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寫在金紙上的情書-19

＜情書＞-19

「是地獄也沒什麼差，不是嗎？」陳怡君說：「有你在就好。」

「地獄我可沒自信可以撐得住。」張志豪說。

「說『哭得比我慘』的話，你是不是想了很久？」陳怡君忽然認真地問。

「咦，為什麼這麼說？」張志豪眼神開始遊移，好像眼前鳳梨蝦球更有趣一樣。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被我爸語言暴力的事？」陳怡君也開始看著鳳梨蝦球說：「你說和李昶華認識的過程，我也想起當初的事了。我知道你到過我家，知道我的情形了。」

「唔，沒錯。我的確去過，也看到過你爸罵完後，你躲起來哭。」張志豪鬆了一口氣，來到陽間後，實在不願意說謊，之後磔刑地獄後還得去拔舌地獄，到時候一定會很「藝術」。

「那李昶華知道嗎？」

「不知道，有時候不知道活得比較開心。」

「為什麼？」

「知道後，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無力。設身處地去想，也沒辦法做什麼。」

「但你還是做了。」

「你怎麼可能知道？」張志豪大吃一驚。

「我班導是國文老師，在一次作文比賽你得了零分，原因是文不對題。那時老師邊改邊抱怨你亂寫，但我在旁邊聽到內容覺得怎麼這麼像我發生的事。」陳怡君回憶說：「後來你的作文被丟到垃圾桶，我偷偷撿了回來，我就想，你怎麼可能知道。便開始對你注意起來。透過字跡，我隱約猜到情書是你寫的。」

「哦，這個事啊。那只是我無力的小反抗，我也沒指名道姓說是你，老師也以為我在開玩笑。」張志豪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要鬆一口氣？」陳怡君說。

「沒事。」

「太早了。鬆一口氣的時間。」陳怡君促俠地說。

「什麼。」

「我知道你去威脅過我爸了。」

「噗。」張志豪差點被半顆蝦球噎死，現在是附身在李沐璇身上，差點讓她香消玉殞。

「開始注意你後，你以為我就沒有跟蹤過你嗎？」

「什麼。」張志豪此時覺得就是這個人了，和自己簡直是天造地設，一模一樣。

「最好笑的就是在比誰最晚離開了。」陳怡君笑說。

的確，如果被跟蹤的人也想跟蹤對方，就變都在等對方走在前面了。就像情侶在電話中要道別，「你先掛」「妳先掛」但誰都不想先掛。最後還是陳怡君先走，太晚回家會被爸爸罵的。

這樣回家好像有人送自己回家一樣，是開心的。但陳怡君還是想反跟踨一次，有一次就甩掉張志豪，過幾個轉角就到他身後。

張志豪雖然覺得這樣很反常，但還是看著前方動也不動，雙手時而握拳時而鬆開。當張志豪開始動的時候，反而是繞了陳怡君家好幾圈。

「我以為你終於想逃開那個家了，就算是一小時也好，才會消失。」張志豪說：「反覆確認你不在家後，我用紙袋挖洞罩頭，就去威脅你爸了。」

「雖然很謝謝你，但我之後被罵得更慘。」

「對不起。」張志豪低下頭說。

雖然被罵得更慘，但低著頭挨罵，陳怡君的嘴角卻帶著難以發現的微笑。也許就是不想回到那個家，才覺得被困在天台二十年也沒什麼關係，但最後還是會想家一下，像現眼前就好像看到自己媽媽和表姐消失在喜宴中一樣。

陳怡君急忙站起來，東張西望一下，找不到人後就坐了下來。張志豪好奇地盯著他。

「怎麼？」

「這一刻，好希望能看不完。」

＜金紙＞-19

「看不完，看不完，看完鬼門開了又關。看不完，看不完，金紙又燒到陰間來。」藝術鬼在機械式閱讀下已經開始唱起歌了。

「這一些都是為了金紙嗎？」酒吧鬼問。

「一切都是為了愛。」藝術鬼還在唱。

「我是正經地問。」

「一切都是為了愛。」藝術鬼還用高八度再唱一次。

「啪。」酒吧鬼把生死薄卷起來，就從藝術鬼頭上狠狠來上一擊。

「開不起玩笑耶。」藝術鬼舌頭老是在外面，這一擊差點咬斷舌頭，還是把舌頭塞回去比較好講話：「一開始的確是為了恢復地獄的經濟，但看你認真了，就是為了愛了。再過九年多，陽間又會燒金紙了，沒必要急在這一時了。不是為了愛，我們幹嘛還繼續查？」

「我也不知道，查到了又怎樣？」酒吧鬼說：「告訴孟孟她喜歡的人在那，然後讓她離開我？」

「和孟婆交換條件啊，如果可以把你當備胎，再告知她怎麼找人啊。」藝術鬼邊聊天，還邊查生死簿，忽然察覺光線一暗，連忙說：「先放下你手上的生死簿，那東西不是用來打人的。」

酒吧鬼放下生死簿，無奈地說：「雖然我也知道我不夠努力，但也不知道怎麼更進一步。之前是覺得友誼終究是不一樣，但友誼真的是方便多了，維持一種友誼以上，情人未滿的狀態，真的比較容易。」

「如果因為當事者太過懦弱，妨礙自己的感情，也應該被馬踢才是。」

「那這次造成馬面都要來踢的場面，真的是小意思。」

「你就該再被好好踢一下。最好踢在腦子，看會不會清醒一點。」

「那你又是安什麼心？一定要湊合我和孟婆？」

「身為朋友能安什麼好心？要不是現在地獄大罷工，你也寫一封情書在金紙上試看看不就知道了。」藝術鬼說：「你現在就像拿一束花，在那數『她愛我』『她不愛我』的少女一樣。不就是不知道對方心意嗎？知道了你就行動了？」

「你又有什麼方法？」

「我們在這是為了友情嗎？不！為了志豪和怡君的愛情？不！為了地獄快點復工？不！我們是為了什麼？」藝術鬼越說越激動。

「為了什麼？」

「為了混水摸魚得到自己的愛情。你和孟婆很像啊，你還想開著酒吧等那個先你一步喝了孟婆湯的前世情人？更何況她在陽間就把你甩了。」

「唔。」酒吧鬼被打中要害，想把生死簿撕一點下來當繃帶，但還是忍住了。

「有了！」藝術鬼說：「找到了。叫顏敬秀。」

「什麼？」酒吧鬼大吃了一驚。

「孟婆的前世情人，經過幾萬次投胎，最後叫顏敬秀。」

「你剛剛說的這麼激動，還冷靜地在查資料啊。」酒吧鬼說：「一萬年竟然可以死幾萬次？這也太多了吧。」

「接下來可以去找馬面了，用這本生死簿請三生石大人找人就好了。」藝術鬼寧可離開生死簿庫去給獄卒拔舌，或是被馬踢，當下心情覺得十分激動。

「三生石加敬語，馬面竟然沒有？」酒吧鬼說：「馬面不一定會想幫忙啊。」

「又開始消極怠工了。」藝術鬼踢了酒吧鬼一腳：「喝啊！我要代替馬面懲罰你！你就在這裡和罪惡一起消失吧。」

「馬面大人。快來拯救我，踢死這個邪教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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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鄉村，我愛上了早上；因為雷鬼，我愛上了豔陽；
因為藍調，我愛上了黃昏；因為搖滾，我愛上了黑暗；
因為是妳，我愛上了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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