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孤味》:道地的台式家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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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味》:道地的台式家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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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味》大概是近期看過的電影中，最喜歡的一部。它不是什麽劇情複雜有張力的電影，也不是在刻畫哪個大時代的風雲，僅僅是擷取許承傑導演自身家族情感糾葛事件的小品，但因為電影裡人物情感互動的真實，那種彼此應對的口氣、情緒反應，與我自己家族親人極其相似，尤其陳淑芳所演繹，那剛強、性急、刀子嘴豆腐心、好主導，大小事總是放不下的女主人公林秀英，許多性格表現會令我想到自己的母親與祖母，而劇情裡，她的另一半長年缺席，直到往生後才回家的情節，也令我想起母親親族長輩總愛傳述的外曾曾祖母與外曾曾祖父的故事，因此雖然這是一個背景元素非常台南的電影，卻仍令成長、生活都在北部的我格外有共鳴。

「孤味」一詞，來自台語說的「興孤味」，即獨沽一味、只要這個味道，也就是堅持、執著於一的意思。電影以此為題，透過靠著賣蝦捲獨自含辛茹苦拉拔三個女兒長大成才的林秀英阿嬤對他離家多年死後才送回來的丈夫陳伯昌阿公的長年怨懟為故事，談的是情感上的執著與放下。

電影中，眾演員的表演可說洽如其份，處處是戲。陳淑芳就不必說了，劇中完美詮釋一位堅韌好強，事事總是緊抓無法放手但又滿腹怨憤的元配、老母親；其他無論是謝盈萱所飾演的遺傳自父親，生性如野馬般自由不羈、活潑不正經，但內心脆弱的大女兒；徐若萱所演出的與母親一樣剛強嚴肅，好控制容易強勢主導的二女兒；孫可芳所呈現的因與母親長年共居共事而承受最多壓力，反而比較同情父親與父親情人的小女兒；丁寧所展現的內斂有氣質、付出不求回報的阿公晚年情人蔡阿姨；洪都拉斯所擔當的那種有一定社會地位，愛談自己的人脈、關係，說話總帶尖刺的親戚；于子育所演繹的外強內柔的青年林秀英；楊一展所客串十足「飄撇黑狗兄」的青年陳伯昌，都能在短短一個眼神，一個舉止間自然展現各自的人物形象，且那種真實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自身周遭身邊，或是曾經出現在生命中的某個親友。

不過比較有意思的是對於整個故事的糾葛核心，也是林秀英阿嬤始終忘不掉的「那一味」:拋家棄子的陳伯昌阿公的人物呈現。導演讓原本對兒孫而言謎樣、負面的陳伯昌阿公的形象，在劇情推進中，透過眾人的回憶下逐漸立體，並在這個過程中，讓觀眾與秀英阿嬤及其兒孫一起比較能同理，進而諒解這個沒盡到家庭責任的丈夫與父親。

電影尾聲，秀英阿嬤明瞭了蔡阿姨對於陳伯昌阿公有著同樣的真情，並在媽祖廟中，從蔡阿姨口中得知看似沒擔當的丈夫一直以來為秀英的「承擔」，以及這樣的「承擔」所造成的長久以來想念妻小但又沒臉返鄉回家的遺憾後，在陳伯昌告別式上，選擇寬大讓出妻子席位給蔡阿姨。她最終把長年累積的不甘與疙瘩都放下，與丈夫及其晚年情人，也與自己和解。

我特別喜歡那段最後與告別式畫面交叉剪輯，在計程車上高歌與合唱的橋段，它把「放手」後，過往恩怨雲淡風輕的狀態呈現的分外動人。

除了秀英阿嬤與伯昌阿公的恩怨情仇這個主線，《孤味》也開展了一些支線，如大女兒與自己丈夫及情人阿關的感情糾葛、二女兒與自己愛女關係上的小小緊張、送養他人的三女兒與秀英一家的互動等等，雖然這些支線都給人有頭無尾的感覺，但某種程度，反而也讓這部片更像是擷取某個真實家庭發生的日常片段。因為是片段，所以不會所有事情都能盡覽全貌。

這種如同某個真實日常擷取的呈現安排，搭配真實故事為基底的劇情，以及演員自然且令本地觀眾倍感親切的演出，所共構出的一種讓觀影者宛如正身處其中的台灣式家庭親情氛圍，我認為，正是本片之所以簡單卻迷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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