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供奉之城: 神魔仨戰

接近完結，有些問題就不暴雷回覆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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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作戰示意圖，不小心就玩了一晚上

Ψ

龍山河濱，山雨欲來。

夜色茫茫，雨絲霎霎，粼粼河水掠滿橋墩投射之燈光，披緞緞絲綢瀲紋閃亮，亮光晶瑩中一塊鮮赭恰如諸神遺落的石榴寶珠，正是樂園軍匯聚沙洲的紮營地，此時鬼哭、狼嚎與吹狗螺「軋軋」合奏，好似閏七鬼門再開，邪裡邪氣齊吐二字：

「供奉－供奉－」

「供奉－供奉－」

徐徐從列陣鬼軍中步出，老婦人裝扮格外樸素，朱紅寬鬆短杉與長褲，雪白髮絲剃得極短，俐落舒適且方便鬥法乃門王玉蘭一貫作風，沒多餘浮誇只追大神通成就，在如北都泉苗府之盛景下，於萬鬼供奉喧囂聲之中昂首踏步，自信揚聲：

「樂園首戰，門王玉蘭，候教。」

敢提議舉行仨戰，當然有絕對自信，門神深知此時正道內大神通者寥寥無幾，雖于英雄出現打亂計畫，但他這幾年沉溺建制行政不假，嚇嚇人面魚還行，可不論對陣自己、上人還是赤傘贏面都很低；而胭脂主又有秘咒「不入火」，岳熔一定會刻意迴避，極可能出陣第一、第二場；如此一來就能把羅蠍的威脅降到最低。

「全體立正！」排頭的西北軍光頭指揮吶喊威震河岸，「奏會歌！」

三昧真火，衡嶽巔峰

老聖帝殿，拜祖所宗

焚膏繼晷，唯奉祝融

「哇哇哇，好久、好久沒聽到有人唱這首了。」

三色旗幟飛颺，河堤藍白軍袍與沙洲赤衣裳壁壘分明，正道部隊浩浩蕩蕩奏起老牌會歌，聞久違旋律讓老阿嬤不禁莞爾，憶當年秩序會早晨肅立往昔－－華烜騰莊嚴肅穆、門家慷慨激昂、歐陽酉神態僵木、小海哼哼唧唧不願開口、大飛如泣如訴其實在亂改歌詞，那些回憶歷歷在目好像就是昨日。

降妖伏魔，藍天地紅

撫平三界，白陽蒼穹

千秋萬代，吾華昌隆

歌聲遂平，遙看向旗幟行禮的岳熔氣場雍容，當仁不讓親征首場，門神知道沙盤推演已命中：這是他們勝算最高的對陣安排，一切盡在掌控中。當然也不排除，如岳熔敗首陣，第二場會押羅蠍續命，不過得看浪花真人自尊拉不拉得下來。

容顏煥發的指揮官出征前不忘拱手，懂敬老尊賢，「門太夫人，您先請吧。」

知正道黔驢技窮，與岳熔隔水對峙的門神撫掌大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猛一陣「嗡、嗡－」低鳴，三片半透明門板相疊震盪，發出悚然銳響，聽得滿場阿兵哥連連驚呼，紅衣鬼搖旗狂歡，好似武裝直升機起飛，托盤腿門神挾狂風飛旋於空蕩蕩河濱籃球場上空－－指定鬥法場－－高傲的起手立刻震攝全場。

「好！」

岳熔曉得大能過招氣勢絕不能居下風，見他「嗆」一聲拔劍擲天，早炙燒到血紅的劍鋒一霎爆出烈鳴，拖曳一尾白煙硝升空，指揮官輕踩上高速飛騰的桃木劍四平八穩，「颼－颼」二聲破風如百步穿楊箭直射場內後飄飄然落地，朗聲報道：

「岳熔，師承賴明月，請多多指教。」

「門王玉蘭，無師承。向後輩討教。」

淡水河金茫波湧，場內卻一片肅然。

銀光怒目直瞪老婦良久卻不語亦不動，門神不禁冷諷，「岳指揮如是等我懺悔，要失望了，你妻子死得很慘，記得嗎？輾過如月的是砂石車，我設計的。」

「我高估了您的良知。」面無人色的岳熔黯然道：「如月的事你會付出代價。」

老婦正盤算「滅日行動」中砍岳熔的那一柄天閂，回收發現邊緣全被「磨平」成一塊鈍門板，顯然接觸身體時被侵蝕－－是「蠱咒」造成的，里和村曾經拿文達反覆多次試驗過。倘若初交手用出或許能出奇制勝，但可惜你底牌已先亮出。

「代價？老太婆迫不及待了。」該說的都說完，咒上見真章。

轟！

須臾，一道紫藍旱雷斬落河堤草叢深處，好似老天爺也想替這天下生靈引頸期盼的一戰喝采作證，霹靂乍現，電光清楚映上指揮官因憤怒而鐵青、嗜殺的臉龐比惡鬼更恐怖，旋即桃木劍掃開一尾綿延藍炎割破夜幕，一飛沖天的青炎龍「嘩」地照亮蕭瑟無比的河畔，伴岳熔厲烈叱喝，直朝乘飛闆飄浮的門神猛撲而去。

「殺人償命。」

離地三層樓高，制空的門神不慌不忙橫移擺過龍爪，可下一秒從天而降的一柱赤火如槌，呼嘯噴濺滿場火星亂跳，紅藍星焰甫現，藏於其中致命白茫熠熠生輝。

火咒．蒼天怒

火咒．青天煙花

火咒．白陽烜天青

「你殺了她，我們的孩子沒有母親。」

像宣洩滿腔復仇怒火，火柱、金芒與炎龍呈八方夾擊之勢，看炎龍如貪食蛇見首不見尾漫天追，搭配似打地鼠的火槌「隆隆」墜，白陽迅雷不及掩耳連番瞄死角擂，快慢緩急搭織一片三昧天羅地網，紅、白、藍再藍、白、紅，須臾間籃球架溶為團團鐵汁、熱風烈焰燃河濱寸草不生，淡水河一下成赤壁長江，滿河面與天空皆燒成霓紅絢麗火海，登時三昧真火齊紛飛，讓熱火朝天下部隊高聲叫好。

「讚啊！太猛啦！」

「岳司令，你是我的巧克力！」

「你殺了她，她是我一生摯愛。」

可雖一下壓制住飛天遁地的門神，火海中的老婦還是氣定神閒，笑吟吟道：「只有這樣還不夠看啊，後輩。」，門神臨空如合唱團指揮振臂一揚。門咒大起。

無數門板倏然敞開，有的七彩斑斕、有的漆黑如墨、有的半透明還有金光閃閃，各異門咒同一時間爆發，十幾扇門扉如花朵綻放，飛闆載門王玉蘭高速迴轉升降好像飛碟入侵地球，在雙閃間來無影去無蹤，穿梭藍紅火網游刃有餘，三塊削鐵如泥的天閂化飛彈水平旋轉噴射，夾殺地面岳熔刻不容緩，反擊就於談笑之間。

門咒．飛闆

門咒．天閂

門咒．雙閃

球場水泥碎石飛濺，地板噴出一座座黑色立方體「咚、咚」豎起捕捉對手；同時夾雜圓柱形障礙物一一彈出，聯袂有如拒馬架起阻礙移動，岳熔左閃右避時還得小心掉入陡然深陷的落穴之中，根本防不慎防，門王玉蘭再次掌控空對地優勢。

門咒．地閉

門咒．暗閘

門咒．小闀

飛闆、天閂、雙閃嗡嗡舞天；暗閘、地閉、小闀處處引燃，岳熔游走其中險象環生，幾乎命懸一線，宛若掉入孩子國小時最愛玩「小朋友下樓梯」與「踩地雷」等遊戲。大好局勢一瞬逆轉，看得沙洲上紅衣萬鬼群樂不可支，踏地大吼助威：

「供奉！供奉！供奉！」

「幹你娘，怎可能……」

火柱、煙花與金芒交錯狙擊卻像用叉子喝湯，徒勞無功，門扉移動更勝真火，迅猛白陽也沒法準確命中，士兵面面相覷心中都在問：這老太婆耍了甚麼花招？昨夜一再復活的孽龍至少還能解釋，但坐幾片破門板能如此無懈可擊實在太扯。在場唯司瑜能理解：沒什麼花招，千錘百鍊罷了，修行超過70年，鍛鍊上萬次的門咒此時用起就如呼吸那麼自然，隨心所欲成比手腳更靈活的身體一部份。

「阿嬤，你可別跑得太快了。」

「真厲害啊，你這殺人兇手。」

頃刻河濱「轟隆轟隆」白煙黑霧、烈火朵朵襯得繽紛門扉點綴如花海，雖萬門齊開，但岳熔也始終沒中箭落馬，他游移若虹、一邊迴避、還一邊精算角度回擊，濃霧逐漸深鎖河畔，嗆鼻無比時也遮蔽掉上空門神視線；相對的，「獨具慧眼」的人瞧得一清二楚，反將大劣勢又一點一滴扭轉回來，兩相交鋒不停劇烈拉鋸。

「好，太好、來好好七逃！」老婦久攻不下，反大喜過望。

這次遠征第一線大將，門王玉蘭可謂運籌帷幄，從戰前調度、部署凱道、暗度陳倉佔L大廈到攻下城隍廟，一路暢行無阻直到隔日偷襲各地據點，遇白陽烜天青才真棋逢對手，她是魔道史無前例的征服者，要非岳熔緊急出馬北府早淪陷，此時戰場一轉，正邪首席大將以神通對決－－御火家巔峰，門家登闕神－－

孰優孰劣一戰定勝負！

連一旁觀戰的羅蠍也忍不住讚揚，「哇，家有一老，人帥真好。于宮主怎看？」

于英雄盤腿打坐沒理會尼姑，負責下兩場的佛道領袖在場顯得孤立，雖約定淨空寺廟集結於河畔，但當然沒人真傻到調全軍到這當觀眾，雙方各留有後路，魔軍仍舊據L大廈、凱道與地下街。大施主則將佛門師兄弟送去淨土大院與較偏遠的佛具店待命，為得也是防範岳熔慧眼－－羅蠍這幾年也不斷鑽研眼通，大飛證明「天眼」能看清蛛絲，但她自己是「法眼」就無法察覺，關鍵在於慧眼……

碰！

倏忽間，門神風度翩翩降落於燒裂的火紅大地，三昧真火連她衣角都無法沾上，白陽成落日餘暉；岳熔也不甘示弱，霸道矗立暗閘上瞋目切齒，好似宣示這些門咒太過於簡單，對他起不了作用。鏖戰數十回合，雙方竟誰都傷不著誰分毫。

「岳指揮官，佩服。」

門王玉蘭摀胸輕喘，知道打持久戰遲早會因不慎吸過量濃煙出現破綻，她從軍受「煙火警報」訓是半世紀前。可低階門咒對岳熔起不了作用，他天分確實高，僅跟如月為同袍、夫妻不到10年就將門咒摸得如此透徹，甚至超過很多族人。

岳熔冷峻回道：「您也不差，但我會殺了您。」

門王玉蘭尋思須用高階門咒才行，「鎮之關」正押大飛屍身；「空閬」岳熔早先才看過，依其對鬥法敏感度，難故技重施；最適合的該是傳說由門神主生殺大權的「深闇」，偏偏這咒至今無法掌握。幾秒間，老謀深算阿嬤已策畫好必殺戰略。

「後輩，一決勝負吧。」打登闕後還未如此不分軒輊過，老婦血脈噴張。

呼呼、呼呼！

忽地一波地動山搖，驚得滿場人鬼騷動不已，以為地震來襲，只看門神雙掌合十後快速貼地，登時焦黑地板裂開一道工工整整的隙縫，面目全非的籃球場水泥地竟「唰啦」一下拉開如閘，對壘二人雙雙掉落深不見底的巨洞之內，消失無蹤。

門咒．亡者之閭

Ψ

三重河濱，迷霧重重。

大飛又一次睜眼，映入眼簾是披上白霧薄紗的淡水河。

對岸龍山河濱熱戰方酣，小蘭與岳家囝仔正搏命；河這一邊卻略顯幽暗靜謐，唯有不斷傳來「匡噹噹」的連續打鐵響，凌晨一點的河濱籃球場竟還有人練習。

躺綠草茵茵上的老鬼伸了一個大懶腰，緩緩飄起。成徘徊人間的「命魂」，不曉會不會有人幫他建墓碑牌位。隨便啦，沒差，老人家其實沒有很在意這些，他更在意河中倒影，水裡沒有孤魂之影，卻有一暗緋色大斗篷罩戴竹籠的黑騎士。

大飛嘆口氣，回眸一凜，「你到底是甚麼人？」

「我不是人。」

迷霧盤旋中是大飛熟悉不過的慈祥喊聲，聞此聲，老鬼臉龐難堪無比，可下一秒又吐出殺人如麻的霸子嗓音，「我想你早猜到了吧，小飛仔從小就最聰明。」

大飛倒吸一口涼氣，再次溯回過往，慢慢了然於胸。

1928年新春，阿胭為救芙蓉的孩子，孤身殺進山頂血姬大宅，後頭跟上的大飛遭霸子攔截，他砸碎仇人腦袋，霎時一股鴉片臭氣井噴，那味道他永遠不會忘。

騎士格格一笑，摘下大竹籠卻是一面容姣好的女子，乍看下大飛十分陌生，但一介孤魂的眼通散失殆盡，無法看穿竊面之咒，驚疑不定的老鬼讓霸子忍俊不住，「你比小時候古錐多囉，沒那麼臭屁、懂得謙虛，是人死後都會性情大變？」

大飛默不作聲，霸子旋轉手中半截光輝不再的斷槍，踱步綠草琅琅道：「相隔90年，就再自我介紹一次，在南方，西來真人也被叫鴉片姑，登天宮初代宮主，喜抽阿片跟帶小孩七逃；在東方，我是霸子、不死騎士，跟樂園混，殺燒擄掠、逼人下跪；實際上我是門亞男，是阿爸阿媽用咒製造出來的，我喜歡這名字。」

－－我是西來真人，村民都叫我鴉片姑，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師父了。

門亞男嘿嘿一笑，「嘩」地扯開大斗篷，斗篷下的皮肉綻裂開一扇散發淡藍光澤門扉，門扉中流倘無數墨汁龍飛鳳舞構築出血肉骨骼，大飛一臉迷茫愣愣輕問：

「龍門循環，令牌裡記載能擊潰蜘蛛的咒……」

門亞男失笑，「哈哈，是也不是。我只是龍門循環的『基礎』，再高階一點還有你也看過的……黑太陽。」，遠眺對岸翱翔的門王玉蘭，她有些輕蔑，「可不是前幾天你愛人那遮
太陽的贗品，是真正運轉不輟，日昇日落都由墨繪的人造幽界。」

畫龍門咒．閥閱麒麟

畫龍門咒．閭閻黑龕

鄭、門二家的咒本高度相容，兩家族於原鄉可能多有聯姻，或許根本是一家，惟種種糾葛導致渡海後慢慢疏遠，直至門守仁與鄭瀲聯手，才展現出遠超門神與真龍之修為－－可要讓二者完全融會貫通，還有一把非常關鍵的鑰匙，缺之不可。

「龍門循環能擊潰七眼蜘蛛，可九目帝君天眼深不可測，洞悉過去未來，隨時準備捲土重來，所以阿爸認為我們也得有天眼，所以我來到南方，所以收留你。」

大飛渾身一震，搖頭傻笑，「太唬爛了，不可能、不可能……」

天生有陰陽眼的大飛極聰穎，10歲習千里眼，15歲開法眼，又在隔年瀕死睜慧眼，乃至
1957年門亞男誘其深入五穀宮，啟無法控制看到甚麼的「假天眼」，但這還不足以對抗九目帝君，怎料後因歐陽酉下蠱走向失明，終於今年與羅蠍一戰後瞎去雙眼，門亞男機關算盡，最後反而讓他入魔自戕，這陰陽界世事無常。

大飛神情恍惚，把這一生中好多謎團一一想透，於焉看清那一雙看不見的手。

門亞男一顰一笑如慈母柔聲道：「你就是『天眼計畫』的成果，為師的驕傲。」

為討阿爸歡喜，她不斷試圖培育天眼修士，可天眼何等艱難？得從陰陽眼、千里眼、法眼、慧眼一路往上，門亞男的確有資格驕傲，小孤兒終於成了大器，可衰老的大飛目光飄忽不定，雙眼愣忡，「我活這麼大年紀，只不過是你的計劃？」

師父一屁股坐上綠地笑，「計畫有什麼不好，難道要像你給徒弟放牛吃草嗎？」

大飛臉色慢慢脹紅，「為何在1927年帶我上山？」

「眼通成熟後，再往上就能看穿為師真身與詐死，所以我們得去征服血姬。」

恍然大悟的觸感五味雜陳，大飛狠狠揪住師父的衣襟，聲如裂帛：「然後把跟我一起長大的朋友，通通送給血姬當點心吃，砍被你偷臉的老太婆135刀，伊娘哩說得比唱還好聽，阻止蜘蛛就阻止，為甚麼要做那麼多歹事？你這還算人嗎？」

見大飛臉紅脖子粗，門亞男連辯解都懶，嗤之以鼻，「不是說了，我不是人。」

師父忽「嗄」一聲如麥芽糖融為半固體墨塊，染污老鬼魂雙手，潑灑上離離河邊草，「姦殺擄掠無妨、食人為樂也沒關係，跟我無關，可我就算死一百次也會阻止蜘蛛，就這樣。」

「幹拰娘，肖仔。」大飛很少暴粗口，但這一刻不能忍。

「要說一個理由也行，因為為師沒法取得六鎮寶器，不能觀察誰被絲咒控制，很不安全，所以只能跟天生不會被操控的紅衣邪鬼混，要混樂園只能殘暴，哈哈。無聊透頂，就當作我天生殘暴算了，霸子就愛看人受苦，嬲查某、要查埔跪。」

門亞男是怪物－－咒造人－－流入閥門的龍墨出現的自我意志，看似意志其實只會模仿：模仿阿母殘忍暴戾時，是霸子；模仿阿爸鍥而不捨追蹤蜘蛛，是不死騎士；模仿父母溫柔照料就是鴉片姑。一缸只會模仿的墨汁，該要求她有人性嗎？

－－純咒造人的「閥閱麒麟」、精氣轉化為有機肉身的「胭脂裳」、植入人體如佈構網絡連線的「蜘蛛絲咒」，冰清門支配21世紀陰陽的鎮門四寶已出世其三。

大飛慢慢冷靜下來，始料未及，扶養自己成長的女人連「人」都算不上。這人繼續娓娓道來，「可往後霸子這身份不能再用……接下來阻止蜘蛛就交給你囉。」

內心矛盾無比的大飛沒好氣道：「交個屁，南方也被你搞得一團爛，還玩屁。」

門亞男「嘿」地一聲，首次有情緒波動反嗆：「甚麼一團爛，欣欣向榮好嗎？」

「靠，你為什麼要趕走于小雄，讓他被蜘蛛吸收？」老鬼咆嘯。

門亞男也不甘示弱，忿忿道：「你大弟子有病，搞不懂他為什麼要刻意給佛門公平選舉，道派明明壓過他們那麼多，還廢武功禮讓禿驢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席次是阿打媽孔古力喔，我當然非除掉他不可，不然給蜘蛛混進議會找碴啊？」

「民主競爭，本來就不能獨大干擾選舉，原始人啊你？」，講完才赫然發現，大飛竟然跟自己師父照搬了－－于英雄曾經怒罵自己這師父的台詞，搞什麼鬼。

「姦你開基祖，沒空，要以前我早把這些囉嗦禿驢殺光、姦到尼姑喊嬤嬤！」

忽感諷刺無比的大飛忍不住大笑，「哈那是你徒孫啊，說民主修界才有自由。」

永恆難題－－面對偽裝民主的入侵者，你該繼續以民主規則跟他玩，玩到他有一天顛覆你，還是放棄掉原則，回歸粗暴解決你眼中明顯的假民主自由人士呢？

于英雄無疑是前者；霸子是後者，要是可以她會騎馬進議會殺人。她與侯冰潔的議會將是一頭道派獨大、有民主皮的黑香油怪獸，這怪獸會死壓住蜘蛛，會壓很多人下跪奉冰后，一如過去百年大飛痛恨的陰陽界，一點改變都沒有－相反－于小雄會放佛門進議會，急於「教派輪替」老宮主甚至還會幫忙取得執政機會。

「我這一百多年來見過不少肖仔，就屬我大徒孫最敖，有沒有這麼衰尾。」

老實說大飛也不太懂，淡淡嘆口氣，「沒錯，他超煩，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師徒對視仰天大笑不止，登天宮就這麼一回事，衍生民主，他們就是罪魁禍首。

－－大飛沒有察覺到：于英雄被驅逐他根本沒看到，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大飛更沒有察覺：在六道鎮之關的天魂與屍體，正發生妙不可言的變質。

「靠，啊現在怎辦，你暴露，我又掛了還玩屁？」

「掛了就想棄權，沒這麼簡單，你還沒悟道呢！」

「大聲甚麼啦，你也沒悟道，所以到底該怎辦？」

二人又回到大飛被囚禁的第一個晚上，沒大沒小的對話，鴉片姑「嗖」一聲擲出一塊對折多次的一方草紙，草紙飄然攤開，只見上頭四端正紅字「供奉我們」

「問你自己，笨蛋。」

「這我早知道，是你留給我去對付蜘蛛的，開天眼才能看到的紀載。」

「是阿母畫的偽裝，對付蜘蛛一點大意不得，可惜，你還是大意了。」

門亞男伸手輕輕一霑，頓時墨渲如漣漪圈圈，解開畫龍咒「擬」，正面是當年看過的蜘蛛交戰守則。倏忽清風徐徐「咻」地紙張翻轉，背面56個字清晰落款，「鴉片姑問小飛仔何以得道成仙」，這刻一縷殘魂忍不住倒抽一口氣涼氣顫抖不已。

「這真是老天爺給我的……得道辦法嗎？」

「道派不求道，何以為道？」

門亞男撇撇嘴躺回草地，取出陳舊菸管仔，塞入一片片殷紅如胭脂的詭異鴉片，靜靜點起斑駁菸燈，複誦：「古幣外圓乃天，內方為地，中間帝號是人，天地人備則萬事足，天大妖魔孽障也擋不住一枚古銅幣。一、兩、三是道派最好陣法。」

「這……」從小白賊與畫唬爛的內容，原來通通是他寫給師父的神諭？

方圓內外掌乾坤、雙儀力扭陰陽轉、一幣茫茫得道路，三魂渺渺號仙尊。

「誰都不犯誰，不與人爭，放下，就是道。」鴉片姑抽起大菸，懶洋洋道：「但我並沒有放下，至少沒放下你，我做盡一切壞事，或許只是想讓自己厭惡陽間，讓我忘掉阿爸的爛任務，幹嘛這麼累，他們自願供奉蜘蛛，到底甘我個屁事。」

師父迷迷茫茫「噹」地彈出一枚古銅幣，銅幣穿透殘魂「叮」一聲墜落，老鬼嘴巴開闔喃喃，「對呀，很顯眼，翻背面就有神諭，可少走歧路，卻視而不見。」

呼……呼！

菸臭撲鼻，驟然間辛辣惡臭灌入大飛口鼻，老鬼跪地抱頭，難受叫出聲來，熱騰騰的煙霧讓他渾身好似點燃，一團團不可敵擋的毒霧入侵七竅，瘋狂抽搐痙攣，一縷殘魂被鴉片濃煙焚燒，燒出無數人生片段一抹抹滑過混沌不明的記憶中。

－－師父、小蘭、阿胭、上人、祝融、絲真人、小雄、阿牛、小猴子。

「跪。」老鬼癲狂用頭磕碰大地，掙扎如困陷阱的野獸瘋喊：「再跪！」

道是什麼？如何得道？

為何沒翻到背面，明明有正面就該有背面，沒背面也無法稱之正面；有愛、就有被愛；有自由就有牢籠；有供奉者就有受奉者；供奉與恩庇可以相等，但沒辦法衡量，要求等值不可能、做不到，不是道，供奉與恩庇等值的道不是錢而是……

一元、兩儀、三魂、四帝、五鬼、六御、七星、八卦、九九歸。

「惡鬼，即將入魔的男子罪孽深重啊，速速滾回地獄！」慟嚎慘呼，頭痛欲裂的老鬼眼前閃爍無數記憶碎片，跪倒蜷曲，掙扎望向河對岸正飛天鑽地的小蘭，如學語幼孩一字一字道：「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綠草萋萋，白霧迷離……」

明明沒肉身，可渾身像崩裂般疼痛難耐，雙眼翻白的老鬼感覺自己正魂飛九天，他的所有存在將遭抹去殆盡，可淒厲呻吟的大飛還是不願放棄，再次問天。

「嗚啊！道，在哪？」

－－親情、愛情、友情、自我、權勢、同宗、故鄉、故土、陰陽界。

嗡！

當夜第二道旱雷劈下，如呼應龍山河濱的第一道，此刻轟上遙相望的三重河堤，大飛猛然抬頭窺雷，可他眼中根本沒有雷電，只有一顆好大好大的藍色星辰，靜靜鑲嵌於無垠夜空，蔚藍如寶石的巨星倒映於淡水河面，璀璨生輝而美麗無暇，是海藍，晶瑩剔透沒有一點點雜質的純淨藍，是大海，是小蘭最喜歡的大海。

「嫁到你們家之前可以先去看海嗎，我都沒離開過村子。」

「海有啥好看，就跟天空長得差不多，有時黑、有時藍啊……」

大海何尋鎮島神？

－－叛徒、嬲飛、背骨仔、道奸、卒仔、老走狗、traitor、投降主義者。

「原來……道在這。」

藍海寶石赫然一片片崩塌，慢動作如加熱融化，蔚藍海水逐漸流瀉淌下於夜空。在此時在海天子的眼中，雷電實在太慢，慢到閃電龜速斬下還容他露齒微笑：

「我懂了，等值，需要的不是媒介。」

再次俯首，老鬼碰不到古銅幣，但他很清楚，清楚銅幣正面是帝號、背面是鑄造局，兩相成印，有供奉就有恩庇，要等值的關鍵不是媒介，而是相等本身對等。

「是抗衡，供奉者與受奉者皆有威脅彼此的等值神通，保證能擊潰對方，才能創造出自由。」明瞭自己真正的「道」在哪時，雷電終劈竄過他全身，一瞬之間虛弱的命魂像脫光光，赤裸裸與天雷親密接觸，讓每一吋肌膚感受到電擊的祝福。

海天子，海、天就是互相對稱相映的。

這一刻，海天子與蒼天相接為一，老淚縱橫長嘯，「是均勢、均衡、制衡。」

轟！

「小飛仔？」鴉片姑回過神時大飛已杳然無蹤，原地只剩一地焦炭。

悟道後還須去證道，海天子將迎來漫長一生的最後一次劫難。00:54

Ψ

有門，高門微敞。

有樹，大樹林立。

跳入「亡者之閭」的岳熔猛然落於一方叢林中，環顧四周翁翁鬱鬱，蔥綠茂盛的林間懸浮一束束白光，抬頭除蔽天樹欉之外，就只有微開一線的石造巨門，這巨門遠高於參天樹木，目測至少超過三十五米，岳熔一下認出那是1987年在地下墓穴紅劊身後那一扇巨門，但不像當年身處門外，此時他就在門內。並非深闇。

「還我們的命來。」

「為甚麼你們登闕，卻是我們當供品？」

「宰了妳們這狗祖孫！」

令人寒顫的冰冷叫罵窸窸窣窣，如過境的蝗蟲密密麻麻充斥於枝葉婆娑之間。

「誰在那？」

岳熔驀然回首，只見樹幹上開有黑洞，仔細一瞧這片森林每棵樹都有樹洞，足以納人塞入，但此地所居皆非人，只是一縷縷死魂，遭門神獻祭的族人正怒瞪腥紅眼眸，懷無止盡對登闕者憎恨潛伏於此，只要門神一鬆懈隨時都要將之拉下神壇大卸八塊，這就是亡者之閭，「然夜，千百妖魔纏身不得眠」所棲息的死魂鄉。

「那個誰，叫如月去買桂花糕，拿去拜拜。」

剎那間一記蒼老嗓聲，聞聲飄出樹洞的女鬼渾身是血，血淋淋的左腕空空如也、右膝以下扭轉360度如麻花，凌亂的香菇頭短髮遮不住猙獰臉龐，黏附幾片血痂與腐皮的下顎露出森森白骨，如斯厲鬼任誰見到都會嚇得屁滾尿流準備收驚。

「老媽，妳跟小拖油瓶一起去死吧。」

除了岳熔，他不僅沒嚇破膽也沒驚聲尖叫，只是哽咽輕喚女鬼，「婆娘……」

張牙舞爪回首這刻，索命女厲鬼蕩然無存，泛紅臉蛋滑過兩行淚，「獨眼龍。」

少有情緒波動的岳熔腳拐了一下，嘶聲狂叫直奔向女鬼，孤零零四千五百多個晝夜的門如月也百米衝刺，13年生死兩隔的愛侶須臾間重逢，緊緊擁抱在一塊。

「真是深情。」好整以暇的門神端坐巨門之巔俯瞰一切。

老婦知道岳熔這些年一直試圖喚回如月亡魂，雖救不了愛人，至少讓她死後解脫入輪迴。但亡者之閭運作詭秘，她這兩年才慢慢研究透徹，這一大批族人死魂就如磚頭，一旦剝除門神將大受傷害，得好好守住，相對也需換來夜間百般騷擾不得鬆懈入睡，不過掌握這點就夠門王玉蘭設下陷阱，誘使指揮官上當的陷阱。

「獨眼龍嗚嗚嗚……」脖子歪折的門如月梨花帶雨。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帶門如月這累贅逃走瞬間，會是岳熔最無防備之時，絕對應付不了門咒夾殺，而如此重情的他也不可能拋下愛妻錯過機會，這就是引他入亡者閭的殺手鐧，悠悠觀察這一對夫妻重逢淚流，知對方已上當，只差一步。

岳熔含情脈脈，激動不已，「婆娘，先別說了、別說，出去再說。」

跟老婦預料得一模一樣，岳熔要帶老婆逃，甚至深怕逃不夠快，竟用粗壯單臂公主抱起妻子，調頭往巨門奔去，懷中門如月哭哭啼啼，雙手使勁環繞丈夫頸子，眼淚鼻涕流，像個肚子餓的小嬰兒，「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放心，我們不會再分開了。」岳熔邊邁開腳步邊吻上妻子，巨門近在眼前。

「結束了，就把命留在這，跟如月長相廝守吧。」門王玉蘭最後仁慈輕喃。

將天下氣運、神魔戰場與鬥法走勢盡收眼中，這修界沒一件事可逃出門神算計。睥睨這對苦命鴛鴦，門神冰冷再舞，門咒劇烈綻放，獨自作戰都要步步為營，公主抱妻子的獨臂丈夫甚至連揮劍都無法做到，只有死路一條等著他。結束了。

天閂彈射、暗閘躍起、小闀齊開，手到擒來。

深深一吻、擲出妻子、長劍出鞘，出乎意料。

見血封喉的天閂，在被拋出的門如月跟前緊急剎車，老婦還沒反應過來視線已被女兒擋住，一瞬間熾烈真火從死角噴出，隨尖銳高音「嗡－」地響徹亡者森林，一束鐳射強光當場「隆」地鑿開岩石巨門一角，掃過門神側腹將之重擊墜落。

三昧真火．白日倚天傾

「怎麼會？」倍感吃驚的老婦瞪大眼，受地心引力支配往下急墜。

岳熔拿老婆當擋箭牌？他知道亡魂是門神軟肋？他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救出妻子？他們從頭到尾都只是在演戲，難道從約戰時就假裝很憤怒，誘她上鉤？

門王玉蘭察覺失誤，但太遲了，只見下頭的門如月雨過天晴，狂妄大笑時不忘雙手高舉送老門神一副中指，「上當了吧死老媽，活該，你去吃屎吧哈哈哈哈！」

－－就跟你們說，我才是主角。

有門如月為盾拖延，三重天閂無用武之地，岳熔輕鬆閃身竄出巨門，最後的老夫老妻只相視一笑，即使十幾年沒見仍默契無敵，不需言語，只要眼神就能摸清彼此一切，跟19年前對壘超出他們修為許多的紅劊一樣，岳月合作，所向披靡。

－－一定會回來救你的。丈夫發誓。

－－我會在這裡等你的。妻子艷笑。

「糟糕……」

側腹遭灼燒無法再維持飛闆平衡，直直下摔的門神見岳熔逃出亡者之閭，一時間無計可施，蒼老臉龐泛起木然苦笑，自認懂陰陽三界一切的老阿嬤，唯獨對感情不解，不了解愛情也許非戰之罪，從當年大飛沒一次回信之後，就全然絕望，但連自己女兒的個性都不甚明瞭－－門如月哪會哭成那樣，明顯是作戲－－老母親卻完全無法察覺，一如陌生人。感情這東西早供奉掉，來換得無上神通之恩庇。

誰料竟敗在這一次……

「敗？」

門王玉蘭面目猙獰，狐狸瞇眼圓睜如銅鈴，似魔鬼的爬蟲類雙翼破出脊背，猝然間展翅，門神身影閃動，連閃三下顛倒、翻身、如浴火重生鳳凰，豁然霸氣陡升如鷹隼俯衝，一振翅飛翔眨眼就轉換了位置，捕捉到正外逃的岳熔毫不費力。

「我怎可以敗呢，我不會輸在這，還沒封真神前我絕不會輸！」

回歸河濱，剎那搏命。

銳利勁風襲來，有過面對紅劊經驗多出了預判，岳熔甫踩上河濱便回身往空無一物的後方橫劍斬去，這一劍全神貫注，融合慧眼與他畢生修為，迎上神鬼無蹤的無形之門，而無形門這飄飄然殺出毫無徵兆，亦含王玉蘭逾一甲子追求，含辛茹苦才得之無上神通，劍鋒與門翼交錯互撞下「錚」一聲脆響，火花迸裂四射。

鏗鏘！

怎奈長劍撐不住今夜連續擊打，遭斬碎空間的魔翼砍成兩截，緊接第二扇翼爪撫上岳熔頸項猝不及防，形勢絕險看得滿場正邪大軍屏氣凝神，就在脖子劃出一串串血珠子，寒光驟閃下第三斬取命而來，絕望的岳指揮官縱身後躍，坦然頓首。

「我認輸了。」

神魔交鋒，瞿然告終。

現場「嘩」地驚呼四起，滿座訝然，岳熔落地瀟灑收斷劍回鞘離開鬥法場。登闕後從沒如此甘暢淋漓的門神很失望，「我以為你會賭上命，像鬥法審判那樣。」

「抱歉，我不能死在這，我還得領導軍隊光復城市。」

煙消雲散，岳熔躊躇滿志下場，忽然一尾雪白蜈蚣從肩章四枚楊柳後探出頭擺動千足，是剛擁抱時門如月偷偷交付的，蜈蚣乖乖蜷曲成一顆如桌球「咕嚕嚕」滾落地面，指揮官微笑與部隊前排蓄勢待發的司瑜交換了一個眼神，信誓旦旦。

「我輸了這一場，但這一場戰爭會是我們贏。」

樂園軍還來不及歡呼仨戰首仗獲勝，不知哪傳來一陣高度密集的「嘓嘓吱吱」，蟲鳴四起，聞之面色劇變的門王玉蘭痛苦壓住瘦弱胸口，如心臟病發作大口喘粗氣，發出野獸負傷的怒吼，雙膝一軟踉踉蹌蹌，老阿嬤終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

妖魔鬼怪紛紛上前護駕，「門神大人！」

棄「愛」如敝屣的她次次供奉感情享滿堂神通恩庇，怎料此時竟因此失誤連連。

「啊……」

門神推開邪鬼，顫巍巍倒在自己六道鎮之關上，轉瞬銀色箱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如丟入熱水中的一顆方糖，「蠱」開始發揮，威力遠超文達與她的想像，此時不只鎮關而是整座城市的門咒都將繳械，這才是岳熔挑首戰的真正目的。

真正底牌－－要破樂園軍，首要破門王玉蘭的結界－－報仇，不過是障眼法。

老婦痛苦凝望蕭瑟的淡水河，驀然恍惚的小蘭傻呼呼笑了，「看海、去看海…」

夜風颳過，蠱毒飛散，以仨戰首場為代價，樂園於北府的防守門戶大開，這一座城市將不再有門咒。這就是歐陽酉研發出陰陽唯一能感染摧毀門神的毒，足以打破鎮關釋放大蜘蛛妖，可粉碎這塊土地一切庇護，如同病毒般瘋狂散播的咒。

門蠱雙重．閩

樂園失門神保衛，正道丟優勢被聽牌，禍福難料的神魔仨戰第二場到來。01:26。

HI大家 我是擁有健康睡眠的SKYOWL

謝謝大家上篇各種提點，雜成撒尿牛丸幫助入眠，已連續五天0000-0800

愉悅!

雖然變十天一更，但這篇一萬一不就誠意十足了嗎??????

請慢慢觀賞，下一篇遙遙無期XD

學編劇時，長輩說如有武打戲要一場蓋過一場，這是最最最基本的概念

但這一次發現真的好難啊，光這仨場三場的設計就十分有挑戰性....

所以請容我多花點時間，下一場更精采:PP 大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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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25.153.132 (臺灣)

想放暑假 (怒)

好好端午 值得更好

被白陽破的那招

聲如XD

感謝錯字抓抓囧 這篇也太多錯字......

摩登大聖

全境擴散

哈哈 變小朋友作文><

這家都重要~ 如月很好!!!

送頭送餐

生化人

不要哭

這是誘餌

不好吧!

謝謝誇獎

不要等惹

給媽媽訓練

過兒!

沒出現過

優質伴侶

山

川

謝謝!

不4XDD

休

篇篇十足

蓋過不見得要更強 不過下篇畫天花板

沒法再生

談笑之間

專業推文

模範伴侶

(收)多謝 大家都甘苦

壯!

未來世界 變數太多 敬請期待

麗~ 過獎謬讚

生化人好用

找出版社

謝謝兩位，膝蓋過產

沒有一套，只有一本

模範夫妻

目前沒有~

霸子資助侯當年劫掠的黃金，這段漏寫了囧 它只能幫開眼，得"道"無法幫，隨緣，盡力 老太婆是另一位正道老修者~

目前不影響

下回分解

NO

不4

4

===============神比喻XD===============

父母是紅劊跟鄭瀲，一家都抗蜘蛛

模範夫妻

歐陽酉好像死了

是，你考古學家!

記憶一片混亂 不過大家記憶都很好XD 謝謝這一篇熱情^^! 因為接近完結，就不暴太多雷囉 如果沒有回覆您寶貴問題，代表它很重要! 下一回更明朗，下周見!!!

※ 編輯: skyowl (114.25.167.216 臺灣), 07/05/2020 17:47:16 ※ 編輯: skyowl (114.25.167.216 臺灣), 07/05/2020 17:57:48

樓家道城 這一長篇完結而已 不過暫時也不會再開新長篇 :)

※ 編輯: skyowl (114.25.171.132 臺灣), 07/08/2020 21:5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