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他們確實存在

這是我搬進這棟公寓，差不多一年之後發生的事情。

我有嚴重的近視，不戴眼鏡的話就什麼都看不到，一天的生活當中，我只有洗澡跟睡覺會把眼鏡從臉上拿下來，洗澡時我會把眼鏡放在置物架上，洗完澡後再戴起來。

事情就是發生在我洗澡的時候。

我在洗頭時都會瞇著眼睛，以防泡沫跑到眼睛裡，等用水把頭上的泡沫沖掉後再把眼睛睜開。

那一天，我瞇著眼睛洗頭，地板磁磚上的一抹鮮紅色突然鑽進我的視線範圍。

當時我沒戴眼鏡，眼睛又瞇著，什麼都看不清楚，但白色磁磚上突然出現一灘紅色，那種顏色上的突兀，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看錯。

「流血了？」我以為那是我的血，可能是鼻血、也可能是身上哪裡受傷了我卻沒發現。

我趕緊用水把臉上跟頭上的泡沫都沖乾淨，然後開始檢查全身上下哪裡有傷口，只是我摸了半天都找不到，身上也沒有地方覺得會痛。

如果不是我身上流血，那地上的紅色液體是什麼？

我戴上眼鏡看向地板，卻只看到磁磚跟混雜著泡沫的水流，根本沒有什麼紅色液體。

那些液體消失了……是流進排水孔裡了嗎？還是一開始就沒存在過？

再說，那灘液體真的是血嗎？畢竟我剛才沒戴眼鏡，不能百分百確定。

如果不是血的話，那到底是什麼呢？

這種現象如果只發生一次，還可以當成是我看錯了，但在這之後，卻又發生了第二次、第三次，每次的過程都一樣，我瞇起眼睛洗頭的時候，地板上就會出現一灘紅色血跡，等我把泡沫沖掉想看清楚時，那灘血跡就消失了。

我知道看到這裡的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我的浴室一定鬧鬼了吧？

可是我前面提到，我搬進這棟公寓已經一年多了，如果浴室裡真的有什麼不好的東西，為什麼他在一年後才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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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現象頻繁發生一段時間後的某天，我跟一群朋友到另一位友人的家裡玩。

那位友人剛領養了一隻貓，因為我們都沒養過貓，所以覺得很好奇，一直在逗貓玩，那隻貓也不怕陌生人，很開心地跟我們撒嬌玩耍。

領養貓的友人買了雷射筆，他把雷射光的紅點投射在牆面上，那隻貓看到光點就雀躍地追上去，試圖用爪子捕捉不斷移動的光點，看上去十分可愛。

另一位朋友這時提醒說：「我在網路上看過，說最好不要用雷射筆逗貓玩。」

「為什麼？牠看起來很開心啊。」

「雷射筆的光要是不小心照到貓的眼睛，可能會對牠們的視力造成傷害，這是第一點。」友人說：「第二點，貓會去追雷射筆的光是因為牠們的狩獵本能，牠們把光點當成獵物了，但雷射光是沒有實體的，當牠們好不容易追上光點，卻發現什麼都沒有抓到的時候，貓咪就會覺得很挫折，久而久之就不想再跟我們玩了，因為牠們知道就算追上去也抓不到任何東西，還是用普通的逗貓棒跟牠玩就好。」

「原來如此，那我還是收起來好了。」友人一臉愧疚，乖乖把雷射筆放到抽屜裡了。

這時我腦中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出現在我浴室地上的血跡，會不會也是同樣的道理？

那灘血跡總是在我洗頭時出現，然後在我注意到的時候馬上消失，感覺就跟用雷射筆逗貓玩一樣，浴室裡的那東西只是在耍我，想看我驚慌失措的樣子罷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不就完全被當成笨蛋了嗎？

我越想越覺得生氣，好啊，要這樣玩的話，那我就跟貓一樣，讓他也嘗嘗挫折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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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我洗頭時一樣會看到紅色的血跡突然出現在地板上，只是我就繼續洗我的頭，不去理他。

他越是想讓我注意到，我就越是不去看他，想玩我？不理你就好了。

最後我甚至閉上眼睛洗頭，完全不去看地板，或許時間一久，那灘血跡就不會再出現了。

但後來發生的事，證明我的想法大錯特錯。

差不多在一個禮拜之後，那天晚上我準備要洗頭的時候，我跟往常一樣先用水把頭髮沖濕、把洗髮精擠在手上、然後閉上眼睛開始洗頭。

就在我頭上剛開始搓出泡沫時，我聽到「叩」的一聲，有某個東西掉到了地上，

我「嘖」了一聲，那是我沒把洗髮精放好，洗髮精從置物架掉到地上的聲音，這種現象之前也發生過好幾次，都要怪那個置物架，用久就變得歪歪斜斜的了。

沒辦法，我只能先用手把臉上的泡沫抹掉，然後低下頭瞇著眼睛，試著在模糊的視線中找到洗髮精，把它撿起來放回去。

但我一低頭看到地板，眼前的視覺衝擊瞬間讓我忘了洗髮精的事。

地板上有著一大片血紅色。

本來只有一小灘的血跡，現在卻幾乎要將整間浴室的地板佔據。

這一次血跡沒有消失，而且在血跡的正中央，似乎有東西正在蠕動著……

那東西在鮮紅的血液中縮成小小一團，我直接聯想到垂死的、還沒完全長成人形的胎兒。

眼鏡就在置物架上，只要戴上眼鏡就可以清楚看到那東西的真面目，但我沒有勇氣這麼做。

我選擇拿起蓮蓬頭，把水流開到最強，直接把血跡跟那像胎兒的東西全都沖到下水道裡。

那東西沒有實體，水輕輕一沖，他就化成幻影，跟水流一起流進下水道了。

真正讓我感到恐懼的是他的聲音，被沖進下水道時，那東西發出了淒厲的哭喊聲。

那是夾雜著不甘心跟悔恨的聲音，彷彿他的計劃眼看就要得逞，卻因為一瓶掉在地上的洗髮精而被破壞了……

******

以上就是我自己遇到的事情，同時也是給大家的警告。

那些躲藏在我們家裡的、前住戶留下的業障或殘穢，他們會用各種方式出現在我們身邊。

一開始只是簡單的徵兆，以我的例子來說，那灘血跡在我搬進來一年後才出現，是因為他在試探我。

就跟用雷射筆逗貓玩一樣，貓遲早會失去興趣，我們也會慢慢失去戒心。

要記住，家裡如果有發生異常現象，絕對不能置之不理。

門口有人敲門，每次去看卻沒有人，絕對不能鬆懈，只要有人敲門，就要親眼去確認看看有沒有人。

浴室傳出水聲，到浴室一看卻有沒有動靜，絕對不能鬆懈，只要聽到水聲，就要去檢查看水龍頭有沒有被打開。

睡到一半時感覺有人在拉你的腳，驚醒過來卻發現床上只有你一個人，絕對不能鬆懈，每次有人拉你的腳，一定要把棉被掀開來看清楚，床上真的只有你一個人嗎？

這些事情可能會發生很多次，頻率高到你會認為是自己的錯覺，但絕對不能有「算了，不管他」的想法，因為他們會慢慢試探你，消耗你的耐心。

絕對不能鬆懈，當你放下戒心而不採取行動時，就是在默許他們入侵你的生活，到時後果將無法想像。

他們確實存在著，一定要牢記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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