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為民服務

十多年前我還在讀研究所時，小陳約我去他們老家度假，那是一個南部的山區，公車一天只有一班。

當我下了公車還有點暈車反胃時，我四周看過去沒看到小陳，倒是看到有一個老奶奶拿著香，對著牆壁上的人像拜拜。一開始我以為是遺照嚇一跳，但仔細一看，是村長候選的海報。海報的村長候選人看起來壯年，加上修圖後，看起來老實壯碩，應該是個不錯的人。

不久後小陳氣喘吁吁來接我，我坐在他的腳踏車上，跟他講剛剛下車處的怪人，竟然拜村長競選海報。小陳轉頭跟我說那個阿桑不是怪人，這是他們村落的習俗，會對著候選人海報拜拜許願，而且超級靈驗呢！於是到他家過程，他講了許多拜候選人照片讓誰家的老人身體康復、怪病解決、中獎，娶了好老婆之類的。順帶一提，小陳說，不然以他的智商，怎能跟我讀一樣的國立研究所哩。

在村落的這幾天，因為他們村長選舉快要到了，到處都是兩位候選人的照片，沿路上也一堆拿香拜拜的人，包括小陳家人，甚至小陳也一起許願，不過我當然不會做這種事情，真的是民智未開，我心裡不禁嗤之以鼻。

我問小陳，為何他們家人都對這個候選人而不是對另外一個候選人燒香拜拜呢？小陳也不大清楚於是陳媽跟我解釋說，要對自己支持的對象許願拜拜才會有效，這就是選民服務的概念；相對的，對你討厭的候選人拜拜，你心裡骨子就不支持他，那還求於別人，那絕對不會有效的。

這時我發現海報上的人長得有些不一樣。是經過風吹雨淋的關係嗎？氣色變好差，眼神也不大對，跟我剛下車時看到的那張照片不大一樣，另一位候選人可能經費少一些，也有宣傳海報，感覺眼神也不大對，這讓我開始覺得恐懼。

開票那天，大家擠在村民中心，外頭就像是園遊會有擺攤，就像是祭典，非常熱鬧。那位看起來很不錯的候選人高票當選，站上去看起來很感動很開心，不過也看的出來有點累。

隔日我被小陳的喜悅聲吵醒，說他得到了一個竹科的工作機會，可以一邊讀研究所一邊工作，而且畢業後可以直接進去，年薪百萬呀！另外他還跟我提鄰居的臥床爺爺今天精神突然變得很好，鄰居家超級開心的，真的有拜有保佑。不過，陳媽媽突然慌張的進門說新村長凌晨猝死了！

這消息太驚人了，我都還沒替他們實現願望高興還要接受村長當選隔天就死亡的消息。我向陳媽媽要香想去競選海報拜拜順便許願，陳媽媽疑惑著說人都死了有甚麼好許願的？
我一開始嚇到以為陳媽媽在指責我人家都這麼悲慘了我還只想許願，結果小陳趕快解釋，媽媽的意思是說，只有自己選區且支持的活人候選人的照片去許願拜拜才會實現願望，拜死人根本沒用處，死人如何為民服務？

村長改選，就只有那個敗選的出來補選，自然就當選了。

以上的故事都是十年多前的了。後來我與小陳也沒聯絡了。

不過，我常常在夜深人靜時，點一支香，在午夜無人的競選海報中，對著那位我支持的候選人燒香拜拜。不知道是都市的霓虹燈過於閃爍的關係，常常拜完再看照片，海報上的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些許的改變。我想這不是我錯覺，因為我許的願望都有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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