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俠] 約定之俠外傳龍華臨淵意如幡

counter65 發表於 2025/1/14 上午8:46:05

看板C_Chat標題[活俠] 約定之俠外傳龍華臨淵意如幡作者

counter65

(counter65)時間Jan 14 08:46:05 2025推噓 5 推:5 噓:0 →:0

PTT推薦

[活俠] 約定之俠外傳龍華臨淵意如幡

【前情提要】

請先收看《約定之俠外傳飛俠入夢》

自幾個月之前，趙活逝世那幾天，龍湘歷經了思考與自省，終於是重整了情緒，決定回到錦香宮，加強修煉。

為了能手刃申屠龍。

單純心思的她，一回來之後，便是申請去修煉的洞穴，打算長期的修煉。
諷刺的是，卻也是因為都悶在裡面，反而沒注意到外面的事情，特別是她的小弟趙活，已經把江湖給搞得天翻地覆了。

而之後，龍湘不知道的是，唐布衣與盛雪偷偷使用的洞穴，正巧就在龍湘的隔壁……

對現在的龍湘來說，重要的只有突破與復仇。

當時沒能救下趙活的無力與弱小，依然是讓龍湘自責不已。

龍湘修煉的認真程度出乎了溫夫人的意料之外，不僅廢寢忘食，更好幾次練到虛脫，還是發現龍湘沒吃飯之後，派人進去才發現的。
溫夫人怕她會把身子給弄壞，更擔憂她會走火入魔，所以就派人盡可能在餐點添加雞腿，希望她至少能好好吃飯。

※

呼…！呼…！呼呼…呼！

只有燭光的昏暗洞穴之中，龍湘專注的施展著招式。
天觴本就是偏重的長劍，一般揮動都需要一定的力氣，而在如今的龍湘手中，卻已是如同手足，絲毫沒有重量一般。

虎虎生風的招式，破壞殆盡的木樁，再再的表示，這些都是不可小覷的殺招。

但即便如此，龍湘的神色卻是更為的悶悶不樂。
最終，她香汗淋漓的停止了揮劍，然後查看著木樁。
查看之後，她並不感到意外，卻更為苦悶了。

「還是太粗糙了……」
看著被暴力打碎的木樁，龍湘如此呢喃。

龍湘所破壞的這些，都是特製的木樁，雖然大多是木頭組成，但上面卻鑲嵌著各種金屬片，彷彿防禦裝甲一般，強化了防禦能力。

這些都還是特別找人訂製的，所以除非需要，一般是不會使用的。

本來的用意，是讓錦香宮的人使用繞指柔劍，去攻擊沒有被金屬覆蓋的關節或要害，從中練習準頭。
但龍湘卻是拿來，想試著練就出「連金屬片都能斬斷」的能耐。

其實，這倒也不是過分的妄想，畢竟要斬斷金屬片的話，力氣與兵器達到一定的水準，便是非常有機會。
何況，龍湘的力氣本來就大，而手中的這把天觴，更是傳奇寶劍，所以絕對不會是理由。

關鍵在於，能否真正的揮出，精妙至巧的斬擊。

龍湘其實已經開始抓到幾許訣竅，便是將內力注入天觴，去強化攻擊能力，同時也能讓天觴更加堅韌。
她想著，如果讓內力的能量變得細長，只貼於劍的表面，也就是以劍為核心框架，將內力沿著劍身，化作更銳利的刃鋒。

也就是類似一點突破的手法。

而照理來說，這刃鋒的銳利程度，便是取決於內力的充沛，以及操控的細膩程度。

龍湘自己不知道，但這般手法，卻正是青城派曾經追求的「劍氣縱橫」的境界！

也就是說，龍湘無意之間，便是在挑戰青城的傳說！

……但問題就在於，龍湘實在不是很擅長細膩的控制。

龍湘不知為何，想起了拿活雞練繞指柔劍的日子。

雖然龍湘的體力還有餘，但是這幾個禮拜下來，她也逐漸理解，只靠氣勢或力量，並不會有太多的幫助。
之前，龍湘曾經一度練到力竭，幾乎暈死過去，卻是也一度有所領悟，發覺不能太剛猛的注入內力，而是要剛中帶柔，如同水流一般的浸染著劍身，才能更為流暢的覆蓋。

結果，在那之後，龍湘又嘗試多次，練到力竭倒地，虛脫無力，但除了緊急被人抬出去之外，卻是怎麼樣也領悟不到其他要領了。

被溫夫人罵了之後，才在行程上，追加了更多的冥想，試著更加轉動自己的小腦袋瓜，看能不能陰錯陽差的領悟個什麼。

「因為弟常說嘛～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弟那麼聰明，準沒錯！」

龍湘甚是自豪地說著。
笑容中，有著欣慰，以及幾許落寞。

※※※

原本，溫夫人對龍湘有特別下令，一天是不能吃超過兩隻雞腿的（即一隻雞）。畢竟誰也不知道，沒有上限的話，龍湘到底會吃掉多少隻。
不過，龍湘也發現了，自己修練之後，送來的兩餐之中，不時的會有第三隻雞腿。

龍湘其實不清楚，這是溫夫人的意思，但她還是能夠察覺，有人在關心著自己。
畢竟就算不是溫夫人的意思，也表示有人願意不顧溫夫人的命令，給龍湘增加雞腿。

龍湘心懷感激的食用著飯菜。

其實，龍湘發現無法再次用虛脫換來領悟之後，就準備好好吃飯了，照理來說已經不需要這種誘惑……
不過，一來龍湘沒想太多，二來雞腿好吃，所以完全沒有要上報現況的打算。

到底是變得滑頭呢？還是冥冥之中，被某個醜傢伙潛移默化了呢？

用膳完畢之後，龍湘再次提劍，並準備搬出新的木樁。

「……糟糕，木樁好像不多了……」

龍湘有些苦惱的看著僅存的三個木樁。
本來這木樁就比較少，一個修練洞穴也就十來個，而且本來不是要用來被砍的。
雖然龍湘在破壞了三個之後，就開始更加小心的砍了，但終究是會不斷的攻擊，所以依然消耗了許多。

龍湘苦惱了起來，她當然不希望繼續浪費錦香宮的財產，但如果不靠木樁的話，龍湘一時間反而想不出怎麼修練，畢竟現在只靠揮劍是很難突破了。

想了好一會兒，卻是什麼辦法都想不出，反而有些腦袋過熱。
龍湘決定去洗洗臉，讓自己冷卻一下。
洗完臉之後，龍湘想冥想……但卻不太順利，最後便是有些無聊的坐落在稻草堆上，心不
在焉。

最後，無意間瞄到了洞穴房間中的書櫃。

書櫃上，放著的只有幾本錦香宮的常見武學，以及一些以前就有印象的故事書。
雖然那些故事大多耳熟能詳了，但龍湘此刻只想解悶，便是拿了一本，隨意的閱讀起來。

那是一本《小說》，相傳是南北朝某個皇帝，把一位叫做殷芸所說的故事編輯成冊，出版出來的。
而龍湘，正巧就讀到了中華民族最知名的故事，《牛郎織女》。

雖然那是一個簡短的故事，而真要說愛情，卻也有些奇怪。
龍湘初次聽聞這個故事的時候，一直無法理解，織女怎麼會愛上一個偷自己衣服的人？
又為什麼，可以和這樣的人，堅持一場一年只能相愛一次的愛情？

但現在的龍湘，卻似乎有一點理解了，這樣的荒誕與浪漫。

龍湘雖然總是不太擅長愛情相關的話題，但不表示她沒有感覺。
她武功蓋世，但同樣是一名花樣年華的少女。

會因心動而害羞。
會因憧憬而渴望。

她曾在因為某人，感受過酸甜的戲弄。
她曾在因著某人，擁有了夢幻的遐想。

她望著某人，卻又忽略了某人。
而等到失去了某人，才理解自己始終沒能看見某人。

龍湘讀完了。
重新回味了這個故事之後，她有了不同的感觸。
以及，不同的答案。

「或許……真正抓住織女的，不是牛郎，而是那頭黃牛呢……」

龍湘傻了傻氣的笑了。
那抹微笑，滿是自嘲，甚是寂寥。

隨後，龍湘神情卻是一陣恍然，似乎理解了什麼。。

臉上，浮現了一抹艷麗的紅潮。

※※※

「……不對不對！打起精神！」
龍湘發覺自己陷入低氣壓之後，趕緊拍拍臉頰，醒悟過來。

自己就是為了要能復仇、雪恥才來修練的，可不能在這感傷了。
但是，又回到了原本的問題了……要怎麼樣的修練呢？

「……天衣無縫……」

這時，龍湘突然想到了故事中，織女衣服的說明。沉思一會兒，她站了起來，走向放置道具的地方。

那邊，有著許多的特製布條。
這是為了修練錦香宮的「娟索功」用的。

龍湘並不擅長娟索功，就跟繞指柔劍一樣，龍湘對於操作需要更細膩的武學，有些苦手。

「……等等喔？我現在，不就是需要練習這個部份嗎？」
龍湘看了看布條，似乎想到了什麼。

＊

那是一個靈光一閃想到的方式。
非常的奇葩，甚至有些異想天開，但似乎……修練的方向和效果，比想像中的更為正確？

龍湘將布條注入內力，用著不熟練的娟索功，試圖破壞木樁。

雖然是特製的布條，但要注入內力，還是有一定的難度，更別說還得均衡分散，讓布條變得更加堅韌。

龍湘不但施展的很艱難，甚至已經因為注入過度、過快，把布條給撐爆了好幾條。

唯一慶幸的是，這布條起碼有五十來條，至少還能撐一段時間。

不過，雖然有找尋到新方法的興奮，但也有了其他的煩惱。
而不得不說，這煩惱對於熟知龍湘的人來說，卻會是讓人莞爾的可愛。

因為練得太勤奮，龍湘感覺自己出汗過度，衣服來不及換洗了。
洞穴其實也沒什麼換洗衣物，畢竟本來就不是給人方便的地方。

或許對某些人來說，龍湘的汗水可謂香汗好聞，但對她自己來說，只不過就是汗臭罷了。說也奇特，之前打木樁的時候，都還未曾如此在意，如今卻突然不好意思了起來。

是因為思考活絡的關係呢？又或著，是因為先前的某種領悟呢？

總之，龍湘甚至還為此跑出了修煉洞穴，想偷偷更衣沐浴。
但鬼鬼祟祟的模樣，卻是被畫中仙給逮著，更被調侃了一番，但畫中仙也溫柔的幫龍湘打點，讓她多帶了幾套衣物回去。

就這樣，龍湘又度過了充實的一個月。

※※※

龍湘最近感覺很是納悶。
自從有一次，她隱約覺得聽到了唐布衣的聲音之後，就開始遇到很多怪事。

＊

首先，是隔壁的洞穴經常傳來奇怪的聲響。

雖然無法聽清楚，但龍湘總覺得，很像是什麼鬆軟的東西在碰撞的樣子。
又聽起來有點像是柔軟的麵團，正不斷的被拍打似的。

啪啪啪的，甚至又一種說不出的肉感？

這聲音的節奏還不太一定，時快候慢的，而且有時候聲音細微，感覺很輕柔；又可能突然變得有些明顯，似乎甚至用力？
　
　
而且，大多數的情況，在碰撞得非常劇烈、快速之後，就會突然的停息，甚至那一天就不會再聽到了。
　
　

＊

而除了奇怪的碰撞聲響之外，其實也會伴隨著像是女子在哭泣、痛苦呻吟的聲音。

一開始龍湘很是擔心，是不是隔壁有宮人修練出錯，走火入魔了！
但……總覺得那聲音其實也不像是完全都痛苦的？

龍湘甚至覺得，聽久了，連自己都變得有些古怪。
她總覺得那股聲音很不妙，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妙。

其實，這個聲音的古怪倒不是最讓她困擾的。

而是有時候，那股呻吟會突然變得很大聲，似乎在嘶吼一般。
但聽多次了，又會覺得，那是釋放了什麼，很是暢快的感覺？

而通常，這種情況，會伴隨在碰撞聲響加快之後。
難道說，這兩種聲音，其實是有關連的？

龍湘從一開始覺得煩悶、煩躁，到後來都只剩下了好奇。
她真的很想知道，隔壁到底在做什麼修練……

但龍湘還是很有自制力的。

一來她有自己的修練要做，二來她也怕誤闖之後，對方卻是因為被打擾而走火入魔，發生意外。

最終，龍湘決定，一聽到類似的聲音之後，就直接去睡覺，或是一邊大喊，一邊揮動布條，讓自己專注在修練上面。
而因禍得福的是，龍湘也真的因為這樣，強化了專注力，從而更迅速的掌握了訣竅，武功又再次的突飛猛進了一波。

龍湘已經不再反感，甚至還有些感謝，這神秘的雜音。

※※※

大約兩個月左右了吧？還是三個月呢？
還是……其實只有三個禮拜？
龍湘其實有點失去時間感了，只是粗略的用吃過的雞腿數量，來嘗試回想了一下。（但其實她也沒怎麼記雞腿數量就是了。）

而她有時間開始想這個，也是因為眼前的成果。

今天，她終於讓充滿均衡又彭派內力的布條，成功破壞了木樁。
而且不但能用娟索功貫通有金屬片強化的部位，更是能以布代劍，將木樁的各種強化部位給俐落的切開！

此時此刻，龍湘的「氣功法」，終於是成了！

「真正的難點就是注入內力的技巧，一旦掌握之後，剩下的事情就都簡單了呢～
想像成劍，想像成砍人，就自然而然的揮出可以砍人的東西了～」

龍湘一邊開心的說著，一邊甩動著布條。
呼呼……！
甩動的布條，竟是在洞穴石壁上，輕鬆刮出刮痕，可見其強勁。

龍湘開心了一會兒之後，卻是陷入了沉思。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內力和身體能力，都提升了一個檔次，甚至她有股感覺，自己於絕世領域，只差臨門一腳……

但就是這個差距，讓龍湘無法想像，自己與申屠龍一戰的畫面。

結果，她又再次地陷入僵局了。
她已經明白，縱使繼續類似的修練，先不說效果甚微，在實際上，除了更為靈活之外，卻是沒有其他實用的進步了。

那麼，該怎麼辦呢？
龍湘雖然困擾，但卻沒有焦慮。
之前的經驗，讓她能更為謹慎的去思索了。

「……七絕……」

此時，龍湘收拾布條的時候，看見了這段時間冷落已久的天觴劍，想起了自己仍未掌握龍家的獨門絕學，七絕。
龍湘其實尚未掌握這七門絕技，有的甚至只聽過口訣，根本不知怎麼修練；就算有略知一二的，卻也無法完全使出……但關鍵是，要將這些絕技融會貫通，才是真正的熟悉。

她現在的狀態，就只是會了七個絕技的三、四個，甚至無法打出一套連招，更無法自由的切換。

若是能成功的熟練，將會是另一個里程碑。

龍湘打定主意之後，重新拾起天觴，重新再開龍淵七絕的修煉。
此刻，她的心思沉穩，情緒卻是熾熱。

這不是要求。
這不是挑戰。
這不是誓言。

而是，一個對自己的承諾。

龍湘至此見識的情與義，造就了如今的她。
而此刻，龍湘的信念，是為了將恩怨，展現於劍。

為了，貫徹理想的見證。

「弟……見證我…！」

龍湘，揮劍。

鏘…！
「…？！」

揮劍的那一刻，龍湘本能的感受到一股攻擊襲來，她迅速又流暢的轉換了劍的軌跡，即時的接下了攻擊。

龍湘本想問話，但以前的某種東西卻是再度衝了過來。
雖然錯愕又驚訝，但龍湘立刻穩住心神，舉劍抗戰。

呼呼……鏘…！

又是一陣聲響。
又是一次交鋒。

這次，龍湘稍稍看清了來者。

那是一個，全身穿著夜行衣，一身烏黑的怪人。

左手，拿著一把散發著美麗與危險光暈的長劍。
右手，空無一物。

或著該說，沒有右手。

＊＊＊

（這傢伙……不，這個人到底是…？！）

龍湘面對黑衣人的奇襲之後，便是展開了纏鬥。
黑衣人的武藝之高，超乎龍湘的想像。
龍湘本來還覺得，若自己已經快踏入絕世，放眼江湖也算是名列前茅了，但這黑衣人不論是速度還是威力，都和自己不相上下。
　
　
不，要不是這個人沒了右手，或許龍湘根本就不是對手。

龍湘越打越驚訝，也越發困惑。
那人雖然釋放著殺氣，招招都往自己的弱點和破綻襲來……但，卻總是留有給龍湘反擊的
機會？

（他在戲弄我嗎…？）
但即便對方放水，龍湘卻覺得對方並非瞧不起自己，而是不斷的給自己機會。
但龍湘卻是因為招式無法奏效，又沒能完全抵禦，而感到越發的急躁。
而且……

「妳這龍家七絕怎麼不三不四的？再來！」
「你…！不許你說我龍家武功的壞話！」

鏘鏘！
呼呼……
啪！

對方不知為何，非常熟悉龍湘的招式套路！
即便武功有落差，但黑衣人明顯都知道龍湘招式的模式、流向，甚至是破綻！
龍湘的心象更為凌亂了。
這也讓黑衣人開始指責了起來。

「斬落星辰綱，是藉由踏步，追逐星辰，斬落星光！
劍陣是讓你有個參考，配合情況去選擇合適的攻擊招式。
妳只顧著北斗七星的順序，誰都知道妳要用什麼招！」

「妳明明終於掌握了鴻蒙造化功的根本，卻都沒有意識到嗎？
將內力、氣力掌握，並配合武器與情況，自在活用，應對各種情況，就是鴻蒙造化功的關鍵。
妳不是學會了嗎？怎麼又變成只有揮劍了？」
　

「長劍就算不是長槍，也可以施展短槍的攻擊，而且小霸王槍是戰場的謀略之武，不是說一定得用槍，不要侷限在名字上面。」

「布條呢？娟索功呢？剛剛都故意把妳打到布條箱子旁了，怎麼都不拿？還是妳沒發現，離奇點穴繩跟娟索功異曲同工？
就算沒發現，妳也應該嘗試新的進攻套路！」

「割山掌呢？射日腿呢？玄玄如意指呢？為什麼妳拳腳功夫都沒用上？我只用一隻手跟石子都能贏妳！」

「為、為何你會這麼了解我的家學！？」
「哼！我鑽研了龍家武學已經幾十年了，至少比妳這半調子了解得多了……若沒有別的招
式，就放棄吧。」

龍湘錯愕的聽著眼前的黑衣人如數家珍的指責與講解龍家七絕，同時也對於自己無法打倒眼前的黑衣人，而感到極度不甘。
那一刻，龍湘甚是挫折。
這個黑衣人……不，這個前輩，比自己強太多了……

這幾個月的修練，彷彿就是笑話一般。

龍湘，就這樣停下的動作，甚至開始不知所措。
黑衣人看著龍湘就這樣舉著劍，傻傻站著，卻也沒有追擊或偷襲，而是緩緩地開口……

「哼……看來從申屠龍手下保護妳的醜小子，真的是白死了。」

※※※

「我吃了你的雞腿，從此交情更深一分了～
弟，你將來若有什麼困難，不妨和湘姊說，我一定幫你！」

「話說你怎麼還叫我女俠？太見外了吧？」

「我救了你的場，你又幫我，那咱倆互不相欠，合該算作朋友，對吧？」
　
　
「師父說：最難能可貴的品行，是飽受磨難，依然願以善意待人。
師妹說：遍體鱗傷還能磊落的笑著，那便是超越傷痕的鐵證。
唯有這種人，這才值得我龍湘結交！」
　
　
「除非你不樂意，以後我便稱你為趙弟，你叫我湘姊，如何？」
「等等，何以見得我比妳小？」
「憑身高，還有武功～」
「真蠻橫～」
　
　
「湘姊！我買到姜記肉包了！」

「湘姊，妳的錢包，我拿回來了～」

「湘姊，別偷吃啊……」

「湘姊，妳要的雞腿。」

「湘姊！快！我抓住大師兄了！快砍他！」

「湘姊，別偷吃了。」

「湘姊，不要信他！金國皇帝已經讓龍淵失望過了！」

「湘姊，妳和大師兄幫我開路！我來賞他一個痛快！」

「湘姊……我知道了，我不會殺了他……但生不如死可以吧？」

「哈哈！湘姊！妳看到金國皇帝的臉色了嗎？」

「大師兄你要賠償我啊，那瀉藥原本是要給你吃的！」

「湘姊！小心！那劍定有詐！」

「湘姊，沒事吧？小梅……那個白衣女子我來處理。」

「不愧是湘姊～那胖子果然難不倒你們～」
　
　
　
　
「湘姊！小心背後！」
　
　
　
　
咚……！
　
　
　
　
「湘姊………湘姊……妳沒事……太好了……」
　
　
　
　
「湘姊…別靠過來……我…我快忘記妳了……」
　
　
　
　
「……………湘……湘姊……妳………是我的……大俠……」

※※※

呼砰…！

霎時間，龍湘的身影突然暴衝而出。
那一個蹬腳與飛快，頓時發出了爆炸一般的聲響！
黑衣人一時間反應不及，無法閃躲，只能硬接。

鏗……！

黑衣人，關鍵時刻，用手甲從架開了長劍的側邊。
但龍湘卻是一個抬腿，踢出了一記凌厲的踢腿。
砰！
黑衣人雖然也立刻擋下了，但卻因為衝擊而退了好幾步。

（看看她……誰會知道那醜小子竟然是她的逆鱗呢？）
黑衣人苦笑了一下，接著提神應對。

龍湘卻是一個閃身，往旁邊飛去……落在箱子旁邊之後，抽出了布條。
右手劍，左手布條，朝著黑衣人殺了過去。

這次，龍湘卻是完全展現了七絕的風采。
就看到右手長劍，隨著每次位置的踏步，都刺出了靈活的攻擊，不再單調。
左手的布條猶如靈蛇，飛快的穿梭，攻擊黑衣人的側邊或死角。

一時間，黑衣人竟是趨於了下風。

龍湘和黑衣人纏鬥了好幾回合，終於是在一次的交鋒中，黑衣人把龍湘給擊退了一小段距離，兩人才稍稍停歇，對峙了起來。

「哼……這不是可以做到嗎？你」
「……我能感覺到，前輩嘗試在指點我。」
「嗯？」
「前輩的武功比我高很多，對家學更是瞭若指掌，我不覺得我能打敗前輩。」
「……」
「但是，你侮辱了我珍貴的……曾經珍貴的回憶……

我沒能保護好他，但我不能就這樣放棄他！」

龍湘吶喊之後，整個人騰飛而起，飛向了黑衣人！
拖曳著布條的樣子，猶如長驅直入的青龍，氣勢萬鈞的刺了過去。

黑衣人認真了起來，除了龍湘已經能威脅到他之外，更多的，是對龍湘真誠的回應。
黑衣人，用龍湘沒能完全掌握的，七絕的拳腳功夫，進行應戰。
雖然尚且不熟悉對付，但龍湘卻是無所畏懼。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兩人凶狠的不斷纏鬥。

龍湘的劍，凌厲迅捷，又虎虎生風、沈重萬均。
注入內力的布條，施展著已經等同離奇點穴繩的娟索功，和長劍一同成為了奇特的「二刀流」。

黑衣人雖然沒右手，但拳腳功夫甚是妙哉，而右手的袖子，更是同樣的施展了離奇點穴繩，龍湘的娟索功抗衡著。

龍湘依舊對抗的很辛苦，但長劍的攻擊，也開始觸碰到黑衣人的夜行衣了。
甚至，黑衣人的夜行衣不但被劃開，更是開始見血了！

兩人不再言語，只剩下純粹的戰意。

龍湘，展現著信念。
而黑衣人，見證著龍湘的意志。

……唰！
龍湘的劍，割開了黑衣人的面罩。

那是一張，粗獷的青壯年男子的面容。
雖然有修剪過，但依然毛躁的落腮鬍。
炯炯有神的雙眸，展露著無比的俠氣。

隨後，龍湘便是用盡了氣力，力竭的落下。

失去意識之前，龍湘感覺自己被輕柔的托住了。
她只隱約記得，那人正看著自己。

露出一抹，滿是柔情的微笑。

※※※

「……………呃……」
「醒了嗎？」
「……？！」

龍湘猛然起身，但稍稍坐起之後，卻只感覺頭暈目眩。
但她還是先迅速的拿了天觴，並警覺的看向說話的人。

也就是，脫下面罩的那個黑衣男子。

男子似乎只有把龍湘扔回了稻草堆，之後就在旁邊書櫃看著書，打發時間。
龍湘雖然還有些困惑，但卻直覺的感覺到，這男子……這位前輩，應該不會加害自己。
畢竟要的話，從一開始就可以下手了。

「………前輩，我們在哪見過嗎？」

龍湘沉默片刻之後，卻是問了這麼一句。
她總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這個嘛……妳覺得我是誰呢？」
那人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龍湘。
神情沉穩，沉穩得有些不自然。

「難不成是龍家的遠房親戚？」
「嗯……是個不算意外的答案。」
「還是說，你是龍家的仇敵？」
「真的是仇敵的話，我幹嘛還幫妳變強？」
「呃……也是……」
「……妳明明跟妳娘長得很像，個性卻完全不一樣。」
「前輩，你認識我娘嗎？」
「哈，不只認識，還很熟呢～」
「喔喔！莫非……你是娘的兄弟？！」
　
　
「呵……我跟你娘，可都是床頭上的關係了～」
　
　
「…………前輩，就算是玩笑，你也不能侮辱我娘。」
　
　
龍湘聽了，崩起臉，不顧身體的不穩，舉起天觴，露出殺氣。
那人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龍湘，完全不怕。

但，似乎不是因為知道自己比龍湘強。

「別著急，妳想想，我不是妳的敵人，又知道妳是龍淵的兒女，怎麼可能會侮辱妳的父母呢？」
「………啊？可是你剛剛……」
「所以說要妳想想啊，天底下能有誰敢問心無愧，又不是說謊的開這種玩笑呢？」

「………………………………………………………爹？」

「………明明看著妳長大的，對妳的印象卻永遠停留在妳只有我手臂大小的時候呢。」
黑衣人，獨臂男子，傳說中的大俠，龍淵。
看著自己的女兒錯愕不已的神情，一臉溫和的微笑。

龍湘眨了眨眼十多次，最後放下長劍，全力奔入龍淵的懷中，並死死的擁抱著熟悉又陌生的胸膛，放聲大哭，久久不能自己。

＊＊＊

半盞茶的時間之後，龍淵用僅剩的左手輕拍了龍湘背部好幾下，龍湘才依依不捨的放開龍淵。
或許是哭得非常用力，眼眶和鼻子不僅通紅，還有些腫脹。

龍湘稍稍平撫了一下呼吸，這才開始詢問著，龍淵為何沒死，又為什麼少了一隻手，而這些年到底又去了哪裡。
這是質問，也是抱怨。
這人，是傳奇大俠龍淵，更是，自己的父親。

問的時候，龍湘一邊拍著、打著龍淵，但又依靠在旁邊。
死死的，扣住龍淵僅存的左手。

龍淵苦笑的看著完全沒了英姿霸氣的女兒，暖意與悔恨交織，在他的人生中，確實有很多值得驕傲的成就，卻沒一個比得上眼前的龍湘珍貴。

龍淵感傷的同時，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索性就從自盡的那個部分開始解釋。

龍淵當年因為金國失約，攻打大宋，於是武林大會上，在所有人的面前贖罪，但並非自刎，而是自斷右手，並從此不再過問江湖武林。

只是，儘管因為自責而退隱，不問世事，對於自己的骨肉，龍湘，卻也不敢一同帶走。
他實在無法接受，什麼都不懂的龍湘，必須與他一起承擔罪孽。

最後，便是交給了溫夫人。

至此，龍淵便是跟著王二壯，隱藏在了丐幫。
只有定期的跟著王二壯，一起去找溫夫人的時候，遠遠的觀望著龍湘幾眼，便是心滿意足。
當然，不可能真的因此而滿足，但只要能看到龍湘健康成長，那龍淵便是能夠接受了。

而這些年，龍淵也沒幹什麼大事，更因為怕被認出，低調不已，頂多只有以前在丐幫，教了一個像狗一樣的孩子幾招拳腳而已。

如今，很多細節想不清，也沒所謂了。
不過，還是有一些跟王二壯兩個大男人耍蠢的時光。
龍淵偶爾還是會因為思念龍湘，而有些傷感，所以和王二壯一起
　
　
比賽裝悽慘，看誰乞討得多。
比賽搭建帳篷，看誰的可以同時具有破爛與堅固的美學。
喝酒划拳，結果玩出了一套酩酊玄劍掌。
偷偷的，兩人私下閒聊，回顧著過往的美好。
　
　

而龍湘明明給溫夫人教導，卻還是像極了自己，也是讓龍淵哭笑不得，卻又覺得溫暖欣慰。

這些，便是是「英雄扼腕」的後日談。
沒有什麼氣派的戰鬥。
沒有什麼風光的冒險。
有的，只是像笨蛋一般的日子。
但同時，也是龍淵無比的安慰。

……當然，有時候也真的成了笨蛋就是了。

＊＊＊

龍湘聽得津津有味，同時也逐漸疲憊。
或許，連續的修練、戰鬥、大哭，精神上還是太累了。
龍湘就這樣，聽著故事，靠著父親，睡眼惺忪的逐漸睡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龍湘努力地問出了最後的問題。
　
　
「如果…如果爹本來不打算相認……那為何…為何現在……」
龍湘還沒問完，就沉睡了過去。
　
　
龍淵看著終於放鬆下來的女兒，便不再說話。
而即便沒有問完最後的問題，龍淵也知道龍湘想問的是什麼。
　
　
（是啊……明明都做好覺悟了，為何現在卻又打破了約定呢？）
龍淵一邊憐愛的摸著龍湘的頭，一邊陷入了一個月前的回憶之中。

※※※※※

「想說因為終究讓你妻女受累了，所以你又要來殺我……但看來也不是呢？」
「實在汗顏，若非唐門的幫忙，小的原本確實也認為如此。」
「哼嗯～我真沒想到，應該沒落的唐門，不但再次崛起，居然還能夠抵禦千燈樓的襲擊。」
「雖說幾十名人魔，但其實大多只有三炷香的程度……」
「得了吧，還好沒有更多的四炷香，不然今天根本不會這麼和平的見面了。」
「這倒是……………不過……
　
　
小的是認為，就算當時的三炷香全都是四炷香，大概也是同樣的結果吧？」
　
　
「……什麼？唐門居然有這樣的戰力？」
「不，是唐門醜俠，有這樣的能耐。」
「…………唐門醜俠…？我記得那不是被崆峒的金烏給殺死的唐門小伙嗎？」
「大俠，您……聽說過『鬼面劍仙』嗎？」
「你是說，那個傳聞中，憑一己之力剷除崆峒派，娶了四姝回去，又和上官隼打起來，把上官女兒帶走的那個荒唐傢伙？我除了聽說他其實很醜之外，就……………不會吧？」
「正是他。」
「…………………

我聽說唐門醜俠這傢伙和湘兒聽親近的，難不成……」

「……大俠……大俠？您還好嗎？」
「……說說，那小子怎麼樣？」
「該怎麼說呢，那小子……不，那一位，恐怕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秘密，甚至……甚至還
有些詭異。」
「講清楚啊，裝神弄鬼的。」
「……他知道您。」
「……………什麼？」

「他知道，龍淵大俠，您和我認識，甚至知道我們之間的約定。」

「………需要除掉他嗎？」
「小的有考慮過，但……呵呵，先不論唐門幫忙安置小的妻小，已經有恩於小的，或許大
俠您對上他，恐怕也佔不了便宜吧？」
「齁？那小子真的這麼厲害？」
「……不，現在應該沒那麼厲害了。」
「………………啊？」
「小的其實也還沒看穿，他到底怎麼了，但是………他有交代了一封信，要給您。」
「…………我看看。」
「請。」

※※※※※

龍淵大俠，您或許並不認識我，也不需要認識我。
但我希望，您能聽聽，我這個經歷過悔恨的人，所給您的勸告。

去找湘姊吧。

我知道，您曾因為辜負大義，而自斷右臂，更因為不捨，而託付湘姊於溫夫人。
我也知道，您總認為，只要看著湘姊安好，便是心滿意足。

而我們都很清楚，這只是一個為了欺騙自己而不斷重複的謊言。

所謂的大義，您根本就不在乎，何況沒了右手，那混帳皇帝不也照樣打來了？
「這右手他媽白斷了！」
我彷彿能聽見您這樣抱怨著。

大義，就只是個名，還不斷變換著。
武林盟也是，時代也是。

而您的心，也該如此了。

多數人認定的正義，就是正義嗎？
為了大我犧牲小我，絕對正確嗎？

放他媽的狗屁！

十個乞丐告訴您狗屎能吃，您會信嗎？

所謂的犧牲，應該是自發的偉大，而不是用藉口包裝。
不情願的犧牲，那叫做「被殺」！

這些，您應該能理解。
不，您應該要好好理解。

您因為兄弟造成了大宋危難，所以犧牲了手臂，這個可以。

但您和湘姊失去的時光，無法與湘姊相認的痛苦，真的是犧牲嗎？
湘姊她，思念您的身影，追尋您的腳步，渴望您的親情，真的是堅強嗎？

江湖，比以前更凌亂了。
武林，比以前更複雜了。

但人，或許並不需要跟著複雜。

龍淵大俠，去吧。
去找湘姊吧。
去告訴湘姊吧。

讓湘姊知道，這世上，並非只有犧牲。

您的人生，您當然可以作主。
您的覺悟，您依然可以貫徹。
只是……

別讓湘姊和您的愛，變成狗屁啊。

※※※※※

龍淵看完之後，用力的把信揉爛。
接著，又發動內力，將信給硬生生燒掉。

龍淵，神情煩躁，一下子猛然坐下，一下子又起身。
僅剩的左手，時而用力緊握，時而放鬆。
抓了抓頭髮之後，龍淵紮嘴了幾下，想把酒乾了，忘記這破事…
　
　
　
喀啦……
　
　
　
龍淵的腰間，那把細長的配劍，突然響起了清脆的聲響。
看著配劍，龍淵一時間，不禁楞得出神。
旁邊，店小二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看著。
　
　
「……你繼續看著那個小子，看他到底什麼名堂。」
「小的知道了……那，大俠您呢？」
「……………我去送個東西，這幾天都不在，下個月再來找我吧。」
「……說起來，去洞庭湖，差不多也要一個月呢？」
「…………」
「呵呵，小的知道了，大俠慢走～」
　
　
龍淵，沒有回話，提著配劍，離開了。
店小二雖然發現龍淵沒有付錢，但卻也沒有在意。
反倒覺得，父女某方面倒是挺相似的。
　
　
「只是剛好該去看看了……剛好而已……」
喀啦～
　
　
龍淵，去往某處的路上，一直不斷的嘀咕著。
不知道是在跟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