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 市場如何影響公民生活

Michael Sandel: Why we shouldn't trust markets with our civic life

分享自TED

https://youtu.be/3nsoN-LS8RQ

譯者: William Choi
審譯者: E Fan

現在有個問題需要我們一起反思

金錢和市場在我們的社會中

該扮演什麼角色？

現今，還有幾樣東西

是金錢買不到的

如果你在加州聖巴巴拉

被判處有期徒刑

你該知道

如你不喜歡標準規格的住宿設施

可花錢把牢房升級

這是真的，你們認為需要多少錢？

你猜猜看？

500 美元？

這可不是麗思卡爾頓飯店。
這是監獄！

每晚 82 元

每晚 82 元

如果你去遊樂園

不想為了熱門的遊樂設施

排隊等候

現在有解決辦法了

在許多主題公園，你能花多點錢

搶到前頭

這叫快速通關走道或 VIP 票

這不僅發生在遊樂園

在華盛頓特區

往往也要大排長龍

才可出席重要的國會聽證會

現在部分人不喜歡排長隊

也許是通宵的，甚至淋雨

所以現在那些極渴望

參與聽證會的說客和其他人

又不喜歡排隊的，有一些公司

排隊公司

你可找他們

你只須向他們支付若干金額

他們就雇用一些無家可歸人士
或需要工作的人

排隊等候，要等多久就多久

說客只須在聽證會開始前

取代排在前面的人

並坐在會場的前排位置

付費排隊

在更大的舞臺上，仰賴市場機制

行銷思維和行銷解決方案

這是正在發生的事

看看我們的作戰方式

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你知否

私營軍事承包商的數量

較美國軍隊人數還要多。

現在並非因我們曾公開辯論

是否要將戰爭外包

給私人公司

而是這已是既成事實

過去三十多年來

我們度過了一場靜靜的革命

我們幾乎難以察覺到

經已由市場經濟漸漸

快要成為市場社會

二者的分別在於：市場經濟是一種工具

一種有價值和有效益的工具

用以組織生產活動

但是市場社會是一處地方

那裏差不多所有物件也可供出售

這是一種生活方式

行銷思維和市場價值開始主導

生活各個層面

個人關係、家庭生活、健康、教育

政治、法律、公民生活

現在為什麼要擔心？
為何要擔心我們的社會

變成市場社會呢？

我認為有兩大原因

其中一個原因是不平等

錢能買到的東西越多

富裕程度就變得越重要

如果錢只能讓人決定是否

購買遊艇、豪華假期或寶馬

那麼不平等就沒那麼重要

但當金錢越來越能夠支配

美好生活的元素--

高品質的醫療保健、最好的教育

選舉中的政治發言權和影響力--

當金錢支配了一切

不平等就變得非常重要

因此，所有事物被市場化後

凸顯出不平等的問題

及其社會和公民效應

這只是一個需要擔心的原因

除了對不平等的擔心

第二個原因

就是

某些社會商品和常規

當行銷思維和市場價值介入時

或會因此改變那些常規的意義

擠掉值得我們在意的

態度和規範

給大家舉個例子

關於市場機制運用的爭議

金錢獎勵，看看你們怎麼想的

許多學校面臨怎樣鼓勵孩子的挑戰

尤其是

來自弱勢背景的孩子，用功讀書

表現良好、努力向上

有些經濟學家建議出一套市場解決方案

提供金錢獎勵，鼓勵孩子爭取好成績

或高分

或閱讀書籍

他們也真的試過這方法

他們在美國一些主要城市

進行過實驗

紐約、芝加哥、華盛頓特區

他們的做法是：
成續 A 等給 50 美元

成續 B 等給 35 美元

德州達拉斯有這樣一個計畫

八歲學童每讀一本書就獎 2 美元

讓我們來看看 -- 有些人支持

有些人則反對使用錢

鼓勵學生取得成就

讓我們來看看這裡的人的看法

假設你是一個主要學區的主管

有人向你提出這建議

假設是一個基金會，他們將會出錢

學校無須負擔費用

有多少人會贊成

又多少人會反對試一試？

透過以舉手方式表決，讓我們來看看

首先，多少人認為值得一試

看看是否有效？請舉手

有多少人反對？多少 --

這裡多數人反對

但相當一部分的少數也贊成

我們來討論一下

由反對的開始吧

你們甚至在嘗試之前已排除這可能

你的理由會是什麼呢？

誰願意帶頭討論？你喔？

海克摩西：大家好，我是海克

我認為它只會抹殺學習的內在動機

所以在這方面，如果學童喜歡讀書的話

你只要把奬勵誘因拿走

只給錢，這樣就會改變行為

邁可‧桑德爾：把內在的奬勵誘因拿走

內在動機是什麼，或該是什麼？

HM：內在動機嘛

該是學習吧

MS：去學習
HM：為了認識世界

然後如果你停止給他們錢，
會發生什麼事？

他們會否停止閱讀？

MS：現在讓我們看看有沒有人贊成

誰認為值得試試

伊莉莎白‧羅芙特斯：我是
伊莉莎白‧羅芙特斯 (Elizabeth Loftus)

你說值得一試，所以為何不試試

來做個小實驗並估量一下？

MS：估量。你會估量些什麼？

你要估量有多少...

EL：他們讀了多少本書

而當你不給錢後

又繼續讀了多少本書

MS：噢，你不再給錢以後

好，那又如何？

HM：老實說，我只認為

我無意冒犯任何人，
這是非常美式的作風

（笑聲） （掌聲）

MS：好，這次討論

出現了以下問題

金錢獎勵會否侵蝕或擠掉

或排擠更較高層面的動機

我們希望表達的心聲

即是要培養他們學習和閱讀的興趣

是要為他們自己著想？

大家對產生什麼樣的效果持不同意見

但這似乎就是問題所在

不知何故市場機制或金錢獎勵

是錯誤的教導

如果真的錯了，學童未來會變成怎樣？

我該告訴你們這些實驗發生了什麼事情

用錢鼓勵學生取得好成績，
得出了不同的結果

大部分學生的成績不會更好

閱讀一本書就給兩美元

確實使那些學童讀更多書

也使他們看頁數較少的書

（笑聲）

但真正問題是

未來這些孩子會變成怎樣？

會否認為閱讀是件苦差事

一項按件計酬的工作，那就令人擔心

或許引領他們開始閱讀時動機不正

但日後引領他們愛上閱讀，
因興趣而讀？

現在這簡短的辯論也指出

很多經濟學家忽略的地方

經濟學家時常假設

市場是沒有生命的

不會碰到或沾染進行交易的商品

他們假設市場交易

不會改變要進行交易的商品

其意義和價值

這或者是千真萬確的

如果我們談的是物質產品

如果你賣給我一部平面電視

或送一部給我當禮物

兩者都是同樣的產品

兩種運作方式也一樣

共同處就並不是正確的

如果我們談的是非物質產品

社會實踐如教學和學習

或共同參與公民生活

在那些領域，引進市場機制

和金錢獎勵或會削弱

或擠掉我們該關心的

非市場價值和態度

一旦我們了解到

當市場和貿易

超越物質領域時

就可改變商品本身的特性

就可改變社會實踐的意義

即如教學和學習的例子

我們必須問，哪裡是屬於市場的

哪裡不屬於市場

哪裡事實上破壞了

值得我們關心的價值和態度

但是透過此辯論

我們必須去做一些不擅長的事情

就是一起公開理性的辯論

我們所珍視的社會實踐

其價值和意義

從我們的身體到家庭生活

到私人關係到健康

到公民生活的學習和教學

這些都是具爭議的問題

所以我們傾向退縮

事實上過去 30 年來

當市場論據和行銷思維

凝聚起力量且贏得到聲望

這段期間我們的公共討論

變得蕩然無存

缺乏更深遠的道德意義

因為害怕爭論，我們避而不談

不過一旦我們了解到

市場會改變商品的特性

我們就必須討論

這些更重要的問題

怎樣給予商品評價

把每樣東西標價

其中最具腐蝕作用之一

就是共通性

也就是我們全都混在一起的感覺

在不平等情況與日俱增的背景下

把生活各個層面市場化

導致一個情況，富裕的人

和過著節制生活的人

逐漸地過著不同的生活

我們生活、工作、購物和娛樂

在不同的地方

我們的子女就讀不同的學校

這對民主毫無益處

也並不是令人滿意的生活方式

即使我們能夠花錢

搶到前頭

原因如下

民主不須要完全平等

但必須要的

就是公民可享有共同的生活

重要的是

不同社會背景的人

不同身分的人

互相接觸

在日常生活中

彼此相遇

因為這樣才教我們

學習協商及容忍彼此間的差異

這樣我們才會關心共同利益

因此，到最後，市場問題

主要並不是一項經濟問題

而是我們到底想怎樣一起生活的問題

我們是否想要一個所有物件
也可出售的社會

或是否存在某些德行和公民利益

市場不重視

而金錢買不到的？

非常感謝大家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82.192.249 (臺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