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床邊故事】萬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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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姐姐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

這也是為什麼會讓一個準備參加國考的魯肥宅，照顧她剛上小一的女兒。本來嘛！這件事情也不該落在我頭上，要不是因為姊夫最近搞砸了一個案子，被上司釘得滿頭包，別說什麼陪產假、年假、病假，就算是請喪假他上司都不可能會批准！聽說現在一下了班就直奔醫院，一早天還沒亮又要進公司，唉！結了婚的男人哪！

「舅舅，為什麼你不結婚？」那是晴晴前年拉著我衣角問的問題。

我正在想一個既合理又可以不失自己威風的理由，但當我正要開口的時候，晴晴又說：「我媽媽說，我爸爸長得醜，如果她不跟爸爸結婚，全世界就沒有人要跟爸爸結婚了！」

這還真是我那個壞嘴巴的姊姊會說出來的話。

我摸了摸晴晴的頭，晴晴長得很可愛，粉色的蝴蝶結紮著兩個包包頭，肉肉的小臉上是兩隻烏溜溜的眼睛在轉，還真沒什麼姊夫的影子，姐姐的強勢看來也反映在基因上了。

「舅舅…」

「怎麼啦？」

「舅舅是因為長得比我爸爸更醜，所以才不能結婚的嗎？」

如果哪一天姐姐被家暴了，我想我會站在姊夫那一邊。

雖然這些都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但不得不說，晴晴那種強勢又壞嘴巴的個性，還真的跟我姊姊一個模子刻出來，這也是為什麼我不喜歡和她相處的原因。

「舅舅」

「舅舅在念書，要準備參加國家考試。」

「什麼是國家考試？」

「就是一種大人才能參加的考試。」

「那一個人可以參加幾次？」

「通過了就可以不用參加。」

「那舅舅什麼時候才可以通過？」

我真的痛恨現在家長不能進行體罰，因為有一些小孩確實比較欠打。

我好說歹說要把晴晴送回房間，她卻邀請我看她的藏寶庫，我只好敷衍她一下，然後她打開了一個迪士尼買的Duffy包包，拿出了三個顏色的圓柱筒，分別是紅的、黃的還有綠的。

我在還沒看以前，就知道那是萬花筒，但還是得要假裝得很驚訝，畢竟你知道的嘛！對付小孩子的方式，就是要先摧毀自己的智商。

我看完了紅色的，晴晴緊接著就塞給我黃的，我應付的轉了轉之後，她把綠又「ㄉㄨ」到我眼前，但這次裡頭沒有那些亮晶晶令人目眩的東西，背景是一片白，還有一顆黑色的珠珠，我轉了轉柱筒，卻發現這根本沒有機栝。

我盯著那顆黑色的珠珠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腳底傳來一陣惡寒，我趕緊拿了下來，但卻發現身後的晴晴笑倒在一旁，晴晴說，舅舅好笨，綠色的只是包裝紙，才不是萬花筒。

我拿起來搖了搖，又看了一眼，中間確實是空心的。

我把東西收了收，然後帶晴晴到附近的麥當勞吃午餐，我讓她乖乖坐在座位上，我去了一趟洗手間。

我把眼鏡脫了下來，洗了把臉，不知道為什麼雙手還在發抖，就好像那種怪異的恐懼感還沒有散去，我抽了張馬桶間的衛生紙，想把臉給擦乾的時候，衛生紙的屑屑似乎跑進了眼睛，我用力揉了揉之後，撐大了眼皮，想確定異物是不是還卡在眼睛裡。

但這時候，我知道自己在害怕的是什麼了。

因為我在鏡子裡，看見了黑色的珠珠。

那個時候，到底是誰在紙筒的另一端，也正看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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