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我不是怪物》阿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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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本篇《我不是怪物》阿鰻，為主線故事，建議先閱讀前面所有系列文章。

本篇兩萬七千字，包含後記與注釋約兩萬八千字，請預留時間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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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本篇《我不是怪物》阿鰻，為主線故事，建議先閱讀前面所有系列文章。

本篇兩萬七千字，包含後記與注釋約兩萬八千字，請預留時間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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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鰻〉

「喂，你這是要去哪裡？」皮諾丘為了擠進副駕駛座，已經變回人類型態。他質疑一旁的司機，司機明明說要先去李招財所在分局進行犯人的人別訊問。

「呃……長官叫我載你們去彀中分局，他們已經約了檢察官……。」這名司機也是名警官
。

「我不是說要戒護劉子琪去醫院嗎？」皮諾丘不滿。

司機沒有回話，此時正在停等紅燈，明明押解重要的犯人，偵防車卻沒有鳴笛。

「下車！」皮諾丘嘴巴突然變得又長又細，他在司機耳邊大吼。

「皮特警，有話好好說，我也是接到……」司機滿臉哀怨地望著皮諾丘，但特警板著臉，
十分惱火。

「下車！我最討厭我一句話重複兩次。」皮諾丘拉了手剎車，還將偵防車打到停車檔，「老子不姓皮，你才姓皮，你全家都姓皮。你現在就給我下車，不要逼我叫我女人迷昏你。」

「呃……這……。」

「準備好了。」尤莉薇的手掌散發黃光，在駕駛座旁晃呀晃，不過皮諾丘卻揮開女朋友的手。

先別吵，我嚇嚇他而已。

「劉子琪是非法獸人，她的事情歸我管，我沒接到任何指令，有什麼事情李招財扛。」

「關李招財學長什麼……。」

「還回嘴，你現在就給我下車，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司機被趕下車，下車前，他揚言要報告上級。

「你去啊，我服役年限快到了，看你們能夠拿我怎麼辦。」皮諾丘坐上駕駛座，他將嘴巴伸出窗外，對司機叫囂。

後照鏡中，司機正拿起電話，不知道正在打給誰。

偵防車內的無線電不斷傳來命令，皮諾丘認得這個聲音，這是總局刑事偵查組的小隊長，「皮諾丘，你不要額外生事，我命令你現在回到彀中分局。」

「我要先帶劉子琪戒護就醫。」皮諾丘回話。

「我們允許你先帶她去彀中分局，讓檢察官訊問完以後再去看醫生。」

「我做事還要你允許，叫特警長來跟我說話。」

「這件事情是我們人類管的，輪不到你們……」

「你們人類，我們獸人，現在就又分得這麼清楚了，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皮諾丘說完後，將無線電往窗外砸。

「噢，我第一次看你這樣。」尤莉薇似乎對男朋友的反應有點驚訝。

「他們人類一聽到劉子琪被強暴要驗傷，一夥人都變得怪怪的，這其中一定有鬼。」皮諾丘說完後，開啟偵防車的蜂鳴器。

「妳現在打電話給李招財，要他們現在立刻去……等我們，如果有局裡的人問，什麼都別
說。」

「不去他分局了？」

「現在去，就是去自投羅網。」

皮諾丘接連闖了好幾個紅燈，以為局裡會派人追他，但是並沒有，人沒到，電話卻響個沒完。他本來也想把手機往窗外砸，但想了一想，這是老子花錢買的，別浪費。

不一會時間，偵防車抵達約定地點，見到李招財、約翰，以及米婭與人類學妹黃凝兩組搭檔。

皮諾丘喊著要他們快點上車，兩組初階特警組合的手機正輪番響起，他先是問，「你們幹嘛不把手機關靜音。」

四個人先是沉默，由米婭打破僵局，「約翰叫我們不要關靜音，不過招財學長沒理他。」

「你有病啊。」皮諾丘忍不住非難小學弟。

「我覺得米婭跟黃凝的手機鈴聲滿好聽的。」約翰笑著說。

「所以你的手機自己關靜音？」米婭訝異。

「對啊，我用預設鈴聲。」約翰補了句，「嘻嘻。」

米婭捶了約翰上臂，這一聲震天響。

李招財把這夥年輕人趕上車，叫他們別再廢話，也要皮諾丘換到後座，「我來開車。」

「欸，學長，好歹我也是老司機了。」

「你有在六點下班，趕著去國中小接侄子侄女去安親班或補習班過嗎？你有媽媽心肌梗塞，緊急送她去找醫院急救過嗎？」李招財質問，皮諾丘都搖頭。

「那你就不夠格自稱自己是老司機。」李招財補充，「副駕駛座別坐人。」

幹嘛？這是李招財的習慣嗎？皮諾丘擠上後座，悄聲問約翰。約翰則表示李招財都會凹他開車，他沒這習慣。

李招財吆喝後座，趕快形式形式地做嫌疑人的人別訊問，幾個警察——包含特警，這才開
始認真辦事。雖然不一定符合程序，不過，特警幹事不拘小節，李招財又是寫報告高手，為求保險全程錄影，但程序跑完後，他們都問了同一個問題。

「你真的被錢今生那傢伙強暴？」

劉子琪仍被尤莉薇控制行動能力，她只能勉強回話，「對……。」

「喂，有沒有點同理心啊，人家一個女孩子家，你們這樣問話。」

李招財忍不住飆了後頭這群年輕人。

案發到現在已經一個多禮拜了……DNA跡證留存的可能性很低哪，不一定驗得出來，米婭
呢喃道。

「我這一個多禮拜……都沒有洗澡……。」

「噢……那還有機會。」米婭的學姊，黃凝這麼說，她以前曾經待過鑑識科。

偵防車開了一小段距離，卻停下車子，一名戴著漁夫帽、墨鏡的男子泰然自若地打開副駕駛座車門。

所有人都被李招財突如其來的安排震懾，這名男子是誰？皮諾丘憤怒地拍了李招財的座椅後方，「你這個老傢伙……該不會跟他們也是同一掛的吧？」

「要我掛了我都不會跟他們同流合汙，你給我住嘴。」李招財回話時沒有回頭，「別吵，等下我得專心開車。」

「我不是叫你別攪和進來嗎？」男子無視特警的抗議，逕自跟招財對話。

「你以為我想呀，有特警請求支援，你也知道我不會拒絕的。」

「這種獸人的事情，不應該牽連你這個人類。」男子正想轉頭，但他的手機卻傳來通知，「接到消息了，再來會有不少人來阻撓你們。」

李招財鼻子哼了一聲。

「意料中事，重點是誰，是我們老長官還是老相好？」

「是我們的老相好，不過我現在有朋友在裡面了。」

「你朋友可真多。」

「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喂！等下，這個男的到底是誰。」皮諾丘見李招財跟男子聊得起勁，忍不住插嘴。

「現在學弟問題還真多。」男子不加理會。

「你才知道現在學弟多難帶。」

皮諾丘仍繼續拍打李招財，這時候李招財又闖了一個紅綠燈，閃避橫向車輛時差點撞到分隔島。李招財轉頭瞪了他，「你再拍一次，我就讓你滾下車，用飛的過去紅瞳醫院。」

皮諾丘鮮少被人類警察以這種口氣回話，他摸摸鼻子，望向自己女朋友。不過，尤莉薇卻是趁他不注意偷笑。

過了幾個暢通的路口後，不少車輛在前方路口停等紅燈，李招財便等前行車讓道，不過，這時候四面八方突然來了不少車子，他們除了拼命按喇叭外，還往偵防車擠。

其中幾台車搖下車窗，露出兇神惡煞的臉孔，「喂，臭警察，停車。」
「把裡面那個怪物交給我們。」有人大喊。

「車上有很多怪物，你找哪一個？」窗邊的約翰忍不住打嘴砲。

「你幹嘛跟他們講話啦。」米婭用手肘頂了約翰。

一群白癡，你這麼喊，不就更加證實了我們認定警方有內鬼嗎？約翰暗忖。他向皮諾丘提議，「學長，你不是會飛嗎？把偵防車扛起來，拉我們去醫院。」

「你當我劉子琪啊？我又沒這種能耐。」

「他的翅膀又短又小啦。」尤莉薇補充。

妳別在其他人面前洩我的底啦！

眼見包圍偵防車的車輛越來越多，甚至有不少車子從對向過來包圍，十字路口頓時擁塞，無政府狀態啦，這回連前方車輛想讓道都沒空隙了。

約翰心裡不慌張，反正前幾天才教訓過這麼多人類，車子裡面特警還不夠多嗎？他心裡盤算有多少獸人能力可以用，如果劉子翔的能力還在就好了，再多人都是小意思。

「真沒辦法。」陌生男子摘下墨鏡，交給李招財，李招財卻嘲笑，「都過了二十年了，還這麼喜歡演盲人哦。」

陌生男子打開車窗，將自己的右手靠在窗外車門邊。

偵防車突然向上升起五公尺高，左搖右晃地穿過車陣。

磅！

磅！

磅！

磅！

底下車輛，所有人無不搖下車窗，看傻了眼。

約翰向窗外看去，一旁剛好是商業大樓，玻璃牆面上，映出了偵防車現況。

偵防車下緣被半透明的黏液包覆，但黏液彷彿凝固似地，底下長出了兩又細又長的巨腿。兩條巨腿就這麼托著偵防車向前挺進。

（我們變成星際大戰裡面的AT-PT了嗎？）

右側一陣強風襲來，男子的漁夫帽被吹落到偵防車中央扶手，他露出整個臉龐。那是一個年近四十的男子，髮型被漁夫帽壓的亂翹，不修邊幅，還留了個率性的美式落腮鬍。

「你是……？」皮諾丘立刻就認出他，這個傢伙根本就是個傳奇特警。他幾年前退休後，
行蹤成謎，這幾年若公開露面，大多都是回到母校參與新特警面試，偶而兼一下非法獸人學與特警歷史課程，或跟學弟妹們練習對戰。

他怎麼會在這裡！？

「海卓學長！」

「現在我叫阿鰻。」

車內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名字再土氣不過，但沒人敢搭腔，除了一個人。

「這名字也太俗了。」約翰說，「喂……呃……阿鰻。」

「我早就說過啦。」李招財再補一刀。

「幹嘛。」海卓……或者阿鰻，他老大不爽地回應約翰。他跟約翰有私交，畢竟約翰是他
欽點給李招財的夥伴，只是約翰不知道罷了。

或許是因為有點交情，他才敢這樣跟我講話。

海卓不知道的是，約翰只是沒大沒小。

「兩條腿走路好暈，能不能搞個輪子或者變成四條腿。」

「喲，就跟你說現在學弟很難帶吧。」李招財大笑。

「那有什麼問題。」海鰻……算了還是先叫他海卓好了。海卓再生出兩條腿，偵防車改以
四條腿奔馳。

雖然仍有車輛在後頭追逐，不過，車輛已經明顯減少。

暴徒以為能夠把偵防車困在路口，現在反倒被自己人困住了。

「我們把他們甩開了。」米婭回報追兵動向，「這些人真大膽，竟然敢來追偵防車。」

「可見他們背後的勢力有多龐大。」黃凝回應道，「我們這樣會不會惹上麻煩？」

「你們倆姊弟真是惹上不該惹的人了。」尤莉薇告訴劉子琪。

劉子琪也只能勉強回應，「我……我……我知道……但是……我還是要……要幫……我弟
弟……否則……他。」

「又是弟弟嗎？沒辦法……唉。」李招財轉頭望向劉子琪，正準備說話。

「哎！學長，看路。」皮諾丘提醒道。

「看什麼路，我又沒在開車，在那裏叫什麼叫。」李招財繼續原本話題，「妳弟弟到底為什麼殺錢今生？」

「知道後，麻煩會不會變成在我們身上？」黃凝畢竟是局外人，她有點擔心地問。

劉子琪本想開口，但見到黃凝的反應，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約翰開口，「反正，我們躲不掉了。」

米婭真替約翰驕傲，她就是喜歡他這種無所畏懼的個性。

其餘等人耐心聆聽劉子琪緩慢的自白，她極為費力地從劉子翔鬼迷心竅，偷拿錢今生的手錶開始說起，才剛講到錢今生強暴她時，海卓又開口了。

眼前是紅瞳醫院總院，一大堆汽車恆亙在路面上，阻礙交通，一夥人已經在路邊等候他們。

聚集的惡人們，少說也有個上百。

「我們沒有甩開他們，他們老早就猜到我們要去哪裡。」

只有紅瞳醫院，才能夠庇護劉子琪。

「難不成要下車跟他們大幹一場嗎？」皮諾丘顯得為難，他清楚地知道，只要惡徒攻擊的對象不是特警本身，他們沒有權利反擊，即便能反擊，不可能不造成傷亡。

「不用，我們去其他醫院。」

「其他醫院……敢收嗎？」李招財懷疑，他也正因紅瞳醫院被包圍，而顯得十分傷腦筋。

「我知道有家醫院敢。」

「你說的該不會是……？」李招財似乎知道海卓在說什麼，「我們以前不是老喜歡去那裏
抄人，那個院長敢這樣跟錢家那批流氓對幹嗎？」

「就我所知，那個院長沒有不敢做的事情。」海卓打趣道，他似乎與口中的「院長」，私交甚篤。

※

人類若在壯年時轉化成獸人，頂多只能再活50年，這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情，轉化成獸人時的年紀越長，餘命越短。

但事實上，根本沒有獸人存活超過50年，按照各國政府「宣稱」的歷史，從黑暗時期第一個獸人出現，直到最後一個獸人從大地消失，期間僅有20餘年。所以，紅瞳公司宣稱，獸人最長餘命50年，一直都是科學界未解之謎。

曾經有不少人類質疑，尤其是WCH組織。他們擔心獸人的壽命，不若紅瞳宣稱僅僅50年。

WCH認為，獸人的壽命若遠高於此，豈不變成魔戒裡的精靈族了，人類只會繼續敗北於競爭中，他們也曾經以此當作主題，砲轟了一輪。

雖然從來沒有人坦承，但是，那些位高權重的人，是怎麼透過獸人科技，輕易活到100多歲呢？

不過，紅瞳內部，早已針對獸人的餘命做過詳細研究，他們只有部分揭露研究數據，也坦承他們在獸人實驗早期，確實因為操作失當，讓不少受試者過度獸化致死，紅瞳公司（當時是紅點公司）也付出了鉅額補償金。

當獸化強度與時間延續越長，越有可能使原生為人體的獸人，身體失控，進而轉變成畸形，甚至暴斃死亡。

這也是勞工半獸人連續獸化七日，就需要返回紅瞳治療的原因之一。

所謂的50年餘命，是以每日獸化工作12個小時，連續30至35年工作的時間來推算的，但是，當過度加班或者獸化強度提高，餘命就得稍打折扣。

轉化年齡較高的特殊案例，像是步姊，因為原生人體已經開始衰老，想當然身體承受不了獸化的高強度消耗，餘命大幅減少。

獸人特警，最起初將受試對象設定為青少年犯罪者，也是這個原因。

這些非行青少年大多來自破碎家庭，與家庭的連結較弱，加上社會普遍認為他們是未來潛在的高度犯罪者，便被當成消耗品看待。

這批特警，拿來打擊非法獸人，燃燒生命，死也不足為惜，反正高度消耗，不出30年，就會自然死亡，這也是最起初人類警察高層所打的算盤。

獸人特警、非法獸人，兩者只有一線之隔，只是一個被組織犯罪者當成消耗品，另一個則是官方的免洗筷。

紅瞳公司起初刻意隱瞞，一直到李招財開始抗爭，加上海卓這一批新特警爭氣地奮發向上，才讓紅瞳鬆口，關於特警壽命的真實情形。

這也是新特警特別感念李招財的原因，李招財的倡議，除了避免特警在值勤時英年早逝，也能延長特警餘命。

海卓幾乎是一混和獸人基因隔天便獸化，空前，也是絕後。

他來自一個隔代教養家庭，父母親分開得早，應該說是未婚生子，不久後雙方再婚，也因為工作因素，都搬離了原生城市。所以，他是外祖父母帶大的。

父母都對於孩子鮮少聞問，海卓對兩者都是拖油瓶，兩人唯一願意做的就是寄錢回老家。

老媽，說是老媽還真怪，海卓三十歲前一直都沒見過她本人，雖然外祖父母都會拿著手機，要他跟老媽視訊，但是她都要求別開鏡頭，因為「現在的」丈夫會看見。

老媽算是按部就班，一直提供金援直到海卓上國中，老爸呢……好像跟新的妻子結婚後，
就假裝沒他這個兒子。

海卓還記得外祖父曾經打電話給「無緣的女婿」要錢，結果老爸說，「喂，趙先生，您女兒生他的時候，我可是還沒跟她登記哦，在法律上，我根本不是他生父。」便掛上電話。

那年他五歲，應該是不怎麼清楚的年紀，但是那一段話，他記得清清楚楚。

只怪外祖父有點重聽，每次都喜歡開擴音，嘖。

外祖父母高齡產女，也唯獨這麼一個女兒，海卓上國小後沒幾年，兩人就已屆退休年齡，僅能仰賴老媽每月的接濟維生。他們曾經去申請低收戶，或者什麼社會福利補助，不過，政府人員卻說女兒在國外的薪資高，無法通過，所以只核給一丁點補助。

外祖父母埋怨道，怎麼可能，我女兒說他在國外也過得很辛苦，一定是政府故意刁難。

隨著海卓年紀越來越大，其他同學開始學習各種才藝、技能，也開始面臨升學壓力，老媽另外一個家庭的孩子跟海卓年齡相去不遠，也有一樣的需求，得栽培孩子，開銷變大。

老媽便開始「忘了」要給外祖母生活費，「啊，媽，我忘了，真對不起，下個月補給妳。」

結果下個月還是只給一個月的生活費，到最後，甚至長達半年都沒給錢。

海卓跟外祖父母便在縮衣節食的情形下生活，家具壞了只好去回收場撿人家不要的，其餘東西壞了也是膠布一黏就當完事。最後，沒衣服穿了，海卓只好去舊衣回收箱守候，等廠商來收件，問能不能要一點舊衣服來穿。

幸好，部分回收業者，見海卓衣著髒髒破破，又只是個孩子，願意給他一些方便。

外祖父母見不是長久之計，但是自個兒年紀大，又有個正值青春期的小孩得養，開始四處借錢，從有朋友借到沒朋友，從被泡茶聊天到被關上大門，從噓寒問暖到去電無人回應，只好開始自自食其力。

一對老夫妻你要他們能做啥？對，就是撿回收。

他們開始四處收集回收，幸好他們年紀大，本來就租一樓公寓，堆在圍籬內，也沒礙到誰。海卓特別吩咐，別影響到別人生活，外祖父母也有把話聽進去。

海卓便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有些孩子會笑他窮，有些孩子則說他什麼都不會，一無是處，不像大家琴棋書畫詩酒花，樣樣都精通。

喂，啊我就是窮啊，給你們說去。

好在海卓課業表現上還算不錯，他四處申請獎學金，求學這一方面，沒給外祖母添多少麻煩。

不過，外祖父卻闖禍了。

外祖父沒什麼法律觀念，鄰近鄰居即便主動貢獻回收物，賺取的金額也遠遠不夠他們生活。外祖父只好騎車去遠一點的地方拓荒，海卓見外祖父年事高，還得搖搖晃晃地騎車，每到假日，他都會放下手邊功課，跟外祖父一塊工作。

外祖父看見有人堆在空地的回收，叫海卓去拿。海卓說，不行啦，搞不好那只是人家暫放的。外祖父說，你去拿，真的不行，再拿回來還人家就好。

海卓會將那些「有疑慮的回收物」，堆放在特定角落，他甚至帶了張紙條還拿塊石頭壓在原地，你的回收是被我誰誰取走，如果有疑慮，請來電告知。

但是，家裡缺口真的大，放沒幾天，外祖父便趁海卓不注意，拿去變賣，過一陣子，倒也沒什麼問題。乖孫你看，這不是沒事嗎？

外祖父食髓知味，一連要海卓跟他去拓荒數周，這變成他們祖孫的例行公事。直到某天警察登門拜訪，才發現部分住戶想說不打緊，有些物品堆在外頭是暫時擱著，安放沒一刻，就被海卓外祖父載走，這才知道外祖父有時候一個人也會四處巡視。

其中一個失主平日就是訟棍，以訴訟賺取的和解金維生，雖然部分住戶在警察居中協調，選擇原諒，但是那一戶失主，堅持提告。

失主私下拜訪海卓家，揚言不拿點錢賠償，你們就等著吃牢飯。

外祖父母嚇壞了，當然想私了，但是他們去哪裡生出錢？

承辦警察倒是不壞，私底下在海卓一家面前批評失主，說要不是對方堅持，他們一看就知道是無心之過。警察安慰海卓一家，跟他們說這種小罪小刑，沒什麼大不了，上法院也不會判刑，不過訟棍失主的攝影機，拍到的竊取者，都是海卓。

警察見海卓一家弱勢，本來還想自掏腰包幫忙出和解金，但海卓堅持拒絕，認為警察幫的忙已經夠多了，未經人同意拿走本來就是竊取，即便要面對刑罰，也是自己的責任。

外祖父內疚得不得了，海卓倒是滿坦然的，他只幸好不是外祖父被當成犯嫌，他這麼老了，司法程序沒走完，搞不好半條命都去了。

訴訟程序中，海卓才發現對方故意設下陷阱，刻意每周都堆放一些雜物，讓海卓一連拿了好幾回，等到推測變賣無法歸還才報警。雖然在法律上這種多次違犯同一罪狀的行為，不會加重刑責，但是這麼頻繁的「犯罪樣態」，仍然對海卓十分不利。

海卓在十五歲那一年，被移送到少年法院，雖然最後僅僅只有判了保護管束，得頻繁去少年觀護人那裏報到，但總是個污點。

此後，海卓再也沒法取得獎學金資格，就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紅瞳公司透過法院找上他。

海卓本來並不願意，他擔心離家後，兩個老的沒人照顧，不過當他一得知特警薪資，改變心意，立刻答應。

對他的外祖父母，海卓只交代他以後要去當警察了。當警察？我這個孫子不是才被法院告過？政府怎麼可能對我們這麼好。

「你記不記得那時候那個警察叔叔不錯，他們本來就說我不是故意犯罪，願意原諒我，加上我也很會讀書，你忘啦。」

外祖父母似懂非懂，也說不過這個孫子，便只好答應。

海卓進入特警學院就讀後，才曉得獸人特警傷亡率特高，能活超過三年大概是上輩子燒了好香。他推算了一下，別說我不努力，假設最起碼能再活三年好了……這筆錢也足夠外祖
父母花到他們死了，好，至少我要撐三年。

或許因為他太想快點分發執業，畢竟分發後的薪水遠比特警生的零用錢還高，所以他才會創上史上最快獸化紀錄。

他植入獸人基因的幾個月來狀況都很好，當時技術不穩定，轉化失敗的例子比比皆是，紅瞳公司宣布最後海卓一管藥劑已經打完，由於轉化過程中紅瞳需要時時監測，他已經幾個月沒回家探望外祖父母，便向學院請了半天的假，隔天吃完午餐省一頓後就打算開溜回家。

果不其然，海卓幾個月不在，家裡滿目瘡痍，雖然特警生的零用錢足夠外祖父母生活，家裡也不再堆滿回收物，不過，外祖父母一樣節儉，說這些錢要留給阿孫以後生活。

喂，我賺這些錢是要給你們花的啦。

海卓想要帶外祖父母去更換一些損壞的家具，好比桌子一根椅腳已經斷裂，與檯面分離，外祖父勉強又用膠帶黏了起來。這太誇張了吧？熱湯喝到一半，打翻不就燙傷了？他拉著老夫妻說要去賣場，結果門一關，哇靠，門片的轉軸也根本從牆面裂開，門連關都關不起來。

他一心急，不知為何，手掌中間突然出現了一個口器，周圍則是數十根輻射狀向口器集中的利嘴。「噗」的一聲，一坨黏液噴到轉軸，門便牢牢地黏了回去。

老天，我獸化了。

當天購物行程都只能取消，他立刻趕回特警學院，不然在賣場把人家什麼東西都給黏住，豈不都要買單帶回家了？

紅瞳人員不解，難道近期實驗有什麼新的變因，導致海卓能這麼迅速變異嗎？他們反覆調查，希望將此特例變成常例，卻查不出原因。據說後來幾年他們有一陣子特別喜歡選用隔代教養的非行少年。

不過，他們倒是能替海卓解答，海卓獸化的原型生物，應該是盲鰻，一種海底生物。

「你們怎麼能夠肯定？」

「你看看你的手，那個樣子就像盲鰻的嘴，這種恐怖的樣子，絕對是它。」

現在的特警都是進入特警學院前先想好化名，反正升中階特警後，可以依據自己的獸人型態更名，也作為大眾與警察同仁的區辨，初期化名只是避免他人與自己原生家庭過度連結。當時的特警則是等到獸化後才取名字，海卓去圖書館翻遍書本，最後取了海卓Hydra這個名字，既然盲鰻是海洋生物，那我就當水蛇吧。

他以為獸化成功後就得分發，海卓聽說其他特警學長都是如此，但特警學院的人告訴他，最近警界有一個人類警察替他們特警生寫建言，希望能夠爭取讓他們多訓練幾年後才分發。

海卓一開始還覺得那個警察多管閒事，我可是需要這份薪水的，他向學院埋怨，但學院教師反問他，「你就這麼想死嗎？現在特警死亡率雖然降了，但還是很高的呀。」

經過學院教師解釋，他這才明白那個人類警察……更正確來說是李招財的建言目的，不過
，他還是需要錢。

「你成功獸化以後，紅瞳公司就會額外給你營養津貼了。」

「多少？」海卓仍舊不滿，鐵定小家子氣。

學院教師說完後，他滿意地哼著歌離開了。

那個時代，雖然新特警因為人類夥伴不易找尋，分發速度較慢，不過，總不能讓待分發的特警生遊手好閒，多數人都是留在學院持續訓練。

這些教師們，通常都是一些司法相關教授，或少部分警察退役人員，但是這些課程不足以滿足特警生，所以他們會替等待分發的特警生，上一些外頭大學的相似課程。

海卓這傢伙拿獎學金慣了，他瞞著學院偷偷報名外面的大學考試，結果竟然順利考取像樣的大學，

他興奮地向學院稟報，學院還為此跟紅瞳公司的人商量，但是對政府而言，這些孩子是消耗品，李招財的抗爭，目前正被警界壓住消息，否則媒體絕對不會放過。

政府也不想再被抓到什麼把柄，破天荒同意這些孩子去讀書，別搞什麼吸引注意的花招就好，想幹嘛就幹嘛，反正你們再活沒幾年。

不過紅瞳公司擔心這群雙眼紅瞳的大學新生會引發爭議，這時候媒體已經開始報導雙眼紅瞳的特警，便刻意將有意升學的特警集中，雖然僅是少數，但還是有三十多人。

他們勸戒海卓，說學院會規畫更完整的「類大學課程」，要海卓別離開學院去普通大學上課。

才不要咧，我成天被關在這，一個禮拜就六日放假能去看外祖父母，他們再活沒幾年，我如果在外面上大學，至少平日能抽身回家跟他們吃頓飯，能陪一天是一天。

海卓也是很堅持，竟然就讓學院同意了。

「不過，得先警告你，你去外面上學，那些同學們可是會排擠你的。」

「我自有辦法。」

海卓戴著墨鏡去報到，他佯裝成視障特殊生入學。

他摹仿盲人拿著白手杖走路的模樣，學得維妙維肖，所有同學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甚至有熱心的同學，說可以輪值，讓每天都有人能夠牽著他跑班，充當他的導盲人。

海卓坦承見到熱心小組中，一個女同學人美心也美，實在很想答應，不過，別太麻煩人家好了，自己總覺得心虛。

為了讓自己的演技更加逼真，他在入學前還花時間學習盲人點字系統，他每次上課時摸校方特地幫他準備的點字書，都會暗自竊笑呢。

當然，他回家複習功課時，是喬裝打扮去學校附近買的參考書就是了。

他就這麼裝模作樣兩個學期，直到大二上學期，恰好跟幾個同學修了一門課，一個同學說當天是系際盃棒球賽，自己是棒球迷，想要翹課看球，修課的幾個人都大聲讚好。

一個同學說，忘記海卓看不到，否則他上課陪海卓好了，海卓不想影響別人，堅持他也要去棒球場。幾個同學忍不住偷笑，畢竟海卓又看不到，看什麼棒球，不過，就當讓海卓體驗棒球的魅力。

結果同學沒怎麼看球，包含海卓，整群男男女女聊開，一個飛往看台的強襲界外球往同學頭上砸去，海卓下意識跳起身子，一把將棒球接住。

墨鏡也掉了。

海卓露出兩顆烈火般的眼球。

大家畢竟同窗一年多，海卓裝成盲人也沒帶給他們任何困擾，這群同學一開始雖然嚇壞，但很快就接受了。

海卓本來個性就不錯，或許是受到外祖父母的影響，他性格質樸，又苦幹實幹，本來人緣就很好。

「哇靠！我們竟然都沒有人發現！！」

「那你每次都還假裝看不到，上次忘記提醒你有個窟窿，你跌倒害我好自責！」

「你……你是特警！？」

「你幹嘛每次走路都要延著導盲磚啦，多繞好幾圈耶！」

「這種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哎，我怕你們沒辦法接受我。

「如果一開學你就露這雙眼球，我們可能真的會給你貼上標籤……不過，我們都同學這麼
久了……好像……也無所謂了。」

正當他開始以真實模樣在學校活動，卻傳來警方終於要調度新特警，下一個，就是海卓。

海卓心有不甘，現在，我好不容易要更融入大學生活了。

雖然知道薪水會大幅提高，但他更想要把學業完成。

他不知道這些文憑有什麼用，但他真心喜歡這種生活。白天學習，也終於能跟同學們真心以待，晚上也能陪陪年邁的外祖父母。

假日雖然還得回學院訓練，但成為特警也是自己選擇的道路，畢竟那是脫貧的唯一方法，他也並不後悔。

這些日常安排雖然讓他幾乎沒辦法休息，但都是他從未體驗過的生活，被人認真看待，不再被看輕瞧不起，他從沒想過日子可以這麼過。

不過，就在他分發前一周，紅瞳那邊又轉知取消了分發的安排。

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個人的抗爭成功了。」紅瞳公司這麼說，「議員把這件事情擋下來，這兩年暫時不會調度新特警。」

李招財又為他爭取了兩年。

或許因為這種有限的未來，讓他更珍惜每一天。
海卓拚老命的訓練，更積極的參與大學各項事務，除了體育競賽由於他的獸人優勢，敬謝不敏外，甚至還參選學生會會長，雖然最後以兩百多票之差落選，畢竟他的獸人紅瞳，還是給對手不少攻擊機會。

學校當然也有看不慣他的人，不過都大學生了，不至於會有多惡劣的人身攻擊，贊聲的同學夠多，他也沒放在心上。

比較讓他介意的，大概只有部分不知內情的同學，說他要變成正式特警，再來肯定是吃香喝辣，八成也有不少油水可撈。但事實上，踏入警界，根本就是生死相搏，這些特警學院公告的數據都擺在那邊，目的是讓他們這些特警生勤加訓練，作為警惕。

海卓還聽過有幾個同學因為怕死，紅瞳公司得透過植入晶片的GPS定位，才把人抓回來，幸好紅瞳公司不計前嫌，否則特警生淪為非法獸人，可真要讓人看笑話。

海卓老家生活也已經改善，那個「老媽」也不再跟外祖父母聯絡，外祖父母有他就已經足夠。

海卓有點擔心自己殉職後，兩個老人家的經濟安全，甚至與銀行簽訂信託特約，讓自己未來分發的薪資也能夠讓老人家生活無虞。

這兩年，他更全盤性了解李招財抗爭的原貌，他對於那位人類警察真心感到佩服，或者說是所有特警生都知道李招財。他們都訝異，有個人類竟然為了「異種族」奮戰。

最後，在分發前夕，學院教師預告所有特警生，將來「那個人」也會恢復刑事警察身分，他也會成為這一批特警生分發後的人類搭檔。

「我要跟他搭檔。」海卓身為這一批等待分發的預備特警，他率先發言。

結果不只他這麼想，大家都想見見這個傳奇人物，甚至有人說，那傢伙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是英雄，也是他們特警之父。

紅瞳跟學院的員工與教師，對於孩子們你爭我奪的競爭，也是搖了搖頭。不過，確實可以做這種「特殊安排」，畢竟新任警察局長還因此籌備了這一批特警的分發典禮。

「不然，我們來打一架吧，贏的人就跟他搭檔。」海卓摩拳擦掌地提議。

他為了這一刻已經準備很久，數不盡的日子裡，他不斷的訓練自己的獸人能力，就是要回報李招財。

一群血氣方剛的大男孩與大女孩們，也都不甘示弱的放話來打，當然，有些型態較為特殊，或者輔助型態的特警生則是默默地退到一旁，真不公平，他們埋怨道。

那是一場大混戰，而海卓所使出的能力，幾乎碾壓性的擊倒所有人，當時，所有在場的「大人們」莫不目瞪口呆。

他們只覺得這個年輕人根本是不可一世的天才，除了史無前例迅速成功獸化，還成為第一個考取人類大學的特警生，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戰鬥力幾乎是難以想像。

他們沒見到的是，他幾年來，為這一刻做的準備。

未來，他也將撼動整個特警圈子。

成為特警後，海卓積極跟李招財籌畫了一次又一次的特警生涯改善計畫，其中讓他與高層正面槓上的，也是他們最不願讓步的，正是海卓特警生涯末期的「特警生命之戰」。

警方所定下的終生聘雇制，被他強力地反彈，海卓甚至打算罷工抗議。那時候李招財勸他，別來硬的，這些當警察的，最不怕來硬的，還說要替他寫個什麼陳情書。

「招財老大，你是人類，有你的做法，但是我是獸人，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就讓我試試。」

「我被人家臭了快二十年，你可別步上我後塵。」

就連朝陽一家也覺得海卓這麼做太激烈，畢竟他們也是走招財那條老路的，所以，最後海卓採取折衷之道。

當時幾個難纏的非法獸人讓警局傷透腦筋，那幾個獸人並非暴力型獸人，而是有迷幻能力的詐欺犯（眼蝶獸人，朝被害者伸手，手部會突然展開眼球般的翅膀，瞬間迷惑對方，進而施行詐術）。

就連警方也拿這群獸人沒輒，他們多次被當場迷惑，自動繳械，甚至當眾在大街上寬衣解帶，可謂是丟光警察顏面。

海卓意興闌珊的追捕，放到手的獵物逃走。

海卓在檢討會上雙手一攤，我知道過度獸化會折損壽命，太努力我可是會太早死的，所以，我只好量力而為。

那時候海卓已經功績卓著，再加上才剛婉拒特警長的職務，可真是給警察局長難看，媒體更大肆嘲諷，警方被非法獸人徹底羞辱，毫無辦法。

不過，他在面對對人類造成巨大威脅的非法獸人，完全不會懈怠。在他軟性罷工不久，獸人廢土盜伐事件便出現在世界舞台。

海卓是第一批過去支援的獸人，據說剛傳出反叛事件，不待命令，他就已經率領機動性高的特警前去支援，但因為非法獸人眾多，他只能先搶救一批陷為人質的人類。事後海卓想再進入戰區，各國卻因為調動互相推卸責任，延宕了不少時日。

等到達成協議，警察局長才剛接到總統命令，海卓便集結一大票，早已暗中協調的各國特警，他們由海卓領軍，前去跟那些非法獸人大戰。

獸人廢土那一場戰役，舉世注目，媒體現場轉播多次戰鬥，使海卓變成世界知名的獸人特警，而他過人的統帥能力也是不在話下。當然，他的特警服務年限聲明，也就聲名遠播。

那時候WCH已經嶄露頭角，他們批評海卓，是貪婪，不為人類犧牲奉獻、自私自利的噁心獸人。

說我噁心，怎麼不講講我那個「老媽」？廢土之戰結束不久，海卓外祖母也壽終正寢，海卓媽才總算從其他國家回來奔喪。

三十多年以來，海卓第一次親眼見到老媽，也就是那個時候，海卓媽才知道兒子現在在當獸人特警，還世界知名。

這都還好，但當海卓媽處理外祖母遺產時，她發現海卓銀行信託裡的錢，我的老天爺呀，比我們兩夫妻這輩子賺的錢還要多。

海卓媽本來說好回來辦後事幾天，後來整個賴在老家不走。

飽受成名之累，特警們受到非法獸人集團威脅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通常家屬對於家裡那個特警，大多三緘其口。海卓也是好說歹說，才讓外祖父母搬家，住進一個方便就醫的電梯大樓，他進出大多老樣子，墨鏡漁夫帽，顯眼但又自以為隱蔽的打扮。

海卓媽四處放話，兒子罔顧養育之恩，現在媽媽老了，要兒子多照顧一點，又有哪裡過分。這種八卦花邊新聞，不用WCH搧動，媒體記者有如蒼蠅般盤旋不已。

他那老媽當然就被擄走了，非法獸人真以為海卓跟他媽多親，海卓接到私人恐嚇訊息，命令他得把一些被關押的非法獸人釋放。海卓本來想要理都不理，反正外祖父也習慣沒這個女兒，我就當作沒看見恐嚇。

噢，我真不想承認那是我媽。

李招財看不下去，試圖勸戒他。

「你該不會想跟我說，她是我媽，我非得要去救她？」

「你不用自己去救，往上呈報，你幕後搞情報就好，讓其他特警幫你搞定。你也逮捕過不少非法獸人，那些人會讓她難看，她要錢就給錢，就當作是讓她付錢以後去看精神科。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但不要為了垃圾弄髒自己手。」

這次海卓又軟性罷工了，上頭因為是他至親，讓他主持專案小組，他拖延調查進度，據說海卓媽足足被非法獸人關押了兩個月之久，被特警團隊救出時，她精神都快崩潰了，海卓的特警同事也沒給她好臉色看。

「要不是有任務在身，還有看在妳好歹把海卓生下來，否則……這案子我們根本碰都不想
碰。」

這是一批老高階特警，在他們眼中，李招財是為他們權益戰鬥的英雄，海卓則是特警的英雄象徵。

海卓媽從此失去音訊，只知道海卓確實給了她不少錢，但遠比她想要的還要少得多，就連一年後外祖父過世時，海卓媽都不敢回來奔喪。

對於海卓的反終生聘雇制宣言，雖然輿論支持與不支持各半，但紅瞳公司卻沒有選擇支持，畢竟他們也沒想過海卓來這麼一手，海卓這麼做，無疑破壞了紅瞳跟政府多年前的協議。

事實上，海卓當時因為種種因素，已經與紅瞳漸行漸遠。

不過，更多年輕族群崇拜這些奇幻的特警，他們都未曾經歷過獸人戰爭後的黑暗時代與停滯時期，在一些民調上，他們都支持特警要有服役年限，尤其他們的服役年限又直接影響到他們的「壽命」。

海卓率領的「不合作運動」，幾乎所有特警陽違陰奉，警局高層最終迫於無奈，只好妥協。

獸人特警的估計終身服務年限，約為25至30年，若要讓他們退役後還能夠「繼續活著」，那麼服務13年，就定為特警的最低服務年限。

若你是特警，服務滿13年，你有權選擇退休，又或者繼續服役。

假使選擇退休，不若人類有退休金保障，再者，退休特警若誤入歧途，成了非法獸人，也會加重量刑。此外，也有相對應的種種限制，未來從事各種職業，都需經過紅瞳與當地政府的審查，雖然在合法的範圍內，都會同意，但總是得經過冗長的行政申請，總讓人卻步。

不過，他們倒是沒有剝奪特警的執法天命，目睹犯罪事件，退休特警仍有執法權，但必須將犯人移送當地警政機關，只要是有特警的國家，皆為適用。

此外，除非受到當地執法機關的請託或執法單位見証，否則不可再行使絕殺令。

新法上路的第一年，恰好是海卓服務第14年，他立刻問了李招財那個老問題，「老頭，你是不是該考慮退休了？」

李招財早就不缺錢了，不過，他說他的賭運越來越差，以前十賭九贏，現在他十賭九輸，還是繼續當警察好了。

海卓看得出來，李招財老是說為了錢才當警察，但是，他的正義感比誰都還要強烈，否則當時也不會跳出來替特警抗爭。

再說，李招財那老傢伙忘了，那個多年前登門拜訪，怒罵、批評報案人的警察，甚至自掏腰包想要幫忙搞定威脅；那個間接讓海卓人生跌入地獄，但也暗地裡協助他扭轉乾坤的警察，就是李招財。

海卓跟特警學院談了條件，他會固定回來授課，尤其是跟孩子們對練，提供實戰經驗，前提是要讓他繼續在李招財身邊安插可靠的初階特警。這點，特警生都十分興奮，傳奇獸人竟然要變成固定的教師，不再只是打工仔般偶而兼課了。

「除了當老師以外，你退休以後要幹嘛。」

「隱姓埋名，出國旅行……聽說南邊有一個島國，那裡的人，眼球都是紅褐色的，我去那
裏應該會很愜意。」

「這麼無聊，你才幾歲就要開始享福？」

「我還想交一些朋友。」

「什麼朋友。」

「非法獸人。」海卓的答案讓李招財意外。

「我在執法的過程中，逐漸發現，那些非法獸人之所以是壞人，單純只是因為我們跟他們站在不同邊。」海卓嘆了口氣，「我們倆追擊了好歹也有上千個非法獸人……其中真的罪
大惡極，喪心病狂的，又有多少？」

李招財明白海卓為何會有這樣的轉變，海卓老媽夾著尾巴逃離後，只剩下外祖父一個人生活，或許因為老伴走了，求生意志也不高了。

幾個月後，外祖父被診斷出罹患肺腺癌，海卓還因此帶外祖父去當時一個癌症權威醫生那就診，那是個知名的獸人醫師，不過，醫師說外祖父年事這麼高了，實在不該再進行什麼積極治療。

後來那段日子，海卓請了長假，留在家裡陪伴外祖父人生最後一段路。
招財跟朝陽也時常過去探訪，見海卓照顧到日益憔悴，招財的弟媳婦也主動幫忙燉了不少補品給祖孫倆。

海卓外祖父斷氣前兩天，當時他勉強還能說話，他把海卓叫到身邊，接著望向招財，「你……你也過來……，謝謝你……推薦我……我乖孫當……當警察。」

招財雖然聽不懂，但也是要外祖父不要客氣，「這小老弟就像我弟弟，大家就像一家人，外祖父千萬別擔心。」

「你……你啊……乖孫。」

外祖父……我在這裡。

「你……你是警察……處理好多……好多案子……好辛苦……不過……不過……人生不要
……不要充滿怨恨……不要去恨……那些人……不要去恨……不要去恨你媽媽……要放下
……放下……很多事情……都是誤會……都是誤會……不要……乖孫……你……你……你
要……。」

外祖父那一串話雖然沒有邏輯，或許他想說的是，海卓這個孫子，不要怨恨媽媽，也就是自己的女兒，但海卓卻一直反芻那一段話。

放下仇恨，弭平誤解，這不是在指人類跟獸人的關係嗎？

「保持聯絡。」海卓退休當天，他去了李招財家登門拜訪，跟李家人吃了一頓，他離開招財家前，這麼叮嚀招財。

「少來煩我。」李招財哼了一聲，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我侄子明年結婚，記得要回來讓我請客。聽說他們打算生小孩，你生不出小孩，他們以後孩子生了，要不要給你認乾兒子。」

海卓知道，李招財也捨不得他，這正是他希望海卓能常回來的藉口。

海卓退休後的第一件事情，卻是去了一家醫院，榕園醫院。

榕園醫院不知為何，總願意收容在被特警追捕過程，致傷逃脫的非法獸人。雖然各間醫院都已經有了獸人專科門診，其中又以紅瞳醫院最為大宗，不過，這種已經被特警盯上的非法獸人，誰都不敢碰。

話雖如此，榕園不是非法獸人組織的地下黑幫醫院，而是一間正派的醫院，業務對象仍以人類病人為主，治療非法獸人是他們暗地裡做的事情。

招財跟海卓也調查了好幾年，醫院沒有不正當的金流，似乎單純只是善心爆棚。

不過醫院也很有原則，他們不收容非法獸人犯罪組織的傷者，僅收容誤入歧途的勞工獸人，或者從犯罪組織獨立出來的獨行非法獸人。

非法組織的獸人，一般醫院跟紅瞳卻是照收無誤，畢竟有錢好辦事，榕園到底在搞什麼明堂？

一開始，海卓跟部分特警，會在追查非法獸人逃逸路線後，前去醫院追捕犯人，榕園院長大發雷霆，他不允許特警再踏入他的醫院任何一步，據此，他跟政府打了不少次官司。

「你們有追捕犯人的權利，但我也有醫治傷者的天職，病人來到我這裡，我不論貧富貴賤，能夠救治的，我一律都救，更別說是非法獸人。」

榕園醫院並非獨厚非法獸人，事實上，她也是一間當地的知名善心醫院，除了醫院業務，協助弱勢家庭減免甚至支付醫藥費，還設有眾多獎助學金，專門協助像海卓這種清寒苦讀的莘莘學子，海卓以前還曾經拿過榕園的獎學金呢。

榕園院長自己就是醫生，醫院最上層的兩層樓，除了是辦公室外，也是院長的秘密醫院。院長用自己的醫療團隊，就在那兩層樓救治非法獸人。

再說，非法獸人受傷走投無路，如果沒有榕園的救治，只剩下死路一條，當一個人意識到走投無路，只會走向極端，所以，院長或者是在幫他們特警。

更何況，那些非法獸人在接受救治後，通常都會選擇投案。雖然海卓與招財早期都會闖入榕園抄家，但到了最後，他們都會視若無睹，假裝不知道犯人躲進榕園，不再趕盡殺絕。

他們便以老大哥的身分，依此告誡其他特警，所有非法獸人進入榕園，一率都碰不得，只是院長似乎對他們這些特警仍舊沒有好感，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

不過，那是以前，現在不同了。

海卓一行人終於抵達榕園醫院。

榕園醫院是個偏離市中心的醫院，鄰近所有人車，大多都是就醫病患，他們都對突然有一輛偵防車停在正門口感到意外。

醫院警衛一見是特警「駕駛」的偵防車，先是呼叫無線電請求支援，並試圖驅離，「喂，我們院長最討厭你們特……。」

海卓收回了黏液能力，偵防車緩緩降下，恢復了原始模樣。

一大堆警衛圍住醫院大門，不讓任何人進入，這陣仗讓其他病人嚇壞了。

「特什麼特，這車是我開的，老子是人類警官。」李招財向警衛喊道。

「我跟你們院長是朋友。」海卓也試圖跟警衛示好。

警衛露出一副，「你誰啊」的表情。

我的帽子咧……海卓摸著自己的頭，好像現在才發現帽子不見了。

約翰替他戴上帽子，李招財則遞給海卓墨鏡，海卓整裝好以後，警衛才恍然大悟，「是阿鰻啊。」

你還真的叫阿鰻，約翰快笑死。

警衛站在車窗邊，看見偵防車裡一堆穿制服的，雖然這人是熟面孔，不過……這一夥紅眼
睛的條子……他顯得有點遲疑。

「看見她了吧，非法獸人。」海卓指著劉子琪，「她需要院長的醫療協助。」

領頭的警衛看得啞口無言……這……這是劉子琪……虐殺錢今生的那個姊弟檔，最近媒體
上，鋪天蓋地都是他們兩姊弟新聞。

「對……是我……我現在載『劉子琪』來你這，對，就是那個劉子琪，抱歉要給你添麻煩
了，要治療……還有驗傷跟DNA採樣。你們警衛都很稱職，稱職的有點過頭了，我等會會
讓人類警察跟她進去，拜託了。」趁著空檔，海卓撥了電話給老朋友。他將電話遞給警衛，警衛接過電話，一直道歉，旋即掛上電話。

「喂，快點推輪椅來，這裡有病人需要特殊檢查。」人類警衛們開始分工行事，一些警衛好聲好氣地催促領藥與準備離院的人類儘速離開，一些警衛則跟到院的人類病人說現在醫院得暫時封閉，晚點才會再開放。兩群警衛接著開始分發折扣卡，人類病人來不及抱怨，便心滿意足的離開。

約翰偷看到，竟然是一張「一折」的折扣卡，哇，這院長也太會做人。

一些警衛則推了各種不同尺寸的輪椅、擔架床過來，他們似乎試圖要以最快的速度，讓非法獸人進入醫院。尤莉薇讓劉子琪坐上輪椅，正想跟著進去醫院，但卻被警衛擋下來。

「特警與狗不得進入。」警衛補充，「導盲犬除外。」

一夥人全部下車，海卓叮嚀特警們，「特警不能進入醫院大樓，榕園正在跟政府打官司，還在纏訟階段，你們要守人家規定。」

「我們不跟劉子琪進去，誰保護她，而且她還要驗傷。」尤莉薇說道。

「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有辦法進去的，院長的警衛極度可靠，不可能讓任何人傷害她。」海卓這麼回應，他指定要黃凝跟李招財進去醫院。

劉子琪要驗性侵害的傷，且特警不能進入，讓黃凝進去可以理解，不過，李招財這個男人？幾個特警不約而同提出疑惑。

這時候黃凝已經將劉子琪推進醫院，李招財也沒動身，他說等下搞不好局裡就派人來了，我跟他們溝通不是正好，而且你這小毛頭哪時候爬到我頭上了，還命令我咧？

「等下肯定有好戲，你留在這裡小心被牽連了，這是我們獸人的事情。再說，我不相信那個人類。所有人類，還活著的，我只相信你。」海卓這麼說，而李招財立刻理解他的用意，不再爭辯。

「你又有消息了。」

「我朋友很多，還有，你不是一個人進去。」

一坨黏液從海卓的腳邊滑了出去，慢慢成型，一個人形，白色人形，而海卓與人形之間，仍有連結，一道細如薄線的白絲，串連了海卓與人形。

「我說過我最討厭這種東西跟在我旁邊。」李招財哀怨道。

「保護這個人類，李招財。」

人形點頭，似乎在跟李招財確認身分。

「對啦，老子就是李招財。」

確認完後，人形跟著李招財進了醫院，李招財朝「它」揮手，喂，不要離我這麼近。

這時候，媒體直升機已經到了榕園的正門口，正拍下這一幕。

很快，就會有更多人到這裡了。

等待暴風雨前的寧靜，一夥人半數都挨了海卓一頓罵。

「你這個小王八蛋，我退休前分明說過要你們這些王八蛋保護李招財的安全，今天的事情把他扯進來做什麼？」

「啊我想說劉子琪是麻煩事……」

「麻煩就讓他來扛責任嗎？李招財出什麼事情，我唯你是問！尤莉薇，妳怎麼淪落到跟這傢伙交往？」

「我……」

「算了感情的事情是我多嘴，不該講妳。」

海卓轉頭看了約翰，他卻是平心靜氣地跟約翰說話，「你跟李招財搭檔怎麼樣？都還好吧？」

「都還好，他嘮叨了點，不過不太礙事。他挺夠意思的，上次要不是他，梅姨搞不好就出事了。」

「那當然，梅姨我也認識，她的事情總要交給信任的人去辦，就跟我把李招財這個人交給你一樣。」

「李招財？你怎麼老這麼在意他？」

海卓傻眼，約翰是他刻意安插進李招財身邊的，他在特警學院時，發現眼前這個孩子蘊藏無限潛力。加上特警歷史學科，關於李招財的早期特警史還是我去講課的，你都沒在聽嗎？

「有啊，不過發生那些事情時我才剛出生，加上又是人類的部分，想說應該不重要，可能剛好有些內容我睡著了。」

怪不得，老喜歡在課堂上亂發問的小王八蛋竟然一聲不吭，原來根本沒聽課。

「海卓老師……你還記得我嗎？」米婭羞赧地向海卓問好，其他幾個人似乎都跟海卓熟識
，只有她像個局外人。她見到約翰泰然自若地跟海卓這個傳奇人物談話，竟然有點羨慕。

「我知道，米婭……宇……忘記妳的舊名了……妳是宇文治的女兒吧。」

天啊，他竟然記得我！？當時就是他告訴我爸爸沒有傷人的！

「妳分發以後都還好吧？」海卓轉頭望向醫院，「妳那個人類學姊可靠嗎？」

「我都很好，大家都很照顧我，謝謝老師關心……我學姊嘛……我不……」
米婭話還沒講完，大客車竟然一車一車地到了。

除了海卓外，所有人都以為是剛才的惡徒，或者是局裡派人來抓犯人回去，結果都不是。

大客車的車身烤漆，寫了串英文字母，We Care Human。除了大客車外，還有不少媒體的SNG直播車，就落在車隊正後方。

「你們知道吧，我們只能防守，不讓他們任何人進去榕園裡面破壞。」海卓提醒所有特警。

若是長官來，頂多捱一陣罵，要是惡人來，正好稱心如意可以大戰一場。

但要是這群以抗爭、抹黑，甚至是媒體作為武器的人類，特警反而像是手腳都被綁住一般，毫無縛雞之力。

他們這時候需要有幻覺能力的特警，不過，對普通民眾施以幻術，又是一個可能會觸犯獸人法案的險棋。

「你跟我來。」海卓叫喚了約翰，接著他要尤莉薇釋放能力。

尤莉薇的獸人原型是茶樹，能夠治療淺層傷口，也能夠強化特定人的防禦力，更能夠像是對劉子琪那樣，使人失去行動能力或昏昏欲睡。

這麼多人……？距離又這麼遠？

妳要相信妳自己，妳只是要讓他們轉移注意。皮諾丘，你是高階特警，你來處理群眾，代表特警發言，用言語阻止他們再往我們靠近。

皮諾丘顯得十分緊張，他並不擅長跟人類互動。

「那我呢？」米婭這麼問。

「妳只要微笑就好，讓那些媒體拍一些漂亮的照片，妳比這兩個不長進的學長姐好多了。」

「嘖。」皮諾丘覺得海卓對這些小學弟妹太好啦，真不公平，早知道自己就別來申請高階特警了。

「阿鰻，你叫我來幹嘛。」約翰好奇的問，雖然他也不曉得自己可以幫外頭那些人什麼忙。

「先釋放你的電磁破壞，我要你癱瘓醫院外的所有錄影產品，別讓他們留下影像。」

小意思，約翰咧嘴一笑。外頭人類一陣哀號，他們老遠就發現自己手機暫時沒法使用了，不少人類才剛拿起手機準備拍照。

然後，海卓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雙手展開，盲鰻般的口器再度打開，從裡頭源源不絕地冒出黏液，黏液瞬間展開，並壓扁成形，變成一道無限向四面八方蔓延的薄膜，但是速度遠遠不及人類往榕園飛奔而來的速度。

太慢了。

還是太慢了。

另外一坨黏液將海卓與約翰舉了起來，他們一塊升到了三層樓高。

手持抗議標語與大聲公的WCH群眾，現在與特警之間，隔了一道幾乎呈現半透明狀的薄牆。

幾個衝刺較快的人類，撞到那道牆，牆面充滿彈性，他們彈開在地，摔慘了，後頭的群眾趕緊放慢速度，深怕踩到戰友。

「喂，這是什麼東西！」

「讓我們進去！」

「你們這些特警要包庇人類嗎？」

「快點，車上有鋁梯，快點回去拿。」

這群人竟然還準備鋁梯，他們本來就想要闖入醫院嗎？

海卓背後冒出四條盲鰻身軀，四個盲鰻口器也開始釋放黏液，將結界從一層樓高，向上持續蔓延。

海卓所創造的第一道結界，橫向擴張的速度夠快，但是，醫院的占地太廣，結界增長高度卻太慢。轉眼間，數十人陸續拿了鋁梯過來，他們很快就會攀爬進結界中。

「請各位民眾不要推擠，警方執法，請勿進入封鎖範圍。」皮諾丘也飛了起來，他用尖嘴，釋放了所有群眾都能夠聽見的音量。

「你們這些怪物特警，果然怪物就是會包庇怪物！」

「看！那個不是前幾年嚷著要提前退休的大魔頭，海蛇怪物嗎？」

「退休特警現在也變成非法獸人的保鑣了嗎？」

「把我們的退休金還來！」

「把劉子琪交出來，我要親手殺了她，替錢今生報仇！」這個激動的抗議民眾說完後，啪地一聲倒在地上，似乎過度換氣暈倒了。

這是尤莉薇搞的鬼，她沒辦法讓所有群眾冷靜，也沒法控制所有人的行動。她轉而讓少部分過激的民眾，失去行動能力，意圖讓暴民轉移焦點。

「這裡有人受傷了！大家別再前進了。」

「先讓個位子，讓他能夠呼吸！」

啪—

啪—

啪—

一個又一個民眾昏倒。

「各位親愛的民眾，警方在執行戒護任務，在劉子琪審問前，我們仍要確保她的權利，先讓她治療身上的傷口！」

「放屁！那錢今生的命誰來醫！」

「把那個賤貨交出來！」

「紅瞳公司一定會讓那傢伙無罪釋放，我們要自己審判！」

群眾顯然失去理智了。

「現在記者的位置是榕園醫院，幾個特警將通緝犯劉子琪帶到這裡，根據我們的消息，一個小時前，劉子琪主動到總局投案……不過特警卻是違反命令，先帶犯人就醫。不知道為
什麼，特警拒絕讓民眾與我們進入，我們懷疑這是否又是獸人間的互利合作，他們肯定要幫劉子琪逃脫。很抱歉，我們的攝影連線設備故障了，我們只好以聲音的方式報導……」

「我們現在眼前的是已經退役的傳奇特警，海蛇英雄，他不知為何也在場，我們都知道他退休後，大多從事特警學院教職，也從未聽過他在任何國家逮捕非法獸人……如今卻在此
，掩護大惡人劉子琪。」

「我們媒體將會搭乘直升機，直接從醫院頂樓進入醫院……」

「讓我們上去，讓我們上去。」

「我會率領所有正直、善良，且需要真相的人民，進去醫院一探究竟。」開口的那個人，正是WCH的發言人——溫良讓，約翰一眼就認出他，那個臭鼬人，我連這麼高都會被臭到
，沒當特警太可惜啦那傢伙。

此時黏液結界僅包覆到醫院的八層樓高，但這是棟高達十三樓的醫院。

「我不行了。」海卓注意力開始渙散，可惡，他太久沒有創造這種大規模的結界，加上交通路途中，他一直無止盡釋放能力，還得分神控制小保鑣，連想反駁自己那個不喜歡外界稱呼他的莫名奇妙英雄名都懶了。

我是盲鰻……阿鰻……不是什麼海蛇。

「剩下來的，得靠你了。」海卓無力地說。

「你不是要我少在其他人面前複製能力嗎？」約翰訝異地問，幾年前他跟這個傳奇特警練習對戰時，可是三兩下就擊敗。

他被海卓擊敗，毫無懸念，當然除了對手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外，約翰也太擔心能力穿幫。

結果，海卓事後坦承，他老早就知道了，他甚至猜得出來約翰獸人能力的原型。

「沒有人看得見的。」海卓吐了口口水，口水像是有生命般地，飛到兩人身後，兩人身體周邊，瞬間擴散成黑色的保護網。

底下的人，抑或是大樓中的人眼中，他們就像是個黑色浮球。

「複製我的能力。」

「這種要求，我這輩子沒見過。」約翰補充，「放開我，別浪費精神。」

海卓放開了托住約翰的升降黏液，黏液回到了他的腳邊。

約翰露出黑色的翅膀，那不是帶有羽毛的翅膀，翅膀上有一只又細又長的獸爪，翅膀便沿著獸爪下緣蔓延，更像是個黑色薄膜。

以前他都會刻意讓翅膀顏色更趨近於背景色，他總是能夠快速地展開並收回翅膀，一會兒就溜到對方身後，除非用特別高幀率的攝影機，否則根本拍不出來瞬間過程。

「我先跟你說，我覺得多長出幾個盲鰻頭，效率反而不好。」約翰這時候竟然選擇檢討老前輩。

海卓是實在沒有力氣了，等到他恢復精神，一定要李招財好好教育這個學弟。

約翰也深深吸了口氣，他掌握的能力沒有海卓好，海卓的型態能維持手掌模樣，從手掌中央長出口器，約翰則是直接讓自己兩條手臂變成盲鰻。

哇！

皮諾丘躲避從天而降的鞋子。

約翰的腳也變成盲鰻。

轟——

結界突然快速地竄高，此時直升機已經飛到了與醫院同高，千鈞一髮之際，結界密合。直升機發現有異狀，緊急向上拉升，才避免了失控撞牆的窘境。

海卓鬆了一口氣，要是讓那台直升機墜毀，問題可就大了。

「他們墜毀不一定是壞事。」約翰打趣地說「雖然煩，頂多寫報告嘛。」

鞏固好結界的兩人，開始慢慢向下降去，約翰也將翅膀收了起來。

WCH抗議民眾，看見特警已經徹底封鎖醫院，氣得破口大罵，他們開始拿各種硬物，想要破壞結界。

不過，當然是徒勞無功。

「只要醫院檢查結束，我們承諾一切將符合作業程序，將劉子琪送交受審。這個地方也被你們包圍了，結界之內，出入都有困難，人逃不掉的，大家不用擔心。」皮諾丘還是繼續向民眾喊話。

「哼，你看他鼻子這麼長，根本就是撒謊！」

「撒謊成性的怪物！」

「他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又在欺騙我們了？政府騙我們還不夠嗎？」

「政府沒有騙我們，只有這些怪物特警才是騙我們的人。」

「各位注意我這邊，咳咳……現在他們封鎖醫院，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就在此守候，我們
守候的不只是犯人、殺人犯婦劉子琪，我們守護的還是全人類的權利！」

「說得好！」

於是，就變成持久戰了，雙方僵持將近一個小時，人類仍然不斷謾罵，而聚集的人類卻是越來越多。

從上百人，現在包圍榕園醫院的人，或許有上千人。

過程中，皮諾丘也不斷呼叫警方支援，刑事組小隊長一開始還諷刺皮諾丘，不是不要我們人類支援，怎麼樣，現在還會求饒了哦？皮諾丘只好低聲下氣地抱歉，這點，皮諾丘倒是很識時務。

但是警方被醫院外圍的車龍堵住，一夥警察只好步行試圖穿越人群，但卻又被WCH的暴民擋在外頭。

一開始皮諾丘以為又被總局擺了一道，但米婭透過關係求證，確實沒有騙人，支援的人類員警，在進入人群前，也是這麼跟米婭說的。不過，當他們走進醫院範圍，手機也失去訊號。

傷腦筋，這樣該怎麼出去呢？

這時候，劉子琪在其他人的陪同下，步出了榕園醫院大門，院長見外頭一堆人類跟媒體，立刻縮回視線外。

劉子琪看起來氣色很好，她完全變回人類型態，洗過澡，也換了一套衣服。她見到包圍醫院的人這麼多，想轉身回去，不過，被李招財擋了下來，他安慰她，妳跟他們說的不一樣，不要害怕。

但是，她還是好怕、好怕，米婭看見她表情裡的擔憂，趕緊上前陪著她。

尤莉薇也釋放了安定的能力，這才讓劉子琪稍微不那麼焦躁。

暴民見到劉子琪出現，開始更激烈的鼓譟。

「殺人犯婦！」

「要出來給我們審判了嗎？」

「妳弟弟那個殺人怪物呢！？」

「把他交出來，讓我們替錢今生報仇！」

「噁心的飛行怪物！」

「我們不相信司法，讓我們來！」

「怪物！」

「我不是怪物……我沒有殺人……我弟弟她也是被……被……。」劉子琪忍不住回話。

「妳沒有殺人？那錢今生怎麼了？他把自己的頭扭斷嗎？」

「妳弟弟怎麼了？說啊！妳說啊！」

「錢今生的案件，我們已經在調查跟審理中了，我們不……」皮諾丘試圖緩頰，不過，沒
有人想聽他說話。

「把劉子琪當場殺了啊！你們特警不是有這種權利？」

「殺了她！」

「把她殺了！」

劉子琪被這些暴民的武器嚇壞了，雖然身邊有許多人陪伴，但她感覺好孤單。

我好孤單……也好害怕……

可是，我要說出實話，否則……否則……

「錢今生強暴我，他還錄下她跟其他女生的做愛內容……我弟弟氣不過，他氣不過錢今生
強暴我……他才會殺了錢今生！」

所有人一陣嘩然，包含所有特警，他們沒想到劉子琪會這麼對群眾說。

但是，抗議人群沉默沒有幾秒鐘，雖然有些人開始竊竊私語，似乎也遲疑了，或許，不願意相信的人更多。

「騙人！」

「你竟然抹黑錢今生，他是這麼好的慈善家。」

「蕩婦，絕對就是妳這個蕩婦主動勾引他的！」

「我看這個女的根本人盡可夫，妳弟還殺了妳多少姘頭？」

「騙人的啦！」

「就憑妳這個肥婆樣？妳以為大家品味都這麼差哦。」

溫良讓在一旁，他一句話也沒說。這幾年，他默默也養出這麼多伶牙俐齒的暴徒，果然沒有白餵食糧。他多希望這時候能用攝影機拍下來，如果能夠留成紀錄，不知道有多—

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結界外的所有人類，從遠到近，如同骨牌般地……一個又一個倒了下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當骨牌倒到結界邊，少說也有上千人驟然地昏倒。

其中只有一個人站立，他的身影浮現，背後至少有上萬隻若隱若現的超細觸手。

男子朝結界靠近。

劉子翔來了。

「姐！」

「你怎麼……你怎麼會來？」

兩姐弟在結界兩側相遇，他們隔著一道牆，卻摸不到彼此。

「妳……妳竟然還是選擇讓所有人知道了……我不是叫妳別說嗎？」
「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殺你。」

「你看這些人類……像是願意相信妳嗎？……算了……我是來幫妳離開這裡的。」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我知道，我只是來讓妳能夠回到法院受審，這些……這些人類怪物不能擋住妳的路。」

「閉嘴。」海卓十分生氣地走到劉子琪身邊，他望著劉子翔，「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事情嗎？」

海卓氣到全身發抖，他指著不遠處，有一群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影，也躺在人群中，「那些警察已經到場了，經過他們的允許跟同意，我能夠用結界的能力包覆你姐姐，讓她離開，很快他們就能夠把你姊姊護送走了，你怎麼就不能多等幾分鐘呢？」

「你知道你這麼做，只會加深人類跟獸人的仇恨嗎，讓他們大作文章嗎？」海卓氣得指著劉子翔的鼻子痛罵。

「你……你又是哪根蔥！？」

「這麼多年以來，我試圖維繫人類跟獸人……或者非法獸人的衝突……不讓衝突升級……
就這麼被你毀了。」

海卓嘆了口氣，瞬間，結界消失。

他轉身離去，拍了拍皮諾丘的肩膀，「現在是你的事情了。」

皮諾丘瞬間理解海卓的用意，他立刻朝劉子翔飛了過去。

尤莉薇讓劉子琪再度無法行動，她喊著要黃凝回去醫院拉一台輪椅出來。

蜂鳥雖然是十分短小精悍的鳥類，但他們的飛行速度在動物之中可是佼佼者。

皮諾丘出現在劉子翔身邊，劉子翔措手不及，太快了、怎麼這麼快？

電光火石之際，皮諾丘的長嘴從劉子翔的下顎劃過。

他在執行絕殺令。

但是，皮諾丘是刻意避開咽喉的，他只是想讓自己做得更像一點。

劉子翔用觸手攀住高物，驟然升高，他再度讓自己隱形，不過下顎的出血暴露了他的位置。

皮諾丘再度逼近，劉子翔只好再使出他麻痺的能力，但是對皮諾丘卻無效。皮諾丘又是一拳。

劉子翔被打倒在地。

怎……怎麼可能？

皮諾丘轉身向女朋友道謝，尤莉薇加強了他的防禦能力，她雙手散發出一道綠色光芒，射向皮諾丘。

皮諾丘再度爬升，他準備向下俯衝，加快下一次攻擊的力道。

我等下得將這傢伙往尤那裏砸，我……

皮諾丘昏厥了，他從高空墜落地面。

啪！

劉子翔一直以來都刻意保留自己的麻痺強度，畢竟為了讓她姐出來，他只需要麻痺這麼一大群人類數分鐘，但是，這個特警逼得他不得不使出全力。

接下來要解決的是那個樹人。

咚。

米婭全身甲殼化，替尤莉薇擋住了劉子翔的攻擊，原本都會刻意露出的臉部，現在也出現了全密合的頭盔。

她探出自己的一對巨螯，朝血印揮擊而去，但卻揮空。

米婭突然感覺自己被甲殼擠壓到無法呼吸，她被人甩離地面。

大家都忘了劉子翔最一開始的獸人能力，其實是綑綁擠壓。

同一時間，尤莉薇也倒地。

劉子翔留了一手，這個女的沒展現殺意，他對海卓剛才說的話，還是有些在意。

正當米婭被劉子翔舉起，將被砸向地面時，約翰顧不得一切，他飛躍在半空中，手部變成蟹螯，將看不見的一群觸手剪斷。

磅！

米婭腳部的蟹爪，替她減緩降落力道，但她還是一屁股向後栽去。

我……我沒事，她喊道。

觸手被剪斷後，向下散落，砸向數分鐘前還大放厥詞的暴民身上，幾個人即便昏睡了，但依然哀號。

劉子翔向突然出現的特警再度釋放了觸手，約翰也依樣畫葫蘆，一整群看不見的觸手便在空中相纏。

旁人眼中，兩個人像在默劇拔河，讓人摸不著頭緒。

約翰身體開始變得巨大，頭上也長了一根角，他同時變成老室友蠻牛，在拔河中逐漸占優勢。

劉子翔只好分神用觸手纏住一旁的梁柱與燈桿，瞬間回到勢均力敵的局面。

我分明……用觸手碰到這傢伙的呀，他怎麼還……還沒昏倒。

還有……他到底用什麼抵擋觸手……我……我看不見……他到底是用什麼……是念力嗎？

「喂。」約翰雖然費盡全力，不過這時候卻是嘻皮笑臉。

「幹……幹嘛。」

約翰吐了口口水，那是坨黑色炸彈。

炸彈在劉子翔眼前炸開，黑色墨汁撒了劉子翔全身，但黑色炸彈內部是海卓的黏性物質，只是，現在變成黑灰色的，筆直地朝非法獸人眼睛衝去。

劉子翔的眼睛沾滿黏液，幾乎無法看清楚眼前狀況，原本與約翰纏鬥的透明觸手也鬆開了，他瞬間被約翰砸向地面。

劉子翔的透明能力完全失效。

但他立刻又爬了起來，這時候的他只想逃，立刻用觸手逃離現場，盪到攤倒的人群中。

「喂！別想跑。」約翰喊著，但海卓卻將他拉住。

劉子翔再度逃離現場，約翰便只能見一塊黑，逐漸消失在視線中。

「你幹嘛拉住我。」約翰反身質疑了海卓。

也是這時候他才發現，海卓在醫院這頭，豎立了一道黑色的高牆，他替約翰遮住了醫院內往外望的戰鬥，他仍然試圖替約翰保守複製能力的秘密。

海卓只是嘆了口氣，「算了，你可以繼續複製他的能力，一直在他身後追他，但是，你能力用盡了怎麼辦？」

「我還能夠飛阿。」約翰頂嘴。

「那全世界都知道你約翰是用什麼能力了，你的複製能力不適合打持久戰，你該認清楚。」海卓似乎有點懊惱，「我應該也阻止皮諾丘攻擊他的……我現在想想，即便你們真的逮
捕他，這些WCH的怪物，也會猜測我們是否跟他達成什麼協議……要抓他……或者殺他，
也要在他們那些人類……或者你們人類長官面前。自從劉子翔攻擊他們後，這一切全都毀
了。」

「當特警真麻煩。」約翰嘆了口氣，不得不說，海卓阻止他是對的。

約翰這時候才看到米婭臉色還是鐵青，似乎喘不過氣，趕緊過去查看她的狀況。

原來劉子翔透明的觸手現在仍纏住她，牢牢地捆著，但她不想干擾約翰戰鬥，不敢出聲，而黃凝跟李招財在戰鬥開始後，就被海卓趕去黑色結界後躲藏了。

約翰只好在米婭面前，再度讓自己的手掌變成蟹鉗，剪開糾纏不清的觸手。

「你……這是……這是什麼。」剛才的戰鬥，米婭一直看在眼裡，以往約翰總是三兩下解
決對手，她也聽過約翰會幻術的傳聞，但她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她更確定自己沒有幻覺
，他剛才到底是用什麼能力跟劉子翔戰鬥的？
「我的能力。」約翰說，「我是蝙蝠……跟……應該是擬態章魚，不過複製能力比章魚還
誇張。抱歉一直沒有告訴妳實情，對妳，我應該更坦白的。」

「你還沒跟她說呀？我以為你們是情侶，你們以前在學院老混在一起。」

米婭嘗試走路，但走了一步就又乏力，差點跌倒。

「不是。」約翰改口，「還不是。」他將米婭抱了起來。

米婭忽然覺得自己被劉子翔打敗也不是什麼糟糕的事情。

人類一一在十多分鐘後醒來，他們絲毫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而人類警察，不是要茫然地醒來，就是坐在輪椅上，被李招財或醫院警衛推向兩公里遠的警車，他們手機裡不約而同都有同樣的訊息。

「我們將偵防車開到你們的警車旁了，我們在等你們，皮諾丘陷入昏迷，需要救治，能不能先載皮諾丘去紅瞳醫院，然後，我們跟你們一塊將劉子琪送回分局。」

當天，劉子琪正式做了筆錄，檢察官也在數分鐘內到場訊問。

劉子琪在訊問時作證，她因為被錢今生強暴，劉子翔出於義憤，殺了出口恐嚇的錢今生。

這些資訊，都被記錄在正式文件上。

但她同時也證明了弟弟劉子翔，確實出於私慾偷竊，但弟弟偷竊的東西，遠不如電視上所說的那麼多，有太多人都是虛偽證詞。

「妳說妳被錢今生強暴，有證據嗎？」

帶有錢今生精液的檢體，目前正安放在榕園醫院，劉子琪堅定地說。

「我們會去榕園醫院取。」一個人類警官這麼說。

李招財打斷他們，不用麻煩了，榕園醫院說，已經送到鑑識科了。採集檢體的過程中，全程錄影，這劉子琪，可真是做足犧牲了。

「只要拿到錢今生的DNA，應該就能夠證明了。」

所有WCH當天參與包圍榕園醫院的人類，雖然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他們很快就會猜到，劉子翔也出現了，這群特警有一半都被劉子翔打傷，而且最後竟然仍讓劉子翔逃走。

不管這群特警有沒有逮捕劉子翔，他們總有話說，或許他們希望的只有將劉子翔未審先判。

不過，溫良讓醒來後，除了生氣外還不解，他頭上多了好幾個包，整個人鼻青臉腫的。他是被劉子翔觸手殘渣砸中最多面積的人，他昏昏沉沉，還有點想吐，但他找不到是什麼東西把自己弄傷的。

部分人類依稀記得劉子琪說錢今生強暴他，還偷偷錄下與其他女性做愛的畫面，這件事情在網路上爆開。支持反獸人的一方，與原本對獸人沒這麼反感的一方，掀起激烈的論戰，雙方人馬互相叫囂。

反獸人的群眾，認為那些替獸人說話的，不是人類叛徒，就是收了紅瞳好處，不然，就根本就是怪物的家屬。

更多人改口、澄清，劉子琪根本沒有說過那段話。

媒體本來想要WCH受訪，但溫良讓沒有受訪，他後來也住進醫院了，否則，他肯定會說些煽情的臭鼬話。

溫尚仁也拒絕發表公開言論，僅用書面聲明，談到對於WCH的成員受到獸人攻擊，他很遺憾，這也是他極力要反對的非法獸人犯罪行為。不過，媒體對於溫尚仁的聲明，顯然不怎麼關注，他們更希望另一個發言人講出更激進的言論。

錢多鐸當晚發表聲明，嚴厲譴責網路上談到，關於錢今生的不實指控，他認為這些造謠的言論深深的傷害愛子名譽。

「劉子琪，說不定她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那些現場民眾是不是聽錯了？他們被劉子翔攻擊，腦袋都不清楚了。」

「警方難道繼續放任這種怪物逍遙法外？」

「即便那個女怪物真的這麼說好了，你們難道會選擇相信殺人怪物說的話嗎？」

海卓……或者說阿鰻倒是離開了。他告訴李招財，他暫時不會離開S國，李招財說，等我
下勤吃頓飯吧。

阿鰻順口答應，約小學弟跟小學妹一塊吧，要招財順便介紹朝陽給他們認識。

「還是這麼節儉，有人請客就呼朋引伴了？」

「我會帶白手杖去。」阿鰻也開了個玩笑，不過他內心倒是很擔心……

未來，他真難想像。

人類與獸人的衝突，絕對會再升級，或許他也阻止不了了。

就在他散步離開時，一個人影從地面浮了出來。

「我跟你說過了吧。」說客說，「那群人類沒救了，你仍然相信有希望？」

「你可真是不死心。」

「所以我才叫做說客呀。」說客從另外一堵牆出現，「再來恐怕也會有特警會加入我們啦……海卓，在等你呢，畢竟你可是特警的頭。」

「我現在不是特警了，我是阿鰻。」海卓這麼說，「更正確的來說，我替我取的名字是，鰻徹斯特（Manchester）。」

「但是是盲鰻那個鰻？」說客笑了出來，「好俗的名字。」

「吵死了。」海卓對空氣說，不過，沒有人回話。

故事之前的故事：

海卓與約翰，他們倚靠著走廊欄杆，向遠方望去。

那時，海卓已經退休了，那個周日，他跟招財約好要一塊照顧侄孫，是個小女嬰兒。

「我侄子說要跟侄媳婦去旅遊，這一兩年來懷孕生子，沒法過兩人世界，朝陽那老夫妻竟然想一塊去，但又掏不出錢。我說還是別打擾年輕人旅遊好了，乾脆贊助他們參加另外一個旅遊團，叫還沒結婚的侄女也一塊去。」

「你還是這麼大方呀。」

「你也想去呀。」招財鼻子又哼了一聲，這是他老習慣了，「你去誰來陪我照顧小女嬰。」

但是，照顧小孩這件事情海卓真的沒啥經驗，晚上他藉故溜了出來。
叛徒，李招財罵他。

一時不知道去哪，海卓便繞去學院，跟小學弟小學妹陪打。

打完以後，一夥青少年青少女去洗澡，約翰說大家先洗，他晚點沒關係，兩個人便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說話。

約翰向他坦承自己的獸人能力，其實是複製。

「我老早就知道了，別以為我是盲鰻……就真如其名看不見，我的視力，好得讓你難以想
像。」

「炫耀。」約翰嘴角上揚，「靠……這也看得太遠了。」

「別亂複製我的能力。」

「所以你就靠這樣……黏液創造跟……就黏液創造，就變成頂尖獸人？」約翰說，「就這
一種能力？」

「即便只有一種能力……能夠用到出神入化就夠了。人類的研究說，人腦只用了不到5%的
能力，我們獸人也是一樣，所有獸人能力，都有機會再往上突破。」

「偏偏我的是複製能力，是別人的能力。」

「你若是也能夠用到出神入化，將所有複製的能力混在一起，你能夠擺脫所有獸人原生的限制……不過，這件事情你千萬別讓紅瞳知道。」

「噢，紅瞳不是我們獸人的老朋友嗎？」

「我現在不確定。」

「怎麼說？」

「我調查更清楚後再讓你知道。」

「真愛賣關子，這種說話方式真要不得。」

這小子真沒大沒小。

他們倆一陣沉默。

海卓突然開口，畢竟這孩子……真的很不一般。

「你恨你的養父母嗎？」

海卓的媽媽，在他心裡，雖然嘴上說著不在意，但他其實很痛。

很多時候，他其實很羨慕李招財。

「不會啊。」約翰開口，「為什麼會？」

「他們不是曾經對你施虐嗎？」海卓知道約翰的背景資料，畢竟，他必須要在眾多特警生中，選用李招財的搭檔。

「那又怎麼樣？」約翰說，「難道我要從此鬱鬱寡歡，恨他們一輩子嗎？」

「正因為他們恨我，才會造就我是這樣的人。」約翰笑著說，「我弟弟跟我可是很好的，這樣就夠了。人生不能享受，那就接受，既然接受，那就享受，我覺得……人生還有更多
有趣的事情。」

「所以你才這麼愛亂出意見跟打嘴砲？」

「沒有。」約翰大笑，「我只是單純喜歡。」

「還有，我是真的能夠發射嘴砲。」約翰補充。

連同上一篇，合稱《我不是怪物》－招財與阿鰻　(完)

後記：

招財與阿鰻之間的故事到此結束，希望大家還喜歡這個系列XD

嚴格來說應該要分三回的，不過之前說過分兩回，便不再拆分，把這回灌好灌滿了。

希望大家別覺得太長Q_Q

走到這邊，劉子琪也終於投案，並向大眾揭露事實，只可惜劉子翔……某程度上是這個故
事最失控角色的劉子翔，套句阿鰻的說法，還是毀了一切。

未來，有好戲看了，前文所提到的所有角色，都會陸續再登場串聯。

（榕園院長，跟前面的其中一個角色也有關係）

最後約翰與海卓的小段子，則只是單純要鋪陳約翰的個性跟他的「嘴砲」。另外也強調海卓的信念，他認為要把一件事情做到出神入化，就足夠。所以，他很早就建議約翰要把自己蝙蝠的能力精進，運用最快速度的飛行，繞到對方後面，用最簡單也是最快速的方法將對手解決。

（其實劉子翔也是把水母能力用到出神入化，結果就把一夥特警打得七葷八素）

關於阿鰻的段落，不像招財有什麼哭點，單純只是在介紹他這個人，還有引領出他退休之後的地下工作。

地下工作則是攸關於後續走向的引子，還會拉出其他人物跟其他世界，更主要的，是要訴說，紅瞳其實不一定是好人呢^_^

原來他從打擊非法獸人的特警工作後，轉而前去結識非法獸人，以及各關係人等，他期待能夠消弭人類跟獸人之間的衝突。

不過他並非是整個《我不是怪物》故事的主角，未來會避免讓他再度出場戰鬥，畢竟他的能力太OP（不過，黏液的其他不同型態，未來會再出現），我便給了他封印，凡是他認為可能會促成兩者衝突的作戰，他都不會參與。

最後，看來約翰跟米婭交往有望惹。（灑花）

《我不是怪物》系列，我們下次再見。

注釋：

海卓Hydra的能力：原型為盲鰻，黏液腺發達，受刺激時會分泌大量黏液，真實世界中的盲鰻黏液，甚至被視為是新世代服飾材質的原料。海卓使用黏液時，除了可以型塑成各種不同形狀的巨型物件，更可像是《進擊的巨人》中的戰槌巨人一樣，塑造各種不同的人形處理不同工作，唯獨仍需要有細絲控制。值得注意的是，盲鰻其實有三隻眼睛，而海卓取自己的名字是Hydra，也有九頭蛇之意，或許他的真正實力遠不止此。
盲鰻的樣子是恐怖圖片，google前，請詳加考慮。

皮諾丘Pinocchio：原型為刀嘴蜂鳥，背部有一組小翅膀，能夠高速振動，進行各種角度的瞬間飛行。他的鳥嘴則被用來當作利刃使用，唯不可拆卸，另外，還能夠充當大聲公。

尤莉薇Olivia：植物性樹人，偏向屬性為茶樹，能有基礎治療、昏迷、安定心神、延遲行動，以及防禦增加的能力，基本上並無攻擊能力，但其中除了防禦增加為遠距型態外，其餘均需要靠近對方。她的能力雖然對戰鬥難有直接貢獻，但對於需要攻堅的場合來說，她的存在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打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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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大灶，將自己的狗屁都丟進去燒
http://maktubyu.pixnet.net/blog

阿九 PENANA
https://www.penana.com/user/116921/%E9%98%BF%E4%B9%9D/portfolio
冬戰分割成2個子故事，可重新複習科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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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24.101.50 (臺灣)

沒打混了吧 哼哼

感謝推！

我自己寫也覺得好緊張XD

不要瞎說，以後每篇一律五千字收工。

不過我不會仔細去談黑幕，只會帶過講結果。 說客的陣營到底是屬於哪一邊的，其實比較關鍵。 他看起來已經開始試圖拉攏特警了。

我為了你才提早發的耶，篇幅太長中午吃飯時間不夠啦~

感謝推！發文兩個小時了，我竟然還在改錯字QQ

這篇(搓了搓鬍子)，大概可能會吃得有點緊張。

感謝推文，敬請期待。 姑且讓作者摸魚一下XDDDDD

阿鰻的分身還有其他功能，有機會的話會讓「它」們表現的。

很高興你喜歡！

謝謝！

我嗎？我不是哦，但我有考過司法特考就是。 (只考一次，差5名沒進入二試，然後就沒再考惹) 我的職業是本來就會接觸很多家庭的社工， 所以有些故事裡發生光怪陸離的事情，都是現實生活可能或曾經發生過的唷XD

感謝推推推

而且他也是努力型的，他是那種把一種能力發揮到極限的，真的很不簡單。 只可惜篇幅不夠，沒辦法呈現一群畢業特警生，大混戰的情況。

對吧對吧。

沒有啦，這樣故事就太無聊惹，故事還是要有被動束縛感，對打起來才有趣。 神仙打架會留到以後的篇幅。

感謝推推

感謝好看推推，不枉費我打這麼多字！

其實後面的故事都想差不多了，有滿明確的走向。 不過，因為推文變少，後來我把稿子交給出版社了(交到《尚仁》，當作第一部)， 要看有沒過稿才知道後續，如果沒過稿轉而拿去投比賽(有些比賽例外願意收已發表作品) ，過了就不一定了，不過過稿機率很低，畢竟發表過的作品過稿率不高，除非特別突出。 但我本來就是傾向網路留網路版，出版則會多寫番外的構想，當時冬戰很多出版社來談的 時候，我堅持要在網路上發完，不少出版社打退堂鼓，所以我也有做好心理準備了。 =

你的電子書是詩集吧，字這麼少XD

哪有哪有，是我廢話太多，很多段落其實都可以刪去， 不過太有趣了我就想說把眼前見到的寫下來，才會一直擴充XD 希望故事字多也還是精彩就是了(我自己是蠻喜歡這幾回的)

出版的可能性很低啦哈哈。 是說你484海巡在等我回推文XD 也回太快了

你怎麼知道我住哪裡！？

紅瞳創辦人我是很肯定不會寫，畢竟原來是紅點公司(生技公司)，本來就是股份有限公司 ，有不少「投資者」，但確實會寫到導引前去蒐集獸人基因內容。 阿鰻退休後的事情以後則會慢慢帶到，畢竟還有一夥類似WCH的獸人地下組織存在，例如 說客，他很明顯就是為 將來的大戰作準備。 未來也會以非法獸人的觀點做一回。

我太座看到《快姊》時，她說，那篇的Ada太好了，好的有點不可思議。 我那時候就下定決心黑紅瞳了XD

感謝老朋友推

新朋友安安

感謝推

謝謝你辛苦的追完15萬字XD 希望閱讀者不要覺得在「人」的陳述前後不一致， 當然，刻意以不同角色介入的「觀點」除外。

竟然用了超級兩字！

兩個人都是，外祖父因為快領便當，本來就憔悴。 海卓則是心裡憔悴。 不過我有稍微修改。

木有關係，我上次交稿給出版社，被退了一次。(編輯希望我寫得更灑狗血哭哭) (我這次灑爆了了吧!!!!!!!!!!!!!!!!!!!!!!!!!!!!!!!!!!) 第二次則被砍了10%的篇幅，大部分是錯字跟贅字， 與其相信自己，我比較相信你們XDDDDDDDD

阿縵，聽起來好正>/////< 因為寫稿花太多時間沒時間前後對照，不過我有回去檢查《盜版英雄》，李招財對約翰講 話客氣多了(相較於對老夥伴阿鰻)，約翰只覺得李招財講話很直所以被大家討厭，招財與 阿鰻這兩篇則解答因為抗爭歷史，才讓李招財這麼黑。 (但約翰沒聽課所以根本不知道，我想他即便知道也不在乎) 另外兩相比較，也看得出來阿鰻對於少部分獸人(說客)醞釀的事情，沒選擇讓李招財知道 (但試圖讓李招財傳達訊息希望能夠保護其他重要的獸人)，他選擇透過招財用公務的方式 交辦，也代表阿鰻其實還是把特警退休的規定當一回事。 所以李招財才會刻意探約翰口風，(他知道約翰是阿鰻安排的，畢竟阿鰻大喇喇地說)，很 顯然，阿鰻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希望保護老夥伴不要被捲進來。

（為避免當事人作者看到，我把原文修掉了） 就我知道的，基本上有在網路上發表的，實體銷量都不會太好。 網路發表成名/實體出版賺錢，只有僅少數人能夠兩個都達成。

大家只要知道一件事情，有喜歡的作者，即便看過免費的網路版，如果有餘裕，也請購買 支持，這樣作者們才會願意繼續創作。 不然大家都壓稿不敢發表只敢投比賽跟給出版社，因為書市不好，出版社只敢打安全牌， 造成名家越出越浮濫越看越膩，有趣新奇好看的作品永遠浮不了檯面，造成書市更慘。 當時我打算發表時，好幾個圈子內的朋友都勸我不要，說這是斷自己的路，但我一向不聽 勸^^ 很多默默努力的好作品就這樣被埋沒了，真的很可惜呀～

有好作品就要推推，像我就覺得板上的羅比嗑藥大全應該集結成冊

原設定是尤莉薇很喜歡吐槽男朋友。 那邊本來尤莉薇要吐槽：「啊……北鼻不要把嘴巴伸出窗外，危險捏，不可以哦。」 但是跟當下情境不符，所以就刪掉了。 要是約翰在，就不一樣了。 （這傢伙有嘴砲的特權，完全不用管情境） -- 阿鰻這次有學乖留鬍子偽裝，他以前是不留鬍子的，只是我沒刻意提。 (他的設定是守秩序、不搞事，可見他對於特警年限制度多生氣)

部分獸人是多種動物，故事後面會解釋差異。 目前出現的多動物獸人：快姊、愛德華、約翰；快姊是因為功能需求，愛德華跟約翰則有 不同原因。 （從目前故事都可以推敲出來，不是毫無邏輯那種）

歡迎大家看到錯字覺得不順眼幫忙糾正，不過特意幫忙校稿就不用了。 我通常都是快手，六到七小時完成一篇（估一小時二千字）不過還會花差不多一樣的 時間重看、校稿、編輯成發文版本。發完後還會再重看好幾次，再修錯字，每次看都會有 新的錯字XDDDDD 外面校稿是要$$的，以前寫冬戰時有讀者很好心，會站內幫我條列錯字清單XD 雖然很感謝但我都覺得很不好意思XDDDDDD 改錯字是作者的責任，讀者只要開心看文就好了~

感謝推，很高興你喜歡~

感謝推~

感謝推推

嘴砲讚呀！以後嘴砲炸彈可能會時常出現，某程度上，約翰的能力完全相剋子翔。

感謝你~我一切都好，也祝福你也是一樣~

感謝推

抱歉啦！因為之前舊作採取連載形式，所以都得斷得很懸，這次我故意單篇發表，就會有這種一回突然炸開次數的情形XDDDD 阿鰻為什麼改名，主要是因為他覺得媒體平民叫他的海蛇英雄他不喜歡，所以想替自己取一個很有詩意的名字，所以就是曼徹斯特了，誰知道這個名字帶來往後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誤會，也算是我在安插名字上的惡趣味吧哈哈

※ 編輯: maktubyu (111.71.212.156 臺灣), 08/11/2022 22:09: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