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橋姬物語--29

因為停更幾天，所以這幾天放上兩倍字數~

送走滿兒後，我繼續和羽兒過該過的日子．

許是在非人界的空間待久了，羽兒也有一些穿越空間的力量，有時我在橋上找不著牠，就知道牠又擅自跑出去了．

羽兒去哪裡做什麼，我並不清楚，不過大約半天，羽兒就會乖乖回吊橋上，我思忖牠一隻貓在山裡能鬧出什麼事？也就隨牠去了．

所以......之後羽兒闖出的禍，身為飼主的我確實難辭其咎......

那一天，是個尋常找不到羽兒的一天，我想著反正牠會自己回來，沒有把牠放在心上．

發現事態不對，是我聽到該是人界的橋面傳來巨大的聲響，還伴隨大量的黑煙與汽油灼燒的味道．

人界出意外了嗎？

直覺告訴我恐怕並不單純，我快速開啟通道趕到人界，果然看到一台高價的跑車撞上橋柱，石柱有幾道深刻的裂痕，不過跑車就沒那麼幸運了．

跑車車頭幾乎粉碎，車上的一男一女似乎受了重傷，已然昏迷．

跑車一看就知價格不菲，而這位女性身上每件行頭不是Ｈ就是雙Ｃ標誌，想必是經濟條件雄厚的貴婦．

雖然有安全帶跟安全氣囊，但拉風的敞篷設計還是成了致命關鍵，他們被飛散的零件割出好幾道傷口，我上前觀察，幸好都是皮外傷，沒有致命危機．

我悄悄鬆口氣，如果可以，我還是不希望在我的地盤上，出了非契約條件的人命．

但我高興地太早了......

我再走更近確認時，突然，我注意到女方的裙子染紅一大片血液，而且看起來不像外部傷口．

紅漬還在擴大，看來血的來源是她的下體......

糟糕！！難道說......

我連忙伸出手壓上她的肚子，穿著衣服看不出來，但我一摸上去，那微凸的觸感，還有隱約的胎動告訴我－－她是位孕婦！

那瞬間，我心情沉到谷底，恐怕還是出了人命．

賽河原的老友告訴我，妖怪在非條件契約下擅取人命，這可是觸犯禁忌，後果很嚴重的！

四處尋找羽兒的身影，此時的我仍抱著一絲希望，這只是場單純的交通意外，不干羽兒的事，可惜預感只有在壞的時候才會靈．

我看見了，另一根橋柱上的羽兒．

牠慵懶地躺在橋柱上，冷眼看著現場一片狼藉，牠完全沒有闖禍自覺，還自顧自低頭舔自己的毛．

牠的眼神告訴我，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我的心更涼了......

我朝牠伸出雙手，示意牠來我身邊：「羽兒，過來！」

喵～～～～

牠有些不甘願地抗議一聲，卻還是乖乖走來，跳到我的懷中．

「是你做的？」

喵喵喵！！！

「為什麼？這可不是惡作劇就可以帶過的！」

喵喵......

羽兒伸出爪子指向河面，河面上清晰浮現出一幕很精緻的庭院造景，有片淺淺的池塘，池上有座木橋，羽兒可能就是藉由這座橋到了這座庭院．

看來是座私人別墅的庭院......

在橋的其中一端，有個大約七八歲女孩兒蹲在橋面，她面前擺著一個淺盤，盤上有些魚乾，而正津津有味吃著魚乾的白色貓咪，正是羽兒．

這女孩似乎流著東南亞血統，膚色與輪廓偏深，雖然身處精緻華麗的庭院，但她身上的衣服只是菜市場等級的廉價品，應該是幫傭的孩子．

我瞪了羽兒一眼，牠也心虛地別過頭，一付被抓到的表情．

明明不需要進食，居然還接受別人的魚乾，原來牠時常消失半天，就是偷偷在外邊找了個飯票．

這事之後再算帳，我繼續看向河面上的畫面發展．

「小白，有人跟我父母告狀說，看到我偷跑進廚房，我可能暫時沒辦法再偷拿魚乾給你了．」

喵～

「沒關係，我還有零用錢，下次我改買罐頭給你．」

喵喵！！

一人一貓好像溝通完全沒障礙......

看來女孩是瞞著大人，偷偷在餵羽兒，想到羽兒平日對我的高冷，我氣得忍不住掐了牠尾巴一下，牠大概也知道理虧，沒敢叫疼．

畫面跳轉，但仍是羽兒和那女孩在橋邊．

「小白，我給你買了鮭魚凍罐頭喔～～」

喵嗚－－－－

羽兒興奮地看著女孩打開罐頭，露出橘紅色的魚肉，開心地大快朵頤．

但相對羽兒的情緒，女孩似乎心情很低落．

「小白......我今天又被罵了......」

喵？

「自從夫人懷孕後，夫人的脾氣變得十分暴躁，連先生都變得很神經質，就怕去惹到夫人，爸爸媽媽跟在他們身邊，聽說整天挨罵．」

「昨天我偷聽到其他人八卦，說夫人嫌棄媽媽泡的花茶太燙，沒有提前泡好放涼，就直接把熱茶砸到媽媽頭上，晚上我回家時，媽媽本來正哭著讓爸爸上藥，一看到我就對我嘶吼，叫我滾去寫作業，不要在他們面前惹人煩．」

嗚......

「我如果跟爸媽同事的孩子抱怨，萬一傳到夫人耳中就不好了，還好有你願意聽我說話．」女孩抱起羽兒在臉上磨蹭，笑得很開心，該是已經忘了不愉快的事．

看起來女孩是來自有點小摩擦，但沒有大問題的家庭．

又一幕畫面，女孩如往常拿著罐頭跑到小橋邊，興奮地要去找”小白”．

可惜她今天運氣不太好，向來白天不會出現在庭院曬太陽的夫人，此時居然站在小橋上．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她只要在被發現前，偷偷從後門溜回宿舍就天下太平了．

偏偏她看到了，夫人正用腳對著”小白”又踢又踹，嘴上還不斷碎罵著：

「哪裡跑進來的野貓？髒兮兮的，萬一讓我吸進貓毛傷胎怎麼辦？！」

「連院子都管理不好，這些下人真是廢物！」

我無奈地抱起羽兒，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大概猜的到了．

女孩為了要救貓咪，撲上來死命抱著小白不讓夫人繼續踩牠，也因為她突然衝出，把夫人嚇得往後踉蹌了一下．

夫人沒有跌倒，但瞬間，她的怒火升到了最高值．

她憤怒地往死裡踹那女孩，連同本來對貓的怒氣，全部一同發洩在女孩身上．

「死小孩！！我可是懷著比你矜貴千萬倍的孩子，要是我摔倒有個萬一，你全家的命都不夠賠！！」

「對不起......夫人......」

「你們這些低賤下等人的對不起，一點價值也沒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原諒我......」

女孩可憐兮兮地求饒，可比起護著自己，她還是雙手死死抱緊懷中的貓咪，不讓夫人踩到牠．

很快地，她的臉頰脖子，手臂等外露的肌膚浮滿瘀青，可夫人依然沒有消氣，繼續踩踏著女孩．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跟我作對？！為什麼每件事都不順心？！為什麼，為什麼！！」

想來夫人會這樣對女孩，絕非單單因為貓咪和女孩的行為，而是她把懷孕的焦慮，還有生活上的種種不滿，一口氣全部傾瀉在了眼前，看起來最好欺負的小女孩身上．

無論是不是親生，孩子總是最好的發洩品．

女孩已經被踢的奄奄一息，而夫人盡情發洩後，怒意似乎消退了些，她冷哼一聲，終於願意停下腳．

看似女孩的災難結束了，誰知道，夫人臨走時竟又來個迴馬一踹．

這一踹，把女孩踢入了池塘中......

池塘很淺，沒有淹過她的口鼻，可是她因為呈現半昏迷狀態，沒有力氣自己從池塘爬起來．

羽兒著急地在橋上看著女孩，而夫人卻只是冷冷望了她一眼，轉身往主屋走去，一點兒救女孩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那時是冬天，一個小孩浸在冷水中，後果可想而知．

羽兒先跑去主屋的落地窗死命地敲著，想引起其他傭人的注意，但夫人只淡淡下令，拿掃把把貓趕走！

眼看有夫人在的主屋是行不通了，羽兒只好往傭人宿舍跑去，偏偏傭人不是值班就是外出，等到羽兒終於拉到人到池塘時，已經是幾個小時候的事了．

女孩被緊急撈出池塘，送往醫院急救，可惜她已失溫太長時間，意識完全模糊，無法交代自己為何跌落池子．

半夜裡，她的身體不再冰冷，相反地她開始發高燒，像是要把身體最後的能量全發揮完畢，她燒到全身滾燙，連醫生都搖頭嘆息，說燒到如此高溫，就算勉強救回也會留下後遺症．

女孩的父母在急診室門外哭到昏天搶地，從頭到尾，夫人都沒有露面過，只派管家傳達，醫藥費他們會出，沒有多半句關心．

警方也有到場關切，初步判斷是孩子貪玩失足，縱然女孩身上的瘀傷說明了這判斷並不合理，但警方打從見到女孩的父母是外籍移工後，似乎也懶得花太多心思．

夫人下令，將對著庭院的監視器影像刪掉，這行為大家心裡有數，卻沒人敢戳穿．

其實打從羽兒去求救，夫人卻不準任何人去庭院時，大夥就對真相心知肚明了，不過沒人說穿，更沒人告訴女孩的父母，誰都想著顧好自己別惹上麻煩．

人生而平等，只是有些人更平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