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盜亦有道

本文有部分用詞較為粗俗，並可能帶有對特定群體之貶抑，但此類用語是為了推展創作故事，非作者本意，本文無意攻擊、貶低任何個人與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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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入先，勇也﹔出後，義也 ﹔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者，天下未之有也。」《莊子‧外篇‧胠篋第十》

「工沙小，偷東西還跟你講那麼多，去你媽的，難怪這老頭只能在這裡教書。」在這高職教室的最後面，有個兩手刺青、染著金髮，身材精瘦而又滿臉不屑的少年，百般無聊的待在國文課的教室中。

他是劉義賢，一個就讀私立高職三年級的男學生。用網路上的話來說，他就是個八嘎炯。除了「劉義賢」，阿狗則是他在附近闖蕩的名號，許多學弟妹看到他，都需要喊一聲狗哥好。人如其名，阿狗打起架來就像瘋狗，但除了打架，有時候順手拿一些外快，阿狗也是不排斥的，畢竟人活著要錢，吃飯要錢，買菸也要錢，對吧？

「媽的這門爛課到底要上到什麼時候」阿狗看著台上那個禿頭老男人，恨不得上去打他一拳，再去頂樓來根菸。

「劉義賢，你出來！」頓時，咆嘯聲響徹走廊，身穿綠色軍裝的教官從門口閃現，怒氣沖沖的對著阿狗罵道。

「還敢去打架啊，最好來學務處解釋解釋，不然你乾脆滾出去算了。」教官看起來很怒。

「嗤，真煩。」阿狗不甘情願的走了出去。

阿狗這次打架就湊滿三大過了，但他知道自己被退學的話肯定會被那個酒鬼老爸打斷腿，但眼下只剩下這條路可以走了。

「劉同學，去做這個志工服務，可以抵一隻警告。我知道你不想退學，我們要把你退學也很麻煩，不如我們彼此行行好，幾個月後就能畢業了，撐一下吧。」

這市儈的中年人，難怪可以在這裡當學務主任。

所以阿狗將找個假日，去旁邊的眷村做老人服務。

「幹你娘，這群老芋仔問題怎麼這麼多？欸幹，那個64號還沒去。」

於是阿狗跑去64號敲敲門，進去後發現裡面是一位中風的老先生。老先生家裡相當簡陋，差不多就是家徒四壁的概念，只是阿狗大概不懂這個成語吧。這房裡就一張草蓆床，一張桌椅，還有牆上掛的幾個勳章及一件抗戰時期的軍服。除此之外，就剩下中風幾乎無力行動的王老先生，靜靜地坐在草蓆床上。

「唉唷，這勳章看起來不錯欸，抗戰勝利？這老芋仔聽起來挺屌的。」

此時，阿狗隱約發現，王老先生的床下，似乎有個神奇的東西。

「這是啥小？哇靠，太高級了吧。」

阿狗低頭，看到王老先生的床下放著一個大概長約40公分的木盒，上面精美的雕花，即使沒文化如阿狗，都能看出這工藝的非凡。

輔導老師走後，當晚，阿狗摸進王老先生家。

「老芋仔都中風，看起來快死了，媽的真好奇那箱子裝了啥，就讓我替老芋仔保管吧。」

王老先生彷彿早就知道阿狗會來，竟然穿上那件陳舊的軍裝，坐在床沿，當阿狗撬開門鎖後，直直的盯著阿狗的雙眼，但一動不動。

「老芋仔跨啥小？老子幫你保管好東西囉！」

阿狗逕直走像床邊，拿起了那個箱子。在昏黃的燈光下，這箱子顯得更加精美異常，但也隱隱透漏一股不祥。仔細一看，上頭那無比寫實的雕塑，描繪一幅幅人間煉獄的圖像。畫有無數的骷髏，持兵器屠戮手無寸鐵的人，以及武裝骷髏押送囚犯，並鞭打他們的場景，又有無數的人，在一個高瘦、身穿長袍的人形生物帶領下，朝著深淵膜拜的景象。那些殘暴的骷髏兵、異於常識的怪物、還有處境悽慘的人，是那麼的栩栩如生，令人恐懼。

「哇靠這箱子屌爆了，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但肯定能在亞馬遜上賣個好價錢。」

樂瘋了的阿狗隨即準備打開箱子，不過燈光怎麼有些暗下來？

王老先生正站在阿狗後面。

「老芋仔你想衝啥小？」阿狗大驚。

但是，眼前的王老先生勉力站起，目前看似已經力竭，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阿狗眼見如此，隨手打開了木盒。

映入眼簾的，是一柄匕首。這匕首的質感又勝過木盒許多，握柄處，有著精雕細琢的花紋，以及淺凹槽，看似是讓人方便握持用的。護手處，則是四個稍厚的金屬片，完美的交疊在手柄與刀刃的交接，上頭刻滿冤魂、惡鬼的圖像，毛骨悚然的內容卻帶著一絲雕刻的美感。刀刃處，則有很明顯的漸層，外圍處，是看起來無比鋒利的刃，但內圈的部分，色澤較深，並且刻上阿狗無法認出的文字。

阿狗再不識貨，也知道這是柄好東西，忍不住用手去碰了看看。但他一處碰到刀柄，就看到了難以理解的幻覺。

他彷彿進入了另外一人的視角，看著自己趴在戰壕中，兩手緊握機槍，瞄準前方的低處，在微弱的咆嘯聲以及震耳欲聾的槍聲中，對著來犯的敵人瘋狂射擊。那些人是日本兵吧，不知為何，阿狗就是知道。這時，幻覺中的日軍出動兩輛坦克，對著壕溝開火，迫使幻象的主人撤退。幻覺中，他們大喊著，帶走目標，別讓鬼子們拿到，快跑。隨後，幻覺的主角撤退進一間破屋，將那個木盒裝入背包，隨後一邊拿著步槍朝敵人射擊，一邊背著木盒倉皇逃竄。

隨後，幻覺轉換成，一群穿著古裝的人，正在一個村子中，埋藏著那個木盒。而這個村子，似乎就是上一段幻象那個破屋，只是此時，這個村子看起來還挺繁榮，周圍的人們念念有詞，似乎正在吟唱某種咒語，並將木盒放入地洞之中。

下一段幻象，不是木盒，而是匕首。一個看似中東人的男子，拿著這柄匕首，在一艘船上殺光了所有人，隨後，搖搖晃晃的走下帆船，邁向一個已經入夜的中國海港。

最後，阿狗看到一個黑影正在鍛造這把匕首。在那黑影之後，有幾個看起來無比高大，恐怖而又令人敬畏的身影，接過黑影鍛造好的匕首。

當阿狗鬆手的那一刻，他竟然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王老先生正努力的，張開那早已說不清的口，似乎正在說著，不要拿，不要拿。

但阿狗不知為何，總是想要拿起那把匕首。匕首彷彿正在呼喚他，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何那匕首如此的令人恐懼，但又是無比的想要拿著它，不想放開。

「那刀，是啥小....我好想要，繼續拿著它，不該放下它」

於是，阿狗拿起了匕首。

這時，阿狗終於看清了那段造匕首的場景。那是個宏偉的大廳，黑影將匕首恭敬的交給，眼前王座上那無比巨大，穿著恐怖盔甲的人。

阿狗知道，意識中，那個東西已經看到了自己，並向自己走來。

不知過了多久，阿狗呆立在王老先生家。

而王老先生竟然已被阿狗用匕首殺死。

阿狗隨後帶著匕首離開了王老先生家，片刻後，王老先生的屍體也站了起來，搖晃的跟著阿狗走了出去。

阿狗眼中的嘲諷與不屑，已經變成了冰冷，與虛無。

「唉唷，那邊在幹嘛？年輕人你在幹啥？」附近的住戶如是問。

阿狗冷冷地看著他，拿著匕首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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