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旱魃2 月光鎮
為了趕上何夫人的隊伍,劉偕一行人快馬奔騰,日夜不停歇趕往月光鎮。只要遇到驛
站便把原本的馬賣了換成新的馬,日行夜奔、披星戴月。
快,除了快就是疲勞,騎到自己的屁股不是自己的一樣,疼、疼、疼。還費錢。要不是高矮洋人幫忙劉偕解決老家鄉的旱魃慘劇,他也不會花這麼多冤枉錢。
在夢與現實之間不停搖晃,破皮的後腿肉,不眠不休、醒醒睡睡的馬蹄聲,他們趕到月光鎮。地形關係山清水秀,連著陡峭的山群,是前往暑地必經之處,便成了個有規模的鎮。過了這地就沒有那麼好走,全是崎嶇坎坷的爛路。另一個特點,是月亮特別大、特別圓。著名詩人歐陽凌還在湖畔涼亭旁大石題字,是首有名讚嘆月光的詩句。
小劉、高、矮洋人一抵達鎮上,橘紅夕陽西下,氣溫漸涼,靜的出奇。「略有古怪,讓我想起老家遇到旱魃的怪事。聽說這裡月色聞名,又是方圓百里人潮聚集處,但太怪了,怎都沒人......」
三人騎著馬隨意遊蕩,路上竟沒半個人影,家家戶戶也無燈火,視線逐漸被陰影籠罩變得不清,滿是寂寥。不管怎麼走,所到之處只有屋舍,再也無其他什麼。不可能,不可能,這應當是月光鎮,那個美麗又熱鬧的地方。但眼見之處,與傳聞中的無一處吻合。
鬼地方,彷若非人間所在。要是他們三人不動、不說話,世界便沒了聲息。
矮洋人:「會不會是走錯路?」
「你看這裡這麼多屋舍,路也平直,比來路上各地還要有生活氣息。但怪在我們見不到半的活人,豬狗也沒有。隨風而來還有噁心怪味。」
此時天已完全暗了下來,不知不覺,無人的鎮上陰森可怖。
「有人在嗎回答我!」矮洋人高聲大喊聽不懂的話。
「你們看!」高洋人指著遠處的紅火光,料想是有活人,夾著馬匹衝上前去。另外兩人急忙跟在後頭。
不多時,火光依然在遠處,小劉一行人追趕不上遠處的人影。不管他們如何提高速度,馬喘的要暈倒,就是追不上遠處之人。隔著一段距離,是他們之間無法所短的距離。
黑夜裡陰風呼嘯,腥臭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小劉內心發寒。神經大條的人都知道,這是撞鬼了。這鎮不知為何會如此詭異無人,遠處人影火燭恍若幻影,如水中月之倒影,虛幻不實卻能被人眼所視。
毛骨悚然的恐懼在小劉心中暈染,好在出發前何夫人的丫環交給他三個錦囊、十六字護心咒法,在心中默念能保平安。讓小劉稍稍回復些理智。
「等等!我快吐了,感覺好難受。別管那些亮光,不管是人還是什麼傢伙,先別管他們。我們要先確定這裡是哪裡,否則跟著亮光到處跑反而迷失在陷阱裡。我們先去找湖,湖附近的涼亭大石頭上有詩,那是大詩人歐陽凌所題。這樣便能知曉這裡是不是月光鎮。」
三人到處移動,尋找涼亭大石。只能聽到自己的馬蹄踏地聲,遠方火光依然和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
黑壓壓一片。那股難以忍受的氣味愈發濃厚,腐爛老鼠碎肉藏在屋裡某處般難聞。醉月湖旁有排柳樹、雅致的涼亭,就是那了。拿起火燭照亮一旁的大岩石,飛舞如龍的筆跡印刻在上,落款正是大詩人歐陽凌。
高洋人摸了摸石頭上的刻痕。
都涼了,劉偕泫然欲泣,當下內心是崩潰的,這裡是月光鎮。起初還希望是自己走錯路,但事情比預期還複雜。肯定有怪事,而且何夫人不在這,這什麼都沒有。腦殼嗡嗡響,茫然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誰可以出來說說小鎮是什麼情況。
矮洋人大喝一聲「快跑!駕!」
驚的小劉夾馬便逃,三人飛馳尋找出月光鎮的路。留在此處凶多吉少,那古怪氣息便是警告。微微火光映照出四周,在高速騎行的慌亂與精神壓力下,景色混亂不清,不知跑了多久,馬兒漸漸無力。
好似迷路一般,怎麼跑都跑不出這鬼地方。看那剛才一排的柳樹、涼亭、題詩大石。明明往西狂奔,但還是繞回此處。越跑越驚,無限的循環,吸入瘴氣使人雙眼昏花,理智漸漸消磨,終點便是發狂。
不管嘗試哪個路線,明明這麼大的城鎮,在黑暗中卻如死巷一般。眼前的又是醉月湖畔,柳樹、涼亭、題詩大石。不停在湖邊打轉,彷彿他們繞著湖畔轉圈。景色相似,頭頂上的月亮發出陰寒光芒,像隻眼靜靜看著這一切。
「這什麼鬼地方!我的天啊。什麼鬼討打,快給爺滾出來。」矮洋人穿上巨臂法器,緊戒周圍想要戰鬥,但周圍景色依舊,濃重臭氣,走不出的月光鎮。
絕望之時,劉偕趴在湖邊嘔吐,他再也頂不住壓力,受夠這番困局。失去希望又恐懼,腐爛氣味令他作嘔。他本想著這次回去便要向何夫人的丫鬟提親,沒想到卻踏入這般凶險的鬼地方。
*
小劉回想旅途出發前的情景,便有些後悔,這些天快馬與所費不貲的銀兩通通白費。劉某恐命喪於此。
小劉原本預計拉著幾車,慢慢往暑地移動,在各地騰挪貨品賺些銀兩。看著何夫人家的丫鬟貌美如花、纖纖小手,長的真的嘿嘿嘿,暗想自己這趟買賣還順便見何夫人,可請人說媒,根本一箭雙雕,既還了洋人的恩情,又能為自己討個老婆。
貌美如花的丫環看著劉偕「夫人和老爺正巧不在,他們前往暑地看風水,大約一個月前出發。要不你們就在這等,我想不出幾個月夫人便會回來。」
從光州走到暑地約莫四十至六十日,劉偕心想如果快馬日夜兼程,路過驛站換馬而行,有機會能趕上何夫人。但這樣太辛苦太費錢了,雖然自己是全村希望、小有所成的商人,為了趕路何花錢實在太浪費了。
矮洋人拍了拍劉偕的肩膀:「劉兄,他到底講什麼?我們何時才能見到何夫人?」(聽不懂的洋文)
但事情沒有小劉想的簡單,把情況跟高、矮洋人說明,他們不肯等,偏要盡快見到何夫人,想必是在西洋老家也有些怪異之事急需求解。為了早日見到何夫人,才有此番月光鎮之行。
*
慘白月亮高掛在黑暗上空,三人除了彼此和馬匹,再也沒有什麼可依靠的。雖說洋人操持科學法器,能飛舞於空,能有巨力神臂,但連敵人都沒看見,根本無法施展開來。
陷在死循環中,除了湖畔的排排柳樹、涼亭、巨石,不停在附近打轉,如陷迷霧中難以前行。困在詭譎難解的情況,小劉根本搞不清楚是怎麼回是。
「對阿,何夫人不是留給你三個錦囊嗎?快打開看看。」高洋人說道。對阿,還有神機妙算的何夫人錦囊,開到哪個全憑運氣,這時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我要先開哪個。」看著眼前三個細緻刺繡的紅錦袋,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矮洋人一把搶來其中一個打開,裏頭是張字條,但他看不懂。
「燈下黑。」小劉道出上頭所寫的字。意思是說燈燭雖能照亮周圍,但距離最近的地方卻有光照不到,呈現陰影,就在火燭台下。
「什麼意思?」一切都沒有變化。不知能算會卜的何夫人是怎樣製作這些錦囊,又要如何解釋。
高洋人舉著火把仔細觀察涼亭和題字大石,字是那些字,涼亭是涼亭。背上飛行法器背包,上頭圓形齒輪轉動發出響聲,熱氣不斷從管口噴發,他跳往空中俯瞰大地,要找出個破綻。
一片漆黑,從空中掃視,黑鴉鴉一片。
怪了,這就奇怪了。高洋人回到地面若有所思,摸摸下巴金毛鬍鬚,明明是湖邊,湖水卻沒有倒影。天如此黑,照理說醉月湖應該映出天上的白月光,聽說這裡景色聞名,湖畔山水與月影,烤鮮魚配上美酒好不快樂。
為何湖面一點都沒有光,沒有起伏粼粼。
他把火把丟往湖裡,火光中透出不可思議的震撼場面。那不是湖,現在這裡根本沒有湖。準確來說只剩個大凹洞,大坑裡一滴水都沒有,不僅如此,全鎮的人通通找到了。如同一粒米與一袋米的差別,坑裡橫橫斜斜堆滿人體,至少數百,就如米粒堆在米缸中,冰涼僵硬的毫無生氣。
小劉看清湖底時,哇的慘叫,這已經超過他精神負荷。「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願你們往生西方極樂,無病無痛......」從沒見過這般慘酷場面,如噩夢一般,怎麼會是小商人能有的見識。滿滿一坑的死屍,而且剛才還都以為這裡是湖,自己還往裏頭吐了不少。小劉意識到時,有些後怕,蹲地狂嘔不止。
現在想來他們剛到時隨風而來的惡臭,就是這裡發出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打仗嗎?還是土匪?
離也離不開,逃也逃不掉。他們不知中了什麼陷阱,就是無法出鎮,無法離開湖畔。
雖說不能走遠,但三人闖進湖邊的宅子躲避,關起門看不見,也不要去想那滿坑滿谷的死屍。讓精神稍稍平復,再想想對策。
「我的主。我的天父。我尊呼你的聖名,願你的國降臨,遵從你的旨意在地上如同在天上......」高洋人以聽不懂的語言,雙掌朝天祈禱。
劉偕頭低低、雙眼失神、茫然地坐在台階上。矮洋人依然穿著巨臂法器,粗魯推開門在宅里搜尋,怕有什麼怪東西躲藏在屋裡。
兇手是誰,這難以想像。牽扯人數眾多,恐怕不是三人能夠對付。
忽然,「哇」的一聲,從屋內傳來人驚叫聲。不是矮洋人,因為隨後也聽見他的驚呼。
高洋人率先衝進屋,幾秒鐘後小劉才反應過來跑入屋內。
房屋之內有火有光,是個活生生的老太太。原來還有人活著。怎麼只有他,難道這一切兇手就是他?
矮洋人拳擊姿勢防備:「你是誰?這裡到底發生什麼?」(聽不懂的洋文)
老婦滿臉淚痕,也嚇了一跳,不知該如何反應,呆愣愣地睜眼看著。
*
起先懷疑老婦是鬼,全鎮人都在湖裡,憑什麼只活她一人。但看著燭光映照出來的影子,老婦也有,應該不是鬼。雖說想動手摸摸,肉是否冰冷,但還是不好意思出手。
在劉偕好聲好氣的問候下,三人逐漸了解情況。這裡確實是月光鎮。日出的話,他們就安全了。夜晚的危險不是他們能對付的,某個時刻,那些僵硬的人體會在外遊蕩,失去靈魂般行動,見活人就咬,完全沒有理智,一大群如狼的活死人。
「蛤?你說......醉月湖那個......這麼多還會起來走動!」
老婦用手抹去眼淚,輕微點點頭。
「放心,在屋內門鎖上的話不會有危害。小聲點,他們會聽見。這一切都怪山賊,還有那該死的書生......」
本來老婦和她兒子住在鎮上,撐船遊湖為生,本以為會平淡一生。但那天山賊襲來,不僅搶了商旅,我兒小寶在亂戰之中被箭射死。這就是一切禍害的根源,那時她哭得好傷心無法接受,很死那些好吃懶做的山賊。無怨無仇,就這樣......就這樣不明不白毫無意義的死了。
她難過的抱著屍體好幾日也不下葬。某日,她聽說有名的奇人術士何夫人來到月光鎮。便跑去跪著請求,讓她兒子復活。
「你說光州那個何夫人?」看來小劉一行人趕路趕得還不夠快,還是慢了些時日。
一說復活,何夫人面有難色,只道死不能復生。要真能成,必也是閻王、天神才有此大能。何夫人幫忙誦經祈福後便離開了月光鎮。
老婦雙手摀著臉,火光中皺紋更加明顯「但......在我絕望之際,有人找上門來。長相英俊的書生模樣,他說有辦法讓我兒復活。那時我就只想著這事,希望我那可憐的小寶復活。就在湖邊,書生焚香作法,叫我替我兒打理好衣著,期間要不停呼喚小寶的名字,好從地府喚回。」
招魂期間,老婦不停呼喊小寶的名字,希望他能活。書生左手搖鈴鏗鏘響、又有持刀,口唸咒文像是在和某物對話,但好似不順。神秘書生滿頭大汗停止儀式。
「不管你兒會變怎麼樣,真只要復活便可?就算會和以前性情不同,完全變樣,你也願意?只要他活?」書生從竹簍拿出青鬼面具,安在小寶臉上,並黏上黃符紙。
書生再次作法,搖響古銅鈴,右手的刀光不斷在空中舞轉,斬斷看不見之物。最後大喝幾聲,刀尖刺入小寶胸膛。
「你在做什麼啊!」老婦推開書生,硬拔出那把刀,但刀鋒銳利碰的雙手是血,終於拔出刀尖。
你可仔細聽,那是人將醒時的呼氣聲,微微吸入些新鮮空氣,表示人將醒來。小寶漸漸有了呼吸,睜開雙眼。又活了過來,但卻始終拿不下臉上的青鬼面具。
小寶活過來後卻只想向山賊報仇,夜裡時常不見人影。有次跟在他後頭,發現他去到湖邊在喝水,一碗接一碗,常人不可能一口氣喝這麼多。手臂開始長出白色毛髮,樣貌怪異。
「說要報仇,我以為只是說說。但小寶真的出鎮外去尋那團山賊。失蹤了好幾日。某夜,他回來了,全身毛茸茸白髮,手指甚似獸爪。要不是他開口喊我娘,都分不清那是小寶,還是怪物。」
老婦說不僅回來,還帶著幾顆頭顱,說是山賊的頭。有點讓人害怕,仇恨會讓人扭曲,但還是自己懷胎新辛苦生下的兒子,不管如何活著就好。
「本以為小寶怪異行徑會消停,但夜夜失去蹤影,在外遊蕩。後來回想,也就是那時候,鎮上開始出現惡徒在夜裡拆人剖肚。對,就是小寶所為。不僅喝湖水,還變得像野獸,帶著鬼面具,完完全全變了樣。」
聽到這裡,小劉不禁想起老家的旱魃也會在夜裡復仇,也是渾身白毛、利爪。這之間有何關聯?要是自己沒有順利了卻旱魃的心願,家鄉也會變成鬼村嗎?他認為小寶就是旱魃,只是被道法影響所以行徑外貌和老家的有所不同。
「那鎮上的人,怎麼會......」
「起初我以為山賊死好,是替天行道。但後來那些山賊的屍體在夜裡卻會遊走,像提線木偶般襲擊活人。半死半活的山賊,造成鎮上更大恐慌,新死去的鎮民沒過幾日,屍體也形成活死人。最終變成你們看到的這樣。」老婦抱頭痛哭,難聽的哭聲像在懺悔,因為他也是全鎮活死人化的原因之一。來自她的母愛,對兒子的不捨,化作怪物。
小劉耳朵嗡嗡響,心臟撲通、撲通,緩了好一陣子,才向高矮洋人翻譯月光鎮的情況。
「怎麼可能,我的天。」矮洋人瞪大雙眼。
「我們最好祈禱他們別動,活死人不要衝進屋裡。我倆可一次對付不了上百人。蒸氣有限,最好等日出。」
忽然,門外響動,有東西敲圍牆和大門。黑夜中隱隱聽見怪異嘶吼聲,不像人所發出的。
高洋人操持飛行法器一躍而起,慘白的月光下,房屋周圍滿是肢體僵硬的活死人。圍的水泄不通,像中秋看燈會那般熱鬧,滿滿的人潮,只不過是活死人。
「快打開錦囊。」
小劉手抖抖抖,好不容解開上頭的紅繩,錦囊內也是張紙,寫著「屏息以待」。
「就這?」有點失望的看著手中的字條,小劉努力想這又是什麼提示,能讓大夥度過難關。
是要我們在屋裡等,直到天亮就能解除危機嗎?還是屏息,是指別呼吸?這又有什麼關聯?
老婦躲到桌下「小聲點。他們平常不會這樣,是聽見我們講話的聲音?以前都不曾撞門,夜裡只要待在屋裡就安全。」
當屋內四人保持安靜、停止話語,屋外還是陣陣拍打、撞擊,一點都沒有效果。如果活死人全衝進屋,那逃也是逃不掉的。如潮水般地湧入,縱使高矮洋人再厲害,一次也底不過那麼多活死人。何時被偷咬,何時被撕扯都無法預期。
燭火照射下,小劉睜大眼盯著大門,要看穿似的。汗流不止,心中不停默念十六字護心咒法。一遍又一遍祈禱,這是他現在所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
忽然靈光乍現,劉偕:「大家用手摀住口鼻,暫時別大口呼氣。我想他們應該就不會發現我們。」
小劉暗想,門外活死人不僅用聲響來判斷活物在哪裡,還有呼吸。只有活的才會呼吸,不管是豬羊狗還是人類,他們用呼氣所發出的生息來判別。因為屋裡聚集活人,呼吸時的生氣也易被發覺。本來只有老婦在,也沒發生活死人包圍的事情,一定是一個人的呼吸微弱,生息也小,不易被察覺。
只要他們暫時停止呼吸,活死人就感受不到活物的生機,也看不見聽不著,自然也失去方向隨意遊走,不會再聚集此處。
小劉、高、矮洋人、老婦,靜靜地等待,盡量憋住呼吸,受不了時偷偷吸幾口氣。門外漸漸沒有吵鬧,料想活死人應該是散去了。
「現在該怎麼辦?就這樣等到早上?」矮洋人小小聲地講話
正想回答時,從空中高速墜落,猙獰青鬼面和全身白毛,旱魃從空中躍入屋內。雙手利爪蓄勢待發,要撕扯眾人,碰的一聲巨響。
「小寶!小寶!是媽媽啊,你不認得了嗎?」
只見青面旱魃利爪殺來,矮洋人用巨臂法器格擋,力量有所不敵,被彈開數尺。
高洋人飛速打向旱魃後腦,三人混戰二十幾回合,仍不見高下。
「小寶!你還認得我嗎?是媽媽啊。你怎麼了,說話呀。」
好似聽懂話語,旱魃呆呆站在原地。「媽......快跑,我快要......消失......跑」,是小寶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很是艱難喊出幾個字。
又失控了,旱魃攻向老婦,右手雖被矮洋人擒住,左手卻狠爪一掃,老婦身首分離,母愛不斷從頸部噴湧而出。
「媽......媽」旱魃高聲尖叫,又轉而攻向小劉。
屋內戰況慘烈,打鬥時更是陣陣巨響,緊張時不停喘氣、呼喊,屋外的活死人又圍了上來,拍門撞牆,想要闖入屋內飽餐一頓。
「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小寶!他是你媽耶。」
旱魃不回應,猛烈揮舞雙爪,凌空躍起,利爪襲來。好在高洋人背包熱氣噴出、飛速移動,撞歪旱魃的進攻路線,矮洋人上去就是一記鉤拳。
打得旱魃倒地哀嚎,「等等,我......嗚嗚嗚......我是小寶,媽,你快跑......」
看來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或說是化身旱魃的所作所為。他撐起身子,才發現那具身首異處的老婦。
旱魃悲愴怒吼,意識到一切,躍向頭部,抱入懷中,又背起身體,飛速跳過圍牆脫離戰場。
高洋人本想追,但一越過圍牆,屋外眾多活死人根本沒有勝算。
事情發生很快,反應過來時,旱魃早已走遠。現在另一項問題是屋外的活死人。三人退入房中等待,只要不呼吸,小心的呼吸,保持安靜,耐心等待就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只要撐到早晨,就會平安。
剛才的戰鬥挫敗他們的意志,憋屈,要是自己再強點老婦不會是這般結局。當時怎麼忽略他的另一隻手呢。
矮洋人頹喪靠在牆邊、低頭不語。喪氣的氛圍環繞他們心頭,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好似自己有機會改變,但又沒有把握。自己和事情並沒有很直接的關聯,但仍然不願意此般結果,如飲湯中的蒼蠅,快要喝要底才發覺,但早已來不及已經喝下的那些湯。噁心和後悔無處訴說。
就這樣迎來早晨。
*
三人急忙搜尋旱魃和老婦的去處,一定要在白天解決,不然就毫無方法了。
果然在湖畔周圍的屋內發現旱魃一動不動,雙手緊抱著母親的頭和身體。嘗試要把老婦拼回來一般,時間就靜止在這。
如果哪位神秘書生沒來過,小寶也無法復活。要是老婦愛兒子,能夠捨棄復活的一丁點可能,像何夫人所說讓小寶早日往生西方,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要人拒絕內心所渴望的,母愛、本能,想要小寶活在世上的心情,那是無法阻礙的,那怕這麼做會有風險,硬是讓書生把人復活。那怕這不自然,會發生料想之外的事,對老婦來說便沒那麼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小寶還活著。
你不會拒絕讓所愛之人復活,或是貓狗,和那些無法割捨的回憶。
就因為這件事,小寶發生屍變,不斷傷人增加活死人,活死人又把全鎮拉向死亡。早知這樣結果,老婦妄想小寶復活會有一絲猶豫。但在親情面前,也許還是執意要試看看。
這一切都是因為愛,愛自己的兒子,無辜慘死的小寶。小寶不也愛自己的母親嗎?只是屍變讓神智喪失,變成旱魃造就一樁樁悲劇。出發點都是愛,但那可恨的書生害了全鎮,起因是山賊作亂,要不要不......
現在能做的只有終結這場悲劇繼續循環,小劉把他們火葬,全鎮的人都火葬。找來可用的柴和油料,大白天的烈焰沖天,燃燒的月光鎮明亮無比。這裡沒有醉月湖、沒有居民、只剩一堆堆餘燼。
面對這些事,劉偕三人也使不上力,能活下來都算是謝天謝地了。他們踏上崎嶇山路,繼續前往暑地尋找何夫人。也許能趕上她的隊伍,或是遇見那歹毒的神祕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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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ω・′)不說了,吃炸雞的時間到了。我是兔子胖,下次見 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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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寶寶] 對大寶感到愧疚落 : 由於復原不錯的關係,因此我第三天出院後馬上進入一打二無後援的生活,幸好先生是 神 : 然而即使有神隊友,我仍然做不好,無法顧及孩子們的需求,無論陪伴誰都感到愧疚。 : 尤其大寶現在1y11m ,她已經如小大人般有自己的想法與個性,她是個貼心卻也敏感的5
[問卦] 養兒子太沒意思了 不想養了怎辦?現在兩個鵝子在家整天打架 拆家 在公司常常接到小寶的電話說葛格揍我 壓力好大 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還不如要兩個女鵝 相親相愛一起玩玩具 多好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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