧?」
「對啊,我是奶奶養大的孩子。」她說。「喪禮辦完之後,我就要完全搬離那個從小長大的家了。」
小瑜上大學之後就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方便就近上下課,但東西大部份還是放在老家,她這麼說我還是挺意外的。「咦?這麼突然?」
「其實也不突然,很多年前我家的長輩就隱隱開始在為了這一天做準備,算是籌劃了很久如今終於要面對的事情。」她淡淡的說,露出一絲苦笑。「我爸那一輩的兄弟姐妹很多,遺產分配不均,叔叔姑姑執意要把房產變現分一分,所以那棟房子很快就會賣了……」
說到這裡她突然像想起什麼,轉頭看我。「對了梓心,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因為真的很臨時,如果妳月底週日有空的話,可不可以幫我搬家?」
「可以啊。」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太好了!謝謝妳。」她有些羞赧似的泛起笑:「不過可能會不太輕鬆,屋子很亂喔。」
「不要在意,我們是朋友嘛。」這對我來說真的舉手之勞,所以我輕鬆的說。「妳忘了我在哪裡打工,飯店裡什麼怪東西髒東西我都清過搬過了。」
這件事就這樣簡單的訂下了,我本來也真以為這不過就是個生活中一件再不起眼不過的日常,幾番日夜後就會忘記,無痕的像水面上小舟駛過的漣漪。
但當時的我真沒有想到,這麼一個隨口答應、本來不足掛齒的一件小事,竟然就誤打誤撞成為影響飯店命運的引信、甚而改變了我整個人生的使命。
「唷、心心,辛苦了~」隔天晚上去打工,當我獨自到儲藏倉拿備品時、雅巳出現來幫我的忙,
「嗨太爺爺。」有鑒於他的外表年齡,我暗地叫他雅巳,但面對他本人…本神時我還是會稱呼他太爺爺。「你今天看起來也很閒的樣子。」
自從開始看得到他後,每次來飯店我都看他出沒在不同地方晃來晃去,讓我有些納悶地基主是不是不用工作……可是飯店明明這麼大一間。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他是神道信仰的氏神,只是來到海外才少根筋又樂天的被當成地基主,非常入境隨俗的在初一十五蹲在廚房板凳上吃雞腿便當……據說初期常搞得一旁的灶神
坐立難安,與落落大方到簡直有些歡脫的他形成了強烈對比。)
「心心妳好過分!」這個據說是我祖先的老靈魂咬著白T領口、戲劇性地往旁邊貨架一倒。「我特地來陪妳妳還諷刺我。」
再給他一盞spotlight就可以完美演繹內心戲很多的悲情女主角,演技大概是校園話劇社等級。
「我下個禮拜不會來喔。」我沒理他耍白爛,邊爬上梯架撈著堆到天花板的紙箱邊說。
「哦?」他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站在原地伸出劍指對著箱子比劃兩秒、我手上的整箱洗髮精頓時像團棉花似的,讓我有餘力用另一支手攀著梯子下來。「要去玩?」
「不是。」我回答,將紙箱推上台車。「同學奶奶過世,房子要賣的樣子,約幾個朋友一起去幫她搬家。」
「啊啦啦……我還以為妳不喜歡靠近喪氣呢。」
「我是不太喜歡被不常見的東西嚇到,但生離死別是自然現象,總不能因此因噎廢食。」我爬向下層貨價,努力伸長著指尖把櫃子深處的茶包盒挑出來,邊嘆了口氣。「再說了,某種程度來說妖界跟冥世比起來實在單純多了……雖然妖異的致命性很強,但只要心性不
混沌、保持精神潔淨跟謙卑,往往就可以成功讓自己全身而退。」
當然啦,除了雅巳、其實我不曾接觸過冥世的人魂(雖然他如今的類別屬於神)。但你們想想嘛,那些膾炙人口又人心惶惶的恐怖傳說,妖怪跟鬼魂的比例到底是哪方佔得比較重?一百個黑令旗跟冤親債主、甚至是租個房子就能被強制時運低的恐怖故事中,才會出那麼一個紅衣小女孩或人面魚等級的魔神。
哪一個界域才是真正的複雜與黑暗,稍微思考一下小學生都懂。
我知道這很像自我安慰,我也盡量不去承認這種想法其實很有邏輯上的缺失與不正確。但這種轉念對我很有用,在每當差一點點就要怨天尤人的時候,才能讓我稍微覺得這雙只近妖世的眼睛也不算真的太差。
「心心真的很有天賦呢,不愧是我倉橋家的子孫。」他笑得很神氣,話語裡帶有一點驕傲的味道。
……這話要是聽真正的老爸說就好了,而不是一個號稱跟我有血緣但完全沒實感的老幽魂
。
「妳在想什麼很失禮的東西對吧?」雅巳一臉不快地瞇著眼睛看我,相處幾個月下來,我一直很懷疑他是不是具有讀心的本事,但又不想真的知道答案。
「你多心了,太爺爺。」伸伸舌頭、我有點心虛。「就這樣,我把這些送去樓下倉庫啦~房務阿姨們急著要。」抓好清單上所需的備品,正要打開門的我被雅巳叫住。
他拿出一張白紙摺成蝴蝶的樣子,輕輕吹了一口氣蝴蝶就翩翩飛舞起來,純白翅膀漸漸轉化成馬賽克玻璃似的斑斕,也從巴掌大慢慢縮成像一個鈕扣大小、最後停在我左耳的髮鬢上。
我下意識伸手,卻被他阻止了。「讓它留一陣子吧,沒事不要拿下來。」
對著倉庫的小鏡子照了一下,如今它看起來就像一個可愛而普通的髮夾:「做什麼用的?」
「姆……御守之類?」他像是在努力用我可以理解的方式說明:「雖然咱們是庶流,但家
紋還是土御門同宗,可以看守妳。」
我有一瞬間感覺自己的人生燃起了希望。「可以抵退妖怪嗎?」
「不,」雅巳抖著肩膀笑得一臉屁樣,像我高中時期學校後門那群騎著機車、在轟轟引擎聲伴隨下自信滿到扁桃腺的學長們。「但可以向過路妖鬼宣示妳有我罩。」
「……太爺爺,」
我悲催看著他豆芽菜一樣的身板。說真的如果他有實體,隨便一個有在做重訓的女孩子看起來都可以輕鬆打贏他。「能不能換個聽起來強一點的宣示?我覺得你的威嚇度不行……
」
三百多歲的老靈魂呆了呆。
「心心妳好過分!我不要跟妳說話了!!」
他就這樣淚奔了……絕塵穿牆消失在走廊盡頭,頭也不回。
這樣的一個看起來比我還稚嫩(各方面)的小男生竟然是我的先祖……鬱悶的推著台車進
電梯,我一面不著痕跡地閃過電梯角落那個穿著黑色西裝褲、上半身是把收闔的透明雨傘妖怪,一邊悶悶地按下樓層鍵,不禁覺得悲從中來。
約定的週日很快就來。
小瑜的老家在離學校有點距離的小鎮上,偏遠到騎車前往的路上有一度兩旁只會有電線桿跟林地的那種。我比較意外的是參與這個打掃任務的人比我想像中的還多……就是組成讓
我覺得有點奇妙。
小瑜的男友來了我能理解、那個據說是小瑜青梅竹馬的男生來了我可以理解,但那個喜歡小瑜男友的女生也出現、我就有點百思不解了。
如果要說他們間有什麼交集,就是他們都是一個社團的朋友,反而顯得唯一一個跟小瑜同班同學的我像個外人。
跟小瑜髮小的男生叫黃凱淵,整體氣質相當陽剛而健康的一個男孩子,老家似乎就在對街外, 小學時期跟小瑜是同班同學。因為住得近學校又小,似乎兩個人小學時感情還算不錯,國中以後分班就少了交流,直到偶然在大學又因緣際會遇上,據說被小瑜拉去社團湊人數,才又慢慢重新熟稔起來。
小瑜的男友叫蘇允辰,他是這學期開始時才加入小瑜社團的新社員,同時也是同期的轉校生。小瑜剛開始對我介紹他時,我對他油然升起一種相當怪異的感覺。
他十分乾淨而斯文好看,明亮的眼神,雖然是工程學系但帶著一股文學院的溫文氣息,話不多但人非常的客氣。當然,人儒雅隨和不是毛病,但他每一句話裡都不著痕跡地帶有讓人舒心暗示的那一種客氣,直觀的個性好、不傷人,但永遠帶著一種深切的距離感。
但這些都不是他讓我覺得他怪的原因……可具體是什麼,其實我說不上來。
那位喜歡蘇允辰的女生我一直記不住她的全名,只知道他們都叫她小亞,跟我們同屆但是不同科系,她是一個打扮很亮眼的女孩子,比方說來今天這種場合還是頂著悉心整理過的微捲長髮、穿著緊身牛仔褲與露腰的綁帶上衣,原本在社團跟小瑜只是不冷不熱的關係,追求蘇允辰失敗後卻反而跟小瑜的互動多了起來;大家會暗地裡揶揄她們是情敵,但她似乎也沒對小瑜顯露出特別的敵意,只是很常在社團活動時安插在他們倆情侶中間,渾然天成又自來熟地當著電燈泡。
因為她並沒有特別對小瑜出言不遜,所以我對她的行為沒什麼成見,小瑜也很自然而然地接納了她這個朋友。我曾經滑過小亞的社交頁,上面放上他們三人出遊的合照,似乎一點也沒避嫌。
小瑜很真切地接納了這個朋友,說小亞可能只是有點寂寞而已。
我的同儕人際關係一直都很單一而薄弱,因此雖然對她的說法沒弄明白,但也不好多說什麼。
小瑜的家非常有古早味,是獨戶獨棟的,房子四邊都是屬於自己的院子,出了鐵柵大門往旁邊走幾步路才能遇到下一家那種。雖然只有兩層樓但屋子的構造有點特殊,是正廳長側屋短的L型,空下來的那一側有個單間獨立為倉庫,構造上有點像變異過的三合院,但又是比較洋派的建築體。小瑜的房間在側屋的二樓,她的私人物品已經打包整齊,需要我們幫忙整理的,是一樓公共空間比較瑣碎的東西。
「因為下個月就得搬走,我爸爸最近工作又很忙,不得已這些東西的清理幾乎要我來。」小瑜是這麼說的。
「妳一個人?妳媽媽呢?」小亞一邊瞇著眼審視著懸在天花板角落新陳交疊、沾滿灰的蜘蛛網,站在因為結構關係只有微薄陽光照進、即使在日正當空的白晝也顯得蒼白陰涼的一樓側廳,轉頭問。
小瑜苦笑了一下沒接話,蘇允辰貼心地幫開口:「她母親很多年前就沒住在這裡了。」
小亞努著嘴聳了聳肩,小瑜則是平靜地點頭,黃凱淵則是不著痕跡地暼了小瑜一眼,我聽小瑜說過她爸媽在她小學三年級時就離婚,中年級的孩子對大人世界的是非還無法產生概念,聽說黃凱淵就曾追著問過她爸媽為什麼要離婚這樣很奇怪之類的問題,弄哭了當時各方面都很不知所措的小瑜,僵硬的氣氛維持了好幾個月,兩個孩子才慢慢重歸於好。
也因此,在母親離開、父親忙於工作的童年中,小瑜算是由奶奶養大的孩子,對這間房子也有一種相當深厚的感情。
要是讓她一個人孤獨地在老家默默地收拾這間充滿回憶的房子,應該是非常殘酷的一件事吧?
大家稍微聊了一會兒,便著手開始幫忙整理。房子裡的東西其實不亂,但畢竟是四十年以上的老宅,很多許久未碰觸的物品都積了很厚的一層灰。黃凱淵跟蘇允辰兩個男生幫忙著拉出一些比較深處而大件的什物,要給清潔隊的東西就往外抬、要整理留下的就放置在屋內讓我們擦拭打包。
主廳的東西大致收完之後,比較棘手的是一旁的小倉庫。東西都不大但是小東西很多很雜,毫無章法的全部塞在一塊,在這個彷彿空氣許久不流通的空間裡,所有東西都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其他人忙著閃避四處亂竄的昆蟲與蜘蛛,我則要忙著拿掃帚柄不著痕跡的把在夾縫裡的小精怪們敲出來趕跑。
我們將倉庫裡不再需要的掛畫、少了耳朵或有了缺口的鍋碗瓢盆、外觀完整但不再使用的小板凳、已經被蟲蛀缺了的成捆的書本……一件一件拿出來,一邊漫無邊際的聊天;大概
是邊做事邊打開話匣子人會變得舒坦,就連黃凱淵都過來跟我聊一些飯店的話題、甚至跟我約好了缺人手時找他去打工。
忙了一個下午,好不容易清理至看見倉庫最深處的牆面時已經是夕陽即將西下之時。決定收工後小瑜讓我們輪番去浴室梳洗,她則自掏腰包訂了外送披薩留大家當作晚餐。
我們坐在顯得有些空蕩的客廳裡圍著茶几吃披薩聊天,期間我一直無法忽視那把掛在小瑜奶奶房間內門口、從客廳的角度看去相當顯眼的琵琶。
前頭說過了,小瑜的家是落成了四十年左右的老房子,四邊不緊鄰兩側又環山,屋裡又剛失了人氣,因此整個下午在院子周邊或屋子的某些角落看到小至光點、大至半個人高的精怪在我們身邊好奇的打轉,對我來說都是可預期範圍內的事情。對那些小型精怪我可以閃、我可以不在意,但從進到屋子裡以來我一直很努力不把目光往小瑜奶奶的臥房看去。
那間散發著草藥味道的房間裡雖然空蕩蕩的,但我總隱隱覺得那屋子裡、明確來說是那琵琶裡有東西。
它就那樣掛在牆上,透過半敞的拉門居高臨下地幽幽地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在昏暗的房間裡,那把象牙色的琵琶在眼角餘光之間總讓人感覺像是張臉。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遠天邊的晚霞從溫暖的橘金色慢慢變成一種染上鬱悶霧紫的顏色。差不多吃飽的我們收拾著桌面,本來以為結束一天的日程接下來就是各自回家,但黃凱淵拎起了不知何時擺在沙發上、大家一直沒在意的東西。
「下午從倉庫挖出來的,我覺得很酷就暫時留下來了。」他說,打開了那個扁平的、厚度大概只比月餅盒低一點的木盒子,問小瑜:「這是什麼?」
盒子裡擺著一藍一紅兩個骰子,旁邊有一只筆型的木棍,筆尖雖然是圓的但沒有填芯,粗度大概與麥克筆差不多,上頭豔麗的油彩已經老舊斑駁,畫著線條簡單但頗有異國風情的人臉與身體。
壓在這些東西最下面的是一張紙,攤開鬆脆的紙面後上面是孩子的筆跡,其中一個邊的中央畫了個小小的框寫上了“本位”,紙張中心畫著6x6的36個方格,裡頭依序填入了全英
文字母以及1~10的數字。方格的兩旁還列出兩列對應的選項,有“是非”、“可否”、“
有無”、“男女”、“神鬼”。
大概看一眼就能猜出這是某種降靈儀式用的紙張,小亞皺了皺眉,發出了一聲類似“矮額”的嫌棄音調。
即使塵封在木盒裡,紙筆跟骰子上依然都沈澱著一層薄薄的霧灰,看來是真的已經被放置很久,久到小瑜看著它好一會兒,才像是艱難地把它從記憶深處挖了出來。
「有……我好像有點印象,這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跟親戚一起玩過的……。我幾乎都忘了
,沒想到竟然還在。」
「是類似筆仙的遊戲?」蘇允辰問。
「類似,但也不完全算,因為這張紙是我大表姐自己畫的……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也是她
自己解釋的遊戲規則。」
小瑜顯得有些謹慎,不過因為畢竟是童年時期的玩具,所以她還是拎起了那枝筆型的木偶小人。
她說當時她只有六或七歲,親戚孩子們年齡都與她差不多,當時十歲的大表姐是孩子堆裡年紀最長的,只有在隨著父母來到奶奶家拜訪時才會出現,喜歡在弟弟妹妹們圍繞在身邊時對大家說些從書上看來的、或自己捏造的神怪故事。有一次不知道是哪個親戚叔叔帶來這個木頭小人給孩子們玩,說是某個國家帶回來的紀念品,大表姐神色凝重地拿著它、煞有其事的對表弟表妹們說那支筆裡有東西。
那個時期的孩子很擅長自己發明些遊戲,為了將那筆裡所謂的“神靈”召喚出來,在所有
人都一知半解的情況之下,表姐將自己有概念的、各種神神叨叨的召喚儀式結合起來畫了圖,還解釋了一套沒有人聽過的規則。
在那個對於年長的孩子總會深信不疑的年紀,大表姐的話就像是種強悍的新知識一般,沒有人質疑。
小瑜說,這個遊戲大概是這樣的:參與者兩人以上圍紙而坐,但紙張上畫著本位的方向需留下一個空位迎接“神靈”,兩個分別是藍色與紅色的骰子分別代表縱軸與橫軸,對應紙
張上的36格文字依序是由A的英文字母直至數字0,因此當骰到紅1藍1時代表A、紅1藍6代表F、……以此列推到紅6藍6代表0。遊戲開始時,所有人握著筆定點在本位,猜拳後由
最贏的玩家開始擲骰子,當骰出某個發音詞比如M,所有人握著筆走到M的位置,然後非擲骰的隨機一個人以M為字首對擲骰的玩家發問,比方『明天你要吃什麼?』,當玩家回答後再順輪給次席玩家重複以上過程,而輪到本位的“神靈”時,如果問了問題後筆沒有
移動回答問題、就大家一起喊『略過』然後繼續順挪到下一家。等重複幾次這個過程,筆裡面的神靈就會因為好奇而降臨“參與”遊戲,它會牽制著所有人的手移動筆桿回答被提
問的所有問題,這個時候開始就是神靈的獨自領域,大家可以自由發問,直到遊戲結束為止。
小瑜解釋完遊戲規則,蒼白雙管日光燈下的客廳裡有幾秒鐘一片靜默,我幾乎能聽到交流電在頭頂上嗡嗡的細碎聲。
「就有點像……麻煩一點的筆仙?」蘇允辰得出結論。
「對,但姊姊當時的說法是,筆仙是一個很憑運氣的召喚儀式,而這個方法因為是大家“一起”遊戲,讓神靈參與進來,更容易在不知不覺間成功。」
「……那你們真的成功過嗎?」小亞問,眼神不以為然又帶有一點好奇。
「……有。」小瑜皺著眉像是陷入很陳舊又灰澀的回憶。「有成功過……我記得筆真的有
自己動,但是過程是怎麼樣的,它回答了些什麼……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好像很有趣欸!要不我們來玩看看?」黃凱淵一臉躍躍欲試。
我前面有提到小瑜他們的社團是什麼嗎?是桌遊社,社團成員裡有人出現這個反應,我只能說不感到非常意外。
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大哥,你真的知道這是什麼場合嗎?人家奶奶過世才剛過沒一個月,你是真打心裡愉快的準備在這種地方玩降靈遊戲?
但我只是想,沒敢當著小瑜的面說。
怪誕的是,即使在這種不合時宜的場所與氣氛裡,面對他的邀請其他人雖然有些遲疑卻沒有對此提出異議。連我,從小到大一直很本能的避諱這類情況的我,也不知不覺地莫名點了頭。
遊戲開始,猜拳的結果是由蘇允辰擔任先手,他在碟子裡擲出紅4藍5,是一個w。
因為生澀,而且大家都有點不習慣從一個字母去聯想出整句話甚至是提問一個合邏輯的問題,剛開始其實節奏挺慢、還帶有一點不自在的尷尬。好在他們都是很擅長玩遊戲的人,第二圈開始所有人就順利掌握住了重點,開始不著邊際地問一些無傷大雅的問題,漸漸玩出了種真心話大冒險的味道,只是在輪到本位時空氣總會突然用一種懸疑又緊張的氣氛凝滯一下,在確認筆桿毫無動靜後,所有人才不意外又帶點遺憾的齊聲喊出那句:略過。
就這樣在越來越熱烈的氣氛中度過了四輪,而在第五圈時,事情發生了。
輪到本位的骰子擲到了紅2藍6的L,蘇允辰想了一下,問出:「來了嗎?」
吱——……
很冷的空氣與一把很長的髪從天花板筆直緩緩垂了下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只蒼白而蜿蜒著灰色血管的手,一根一根、像蜘蛛的腿一般朝我們握筆的手捲繞過來,極大,單只就包裹住了我們湊在一起的拳頭,操控著我們,在紙面上遲鈍地一點一點推移起來。
好冷。
突如其來的冷空氣讓我清醒,這一怔才意識到我打破了堅守19年的原則,把自己推進了一個糟糕無比的處境。
可後悔什麼的都太遲了,我只能警告自己保持低頭。
緊緊咬著下唇,我不斷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能往上看,不要對上祂的眼睛,不管來的什麼。
我的臉色一定很差,因為在大家被突如其來的降靈驚擾、不安又驚喜地環視彼此的臉時,小瑜注意到了我的異樣,「梓心?」她用最低的音量叫了我一聲,同時所有人齊齊朝我投過目光。
我搖搖頭,只能搖頭,用齒縫溢出偽裝的泰然。「……沒什麼,我只是緊張。」
我想起髮鬢上那只蝴蝶,可它依然貼在我的耳際,安靜的就像一個純粹的裝飾品,而太爺爺把它給我時說的話此時竄上我的腦海,讓我如今滿腦子都只有一個想法……
雅巳你這個大騙子!!
我們的手被牽制著在紙張上開始移動回應蘇允辰的問題,不偏不倚地挪到了“是”的位置
,反覆畫著圈圈。
我聽到所有人,可能包括我自己短而急促吸了一口氣,他們抬起臉、彼此交換了雀躍卻又緊張的眼神
大家都沒什麼心理準備,好一會兒才由小瑜謹慎地打破了沈默:
「祢真的是住在筆裡面的嗎?」
筆尖改往右面滑過去,沒有筆心的木桿尖在紙面上慢悠悠地打起轉:“否”。
不要抬頭。
我乾瞪著筆桿,上頭鮮豔斑駁的笑臉線條在這氛圍下看起來詭譎而嘲諷。空氣越來越冷,伴隨著上方的那東西不住傳來非常細碎咯吱咯吱的聲音;我盯著那張臉彷彿那是我在這場遊戲裡唯一且最重要的任務:絕對不能抬頭、絕對不能被發現……
除了我,在場所有人的情緒在瞬間達成了一致:狐疑、不安、緊張,還有一種刺激的躍躍欲試,小亞終於大著膽子,也問出了下一個問題:「祢是男還是女的呀?」
“女”。
「是本來就住在這個房子裡的嗎?」黃凱淵緊接著問。
喂喂喂……雖然我一直死死地瞪著筆,聽完了還是忍不住不可置信地用眼神瞪他,小瑜的
臉上也在一瞬間閃過一絲不安,可能還帶著一絲絲未知的期盼,但筆桿移動,落在了“否”的位置。
氣氛沈默地鬆弛了下來,接著蘇允辰開口:「祢是神還是鬼?」
嘎、嘎、嘎嘎嘎嘎嘎……
天花板上方傳來毛骨悚然的聲音,比剛剛大了一點,同時那五根蒼白枯瘦的手指打量般、一根一根敲在我們的手上,我真心希望俯視著我們的那東西不是在笑——聽起來實在很像
扭在枯樑上的繩結。
“否”。
耳邊傳來嗡嗡地兩聲,耳朵上的髮飾似乎動了動。
我甩了一下頭,以為是錯覺。
大概是一種畏懼本能,沒有人再繼續問有關於“神靈”(不管祂到底是什麼東西)的隱私
問題,而是開始不著邊際的打開話題,黃凱淵下一個問題是:
「我什麼時候會交到女朋友?」
「黃凱淵你很無聊。」說這句話的人是小亞,她不以為然地低低啐了一聲,但筆桿沒有停歇地動了起來,用拼音的方式回答了:“很快”。
「哇,人家說很快。」他怪笑一聲、看起來相當歡快:「快快快,誰接著問下一個問題?」
「欸,允辰跟蓓瑜會不會結婚啊。」小亞開口,嘴角尖揚起促狹的微笑。
筆桿快速地落到了“否”的位置,所有人抬頭看向他們倆,兩個當事人的表情都像是有點
尷尬與受傷,
低調在僵硬的氣氛中變成一種罪,黃凱淵抬起頭,注意到一言不發的我,「溫梓心妳幹嘛都不說話?」他像找到了發難的理由不滿的說:「玩遊戲配合點啊。」
「我、呃……」要命了。缺乏經驗,絞盡腦汁的我只能擠出一個最無傷的問題:「我能順
利畢業嗎?」
筆桿挪開了一下下,又回到否的地方劃圈圈,所有人抬起臉對我投擲過來殘念又同情的笑,這讓我驚慌跟恐懼的情緒上又額外地添了一道火。
不過就隨便問問、給我一個毫無懸念的否是什麼意思?我謝謝祢啊。
內心的咕噥還沒發完,沉寂了一會兒的小瑜突然對大家說:「我想問一個有點奇怪的問題,你們別介意哦。」
大家都沒作聲,只見她凝視著筆開口:「我奶奶……還留在家裡嗎?她現在好不好、有沒
有到該去的地方?」
蘇允辰低聲提醒她:「蓓瑜…這樣算三個問題,而且妳這種問法很難得到完整回答。」
「啊……」小瑜嘴巴張了張陷入小小的慌亂,但下一秒筆動了,慢慢移動到了“無”的位
置,然後重複不斷的在上面畫圈,就再也沒離開。
一時之間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無』的意思,氣氛一下子突然變得很緊張,為了打破沉默,黃凱淵問了下一個問題:「我能看見祢嗎?」
筆桿慢慢往另一個位置移動過去,但它不畫圈了,只是定著:“能”。
我們還沒來得及反應,筆又偏開、用拼音圈出了:
“想見……”
“大家……“
「……這是什麼意思?」小亞低著聲音問,語氣裡能嗅出顯而易見的恐慌,而我們所有人
只能無聲傖惶地搖頭。但筆的移動——或者該說那只手的移動沒有停下,持續牽引著我們
在紙面上指出了:
「meng4……」
「li3……」
「jian4……」
「……夢裡見?——啊!!」小亞突然淒厲的尖叫一聲放開手,連帶甩開的是疊在她上面
的黃凱淵,同時站在她身旁的小瑜被她肩膀一撞、手也跟著鬆了開,最後還握在筆桿上的,只剩下我跟蘇允辰。
「施旭亞妳幹嘛?」黃凱淵大概是被嚇了一跳、狠狠朝她大吼。
「有水!有水滴到我手上了!」小亞一臉恐慌,拼命甩動著剛剛握筆的左手:「小瑜妳家天花板在漏水啦!」
小瑜也很徬徨失措、不停地對小亞道歉,現場有一瞬間亂成一團。但我沒有餘力看其他人的反應,因為在小亞放手前不久,我耳朵上的髮夾就一直在震動,頻率隨著筆桿移動越來越快的速度隨之越來越大,連帶著讓我的右耳開始耳鳴,心理跟物理上都讓我很不舒服,在小瑜也鬆手的瞬間達到了高峰。
那就像頭皮被緊揪似的、很疼,啪啪的聲響像有大型帶翅蟲類纏在我頭髮上急欲逃開一般。
那感覺讓我一陣恐慌,我下意識要拍掉它,但舉起的是握著筆的那一隻手——蘇允辰本來
似乎朝我的手背緊捏住、下一秒卻連著筆一起被我揮開。
木頭小人甩了出去,遠遠地飛到客廳的另一邊,高高低低的彈跳幾秒、最終在磨石子地板上呼啦呼啦的滾動著;所有人的目光凝視著那畫面好一會兒、終於小亞尖叫出來:「會不會怎麼樣?為什麼你們都放手了?會不會怎麼樣?!」
一屋子的氣氛僵直到最冰點,就連木頭小人搖晃了最後幾下後也安靜不動了。蘇允辰沈默幾秒、站起身走到大門旁將它撿起,回頭衝屋裡所有人一笑:「……不要怕,其實剛剛都
是我在移動筆。」
所有人看向他,眼神千思萬緒。
「……吼討厭,蘇允辰你不要那樣嚇人啦!」小亞開口劃破寂靜,沒好氣的推了蘇允辰肩
膀一下。
「抱歉呀,我看氣氛實在太適合了,你們也知道我喜歡怪談。」他拿著筆走到茶几邊,討饒地接下黃凱淵作勢推在他身上的拳頭,那張斯文儒雅的臉上即使堆滿那抹惡作劇似的笑,還是不忘轉身按捺小瑜,釋放著他那抹自帶安撫人心的溫和氣息。
但他在說謊。
我會這樣說不是因為我知道實情,而是因為他笑容裡的不安連他自己都沒騙過去。
甩開筆之後我的臉就一直朝著它落地的方向,正對著大門旁的玻璃窗,回過神時我看見了窗上的倒影:客廳裡只有我們五人,饒是如此我才會本能地回了頭,無法自制地往上看。
「看、見、了。」“祂”對著我的眼睛朝我咧開嘴,聲音像磨在古老洗衣板上的濕衣服。
放聲尖叫跟長年訓練下來保持壓抑這兩種反應一瞬間同時擊上我的腦門,我只能盯著那東西鐵錚錚地一怔。
那是一張女性樣貌的臉,灰敗的臉上爬滿密密麻麻的紫黑色鱗片,讓那雙發著青光的眼睛顯得邪魅而冶艷,眼眶很細長,讓那有點上揚的眼角在幽綠色眼瞳的襯托下笑得不懷好意。頸子以下是女性的胸脯,枯瘦而半透明、膚薄若紙的蒼灰色軀體,身體比一般人更大一點、而那延伸像蛇霧般盤繞的下半身則佔據了整整半面天花板。
祂就那樣倒掛在茶几正上方,同時伸出娃娃機吊臂一般垂下的手臂,將還站在原地對小瑜說話的蘇允辰的頭挟抱在手裡,貪婪的、獵食前奏那般不住淌下垂涎的唾液——這才是小
亞被水滴到的真相,而此時依然站在祂正下方的他們為此一無所覺。
沒事的。
就算看到也要當作看不到,只要略過那東西的眼睛,假裝看著祂的正後方……
我僵著臉沒動,大概是因為這樣,祂看著我卻沒朝我撲過來,只是對我散發著威嚇而惡意的笑容;同時一雙手向下探、打量似的不斷摩挲蘇允辰的臉,然後勾起一對螳螂似的食指,緩緩地就要往他的太陽穴陷進去……
單純的反射動作,我扯下髮夾,用盡全力朝祂砸了過去。
有一瞬間我真心祈禱會看到什麼很厲害的畫面,比如說蝴蝶伸展變大然後與之纏鬥起來、替我們治退妖怪之類的……但沒有,它就是平凡無奇地生生穿過了祂的胸口、彷彿我投擲
進的是一片幻覺,但天花板上盤旋著的那東西被我這一丟竟然也霧化褪去——至少至少,
祂放開了蘇允辰,不再用那種像是想要獵食一樣的姿態虛抱著他的頭顱。
髮夾落在地上,發出了喀喀喀的清脆響音,但在其他人的眼裡我毫無道理地突然對著半空丟出了什麼東西,大概當下的氣氛這行為會讓人發怵,黃凱淵很不悅地衝我喊。「幹嘛啊溫梓心!」
「我、我打蜘蛛。」不知該怎麼解釋的我只能蒼白無力的撒了謊,不論這聽起來有多麽荒誕。
我將髮夾拾起,它看起來還是一樣平凡無奇,想起雅巳說過「沒事不要拿下來」,因此我顫著手將它別回原本所在的位置。抬頭發現那雙發著青光的眼睛此時踞在小瑜奶奶的房間內側,將身體埋在陰暗裡,恨恨地、遠遠地瞪視著我。
我祈禱著祂就那樣待在原地什麼也不要做,因此視線幾乎不敢放開祂。意外幸運的是,一直到我們草草收拾完走出房子為止,祂也真的沒有再出來,而是沈默著目送離開,直到小瑜最後走出房子鎖上門。
我從機車後照鏡盯著那雙發青光的眼睛,看祂在黑夜中惻惻地爬進了房內最深處的陰暗裡,直到我們在巷道的盡頭拐彎房子終於完全消失在視野、再也看不見祂為止。
渾渾噩噩的騎了四十分鐘的機車回到市區,但我沒有回家……而是直覺地騎往飯店的方向
。
我知道我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但進到飯店後我卻徬徨了……雅巳一直都是自己出現在我
面前,這是頭一回我要自己找他、卻不知道該從何找起……。花了將近一小時繞了幾個常
撞見他的場所還是一無所獲,無助在館內遊走的我不知不覺間繞到了頂樓天台。
飯店的位置在大肚山上,站在頂樓更是能眺望到很遠的地方,發著悶的我來到圍欄邊;這是我第一次到這裡,雖然心情憂鬱而壓抑,但在夜幕完全垂降之下,我才發現這城市的璀璨燈火原來是這樣精緻好看。
好美……一邊在內心讚嘆著這片景色,我才想起自己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看過夜景了。
應該說因為這個體質的關係,一直以來即使美景在前,我常常只能快步那些離開適合賞夜景的荒郊野嶺。
如今才發現原來這城市在夜間就像灑滿了鑽石的黑羽絨,俯視時會細膩的閃熾、在這種不起霧的夜晚更顯得絢爛而綺麗。沈溺美景的我放鬆心情往圍欄靠了靠,貪心的想把這片景色盡收眼底,我想看得更清楚,最好一口氣飽覽更好更美、更多更廣的……
有誰在我身後啪一聲抓住我的手腕。
「雖然飯店不是沒有死過人,不過妳千萬別當第一個跳樓那個。」
我有些恍惚地回頭。
「……雅巳?」
「呀嗬~☆」他清爽地打招呼,笑嘻嘻的。
他捏著我手的力道不輕不重卻很穩,對比之下我腳尖下的實感就顯得相當虛浮……我這才
發現自己往前踏的半隻腳已經在圍牆外緣,再往前半步、就等著墜進十多層樓外的人行道上……而怔怔地抬頭,圍欄有足足兩米高。
我怎麼過來的?我是什麼時候翻過來的?
我完全沒有印象。
隔著只有兩個拳頭寬的柵欄我跟雅巳對望,安心跟恐懼感同時淹了上來,在眼眶泛濫成災。
「……太爺爺。」
「嗯?」
腳底下就是火柴盒大小的汽車,腦中滑過這個念頭只讓我感覺一股刺癢酸麻從背後快速竄上頭頂。「我、我怕高……」
雅巳那對內雙的細眼睛輕輕彎起、像無奈又有點像是發笑,然後——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
的,總之他輕輕一扯、就把我拉到他站的地方;還沒回過神的我一個踉蹌倒在他身上,確認自己摸到地板後,反像是撈到救命稻草般將他緊緊抱住。
……反正勒不死他,我像攀住浮木用盡了全力,但幾分鐘過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抖得像座
老舊的洗衣機。
「呀咧呀咧,這是怎麼了?」跟著我跌坐在地卻沒急著起身,雅巳伸出手拍了拍我的頭,就像小時候被嚇到時我媽會做的那樣;見我沒回答,他接著說:「做白日夢?可是都這個時間了……」
他說到一半停下了動作。
蝴蝶脫離我的髮鬢,悠悠飛上他抬起的食指指節、重新變回了一張摺紙,羽翅卻已經不是原本的純白色,而是斑駁地沾染那讓人不安的黑紫。
「啊啊……」雅巳挑了挑眉,細細地審視了那只紙蝶半晌,彈了個指就讓它化為粉碎。
接著他低下頭、重新幫我順好髮鬢,笑著看我:
「妳這是去哪撞上了些什麼東西,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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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大家對拼音系統應該很陌生,可是兩顆骰子最多就36
,可是注音符號卻有37個...所以這個部分就請大家擔待一下
了XD不然就設定大表姐是海外唸書回台探親吧(咦
耶先推!
頭推感謝!
筆仙碟仙的情節一定要一群白目才能推動欸xD
對XD經典之所以能成為經典就是因為原則都夠亙古不衰。
小屁孩太爺爺
上古老屁孩
推推
謝推!!(心
我看得懂拼音耶XDD
音姊新年快樂!
謝謝這份新春大禮 哈哈哈
新年快樂!祝新的一年一切順利(比心
新年快樂!最喜歡美容師系列了
哇!太開心了///v///!新年快樂
願望成真了!感謝音姐過年的禮物(合掌)
很高興讓您滿意(旋轉合十
謝謝音姐的過年禮物啊!新年快樂~~(可以再多一篇嗎?
)哈哈
再肝我就要長出鬍子了,先不要,哈哈哈!
推!
謝推!
新年快樂!爆字數好過癮啊XD
新年快樂!這裡是你充滿肝的音姐(含血比心。
推推
謝推!
乾,又是白目屁孩XP
倉喬萬年萌萌噠
恐怖故事基本組成要素:屁孩、小屁孩、找死的小屁孩 其實目前為止我覺得最神奇的是竟然沒有推文驚訝小白目陰陽師有後代這件事....大家都 好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哈哈哈
新年快樂!過年有故事看好開心呀~
過年也一心想著不要讓大家等待、充滿愛的我www
開心!音姐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D
推
謝推!
音姊新年快樂~本篇好緊張刺激,爆字數超棒(撒花)
用愛發文,快誇獎我>Q<
音姊新年快樂~看到拼音蠻意外的 但看得懂
我一直覺得拼音是一種用閱讀很好理解但要我們注音人自己打出來會莫名變得很困難的神 奇東西www
推
謝推!
音大,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祝一切順心!
看的超級緊張!!!!!
音姐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謝謝賞文!
音姐新年快樂!看到滿滿的文章覺得幸福,喜歡小白目太爺爺
希望一萬多個字閱讀起來不會太辛苦哈哈哈。 小白目陰陽師這個角色真的是我的快樂源泉呼呼呼~♡
新年快樂 能在新年看到新文真好QQ
謝謝推文!快誇獎我>Q<
推
新年快樂
新年可以看到故事 太開心
謝推!年假期間我哪裡也沒去盡窩在房間碼字了WWW(其實只是不想出門。
推,還想看更多~新年快樂
梓心篇字數真的很多嗚嗚,發完可能已經要一個多月,謝謝追文,新年快樂qwq
幸福的新年!
新年發文有人看我也很幸福QQ
新年快樂~期待續集
新年快樂!謝謝推文!
梓心跟著同意玩筆仙好奇怪...還是跟後面的發展有關嗎
其實梓心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有時候信念這種東西還是會輸給閱讀空氣跟同儕壓力(大概 。
看不懂注音的港仔表示拼音還比較好讀lol
那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凱淵真的有夠白目-.-
每一段恐怖故事都一定要有一個白目屁孩www
蜜醬蜜醬蜜醬~
蜜醬蜜醬蜜醬~(跟著唱
蜜醬打破原則那段若是來張圖這衝擊肯定超強大(可以嗎
?罷脫罷脫)
要畫的話....可能就會無條件延一週哦(畢竟我很不擅長畫圖 尼確定要這樣www?
推
謝推!
音姐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祝順心!
推,音大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做出發紅包手勢
※ 編輯: rainmie (49.216.189.199 臺灣), 02/19/2021 01:53:45遲到的新年快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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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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