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人 鬼 遊 戲 (23) 理解的可能

第二十三章 理解的可能

BB把槍拿在手上，率先走進樹林。可樂跟在他的身後，感覺到BB雖然加快了腳步，但是他也相當謹慎，隨時注意著周遭的風吹草動。

「如果我是鬼方的話，這裡只剩下兩個人，我會願意賭一把。」BB道：「你覺得他們撲上來的機率有多少？現在剩下的鬼至少有三個以上，只要有一個或兩個是怪物就會變得很棘手。」

「我沒有什麼想法。」

BB轉頭往可樂看了一眼，道：「我想你不是沒有想法，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在想什麼。沒關係，我接下來還會問很多問題，慢慢來。」

可樂覺得BB很煩。他一向不喜歡和太主動的人相處，桃子和莫奇是因為認識許久，後來可樂也明白那不過是一張用來遮掩的紙。至於BB，他口中雖然說著信賴之類的喊話，但他同時也在警戒著後方的狀況，不只是為了能保護可樂，也是為了其他無法說出口的原故，這點雙方心知肚明。

斜後方的草叢突然一陣騷動，BB立刻轉過身，在那瞬間同時扣下板機。槍聲響起，子彈精準地打入騷動的中心點，等可樂反應過來時BB已經擋在他的前方了，槍口對準草叢，手臂繃直。

「……可能是風或是動物。」在對峙了一小段時間後，BB收了手，說道：「但是他們未免
太保守了。你不覺得嗎？」

可樂沒有回答。

BB停下腳步，說道：「我有個感覺，鬼裡面有一個中心，或者說首腦在安排他們的行動。我覺得對方很謹慎──但未免過於保守了。我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小心。」

「那無所謂。」

BB皺起眉，按了按額頭。「我擔心他們正在籌劃更大的行動，或者因為掌握了某些關鍵，並不急著殺死我們。對於那些鬼，我一直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包括我們為什麼會莫名其
妙地進來這場遊戲裡。我實在是想不透。」

搖了搖頭，BB再多警戒了一會兒，隨後決定不再搭理那片草叢。

重新邁開腳步，BB似乎打算儘快抵達木屋，而可樂回頭看去，見到草叢之上有半透明的黑影站在那處，靜靜的，像是在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可樂？」

BB顯然看不見那道影子。於是可樂沒有多說，保持著沉默，等到他再次回過頭時，那道影子慢慢地消失在樹林之間。

他們繼續往深處走，途中BB偶爾停下來翻閱琪芳的筆記本，筆記後面的字跡其實相當凌亂，不過BB似乎沒有遇到判讀上的困難。

可樂跟在後方，有時應付幾句寒暄，他其實無法理解BB的舉動，現在BB最好的選擇是把可樂殺死，這樣就能確定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鬼，他可以放心的一個人躲到天亮。

「你看過那本繪本吧？」兩人走了一小段路，BB道：「我想我們會進來這場遊戲……不，
這場遊戲會選上我們，內部有某個特別的原因。雖然試膽是比較危險沒錯，但是這座山不只有我們舉辦過這樣的活動。既然如此──為什麼只有我們遇到這些事？難道我真的做錯
了哪個步驟，還是我真的觸犯了什麼？」

「說這些都沒有用了。」

「那一本繪本，可樂。」BB道：「一群受到疾病折磨的人想要長生不老。他們的作法是把靈魂抽出來，放進另外一副健康的軀殼。在插滿火把的那個壁畫上也是畫著同樣的事。我有經過那裡，我看見了。地窖裡的八成是他們以前當作預備的獵物。」

「你相信那個東西？」

「都發生這種事，也沒有什麼相信不相信的了。再加上廣場上有十四具棺材……或許是因
為我們的人數？他們需要至少十四個人，讓所有鬼都能同時復活。」

BB說著，不帶笑意地笑了幾聲，而可樂早已不記得那些了，他只記得繪本的最後那一張圖畫，一隻手從地底伸出來，拽住了上方的人的腳踝。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說不定還有機會。」BB道：「因為這代表只要有一個人活下來，他們就等於失敗。只要我們其中一個人活下來，就能阻止他們的大型交替計畫。我說的沒錯吧？」

可樂沒有回應，BB則從自己的推測中慢慢地累積了信念，說服自己並沒有來得太晚。至於可樂的身分，這點BB沒有考慮太多，畢竟他現在的確是需要可樂的存在。

BB有發現可樂一直在注意著某個方向，他隱藏得很好，不過BB覺得現在最好不要戳破這件事。還不是時候。

可樂和BB來到了那棟無光的木屋。木屋前仍然是一小片空地，有著矮矮的石墩。BB手中的槍就是在這邊撿到的，不過之後的事他不願意再多談了，可樂當然也不會多問。

「那個時候，你們二隊有進去裡面嗎？」背靠著牆，BB壓低了聲音，他抬手按了按額頭上的紗布，記憶似乎又混亂起來，頭上一陣一陣地發熱。

「我們沒有點蠟燭。」

「更裡面還有一間倉庫、一間廚房，然後──待會直接進去看吧。」BB說道：「小惠是在
廚房那裡被俗仔殺死的。我想知道俗仔為什麼會在那時候下手，如果我是鬼，我寧願在屋子裡一個一個握手，讓所有人慢慢變成鬼。」

「你倒是很瞭解鬼的想法。」

「……是嗎？我只是覺得他們喜歡被動地等待機會。」BB說道：「小惠的死讓鬼這件事暴
露出來，我想不到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我想──或許俗仔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你是為了這件事才回到這裡？」

「算是吧。」BB道：「不瞞你說，另外一部分只是因為我的直覺。我總覺得這裡會有什麼重要的線索，有點在意。」

可樂不再問了。他跟著BB進屋，裡面的擺設和那時二隊離開時一模一樣，牆面上那「遊戲開始」四個字也怵目驚心地潑灑著。

BB迅速地往那客廳掃視了一眼，持槍摸黑繞到後方。或許是他的雙眼已經習慣黑暗，在這樣的光線裡依然能夠毫無阻礙地行動。

「後面沒人，這裡很安全。」BB很快地又繞了出來。「廚房那邊有扇後門。我打算把那邊封住，這樣我們只需要守著一個出入口。你覺得呢？」

「隨便。」

BB笑道：「那這張桌子就借我用吧？我想我們沒有要在這裡吃燭光晚餐。蠟燭點了放在地上吧。」

可樂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BB便把背包中的火柴遞了過去，再把桌上的蠟燭撥到地面，抬起桌子往後面的倉庫走。可樂雖然不想合作，但還是照著BB說的將幾盞蠟燭點上了，他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靠著牆，想起那時候二隊的人來到這裡，他和莫奇、桃子就坐在那一張桌子旁邊。

如果他們贏了這場遊戲……

火光讓周遭的灰塵更明顯了一些，同時帶來微小到毫無用處的溫暖。

可樂看著搖曳的燭光，不由得回憶起了一些往事。他半垂著眼，聽見後方倉庫間斷地傳來碰撞聲，可樂再次打量起這間破舊的屋子，直到他回過頭，望向身邊的那一面牆──

「遊戲開始」底下的紅漆依然凝固著，不過原本下方是「九」的樣貌，如今只剩下一條直行。

最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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