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供奉之靈: 重新分配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抑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摘自李耳《道德經》

Ψ

侯浩平醒來在保健室床上，窗外晚霞滿天。

一時頭痛欲裂，「放學啦？」

眼前婀娜多姿的倩影卻不是保健室阿姨，而是洛玉芳，十六歲的阿芳，看到自己醒來鬆一口氣的表情真古錐，「阿姨說你大概是中暑，醒來就沒事了。」

記憶中最初的女孩。

盤子裡是切成一片片的蓮霧，鮮嫩欲滴看得食指大動，那時真懷疑自己在作夢，阿芳來探病不說，竟然還親手削水果給他吃，那天到底是甚麼好日子？

嘴咬蓮霧眼淚感動得快流下，侯浩平忍不住一塊接一塊。

「吃慢點，還有很多啦。」

可惜他的美夢只持續不到一分鐘，赫然發現岳靖容竟也坐在保健室裡，正叉起阿芳切的蓮霧，侯浩平忍不住白眼，「靠么喔，你為甚麼會出現在這啊！」

「我是班長，來給缺課同學送習作。」

記憶中白白淨淨的帥氣男孩一臉「你果然是白癡啊！」的鄙視臉孔如故。

「因為你吃了探病的蓮霧，所以扯平、扯平、扯平了聽到沒！」

「沒想到你們感情這麼好—」

正不爽岳靖容時，阿芳笑聲戛然而止，嗓音變得粗又傲，一聲一聲如催命。

「只有鬼發起的革命是替絕大多數生靈謀權利，多數人都有成鬼的一天。」

「靠，你是誰？」

躺床的侯浩平驚坐起，洛玉芳一晃眼不翼而飛，剩一襲紅袍男人矗立。

他是阿胭，二代胭脂主。

侯浩平沒見過阿胭，但他莫名曉得眼前梳西裝頭，厚重金屬框眼鏡妥妥架在知性、老沉的仕紳臉龐的，就是阿胭，華家眼中釘，撰《赤潮宣言》革命領袖。

「小飛埤塘，我說過，只有受壓迫生靈再活一次才能構建最平等樂園！」

他在喊誰？

猝然岳靖容也沒了。

手拿叉子的男孩變成好久不見的邋遢老人，補丁道袍，打結髮鬍蒼蒼，戲謔猥褻的大飛正笑吟吟，滿嘴油膩膩反駁阿胭，「革命讓人間血流成河，你瞎了嗎阿胭大圳？自由存在於平衡中，供奉與受奉者互相制衡下才有最大自由天地。」

對，師父說得才對，他可是得道成仙的真君，上天認證的道派真神，不會錯！

但師父，幫幫我，救救深闇的大家……

「均分精氣，再活一次！」

窗前斜陽血靄漸漸融化阿胭，男人臉龐變成瘋狂女魔，高聳的顴骨，赤紅長髮似火，侯浩平一下認出她是2006年龍山戰役大殺四方的血姬，血姬放聲大笑。

哈！

「一群白癡，供奉這種東西去搶就好，覺得不公平就去搶，馬上都解決啦！」

對，搶，大神通才有用，像蜘蛛要如何制衡？師父也沒轍，只有更強神通……

「用暴力建立起的信仰，最後也只會被暴力推翻。」

師父倏忽匿跡，坐在凳子上的人變成于師哥，帥氣中分油頭、英挺臉蛋，瞪大隨時精神熠熠滿是反骨的雙眸，鐵拂塵嘩一甩，啟蒙他的浪花真人正經道：

「由代議修士訂憲章有法有據，將神通使用壓到最低，建立一個非暴力的修界，並定期民主投票改選神明的代理人，才能長久保證這陰陽界的自由。」

懂了！什麼時代還在當土匪、還搞革命教條、還玩勢力平衡，選賢與能來建立一個低暴力、公共審議的陰陽議會才是正道。等一等，師哥後來怎麼了？

「被一群受賄代議趕下台，我老婆搞的，真行得通嗎？」

「完全不行，他們要成功哪來的大蜘蛛妖，我的道呢？」

「喂，你們倆誰啦？」

天黑了，保健室裡的師父、師哥、歷代胭脂主消失無影，窗邊、凳子上的人都是自己，從頭到尾只有自己，兩個人臉孔與自己一模一樣，同一個模子印出，都身披象徵革命的玫瑰披風，手拿登天宮法器仙指，嘮嘮叨叨抬起槓。

「我是你呀，侯浩平，仙，老猴、赤仙、胭脂……你繼承胭脂主嗎？」

「胭脂主爛透害死多少菜人，聽大飛的、聽大師哥的才對！」

掠奪、民主、解放、自由，哪一個才是正確的？

「唬爛啦，有大統領、有代議修士，有階級就永遠不平等！」

「朋友吸菜人精氣就有辦法嗎？紅色樂園一樣通通失敗啊！」

師父救不了陰陽界，各方勢力失衡至極，制衡解決不了歐陽悠，自由已死，師哥也死了，當他供奉羅蠍時等同死去，民主理想盡皆放棄，但侯浩平不放棄，然現在要平等得靠重新分配，有大神通才能有能力分配，擁神通後又開始——

不平等

嗚啊！

沉思者腦子快爆炸，黑漆漆保健室中兩個侯浩平冷冷瞅自己，慢慢分解於夜色下，只剩他一人痛苦趴床褥上抱頭沉思、解構、重組所有人的供奉與恩庇制。

不平等的關鍵到底在哪？

噹！

「啊學校要關了，阿平站得起來嗎？靖容同學一起扶他一下……」

朋友回來了。

盛蓮霧的盤子已空，洗淨放回架上，六點鐘聲咚咚敲響，洛玉芳的笑容即使在黑暗中也如此閃耀，岳靖容這運動健將厚實有力的手牢牢攙扶起虛弱的他。

「我自己可以啦，你少碰我哼哼！」侯浩平一臉嫌惡，岳靖容聳一聳肩。

「你們兩個人感情真的很好呢！」洛玉芳忍俊不住，想永遠記住這笑容。

對了，侯浩平想起來了，那一天三人天南地北暢聊，聊演講比賽、聊棒球、聊學業、聊師專哪個老師最討厭……多希望時間就停在那時。他們成為朋友，生活是美好，就因為十六
歲太過美好，才讓那「至關重要」的記憶深深封存住。

——岳靖容那一天……比他多吃了兩塊蓮霧。

幹！

大意，侯浩平只要來得及再吃一塊，兩人就一樣，一塊就好。一塊蓮霧。

沒扯平，真是不公平。

Ψ

天地蕭索，龍中學淪陷。

「媽！」

一只兩米見方的銀色箱櫃不斷上飄，給無雙門神拖出坑的林碧霜嘶聲吶喊，扭曲的雞爪手掌狠狠拍打無堅不摧的門咒淌一道道血痕，淚水蘸糊佈滿鱗甲的醜陋臉孔，殘疾的女孩像一頭不小心掉進魚簍的儒艮，喊破喉嚨也無濟於事。

「你終於好好喊了一聲呢！」

後腦稀疏的長髮炸開一個大洞，不規則的洞口血肉模糊，孫韻露出一絲有點欣慰的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往1號島大門飄去的林碧霜聽不到，她也不明白，只想畫龍救媽媽，可惜畸形的指頭什麼都繪不出。

「我願……」

最後只見孫韻抽動毀容的臉孔快速萎縮，嘴唇一開一闔，緊接全身劇烈顫動起伏，大量紅墨般的液體從後腦勺的破口狂湧上天，舒捲急速往龍騎鎖骨奔流而入，最後媽媽乾癟癟倒臥在大吊橋殘骸前，聽說與爸爸跟她告白的地方同名。

——最後還是沒法一家團聚自在呢，只能託付給小霜。對不起……

「不、不要，媽！」

助人為樂的修士最後誰都幫不了，母親死於眼前束手無策，助人有何用？梨花帶雨的龍騎感受灌入母親鮮血與靈魂的鎖骨燒燙無比，像有一股東西要外衝。

上頭不可一世歐陽悠也感應到危險，「阿電，關上，你帶她一起回去。」

門咒‧六道鎮之關

「下次再來可愛巧虎島玩囉！」

夢遊的女孩「嗯！」一聲，銀櫃闔上，悲憤的林碧霜沉封黑暗，下一秒心所欲處無人可擋的門神騰空拎起銀櫃穿過大門，一眨眼離開今天不留活口的深闇。

新世紀冰清門屠龍戰役告終。

「再見了，學姊。」

小小閉上眼，腦中最後一次精算——還有辦法能反敗為勝嗎？

沒有，沒有活路，十二具仿生靈01加歐陽悠掐斷所有活路。

除非……不，不論哪一條路都走不通，現在不管哪一套咒組合都贏不了蜘蛛，即使少了門
神，也還有胭脂血、燭龍、佛道與各種神咒，雙方差距一目了然。逃走、抵抗與拖延是天方夜譚，只剩下屠殺，好險小小想保護的從來只有她。

「請您放她自由，林碧霜沒威脅，至少讓學姊待在極樂世界。」

歐陽悠懸浮天邊，細細端詳掌中第八顆翡翠眼，上繳自由的人之後才沒有資格討價還價，現在何宜靈跟人肉硯台毫無差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僕罷了。

「喂，把我最後一顆拿來，順便清理乾淨。」

蛛眼點螢光，乳白絲顫動，失去自主的小小迅速到孫韻乾枯屍首旁，第九顆眼在地咕嚕嚕滾動，持狼毫筆的龍中學生滿臉焦炭血痂，擋住小小誓死不讓，眼中是恐懼與不甘，悲憤交加帶結巴，「校長有令，擅動蜘蛛眼的人、的人……」

嚓！

高溫鋼針射穿同伴眉心，黏白腦漿四溢的學生斃命校長身旁，看反抗軍自相殘殺的歐陽悠愉悅鼓掌，「很好，繼續！」，砰砰連續響鳴中一個個倒下，不投降者迎來早知道的命運，即使如此當到來這刻還是害怕、膽怯與不干咒罵震天。

「蜘蛛你他媽會有報應，歷史會記住你這殺人狂魔，會有報應的啊！」

「不會有人記住，你們會死到一個不剩像沒存在過。對歷史如此健忘的你們，侵占我家的鬼，冒充我家人的鬼，從不為歷史贖罪的鬼，憑什麼被記住？」

砰！

又一條生命逝去，連帶三魂七魄碎裂一地。可悲至極，到死前還在信奴役下界的因果論，要真有報應不爽，四百年來信佛拜道的你們早該報應一百萬次了。

「蜘蛛大人，那！」

觀賞清洗正名正帶勁，一尊01忽搖指塌陷一半的血腥寶塔山下，瀕臨垂死的炎魔還在像個老礦工努力猛挖，掘開一層又一層血肉七星陣法，他的劍斷了，噴發過無數次三昧真火也早該鎔斷，劍斷了，但還有手，雖然也只剩下一隻手。

「出來啊，阿平，下課，別再睡了。」

「都忘了這條老走狗。」歐陽悠失笑。

嗆！

鋒利彎刀斬上岳熔彎駝的背項，連帶脊柱卸掉一塊登時血流如泉湧，但他卻立刻施熊熊火咒燒灼傷口止住血，頂焦爛的背部匍匐回七星陣，離侯浩平那半顆腦袋剩不到五米，還真給他挖開，炎魔顫巍巍一笑，「6號，快點醒來啊你！」

嚓！

彎刀又劈，最後一條手噴飛，血未流淌前又給高溫給燙膠凝固，沒有手的老人像條蛞蝓扭動，嘴拔出軍靴中匕首，咬緊牙關繼續鑿動最後一層，刀鋒再斬。

「下課跟我去教官室……」

岳熔全盲的窟窿閃過一抹白光，後頸硬生生卡住削鐵如泥的彎刀，灼熱的最後一道真火逼得仿生靈01彎刀脫手，霎時寶塔封印解除，搖搖晃晃的老人用渾厚的肩膀攙起好不容易滾出來的侯浩平，他的耳邊彷彿聽聞那一年青春喧囂聲。

「阿平站得起來嗎？靖容同學一起扶他一下……」

朋友又回來了。

侯浩平甦醒，緩緩睜眼時頭痛欲裂，伸出一雙厚實有力的臂膀反過來扶好奄奄一息的老朋友，「我自己可以啦，你少碰我……哼哼！」，岳靖容聳一聳肩。

「你這渾蛋，1979年比我多吃了兩塊蓮霧，沒還。」

「是嗎？都放學啦，先走，這、這邊就都交給你。」

「嗯，就通通交給我吧。」

——救受困靈

裹在玫瑰披風裡的老人終於懂了。牢牢抱起最後一位朋友慢慢踱出血腥寶塔山，微笑中沒了氣，兩塊蓮霧他用一只眼、兩條手還有最後一口氣還給他了。

真不公平。

灰燼浩渺，百景凋零，輕輕放下老友屍身，侯浩平不慍不火望向蜘蛛與他身邊十二尊法力通天的仿生靈01，歐陽悠反斜睨脆弱不堪的赤仙，挑挑眉諷道：

「真殘忍，竟然拚了命挖自己朋友出來送死。」

「蜘蛛，你殺我朋友、老婆、還有很多道派同胞。」

「說過了，想報仇來找我，出手吧！」

取出身上僅有八枚銅錢，其中一枚能喚海天真君但在深闇中全然無效，感受不到幽界通道存在，黯然神傷的赤仙兩手分擲四枚，搓又捏，想了很久不禁深深一嘆。

「我贏不了你，也殺不了你，但……還是得戰。」

——老容、小穎、老婆、阿芳、師父、師哥，我去了。

玫瑰披風高高一揚，赤仙心如止水擺開架式，虛弱無比向高懸的絲真人挑戰。

滿場倖存者悲從中來，知道只是多個人陪葬，三歲小孩都看得出孰強孰弱，一邊是擁百種神咒真人，排山倒海、逆轉天地無所不能；另邊是連精氣都吸不飽，發育不良紅衣鬼。歐陽悠嗤之以鼻，01立刻軒轅冶鐵出更鋒利短彎刀。

「那就消失吧！」彎刀揮下。

鍠！

刀鋒嗡鳴，眼見要斬落卻定格在赤仙鼻尖前三釐米，戛然靜止，時間彷彿停下來休息，所有人都瞧向這絕對不可能發生，疑似違抗命令手下留情的仿生靈。

「你做了什麼？」，歐陽悠察覺不對勁。

侯浩平不動，一小截蜘蛛絲在抖動，仙緩緩舉手展示一小塊半透明的立方體。

「稍微重分配。」

那一小截蜘蛛絲——控制這尊01的那一截——周圍包覆在淡紫色四方體中，像是博物館的
展覽品用強化玻璃給隔絕開，再也接觸不到，再看01的後腦勺上也有一座同樣紫色立方體漂浮，控制用的絲線給割走一半，所以無法繼續遙控。

古銅錢咒‧四帝驅邪陣
古銅錢咒‧五鬼搬運陣

「你偷我蜘蛛絲幹嘛？」

歐陽悠很想笑，只看兩座四帝驅邪陣匡起兩只方形小盒，中間的五文錢重複共用，五鬼搬運形成通道在兩端上下流動，構築一座小小天秤起起伏伏搖晃著。

直到秤好兩邊重量相等時，天秤慢慢停止翹動。

赤仙搖頭，「不是你的，是大家的，不要獨佔。」

纏繞九顆窟窿的青筋暴露，歐陽悠鄙視冷笑，「你這是在找死。」

歐陽知道這道術組合不難，相比塞五文錢到別人喉嚨簡單多，「隔空抓藥」對道行一定程度者輕而易舉，因為偷的東西不可能多大，不會說打一打突然心臟跟大腦給匡走，頂多灰塵、毛絮、指甲一類，何況在大能分秒必爭搏殺中賭命去五鬼搬運那根本是找死，歐陽殺象猙厲再下殺手，心意相通仿生靈瘋狂起舞。

火水雙行‧怒撞不周山
水土雙行‧盤古戲

神咒暴起碾碎赤仙，但頃刻紫色天秤化作一面流刺網「嘩喇！」揮撒，十二根牽連額上綠眼的絲線全砍斷一半流到另一端，天秤搖搖擺擺幾下才回歸靜止，十二尊01頓時一臉茫然，從誕生即被操控的他們傻立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仿生靈面面相覷，一臉茫然，「我們是誰，這裡是哪？」

這咒的確沒什麼用，但有個東西比灰塵、毛絮還輕、還細、還小、還不足道。

一截蜘蛛絲。

「你這傢伙！」

茁壯起來的天秤另一端十三根懸絲漂浮如冰霰，歐陽悠滿臉橫肉緊繃，怒目看向手中第十三截線頭泛起棉絮，原本透過「祝褔」控制赤仙的也給截去一半。

侯浩平腦袋一仰發出「啊！」一聲長吟，雙眼淌兩行血墨，「我自由了！」

甩甩清醒的腦袋，抹去臉上墨汁，侯浩平那蠻不在乎的笑容看得大蜘蛛妖怒火中燒，霎時「匡噹匡噹！」連響數百聲，一瞬滿天銅錢暴雨驟降，銅錢互相撞擊之間一元、兩儀、三魂、四帝、五鬼、六御、七星漫天亂舞轟炸向赤嫖仙。

「死於道術瞑目吧！」

佛門六通‧他心通
古銅錢咒‧零始滅魔陣

出乎意料但仍舊冷靜，絲真人很快理出新戰術：邊竊聽心音，邊用大範圍攻擊找破綻，趁勢擾亂仙的銅錢陣，只看孤懸一隅的赤仙給滿天亂撞亂噴的銅錢彈雨淹沒，好似給裝進柏青哥機台就要被小鋼珠炸得支離破碎，但竟還是一副欠打慵懶臉，「嘖嘖，蜘蛛你看看你，這麼多錢，為富不仁，還不分我一點？」

噹啷！

天秤擴張成麻布袋大小，在火花亂濺的槍林彈雨中狂撈，霎時叮叮噹噹銅錢急速轉換，伸縮如電、挑星點螢間賺得盆滿缽滿，當被六御銃殺炸在身上時赤仙就自動分解成無數碎塊，玩起黃狗跟赤傘那套爛泥巴打法，邊搶錢邊哈哈笑。

胭脂咒‧裁

「說錯了，是分給大家，你這大富豪，鐵定逃漏稅，還不連罰款繳納出來！」

——怎麼會出錯？

轉眼銅錢一半撈進赤仙手中，一下富起來，歐陽悠瞪大眼不明所以，侯浩平不該逃出這魔陣，「他心通」明明摸透了他的閃躲走向，但卻跟預測的恰好相反。

「你到底怎麼搶的？」

「不就說重分配咩！」

侯浩平討人厭的嗓音忽然迸出在蜘蛛左耳後，歐陽悠立刻扭頭往右偏，下一秒硬梆梆拳頭正好捶上他高傲的臉龐，像自己故意用臉去接拳頭登時鼻血直流。

「你他媽殺我老婆！」

第二個侯浩平意外閃現在右邊，掛彩歐陽迅展大風咒一飛沖天，旋即腦中竟出現兩個心音分歧嚷嚷，一個說「打右臉。」，另一個說「不要，捶他左臉啦！」

「還殺我最好的朋友！」

才要一敵二，第三個心音忽然大吼「攻他中路！」，吵得頭昏腦脹的歐陽悠又給一腳踹中後腦，登時像無頭蒼蠅亂竄失準，搜刮完銅錢的侯浩平也前來助陣。

竟然一下出現三個赤仙？

噹啷噹啷！

還來不及細看，三個侯浩平同時起咒，一霎銅錢暴雨逆轉，如瀑猛朝絲真人炸得流光璀璨，歐陽悠哼地蔑叱一聲，快速沉降上壺島恢復平衡，左手佛珠高高甩動，顆顆念珠騰空時如星焰迸濺，銅錢炸彈一一失去重力再次懸浮主人邊。

佛法‧大千三千世界

「你這不要臉小偷，敢偷我的咒！」

歐陽姣好的臉蛋凸出一截截醜陋的線頭，被揍到時從中給隔離拔出，接連吃鱉才看清楚：只要一跟赤仙近距離接觸，連腦中蛛絲都會被偷，一條、兩條到整縷，三招拆下來絲真人靠蜘蛛絲咒累積的蓋世神通莫名奇妙被削弱一、兩成。

無賴至極的打法。

「你擁有得太多了，本來就該那個叫甚麼……」

「盡點陰陽責任，多繳點精氣稅跟陽壽均分。」

「不對那太慢了，直接鬥菜人分精氣比較快！」

三個侯浩平鬥起嘴擾亂他心通讓蜘蛛接連誤判，四帝驅邪先、五鬼搬運後，能割別人的東西，如反過來五鬼先四帝後再混雜胭脂裳，身體便自我切割開，最後補上竊面之咒自己抄襲自己，三位赤嫖仙就通通長得一模一樣，難以分辨。

胭脂血道術‧一炁化三

呵！

好久沒在鬥法中居下風，索性關掉他心通，抹去鼻血的歐陽不禁喜上眉梢。

分身沒有什麼了不起，不過對赤仙城府多了三分尊意，仙這打法看似搞笑耍無賴，其實非常玄，一定經過高度精密設計：他現在唯一能跟自己抗衡就是不停偷絲，雖杯水車薪，但增加「人手」也就是增加了觸碰到他的機會。但沒什麼咒能對真人起作用兩次，腦中蛛絲快速思考百年經驗去梳理得出最好的戰術：

隱藏己身、用不會被搶的死物、遠距離密集火力

「你會後悔，一年多前沒乖乖去剎裡享福。」

咻咻！

舒捲龍飛拉拔上蒼芎頂，絲真人動起真格，右手燒煉炙紅的鋼針一枚枚冒煙填彈，瞄準下頭赤仙拉開一縱火線，同時佛經朗朗，身體陡然浮如湖水倒影，一個變兩個、兩個折射四個、四個對開成八個，八個絲真人旋即棲棲遑遑，封鎖八方位，徹底卡死三個侯浩平能閃躲之路徑，緊接架好八挺大灶鎗濃煙猛沖。

佛法‧超脫淨色根

3號侯浩平大驚，「靠，你也會分身啊！」

1號分身嘿嘿大笑，「那是大日宗宋老七的佛分身吧！」

2號撇撇嘴，「老宋那不是p圖的嗎，p圖也算佛法？」

「你才p圖，你全家都p圖。」「真的啦，他早被週刊踢爆作假照片！」

「靠么等等再吵，大家就戰鬥位置！」

噠噠噠噠噠噠噠！

八方位灶鎗瘋狂掃射講屁話的一化三，三赤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大叫各奔東西，剎那燒燙金針流光掠空，彈道交錯重疊涵蓋無遠弗屆，所有路徑、所有防禦手段都給火網吞噬，像三個剩刺刀的小兵在八挺機關槍下走投無路。

颼颼颼！

黑煙滾滾，但見三件玫瑰披風飛揚，五鬼搬運掃射中險象環生，茫采內掣、焰光縱橫裡三仙也不居下風，在鋪天針雨殘影連袂，左用兩儀互換、右施六御狙擊反打一剎挑翻東北方位真人，1號分身還不忘大喊：「先馳得點，一分了！」

「我兩分、三分！」

子彈在離2號赤仙半米處撞上一堵淡藍七星壁，1號赤仙連開七星、五鬼協防隊友，讓3號反湊上落單的蜘蛛一腳幹翻，赤仙分身更靈活、更強壯，攻擊與接防行雲流水，能自主施咒作戰根本不像分身，倏然八個真人幻影放倒一片。

大灶鎗一挺挺墜落跌碎，明明都是分身，但互毆起來像拳王打沙包。

哇！

「幹得漂亮啊，打爆他！」

倖存反抗軍終於發出雷鳴般的驚呼，忘了身處絕境，熱血沸騰不已。但歐陽沒給搖旗吶喊動搖，反對赤仙不敢置信，「你竟將魂給分身？分這些幻影魂魄？」

「為何不，好的『供奉—恩庇』不是擁有多少，而是願放棄多少。」

歐陽悠臉龐扭曲翻攪不停，赤仙笑得雲淡風輕，「不然，這陰陽如何公平？」

——陰陽界如何公平？

東西大家均分啊，廢話，比阿米巴原蟲聰明的人都知道。

但很少人能做到。

至少歐陽做不到，怎麼會傻到分魂魄予分身？被攔截多危險？回不來怎麼辦？

但赤仙分身這相等1/3本尊，皆有魂與意識所以強，你有我也有，大家共有。

赤仙始證道。

「你到底在做什麼？」絲真人驚疑不定，不了解。

「停手吧蜘蛛，我是贏不了你，但你也打不過我。」

「荒唐。」真人殺氣盈面，連連蔑笑，「剛剛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咳咳！

放話的真人忽然步伐不穩，強烈頭暈目眩襲來，立刻覺察剛灶鎗天花亂墜時自己背後被黏上東西，簡直是小學生惡作劇，蜘蛛氣憤揪起一根染上赭紅的乳白細管，細管滴淌下片片紅棉絮，一看赫然是由胭脂裳與蜘蛛絲構成的長吸管。

一根遠距吸精氣的吸管。

蜘蛛胭脂咒‧白緞紅裳

「你偷吸我精氣？」

侯浩平失笑，「紅衣鬼本來就吸精氣，第一集就知道。」

環顧下每尊傻愣原地的仿生靈鼻口，全黏上根根若隱若現的紅白軟管，隔空吸吮滿滿生命能量，這能量是咒發動燃料，陽壽的轉換，俗稱精氣，鬼的最愛。歐陽悠頓感荒唐又火大，活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誰在鬥法時偷吸別人精氣。

「精氣，壽命基礎單元，必須公平，如不公，就要重新分配。」

又一陣暈眩，絲真人大怒欲狂拈斷扒附的紅白裳，終於驚覺赤仙比他想更絕。

四五天秤、一炁化三、白緞紅裳，偷蛛絲、增加接觸、最後偷取精氣，精氣一旦受動搖，腦內蛛絲固定就更加不穩，連帶影響咒法發揮，發揮不確實更容易被分身觸摸，一被這變態摸到又被偷更多，三咒環環相扣永無止盡連打下去！

每一咒都衝剋他來。

「啊，從沒吃這麼飽過，謝謝招待，原來這就是吃到飽的感覺啊！」

不健康呻吟聲連連，渾身結實陰修到肉眼可見的紅衣邪鬼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好啦，吃飽就差不多該來證道了，我好像……不小心完全都懂了呢！」

怒瞪裝模作樣的仙，歐陽悠厲聲反問，「懂什麼你這強盜，只會搶別人東西的鬼能懂什麼道？」，接連吃鱉，他全身的蜘蛛絲咒高速運轉，再無任何一點保留。

赤仙舔舔嘴邊精氣，「只有陽壽不夠，還有個『東西』該重分配，你知道嗎？」

「是什麼？」蜘蛛問道。

「是修為。」赤仙論道。

——樂園理想崇高，為何短短幾年腐敗得一蹋糊塗？

解放孤魂野鬼只是表面平等，紅衣鬼吸精氣陰修」陽身導致理念形同虛設，無法達到《赤潮宣言》的關鍵就在於大家「修為」有鴻溝，修為、神通終究人人鬼鬼各不同，不可能公平，所以樂園還是恃強凌弱，甚至比秩序會還要惡劣，造成更多慘劇，因為赤傘、虎姑婆、頑皮豹他們從來沒有跟大家平起平坐啊！

就此領悟更深入一層，須重分配的還有——修為

「但今天不同了，因為有你、有我。」赤仙真誠莞爾。

「你他媽亂扯什麼！」，忍不住爆粗口，蜘蛛施咒山河變色，高捲驚滔駭浪。

禁咒．雙軌群魔蔽日

金芒波湧、電光吞吐，蜘蛛身形一現一滅，剎那空間被擰如毛巾，陡然反拋到赤仙後方殺對方一個冷不防，快到匪夷所思的歐陽悠連用兩次頂級靈通大咒，雖然說深闇無法喚神佛，但扭曲空間瞬移並干擾對方判斷，雖顯奢華但有效。

汝等不聞此 但謂我滅度
我見諸眾生 沒在於苦海

「你悟了什麼，說！」

踩到對方死角的歐陽豁出去搏命，隨佛號起舞，方圓百里間破出一叢接一叢黑色曼陀羅盤根錯節，勾纏拉結成一片片三米高鐵絲籬笆，大山大海給割出360條苦海無涯封死出路，逼迫赤仙正面在圓心中廝殺，再用大地震徹底碾碎他！

「不平等，因人人修為不同，修為過去無法被『量化』，但現在……」

緋影斜走，侯浩平立刻收回分身減少被鐵絲網捕殺，只見一條條不歸路高高聳於無垠海面、礁石與斷垣殘壁，這種捕捉靈魂、鬼魂的大陣法對他尤為致命。

「現在又如何？」

一人一鬼，目光錚錚對峙於三百六十條路圓心，終須一戰。

嗄！

念珠盈盈破空長嘯，赤嵐蕭蕭虛幻莫測，蜘蛛與赤仙各顯神通，五鬼搬運與神足通紛紛沓沓驟然游移若虹，電光石火兩道身影越打越快，越快越不分軒輊。

真人不信，「四百年修為怎會跟他平分秋色？」

「現在能量化，蜘蛛絲咒正好彌補這缺點。」

「你頭殼壞了！」

蜘蛛佛法‧苦海絕無涯

歐陽悠破口大罵才發現，紀載苦海絕無涯的蜘蛛絲不慎又給天秤竊走半截，曼陀羅花鐵絲網外再高築一圈，無死角兩圈不歸路同時互相抵銷於無形虛空，盛怒的蜘蛛妖眼前倏然一黑，不剎車的侯浩平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迎頭撞上來。

碰。

完全想不到，赤仙像街頭流氓打架用額頭狠撞自己額角，莫名其妙給撞得滿天星旋，彼此急忙分開牽起無數條白濁黏絲，好似乾涸地板的口香糖噁心至極，這一刻蜘蛛跟仙如膠似漆纏於網中絲絲相扣、線線互連，好似兩人同體成為自己「另一半」的恐怖，歐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三百年沒碰如此駭人之事。

蜘蛛竟害怕自己的絲？

因為這絲不再屬於他，不是他一人獨享獨佔。

鼻青臉腫的仙笑得燦爛，「對，蜘蛛絲咒量化修為後就能共享！」

多吃「兩塊」蓮霧最後拿命還，就是無法量化之苦，但今後不然，遂來證道。

「你擁有太多，得分出來。」，頓悟瞬間，天秤飛速膨脹，完全包覆真人。

「太多？這些都是我努力得來的，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拿、憑什麼分？」

正欲反重力飄離天秤捕捉的真人腳步踉蹌，險些跌倒，精氣又被盜走一大口，他的呼吸開始急促，氣息混濁吞吐，佔身體比例80%的腦袋此刻反成為負擔，渾身上下都出現破口，絲與精氣瘋狂外流，他只能不斷後撤迴避，放聲痛罵。

「你這強盜，這些全是我修行兩輩子三百年來的，你憑什麼搶？」

「兩輩子，你說到重點，含金湯匙出生？這立足點平等嗎？」

精氣猛流失、絲咒運轉乃至神智都亂了套的歐陽悠完全聽不懂仙的瘋言瘋語。

「以前錯誤源頭恰恰就是『修行』，我們求道追尋成仙成佛，私自修練的過程有意無意排擠、傷害他人，咒術的私有、神通的私有才產生這麼多的不平等。」

你看歐陽悠，單單一人坐擁有陰陽90%以上的咒術與修為，怎麼談平等？

「啊啊啊！住、住手、還給我，你自己不努力，在放什麼屁！」

掙脫不了的蜘蛛一寸寸被掏空，眼睜睜看天秤流動，絲、錢、珠到精氣沒一樣不往另一端瘋狂傾斜，十綑絲切半分我、一萬貫那我也要五千、精氣共享你一口我一口，兩者等量方會歇，頓時傲笑山林的真人再也無法阻擋被削弱折半。

——我要輸了嗎？還是保護不了故鄉嗎？不！

「走、走開、你給我走開！」

所有可量化物砍半的真人壯士斷腕，立刻自殘剝下整層外皮，頓時鮮血淋漓肌肉骨骼大曝，渾身浴血掙脫開天秤，重振旗鼓抱著魚死網破恨意鬥狠，他緊緊揣好胸口下那一枚胭脂血，確定沒被搶走，這樣就有本錢……跟這赤匪拚了！

陰陽界裡口口聲聲要公平、均分、重新分配的無疑就是一群土匪。

「哈看看誰行，來啊，我不怕你這赤匪，我家鄉……我來守護！」

瘋癲絲真人大張雙手，右證道、左論佛，完全對準赤仙玉石俱焚。

佛道雙行‧大千三十六顛

下頭反抗軍痛苦緊閉雙眼，擁抱彼此，然四下靜謐索然，久久什麼都沒發生。

嗚啊！不！

歐陽悠咬崩滿嘴牙根，恨恨仰天長嘯泣血，只見赤仙不知何時變出一張跟他極相似的臉，最像的是額上也有九窟窿，窟窿襄嵌四顆蜘蛛眼，跟他現在一模模一樣樣，赤潮真正精隨於此，被紅色恐怖複製又瓜分的歐陽悠徹底失控瘋吼：

「你這殺女兒、殺初戀，看老婆被斃的孬種，來啊、再來、通通搶走啊！」

赤仙慨然搖頭，「我不會再分，已經相等了。」

「把我搶光啊，殺我報仇啊！」

「真正的樂園不是擁有多少，是願共享多少，蜘蛛，你懂嗎？」

啊，這些呼風喚雨的大能如何能懂？

這陰陽界中誰不是竭澤而漁、壓榨他人到極限為止？榕樹下的奉茶有精氣吸食剛剛好就罷手，留給稻草人一命嗎？誰願意追求共享呢？誰不怕共有被反噬？

赤仙不怕，沒有打垮對方將異己壓地上磨擦，只想平等共有就夠。

蜘蛛惶惶不安，邊高舉皮開肉綻雙臂，一邊後飛遠離這赤色惡魔。

軍容壯盛來、功敗垂成歸，壺島隆隆駛動。

「侯浩平，不殺我，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歐陽悠撂下狠話一定討回公道，倏忽一尊01猛然衝刺，膝頂胸膛撞得蜘蛛「啊！」一聲吐血三尺長，跪地難受異常虛弱，只見六尊仿生靈01給赤仙頭上的蜘蛛眼綁定後，一一叛逃。

叛逃前還趁機搶去他胸口那顆紅毛球：還魂瑰寶胭脂血。

「你偷煉兩顆齁，這顆給我，啊，你不會還要問我為什麼知道你有兩顆吧？」

眺望歐陽逃離，赤仙戲謔地敲一敲自己太陽穴，我有你一半記憶，你享我二分之一靈魂，去除私有後一切屬共同財產。從有剩餘者那轉給不足者，自由永遠的敵人破繭出，赤潮洪流下胭脂裳、襟、袍、裁等紅衣「補」好最後一塊丁。

蜘蛛道血咒‧損餘足補

於焉領悟「平等之道」三法則之二，孰能有餘以奉天下？

唯有道者！

他得道了。

情緒潰堤看滿腔白絲網給玷汙成糨糊，從領悟「隔離」到貶下凡追求「獨立」於天。臥薪嘗膽兩百年，歐陽悠就好似一位有為青年，才搬出去準備獨立自主，即將邁向財富自由時，忽然有個一窮二白的陌生人跑進你臥房霸道蠻橫：

「嘿，我們同居吧，你動產、不動產都要均分給我才公平唷！」

其實沒人專修克制他，只是去除私有之「共」恰好制住蜘蛛的「獨」，赤仙原有的修為絕對不足以戰平，但諷刺的是絲真人今天擁有越多，侯浩平反而越強。最後只能屈辱萬分逃之夭夭，徒留下一聲又一聲憎恨至極的悲鳴迴響深闇中

「侯浩平！」

2041年屠龍戰役宣告失敗，蜘蛛蓋世神通砍半，反抗軍趁於人間展開游擊戰。

歷七十八個寒暑經劫難無數，侯浩平飛昇上天。

我出生在南海登天宮。

HI 我是Skyowl

這篇超難寫 總算出稿了 (虛脫)

累死 但竟沒辦法自己推自己，真是不公平!!!!

所以請大家給個扌 或一個 隹 平分謝謝

不然赤仙會去找你同居 ^U^

(下一篇可能週三週四更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51.60.87 (臺灣)

哈哈赤傘很乖

也差不多!

沒有對手了 一為全 全為一

戰到最後 堅壁清野

赤傘宿主是大能都很乖 XD 只欺負歐陽跟黎單

碧霜進化中(物理)

正反和?! 只是缺朋友聊天XD

橋霆藏起來

阿平: 我是共享區塊鏈

你完全是懂囉喔

小小:我全都要

絲真人 : Q_Q

(衛生紙

謝辛苦版大!

文雅: ???

(窸窣

下回分解!

言身寸 言身寸!

紅衣鬼: 愛用鐮刀跟槌子

一化三經典不能漏 最後大結局的走向!

靈魂還在 還有戲(吧)

從供奉之友...真的很漫長!

勢均力敵才精彩! (但不好寫

感激不盡!

成仙後才開始挑戰 (壞

下下回分解!

精闢!

絲真人: 777777

名符其實!

還有下輩子 (賤

你看出來了~

@

[email protected]

@

[email protected]

@

[email protected]

@

[email protected]

友篇是各種伏筆大本營(其實沒有)

欸!? 門咒太犯規

人參QQ

赤傘在強者體內都很乖 極致平等的光譜裡communism不是終點 > < 求道的路很漫長 ~

所以還沒完結XD 極限 平等 還沒跟真正敵人較量

這句害我笑了!

紅衣鬼! 可怕不可怕! 不過平等還不到極限! 侯: 我沒有極限

靈魂被吸進女兒鎖骨，也許會吐便當!? 白虎跟蜘蛛還沒散場

炎魔: 幫...幫復 神諭只是三清轉大飛寫的，不一定準啊 (作者被打X

浩平:想共嗎 <3

赤傘: 我很乖 都是被宿主帶壞 供奉系列很會吐便當啊(自從胭脂血跟逆闢氾濫)

侯浩平:終於退了!

侯浩平: 愉悅

侯浩平:是共享!

M大catch到重點了 :P

應該說，蜘蛛絲最多的人最容易被削弱、平分 !

(窸窣窸窣

轉大鬼

康爺 : ?!?

顧及所有受眾需求

有胭脂血，幫..幫復

(衛生紙

絲真人: 我也得過道哼! 是上天面試!? 感謝大家這麼扌廷 這嚜扌隹 言身寸 言身寸!!! 下一篇這周四或五啦 有緣再見

※ 編輯: skyowl (1.164.143.123 臺灣), 03/14/2022 15:24: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