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 愛的噩夢

4 年前，《怪胎》在疫情時代橫空出世，戴上口罩、穿上雨衣，兩位強迫症患者的都會華爾滋輕盈可愛，搭配「台灣第一部用 iPhone 拍攝電影」的噱頭，善用 1:1 與 16:9 的比例切換與對稱置中的構圖，林柏宏與謝欣穎清新的演出，成就當年最喜愛的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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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想拍一個控制狂女孩的愛情故事，可以視為延續《怪胎》創作精神的作品」，就在當年，聽聞廖明毅導演即將用 iPhone 開拍下一部長片，當時這部片叫做《夢魘》，內心十足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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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夢魘》變成《愛的噩夢》。前半段劇情發展的確延續了《怪胎》的精神，不過這次少了愛情裡的同病相依，取而代之的是直男視角的重啟人生，創意同樣獵奇、角色讓人同理的程度卻有所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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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廖明毅很會捕捉曖昧時的心動滋味。林柏宏與謝欣穎穿梭在大街小巷，共同挑戰各種觸發強迫症紅線的行徑，笑看彼此最驚慌失措的樣貌、在心裡默默認定對方是同路人，那份欲言又止的甜蜜是我喜歡《怪胎》的原因；而在《愛的噩夢》裡，林柏宏想透過二手書社團拉近與項婕如距離的小心機，也是全片最討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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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書本的相同品味、尊重彼此的約會期待，戀愛中的人總是在對方身上尋找自己期待的共通點，並把這份契合放大成兩人世界的全部。林柏宏的無害氣質特別適合演繹這樣情竇初開的大男孩，他與女主角項婕如擦出的火花又與《怪胎》的謝欣穎不大相同，少了一點純愛、多了幾分算計，卻仍保有偶像劇般的夢幻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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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無疑是項婕如的代表作。受益於台詞和情節更為日常，她的詮釋相較《查無此心》《疫起》都自在許多，很喜歡她片中一些倔強的小表情，賦予這個看似柔弱、實際充滿控制慾的文青獨特氣質；一場為了挽回愛人、狂吃牛肉的哭戲病態又心碎，彷彿終於看清「我們」本來就是不同的個體，只好放棄原則、去營造彼此依舊是同類的假象。關係裡無論哪一方，試圖讓對方長成自己期待模樣的私心，就是愛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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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戀時，所有缺點都是優點，不愛時，所有承諾都成了致命傷。」

《愛的噩夢》同樣重複搬演《怪胎》的核心思想，透過林柏宏與項婕如（理想女友）、大元（初戀情人）和謝欣穎（謬思女神）的三段關係，來描述普世男性面對熱戀濾鏡褪去後的日常相處，遇到問題總是被動處理、甚至用下半身思考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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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也是本片相對貧乏的地方。《怪胎》在電影中段一分為二，讓關係中的兩性視角交互辯證「究竟是太在意對方才造成強迫症」、還是「生成強迫症後才離不開對方」的愛情習題。但《愛的噩夢》始終只有男性視角，將遭遇瓶頸習慣逃避、三心二意的渣男行徑浪漫化，不僅難以讓觀眾同理男主角，更讓女性角色陷入妖魔化的標籤，貼心可人的完美女友與行徑詭異的恐怖情人只有一線之隔，轉變刻板而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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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雖然本片不復見《怪胎》以畫面比例做文章的敘事巧思，但仍有展現 iPhone 攝影機動性的特殊鏡位（比如在門邊向上仰視來具象化角色進門的忐忑），此外，廖明毅善用白兔（來自愛麗絲夢遊仙境）、床邊背影（有點《控制》的惡趣味）等元素營造虛實難辨的懸疑感，警世男人在前一段感情的不負責任、注定成為下一段感情的夢魘，是本片最大的趣味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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