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活俠]創作-正義存己心，唐門鍛鐵自古如此

不好意思，昨天寫這篇有點太晚腦袋不清楚，所以改變了一點架構重新寫了一次
因為量很多，不光加筆也重寫很多又不擅長用PTT排版...所以用word寫完貼過來，
應該不會有洗幣嫌疑，有興趣的人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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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之巔，殘陽斜照。
仍未散去的濃厚血腥味自山腰撲鼻而來，那是近十日前東西武林盟大戰屍橫遍野的成果，儘管煞是驚人眼前卻是無人要緊。
只因此時群聚與此的人心，皆被眼前更加驚心動魄的一幕所揪住。
僅見眼前飛砂奔走、亂石穿雲，野草紛飛、巨木晃搖。
不絕於耳的刀劍交錯聲響敲擊著每個人的胸口，隨兵器飛舞的強風聲不僅劃過耳邊，更滲入骨髓。
在場的觀眾皆非常人，而是自幼習武的武林中人，其中早已闖出名號、自號為俠者更是多不勝數。
然自詡淡泊生死、只求快意恩仇、留名江湖的他們，有些是看著眼前的驚天對決看至入迷，有的卻隨著一道道刀光劍影與淒厲的狂風呼嘯聲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何為俠者？
如果有武功便能稱俠，那自己那不上不下的武功在他們面前該如何自處？
如果說砍砍江湖人稱的惡徒，自認行俠仗義便能稱俠，那現在自己在做的事情又如何稱俠？

那個被稱為唐門最後外姓弟子的醜少年，儘管其貌不揚卻武功高深莫測，除此之外他更飽讀詩書、精通軍略兵法！然而最震懾人心的卻是他在力退武林盟軍後仰天龍吟的那句話：「正邪存乎一心，不在人言。仗義敢犯天下大不諱，據理可與人間爭長短，但求我輩胸懷坦蕩，寧受千夫所指，與萬人為敵，吾亦笑往矣。」

一字一句，字字珠璣，一聲一吼，聲聲如雷灌耳痛擊人心，直叫人自問俠字真意。
面對眼前的風暴，他們非但不敢出手、更是無法出手！僅因此時，誰都不敢問心無愧。

而位於風暴中心的你，右手持掌門親傳的傳承小劍，左手則藏於身後、游移於暗器藏庫抑或是精英小劍柄間。
「啊啊......你的人生是如此的重。」與你小劍過招數十合，身居東武林盟主， 同時也是你摯友之一的瑞笙不禁感嘆道。

以拳交心、以劍傳情——
他從你的劍中感受到你磕磕絆絆的一生，還有你身為常人卻一路勇敢向前、克服萬難的勇氣。
而你則從他劍響聽到一股身不由己、藏匿俠心的悲嘆。

「這一切......」你回應了他，如同決戰前他與你兩人在眉鎮所下的誓言。
「有意義。」他回應了你，只因那道誓言名為「生世生死皆為友」。

你與他絕招盡出，隨後喉頭一甜便是一口鮮血飛濺在地。
你很明白，儘管你自幼打雜練就了一身強健筋骨，但那終究與真正的武學根骨有所差異
。
而奇遇連連又刻苦耐勞的你縱使在領略忘形篇真義後，武學修為得以超乎常人地突飛猛進。若遇上同為不世出的絕頂高手，你那相形見絀的內外功卻或成勝負關鍵。

你吃力地撐起原先彎著腰的身子，腦中全是過往。

一個人被兄長拋下，孤苦伶仃在大太陽底下做著農務，只因你太醜不得爹娘疼。
一個人在辛辛苦苦地爬到屋瓦上聽著叫賣人說書，只因你又醜又窮，他怕你趕走了其他客人。
一個人站在老遠手持樹枝扮演著樹，只因你又醜又不男不女，其他孩子說你不配當大俠，乖乖扮樹，否則就不跟你玩。
一個人提著雞蛋走了千百里，只因那年莊稼歉收，而家裡實在無力也無心多準備一雙你的碗筷。
一個人在年久失修的後山棧道上吃力地搬著柴薪與藥草，因你既醜又非入室弟子。
一個人在滿是裂痕的無人演武場拔著雜草，是了，當然還得是因為你長得醜又沒有武功。

你的過往因為外貌吃遍苦頭，你因為這樣的待遇背負著苦痛與自卑前行。
你應該早就被打倒，不光一次，而是千百萬次，不光身體更甚心靈。

然而接下來迎面而來的是——

與大師兄在正心堂頂，他對著小師妹胡鬧，而不會輕功的你則拚死護著小師妹，嘴裡不斷叫罵大師兄，讓這小賤人笑得花枝亂顫，而小師妹則在你背後給你拍拍表示欣喜。
在煉丹房忍受暗無天日的陰暗和藥味，又得在二師兄的責罵下不停煉藥，結束後你有時會瞥見他邊罵你「就算多少有點長進仍是個廢物」邊背著你時嘴角勾起的微笑。
還有你在講經堂與三師兄處理雜務忙地翻天覆地，但不管身體多疲憊你都甘之如飴，只因從小到大他不但教你識字，還都會依著你給你講故事。
在你心相低落哭著跳到弟子房內的床上時，四師兄不光會給你送點好吃好喝的，小師妹的色紙也由他替你張羅——
雖然並非不用錢，而且還有點貴，真是個無孔不入的大奸商。
最後你彷彿看見了掌門，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錯覺，你總覺得他看向你的目光似乎夾雜著歉意與欣然？
不過此時此刻的你腦中只記得掌門曾向你說過：「心不屈服的話，再遠的地方你也去得到。何必成為龍淵？你能成為任何人」

而這句話，甚是受用。

大吸大吐，你努力調整內息與呼吸，同時連忙擺起架勢以防露出更多空隙。
然而你腦袋此時想的卻是在破廟與龍湘的相遇，與她的種種令你嘴角勾起微笑。
接著便是上官螢如何在你面前從個高傲又幹練的凶婆子，變成哭得梨花帶雨的淚人兒讓你心中一緊。
眼睛一眨，混世魔王葉雲裳用那可愛臉蛋做的可怕惡作劇，還有先是滿臉歉意地對你道歉，又馬上化成藤條惡鬼抽打妹妹的葉雲舟，記憶湧上感覺是又好氣又好笑。
隨後你又想起了在玄功洞與魏菊談論經書詩詞，或是請教她治國定軍計、她詢問你務農經驗談……以及之後意外傳予你崆峒祕寶時，那滿臉通紅的模樣煞是可人。
手中不自覺地用爪握起小劍的手使你想起你那恩情重於泰山的師傅夏侯蘭，為了在雪山救下她，你生平第一次忘卻害臊之情與對自己外貌的自卑感，向她傾訴她對你有多麼重要。你們兩人的存在，彷彿是老天爺有意讓雙方互相填補人生缺憾一般，思及此一股暖意湧上心頭。
然後你想起了虞小梅，與她在崆峒奔跑的回憶是你輕功突飛猛進的關鍵，她捨命護你也是你還能站在此地的關鍵；你也曾對她發誓不光是金烏上人，就是那條申屠惡龍有朝一日你也會拚死送他一程，然後一把火燒了該死的千燈樓。
最後看著手上的護腕，那是郁竹親手為你縫製的，她總說她沒學問也不會武功，往往因為自覺幫不上你忙而自卑著，但你卻說沒有比她護腕更令人安心、交付自己性命的護具。
最後小師妹哭紅了臉將香囊交予給你，說她終於知道自己想要甚麼時，抱著你那安心的表情讓你重拾決心。

一幕幕如馬車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你頓時感覺內力如洪水般奔騰於體內，一時間竟是難以駕馭般地湧現身旁。
調整好呼吸的你重拾信心，站穩腳步、冷眼看向敵手，周遭如有雷電繞身。
見此情狀，本就不願打這場仗的瑞笙深怕節外生枝一心了結，竟是舞起孤雲派特有的詩仙劍舞。
反之，你卻將小劍收入腰間，僅是直挺挺的低著頭佇立原處，一副若有所思。 眾人皆以為你終於體力不支、或是已無心再戰，但瑞笙他卻很清楚—— 唐門趙活不僅僅是自已在
這世上少數的知音，他是承受千錘百鍊，能夠用心克服一切的真勇者，輕言放棄這種詞彙打從一開始就不適用於他。
思及此，華美劍舞一瞬變為致命殺機，他雖無心殺你但卻也無餘力對你手下留情，隨著一聲「太白仙跡」，劍走如墨、向你潑來。對此毫無反應的你，轉眼瑞笙手中的劍便遞至眼前。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瑞笙以為能夠得手並了結此戰的同時，你向後一退、左掌卻是向前一推！
霎那間，彷彿有七道玻璃碎裂的聲響，反應迅速的瑞笙也是立即騰空後翻拉開距離。
包含瑞笙在內仍搞不清狀況的眾人定睛一看，地上竟有數面碎裂的護心鏡。

群眾先是驚嘆瑞笙內力之深厚，竟能一劍毀去數道唐門護心鏡；隨後卻又是一驚，眼前的青衫少年何時拿出這麼多面護心鏡，難不成他大戰整場都帶著這些東西？

正當眾人仍盯著地上的殘片議論紛紛時，只有瑞笙注意到了一件事。
原先萬里無雲的天空如今卻是片片薄雲飄來，酣戰數百合後理應暗下的天空卻比開戰前更顯通紅。
瑞笙不敢置信地盯著天上，被風捲起的雲朵彷彿機關齒輪逐漸佔據了整片大空。
瑞笙看向你與纏繞周身的幽藍電光，呆呆地張開雙唇道：「阿活......這究竟是......
」

相對不可置信的瑞笙，你卻是看透一切般平靜地說著： 「此身為劍所成——」
你無視丈二金剛摸不清頭腦的眾人，彷彿要將心中所見所聞形成的風景道予他人： 「赤血如鐵、心為玄鋼。縱橫無數沙場雖嘗盡苦敗，此生卻從未曾絕望。」
見你如此，瑞笙頓時愕然在地，他從未見過如此的你。
他心境驟減不禁手忙腳亂地退了數步，慌亂之中他卻發現隨身佩帶的粉色錦囊因方才大戰遺落於地。
抓起錦囊後他卻是咬牙切齒地回憶自己過往，他並不光只是所謂的好人，他心中也曾懷揣成俠大夢，心心念念要縱情江湖、為自身理念而戰，教天下人永遠流傳他瑞笙行俠仗義的俠氣與氣節，就像小時候他聽到龍淵的故事一般，那樣地撼動人心。
然而方是出山，理應年少輕狂的他就遭遠親的族妹用陣法圍困七七四十九天，在那陣中他透過幻象看清天地之廣褒，還看遍人間苦果、仇恨與哀傷，他明白自己於天地間無異於蚍蜉，既渺小也無力承擔大事。
於是他失去了名傳天下的野心，也落下了仗義直言的俠心。
那位族妹賜予了他一切，卻又箝制了他一切。
他總是在想自己手中除了那把師父為他鑄造的劍外，還有甚麼為真，或者一切僅是徒然與被註定好的——自己的一生不過是他人的棋子般。
「其手在此孤身一人，鑄鐵於眉山之上。」聽見你道自己孤獨，他卻反而悲從中來。
一邊是外貌粗鄙遭受一生苦難、比起他人毫無半點長處、理應一生庸庸碌碌的無為之人
。
一邊是外表俊朗、武功高強、每每登場便救人於水火，彷彿平話中才會出現的天選之人
。
然而你的一切始於你的雙手，他的一切卻假以他人。
你纏繞周身的電光閃爍而去，霎時四周草木上滿是光亮。

「那麼，此生無須任何意義。皆僅因此身，為劍之所成。」你淡然仰天而去。
「別開玩笑了，此生談不上有所意義的應該是我才對——！」他憤恨揮劍而來。
一套太白劍舞飛身而來，然而一時怒火攻心的他又怎能駕馭性情任俠自由的詩俠真意呢？你隨手便不知從何處抽來一把造型秀美的長劍，接著竟是使出一模一樣的劍招而去！
劍光與火花飛散，理應一脈單傳的孤雲派劍法卻是同時由兩人使出。

你與瑞笙各自向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此時心境略輸一籌的瑞笙氣急敗壞地大聲問道：「阿活！雖然是我親自把太白仙跡訣託付與你，區區十數日你到底是如何領略其真意的……
還有，理應是我師父為我親手鑄造，本該獨一無二的太白長劍你手中卻也有一把？儘管我已功成名就，從不離身的這把劍理應沒有機會被拿去做贗品才對……何況還是如此逼近真
品的……」說到最後，瑞笙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儘管眼前的劍與他手中之物別說相像而
是如出一轍，他仍然無法想像如此荒唐之事。
對此你搔了搔臉頰不好意思回道：「孤雲山的武功我雖把握時間於短時間內苦練，但也的確沒有信心能稱之為出師了。不過在跟你交手的過程中我不光見識數次，更是親身領教……所以當手中握起這把劍時，我想我領略到這套劍法想表達的意涵。」
你頓了一頓：「至於這把劍，與你遊歷江湖的那小段日子我從你身旁看到那把劍在你手中的一舉一動，除了好玩也是為了紀念你這位好友遂試著打出了這把劍。雖說只是贗品，但我想應該沒有贗品就應該輸給真貨的道理吧？」

聞言及此瑞笙僅閉雙目，對他而言現今的你不光是過去的摯友、能夠並肩的戰友，更是必須超越的宿敵。
口中除了吐息不再有任何話語，瑞笙表情肅殺拔劍指向了你，隨後步法挪移、劍走龍蛇，以極快的速度向你飛來。
他想證明手中的劍是他虛假人生的唯一意義，但你卻棄之敝履般反手就將那把無名長劍向他甩去。
他在空中揮手劈飛長劍後人已至你跟前，他斬向你的每一劍不再只是悲嘆自己失去俠心，更充斥為人作嫁、一生淪落他人棋子的不甘，雜亂的心思讓他的劍招不再華美，濃厚的殺意與憤恨卻讓每一劍力道更添幾分。
對比瑞笙，現時你心中所想卻只是要讓武林人見識小人物的志氣。

接下來數十合你與他縱身橫飛，拚劍拆招，或是騰空或是落地，每過數合你手中的兵器便與上一手不同，唐門小劍、金錢鏢、聽雲劍、打狗棒、嵩山棍、護手鐵爪、似劍似鞭的佛塵，甚至是那瑞笙手中的太白長劍！
各類你親眼見過、親手鑄造的兵器，揉合你心，重現當下最適合化解敵方攻勢的所有套路。儘管早已清楚你對武學的理解有多麼高深，但更驚訝於你不光用把小劍也能使出點破雲關，此時瑞笙更難解你周遭土丘上何時插滿無數兵器供你差遣。

你心念專一，場上兵器在手時，你便如同他們真品的使用者——
忘其形、取其意，拾他人牙慧，成就自身不平。
最後一合，兩人周遭飛羽飄零，如同大雪紛飛一般。
觀戰的唐門眾人眾聲驚呼「飛燕流星翎！」
卻是也不是，因為這是只屬於你的飛燕流星翎。
瑞笙提氣運功，欲盡全力擋下如此殺招。
而你卻是趁其猝不及防，飛身向前用最為熟悉的兩把小劍斬向他右臂，給予他最後一擊。這一下你並沒有取他性命，只因你想要的從來只是保護家人與朋友。

望著在天空飛舞的羽毛，最後他似乎終於找回了自己，躺在你的懷中說道：「我承認，是西武林盟主的你比較強！從此東武林唯西武林馬首是瞻！」
言罷眾人歡呼，無關東西，只因他們見識到了一場英雄間信念與武藝的頂尖碰撞。
當天在場的群眾無人在意你出身粗鄙、相貌醜陋，只記得你是當時與武林盟主一決雌雄，成為傳奇的唐門少年鑄鐵英雄。

日後大師兄與歸來的二師兄說：「欸欸～～二師弟你知道嗎？師弟他以前明明不會武功，輕功又差勁透頂，卻為了保護小師妹整天在正心堂還有後山跳高高又跑來跑去的……」
二師兄既要忙著照護醒來的掌門，又要準備藥方給四師兄下山販賣、籌措重修唐門的經費，因此他邊抓著藥材對照藥典一臉不悅地回道：「所以呢？你這不事生產的廢物到底想說甚麼？」
大師兄卻是興高采烈地哈哈大笑：「也沒甚麼，只是想說所以我才那麼喜歡師弟啊，哈哈～～」
二師兄聽聞道先是罵了一聲「白癡廢物」，接著重重把藥材鋪在藥缽上：「掌門目光如炬，從沒看錯人。」
語音剛落，隨後難得勾起一抹笑容：「我也沒錯看過他。」

※ 編輯: AgyoKan (1.163.146.165 臺灣), 08/17/2024 16:1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