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倀鬼(二)-5

大家好，我是什麼都好，

這集肉痛注意~~(但能注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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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倀並沒有輕易被成安的歡喜感染，仍然皺眉道：「這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若真是你師父，為何後來沒有再試圖攻擊主子？
再說，你跟你師父離別多少年了？他現下也是個蒼蒼老頭了吧，先別抱這麼多期待。」

成安仍舊欣喜地開始踏著圈，擺擺手道：「師父從沒告訴我他的年齡，但絕對不止他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我們待在一起那麼久，師父的外貌根本沒變過，即使是人類，有所修煉加上吸取妖怪精氣，也是能夠延年益壽的。」

成安似乎一心認定那攻擊虎妖之人便是師父，阿倀見狀也不再多語。

漣漪接著道：「且不論是不是成大哥的師父，也都值得我們去尋覓此人一探究竟，畢竟他定會是我們的一大助力，對吧？」

三人達成共識後，暫且先返回成安下榻的旅店，漣漪也替自己和阿倀包了間房，畢竟如成安所說，要待阿瑾回來多半還需要幾日。

等待的日子裡，成安要阿倀盡可能回想虎妖的一切，可能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能成為重要的資訊，雖是已聽阿瑾說了許多，但或許從阿倀那兒能得到不同的訊息。

綜合阿瑾與阿倀所述，主子存在的日子有多長已不可考，目前手下除了阿倀、阿瑾外，另有如她們般特地養起的倀鬼約五、六隻，平素都是流連在各地替主子籌備糧食，另有十來隻弱小的倀鬼在主子身邊辦事。

漣漪曾提議過是否要聯合另外的高等倀鬼，但隨即被阿倀與成安否決，畢竟阿瑾算是倀鬼特例中的特例，阿倀也算得是因得了阿瑾青睞、誘導之下又與卓遠重逢，這才決心倒戈向阿瑾，其餘的倀鬼可就沒這個把握能同樣誘導成功，怕是一個壞事，反倒讓虎妖先有了防備。

主子深知養倀鬼之理，能被挑選上的高等倀鬼，原本都是外貌足夠出色的人類，關於這點，若迫不得已要以漣漪做誘餌，的確也是值得考慮之處，畢竟漣漪的父母已亡、不可能靠吃食親人茁壯，這點虎妖畢竟仍不知情。

成安也不諱言向二人坦白，自己的能耐若要對付一般人類及小妖小怪綽綽有餘，但對於虎妖而言，多半也僅能拖延個一盞茶時分。

通常修練如此之久的妖怪皆早已練就一身鋼筋鐵骨，一般的兵器是無法奈何的。對其施展法術的效果也會大減。

「除非，」成安豎起食指：「能夠準確一擊就擊中虎妖之心，無論多強大的妖怪，修練的精髓都在其心臟，只要能破壞牠的心臟，虎妖必死無疑。」

漣漪苦笑：「聽來不如我平躺在地上邀請虎妖來吃吧，趁牠伏在我身上一口咬掉我的頭時順勢補牠一刀。」

成安笑道：「一般的刀啊劍啊怕是也無法輕易穿過牠那養了數百年的厚皮呢，姑娘的頭還是快先收回先。」

此時夕照透過窗紙灑落房內，成安的臉轉向溫度來源，抿嘴掩飾住臉上的不安。

阿瑾離去已經快一個月了，卻始終無聲無息，成安的心中有滿滿的不安不斷堆積，為何偏偏就在此刻？

阿瑾非人，成安無法以命理推算阿瑾的命勢及現況，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這讓平素沉穩的成安也焦躁起來。

但阿倀其實都看在眼裡。

三日後的早晨，成安的房門被敲響了，原本在沉睡的他立刻彈起、飛撲向房門方向拉開門，隨即查覺到出現在門外的並不是阿瑾，而是阿倀和漣漪二人。

他那一秒鐘的失望神色來不及藏住，但立刻恢復神色自若道：「怎麼了嗎？」

阿倀沉著地道：「收拾下行囊吧，我們到這兒已經一個月了，不用從你的表情判斷也能察覺事情不對勁。阿瑾不回來，我們就自己去找她。」

漣漪粲然一笑：「已經向這兒的馬廄買了三匹良馬了，就等成大哥，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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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瑾並沒有見到主子。

她上山不過片刻，就感覺到了後面跟蹤的動靜，竟有人敢在主子的這座山頭跟蹤她，她也不禁莞爾，遂停下腳步轉身喚了聲：「出來吧。」

聽見阿瑾的呼喚，跟蹤者也不隱藏，直接從樹後轉出、站到阿瑾面前。

「！」看見來人的那刻讓阿瑾一怔，眼前的少年正是龔允文，她先前聽從主子之命、在阿倀面前養成的倀鬼，自從那夜龔允文離開龔家村後，她就再也沒見過此人。照常理而言，龔允文也不會記得自己變成倀鬼、吃食龔家村的經驗才是，但此刻他竟會尾隨自己上山，讓阿瑾不禁多了點提防之意。

「阿瑾。」龔允文此時已完全不似當年在龔家村看起來的悽慘落魄，好看的劍眉入鬢，高挺的鼻樑、高挑的身型著了件純白的書生長衫，他以溫厚的聲音向阿瑾輕點了下頭。

「主子吩咐你來的麼？」阿瑾淡漠著聲音問，她決定先裝著不識龔允文試試。

「不是，」龔允文搖搖頭：「主子還不知道妳要上山來了。」

「那麼，你有什麼事嗎？」阿瑾心中的警覺心愈發濃厚，臉上卻是笑得嬌媚：「總不成是路上見著同伴要來談談心的吧？」

龔允文的嘴角也配合著彎起一抹微笑，若是一般人類女子見到，定會小鹿亂撞神魂顛倒，但瞧在阿瑾眼裡只覺得多了一分險惡。

「我在城裡覓食時嗅到帶著主子味兒的倀鬼味道，很快就找著妳，妳可不難找，名滿城內、多才多藝的阿瑾。」龔允文踱步逐漸靠近阿瑾：「我原是想識趣離開的，兩個倀鬼在同座城內覓食總是多一分危險，但就那麼恰巧給我瞧見了，這隻倀鬼竟然跟個人類同住一房。」

阿瑾感覺到背後寒毛豎起，因著跟成安生活太過舒適安逸，她竟沒注意到城內何時多進駐了一隻倀鬼的味道，但她更擔心的是：龔允文跟主子提到這件事了嗎？然而表面上她仍然一派輕鬆：「看不出您這一臉正人君子模樣，卻習慣窺視他人生活啊。給你瞧見了我也沒什麼好躲藏，那人類有點修為，我正養著等他放鬆戒心好大快朵頤呢，既給你看見了，分杯羹也不是不行的。」

龔允文的笑意更開懷了，他伸出手輕撫上阿瑾的臉頰，冰涼的手指讓阿瑾感到一陣噁心：「我們就都別再兜著圈了吧，你我都很清楚不是那麼回事兒，妳說，若主子知道了妳和人類走成一塊，主子會怎麼做呢？」

所以龔允文還沒告知主子！多半這趟上山就是想在自己面前揭穿此事，或根本打算逮著自己上山的，不能留他！阿瑾瞬時殺意已定。

她抬起大眼無辜地覷著龔允文的眼睛，暗自蘊了一口精氣，灌注了成安傳授給她的狐妖迷人心魄之術，嘆息如蘭、直向龔允文的臉龐而去。

自跟成安學會以來，她也從沒試過向倀鬼施過法，原本還擔憂不會有效果的阿瑾在看見龔允文雙眼頓時失神時暗叫一聲慶幸，一手迅雷不及掩耳攫住龔允文後頸，張嘴便向龔允文頸動脈狠狠咬下！

倀鬼的血肉很難吃，阿瑾差點一陣反胃，但仍然狠狠用力咬破龔允文的動脈，任憑鮮血大量灌入喉嚨，龔允文大吼一聲，一手使勁掐住阿瑾纖細的喉嚨，逼得她忍不住鬆開嘴呼吸，龔允文順勢一把將阿瑾纖細的身軀壓倒在地，用全身的力量壓制著她，另一手緊緊掩住喉際不斷傾瀉而出的鮮血。

阿瑾雙手緊抓著龔允文掐著自己的手，眼前龔允文原本俊俏的臉龐變得兇惡扭曲，鮮血沾染了他原本潔白無瑕的長衫，也不斷噴濺在阿瑾臉上。

「妳竟敢對主子起異心！待我直接提妳的頭去見主子！」龔允文嘶吼，要不是他必得按住傷口減緩血流的速度，恐怕阿瑾早已被他掐死。

阿瑾在生死交關之時，掙扎著從嘴角溢出腦海中唯一想到能動搖龔允文的話語：「龔允文！你以為是誰讓你屠了從小長大的龔家村！你親自吃下含辛茹苦養你長大的爹娘，感覺如何啊！龔允文！」

龔允文果然猛然全身一僵，雙目瞠大，趁著他手勁稍微一鬆，阿瑾立刻翻身連滾帶爬退出幾步，喘著大氣戒備著龔允文的下一步動作。

現下的龔允文臉上混雜了殺意、迷惘、痛苦、憤怒、悲傷，太多的情緒同時在他腦內爆發，導致他的表情扭曲不堪，他突然大吼：「誰是龔允文！妳給我閉嘴！」隨即向阿瑾撲去！

阿瑾早有防備，翻身一個閃避，反手尖銳的指甲又往龔允文臉上狠狠劃下，頓時劃瞎他右眼，但卻也被龔允文覷機攫住手、湊到口邊咬住，他下顎一用力，阿瑾纖細的左臂頓時傳來清脆的骨頭碎裂聲，斷折的骨頭刺出手臂。

「龔允文！你是逃避不了的！你原本要考的狀元呢？你爹娘看見你現在這模樣會怎麼想？」阿瑾咬牙忍住痛，她的聲音因為喉嚨受損而變得嘶啞，但仍然持續用話語刺激龔允文，她知道倀鬼在突然獲得人類時期回憶時會有多混亂，何況她可是親眼、親手經歷了龔允文的轉變過程，知道再沒有比這更能干擾龔允文了。

龔允文像隻受傷野獸般吼叫著，兩手緊按阿瑾的肩頭，連自己的傷口都顧不上了，俯身便要往阿瑾的頸項咬去，但因為失血過多，他的力道已經減輕了許多，阿瑾一手抵住龔允文的下顎，咬牙用受傷的那隻手往他的傷口奮力抓去，頓時又被她抓掉一塊肉，鮮血噴濺，與阿瑾手上流瀉而下血液混合著浸透了阿瑾的臉龐與衣裳。

龔允文的喉頭發出呃呃數聲，力道也逐漸越來越弱，眼看是不活了，阿瑾急忙趁機將他往側邊一摔，滾到遠處大口喘氣。

先得止血！她看著刺穿出的臂骨，撕下一段衣料充當繃帶，咬牙用力綁緊出血的傷口，痛得不斷冒出冷汗，在她處理完傷口後回頭一看，龔允文已經動也不動了。

這下可好了，她可不能再繼續上山，繼續待在這兒隨時可能被主子或其他倀鬼給發現，她帶著這傷勢要逃也逃不遠，還有龔允文的屍身得先處理掉……

她顧不得痛，用完好的那隻手拖起龔允文的屍體，往她記憶中不遠處的一條湍急溪流快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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