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寄生-5

大家好，我是什麼都好，

是不是發現我都會神隱一陣子又突然猛竄一陣子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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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遠征的編制仍然是四個人，帶隊的換成另一位同樣經驗老到的族人，這次小隊裡還有另一個年輕族人布威仍，只長了烏木日五歲，但反應機警，很得其他遠征隊族人稱讚。

年紀相近的兩人聊得投機，布威仍也分享了一些這五年他遠征時發生過的事情──畢竟這
些事兒，平常是不能向任何人說的，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聊得痛快，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那藥店老板要小心點，盡量不要跟他對上話，給領頭兒負責交涉就好，是他給的價一向好，我們才長期保持合作關係，但那老板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對勁，稍有機會就想打聽我們來自哪裡。」布威仍警告。

「有，我上回有見過他，的確讓人不太舒服，但都是以農交涉的，我也不會接觸到他。」回想起上次的經驗，烏木日點頭同意。

「有時候會遇見那藥店老板的兒子，瞧著大概二十來歲年紀吧，看起來也是要接管那間店的，那兒子……你若有見到就知道了，給人的感覺一樣不愉快，幸好主要都還是老板在說
話，不需要直接跟他有所接觸。」布威仍皺眉：「打鐵店老板夫婦倒是真的挺友善，知道我們是外地人，也從來不會多問什麼。」

烏木日想起那對友善的中年夫婦，也點頭同意。

「是說，」布威仍壓低聲音，拐拐烏木日道：「你在外地有看到什麼特別漂亮的姑娘家嗎？外地的女子固然與部落裡的姑娘不同，有些卻是別有風情哪！你這麼個年輕小夥子，多少會注意到吧？」

烏木日脹紅了臉，結巴道：「怎、怎會？上回出去光是緊張就來不及了，根本沒去注意什麼其他外地人，何況族長說過的，不能夠與其他不相干的外地人有接觸！」

布威仍嘿地一笑：「也是啊，你也才出來第二回，那這次可以張大眼睛多瞧瞧了，外面沒有族長說的那麼可怕，你別這般驚弓之鳥。」

為得布威仍這句話，這回他們進城後，烏木日不由得偷偷四處觀望了起來，這仔細一看，路上來來去去的姑娘家倒也真不少，環肥燕瘦，只是烏木日看來看去，總覺得外界的姑娘個個瞧著都弱不禁風，不是臉色太蒼白、便是帶了股傲氣，他在心裡與阿伊蓮一一比較，認為沒有一個姑娘比阿伊蓮還要好。

他們一樣又來到同一間藥草舖子，由領頭兒去和店舖老板交涉，烏木日環視店鋪內的藥草，憑著敏銳的嗅覺，他大概看得出舖子裡大多的草藥有哪些──都是一些稀鬆平常的藥草
，雖然也有些部落裡沒見過的種類，但大部分都沒什麼特別，而他們拿來賣給老板的藥草悉數被妥善保存在最深處的櫃子裡，看得出對老板來說寶貝異常。

觀察間，他突然感受到身後傳來一股視線，猛然回頭，舖子角落站著一個青年，一雙眼睛正盯著他，他們四目相接的當下，青年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乍時換上一個笑容，移步向他走來。

「您好，大哥怎麼稱呼？您挺面生的，之前似乎沒在父親的店裡見過您呢？」青年爽朗地打招呼，輕鬆地向他搭了話。」

「……」烏木日略帶警戒，這青年多半就是布威仍說過的老板兒子吧？但他回頭看了一下
，領隊仍在跟老板說話，另一位族人與布威仍先前往肉舖交易了，現下只剩他與青年站在這，他只得回應：「是，我才剛來不久。」

他不想向青年報上自己的名字。

「這城裡和大哥你們住的地方有不同風情吧？既然來了就多看看哪，謝謝你們每回都給我們帶來這些珍貴的藥草，你們可是恩人呢！多虧了你們的藥草，才能幫助更多城內生病的人們。」青年露齒笑了，似乎完全沒注意到烏木日充滿防備的回應。

「小事，我們也受了許多你們的幫助。」烏木日簡短答道。

「互惠嘛，總是這樣的。」青年點頭道：「可以叫我阿善就好，畢竟以後我也是會承接下父親的店面，到時也要麻煩大哥多多照顧了！」說著他就向烏木日伸出了右手。

「……我們也是。」烏木日不得不也伸出手，短短地與青年──阿善握了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受布威仍說過的話影響，阿善的字字句句雖然都笑得溫暖，他卻覺得說不出的膩煩，似是帶著一層油腔滑調，況且他向來不善應付這種拐彎抹角的場面話。

「大哥您那兒，我推測應該是四季如春、氣候良好吧？不然怎麼能夠培育出這麼多珍奇的花卉藥草。不像咱這城，天氣變來變去，好難捉摸。」阿善似是發自內心語帶羨慕。

不可以透露任何關於部落的事，但木訥的烏木日哪裡會是久在商場打滾的阿善對手？明知阿善在旁敲側擊部落的情報，烏木日感到越來越難以招架。

「還行，大自然本來就是這樣，好好與它相處，它就會同等回報。」他艱難地想著措辭，眼角瞥到似乎是布威仍的身影在外頭街角一閃而過，他趕緊道：「我的同伴好像在那兒，我去找他一會，不好意思，先失陪！」說著烏木日逃難似地往那個街角疾步走去。

阿善意味深長地看著烏木日離去的背影，臉上依舊笑著。

離開藥草鋪的烏木日如釋重負，心想著歸途時得向前輩們請教如何應付這些城裡人才好，一面朝剛剛布威仍閃過的街角走去。

靠近轉彎處，他正想呼喚布威仍的名字，突然卻聽見轉角處傳來交談聲，一個是布威仍的聲音，另一個卻是全然陌生的女子嗓音。

布威仍在和誰對話？他們出外遠征向來只有男子，怎麼會有女子的聲音？他下意識住嘴停下腳步。

「你下回什麼時候才能來？每次都讓我這樣盼著。」女子柔柔的聲音帶著撒嬌。

「我不能給妳保證呀，我說過，不是每次我都會被派出來的。」布威仍像在安撫那女子。

「我對你是真心的，難道你不是麼？咱們這般一年只能見個兩三回，要我怎麼受得住？」女子的聲音開始帶了點哭音：「爹娘都開始要幫我物色許配對象啦！我再繼續待在這兒，你就等著下回看到我成為哪家的媳婦吧！」

「哎，哎，勻兒，妳先別哭！這實在是……我自然也很歡喜妳啊！只是我們那兒從沒有人
帶外人回去過，我不能貿然行事的！」布威仍似乎也急了，連連嘆氣。

「你去問你那什麼族長啊！愛情是他阻撓得了的嗎？若真不成，難道不能為了我離開那兒嗎？我們找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啊！」女子語氣愈發急促。

「烏木日！你在那兒做什麼？有看見布威仍嗎？」突然從身後傳來一聲喝，烏木日驚得一跳，回頭瞧是領頭兒正向他走來，而轉角後也霎時沒有聲息，想必兩人也嚇得不輕。

「我……我……」烏木日不會說謊，一時之間吶吶說不出話。

「沒事兒，我方才見有隻小狗崽兒往這兒鑽，拉著烏木日追過來了。」布威仍此時繞過轉角笑道，同時瞥了烏木日一眼，似要他別說話。

「不要單獨行動！布威仍！你不是頭一次出來了，怎麼反而帶著烏木日亂跑！」領頭兒板著臉。

「抱歉抱歉，我們肉舖那兒都交易完了，我閒不下來，真的對不住。」布威仍雙手合十道歉，勾起烏木日的手小跑步往領頭跑去。

布威仍的身上隱隱約約傳來一股陌生的香氣，那不是自然的植物或花香，烏木日忍不住皺起鼻子。

「布威仍，你……」他壓低聲音道，卻立刻被布威仍噓了一聲：「回部落再說。」

布威仍和城裡的女子戀愛了。

「你要幫我保守這個秘密，烏木日！我求你了！」布威仍真摯地看向烏木日。

烏木日腦袋亂成一團，部落裡的人和外界的人戀愛了？怎麼會有這種事？

布威仍在血氣方剛的年紀，看見傾心的女子一見鍾情，這其實是不難理解的事，但……但
他們可是從小接受了族長的諄諄教誨長大的啊！布威仍肯定也是這樣被教育長大的，怎麼還會……？

「烏木日，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我們跟外界的人最大的不同之處，你一定要聽好，這是為什麼我們不能夠與外界的人相容。」當年族長嚴肅的表情在烏木日腦海裡歷歷在目。

「烏木日，你是在哪兒出生的？」族長話鋒一轉，讓他有些不明白。

「爹娘把我放在家裏東側的大榕樹上，在我出生前三日抱回家裡的。」他如實回答，這些事情早在懂事時，父母就會告知自己的孩子。

「我現在告訴你的事或許會很難接受，但外頭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們沒有繭，是直接從母親的肚裡出生的。」族長的表情看似不像開玩笑，但烏木日完全聽不明白。

「肚裡？人的肚裡怎麼能容納這麼大的繭？」他完全無法想像。

「沒有繭，外界的人從胎兒時便在母親的體內成長，母親的肚皮會隨著胎兒的成長漸漸變凸、變大，直到十個月後，成熟的胎兒會像繭一樣，直接從母親體內產出，就像你們破繭而出一般。」

「……」烏木日張大嘴巴，想問問題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就像此時的你非常震撼，如若外頭的人們發現我們居然都是從繭內出生的，也會同樣的不能理解吧？對他們來說，會從繭內出生的，只有昆蟲一類的生物，那你認為他們會怎麼看待我們？」族長面色凝重：「外界比部落寬廣許多，但在外界生長的人們啊，內心卻比我們狹隘太多了，就連同樣生為人類的彼此都會互相殘殺，若是讓他們發現和他們不一樣的我們存在，不理解肯定會讓他們產生恐懼，而為了消滅恐懼，他們自私的心靈就會選擇殺戮。」

這個事實讓烏木日花了非常多的時間消化與理解，而後才慢慢更明白，這就是為什麼不能讓外界的人進入部落，這無疑將導致部落的滅亡，雖然外型長得一樣，但他們是不同的生物。

只是明明擁有一樣的外貌，僅是生產方式、生長環境、以及部落女性擁有能預知未來的能力，烏木日仍然不能理解為什麼這會讓部落與外界的人產生這麼不同的思想方式。

即使知道了外界的人與他們不同，烏木日在震驚之餘，完全不會有：「與部族不同的物種不該存在」的念頭。

即使同樣身為昆蟲，也有各式各樣的生活習性不是嗎？如果用同樣的概念套用到人類身上，烏木日很快就理解了，那為什麼只是因為不同，他們就必須擔憂被外界的人發現呢？

因為知道了這個事實，出外的族人們都恪守著規則，不去與外界的人有多餘的接觸，也小心保護著部落的位置、族人的秘密，不露出半點口風。

然而現在，布威仍卻打破了這道規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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