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共生(17)

「所以你今天是最後一天住在這？」艾倫聽著下巴差點摔到地上，立刻從陣陣煙霧中探出頭，「太突然了吧！」
　　「對啊。」史蒂芬若無其事地說：「明天一大早就要開車跟米蘭一起去新南斯威爾了。」
　　「太趕了吧！」
　　「身上真的沒錢了啊，現在工作又難找。」史蒂芬嘆氣。
　　「那這樣以後就沒人載我們去採買了欸。」艾爾大叫，想不到他擔心的居然只是這件事。
　　「不然我明天離開前再載你們去一趟超市啊，還算有義氣吧。」
　　「好，好，好！」他們搖頭晃腦，再捲起幾根新菸。這消息只震驚他們不到半口大麻時間，便又沉浸回原先的煙霧瀰漫之中。

　　回到獨自一人的房間，史蒂芬隨意揀起幾件衣服丟進行李箱。
　　聽著他們在外頭若有似無的笑聲，即將要與這一個多月以來有他們陪伴的熱鬧生活告別了，心情有些複雜，卻也十分平靜。
　　未來的日子會怎樣，誰也不知道，或許等農場那些草莓苗長大，準備收成了，他們會過上比現在，或過往任何時候都還快活的日子也不一定，而自己在肉廠也只是換個地方受苦而已。

　　「啊，對了！」史蒂芬猛地想起還沒向阿齊告知這邊工作要結束的事。
　　「算了，明天再講吧。」他搖搖頭，往床上摔去，只一摔當即陷入不省人事。疲累至極。
　　下一秒，畫面立即跳轉到隔天早上八點，史蒂芬從床上驚坐起，瞪著時間。

　　離昨晚和米蘭約好的九點只剩一個鐘頭，「睡過頭了！」

　　在這一個鐘頭內他得將昨晚沒整理完的衣物全塞進行李箱，再帶著艾倫一夥四人到超市採購，再開半小時車去接米蘭。

　　「大事不妙！」

　　他趕緊跳下床，將地上四散的衣物，刮鬍刀，筆記型電腦，充電器等全一股腦塞進行李箱。
　　衝出房間，見他們正閒情逸致的在飯桌旁煎蛋，烤土司。

　　「要出門了嗎？」艾倫咬著吐司一角問。
　　「走吧，先載你們去超市！」直奔出門，他將行李箱扔進後車廂。擠進駕駛座，心道半小時結束採買應該是綽綽有餘。

　　低頭向米蘭傳了封訊息：「我等等會先載艾倫他們去一下超市，大概九點十分左右才會到妳那邊喔。」

　　「好。」米蘭回應。但甫一抬頭，他們一夥仍是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

　　「走吧，採買了！」史蒂芬從車裡喊，縱使心急如焚，卻也不敢太用力催促。只是暗自祈禱他們動作能快些。
　　又磨了好一陣子，他們才魚貫上車。
　　「欸作家，我今天幫你跟米蘭做了早餐喔！」艾爾一上車便朝他遞出份便當盒。便當盒打開，裡頭是兩份法式吐司，吐司上畫了對愛心，愛心中間還穿了支箭。
　　「祝你們兩個可以長長久久。」他們四人異口同聲地說。
　　「別扯了。」史蒂芬苦笑，踩下油門，八點二十分。

　　八點三十分，抵達超市後又花了十分鐘尋找車位。
　　走進超市，八點四十三分，艾倫在冷凍區選著晚餐的比薩口味。邊選也邊和身邊三人討論起往後一個禮拜要吃的晚餐。史蒂芬看了眼時間，這下是不可能準時到了。

　　八點五十二分，米蘭來了通電話。史蒂芬將原先說好的九點十分延到九點三十分。道了第一次歉。

　　八點五十五分，艾倫和艾爾在菸酒專賣店內挑著晚餐要搭配的酒，選著捲煙紙品牌。天氣真好，一切好不悠閒。

　　九點整，米蘭又來了通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口氣聽來不甚愉快，史蒂芬又道了第二和第三次歉，邊看一行人從這間菸酒專賣店再走進另間菸酒專賣店。

　　九點十三分，採買總算結束，大夥甫一坐進車裡。他便火速開回農屋。九點二十五分，卸下一行人的食材和菸酒，告別！

　　「等等又有人要被臭罵一頓囉。」曼曼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說。
　　「妳別吵！」

　　https://imgur.com/9bY2eqr

　　九點三十分，再一陣塞車延誤後，總算在十點整抵達米蘭家。此時離昨晚約好的九點已經晚了整整一個鐘頭。
　　史蒂芬戒慎恐懼地走下車，見米蘭坐在行李箱上，腳邊堆著山一般高的雜物。幸而表情看起來沒有想像中那樣生氣，至少還撐著一抹微笑。

　　在替她將行李箱，枕頭，洗髮精等柴米油鹽通通塞進後車廂後，整台車此刻除了後座特別留給安妮和班的兩個位置外，所有空間已被徹底佔滿。

　　擁擠程度堪比艾倫，艾爾和傑克，阿光四個大漢一口氣擠進小小的駕駛座一樣。

　　史蒂芬拾起後座水瓶將蓋子蓋上，「不好意思，要委屈妳一下了，等等還有兩個人要上車。」說著將水瓶填進後車廂一角事先預留的空位中。
　　上路。米蘭半句話都沒說，縱然她始終保持著微笑，卻令人感到相當不安。

　　「妳今天很早起床嗎？」史蒂芬試圖打開話題。她沒有搭話，僅虛應地回了個嗯。
　　「對了，艾爾有幫我們做早餐欸，妳要不要吃？」

　　米蘭低頭滑手機，依然用嗯來代替一切回應，還是不說話。他朝窗外嘆了口氣，車繼續開，直到抵達安妮家。十點半。
　　「你們不是約早上九點嗎，怎麼晚那麼多？」安妮倚著行李在家門口嚷嚷。
　　「就有人不守時啊，遲到啊！」米蘭走下車酸溜溜地說。班在一旁竊笑。

　　「等等可能要麻煩你們抱著行李喔，」史蒂芬趕緊將話題扯開：「不然後座現在已經被塞爆了。」

　　「沒關係，到市區而已，我們擠一下就好。」安妮貼心地說，語畢便將120元的車錢塞給史蒂芬。

　　兩人擠進後座，車內原先已經不大的空間，現下又被塞得更滿了。確定沒有任何遺留，將所有物事都帶上身後，車搖搖晃晃地重新開動。
　　後座，安妮和班被擠得連頭在哪都看不見，只露出兩片嘴唇，一開一闔地呼吸，像兩條將在空中溺死的魚。
　　而後車從比爾瓦開回市區，再花半個鐘頭迷路。

　　十一點半，終於抵達他們暫時下榻的旅館。
　　安妮和班跳下車，重生似地深吸了口氣，再提起行李走去櫃檯，登記完入住便和米蘭一齊參觀起了旅館內部。史蒂芬則趁機回到車裡將水瓶打開。

　　「那女人是怎樣，」曼曼抱怨，「帶一堆沒用的垃圾在澳洲跑來跑去！」
　　「不要生氣。」史蒂芬安撫。

　　正午十二點，米蘭結束與他們的閒聊，回到車上，這趟即將為時14個鐘頭的長征總算正式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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