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 取消文化

近年來有不少明星藝人

因為講出歧視女性、同志或是種族的言論

被眾人聯合抵制

有人質疑說，這種追求「政治正確」的風氣

到最後會不會變成正義魔人的獵巫行動？

今天就讓我們來聊聊「取消文化」吧！

這幾年如果有關心歐美娛樂圈的話

你可能多少聽過「取消文化」，Cancel Culture這個詞

最有名的例子，可能是《哈利波特》的作者JK羅琳

她因為講出涉嫌「歧視跨性別者」的言論

被自己作品的電影演員和粉絲團發聲明切割

成為「被取消」的對象

另外一個很常被提到的

還有飾演「傑克船長」的強尼戴普

他因為陷入家暴爭議，變成取消文化的目標

代表作《加勒比海盜》、《怪獸與他們的產地》等等作品

也都把他中途換角。在網路時代

「取消文化」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有些人認為說，這是弱勢者對抗強權的有力武器

但也有人認為，它正在摧毀大家的言論自由

為什麼兩邊的看法可以差這麼多？

取消文化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今天，就讓我們來討論看看吧

【「取消文化」是什麼？】

「取消文化」四個字看起來有點難理解

但簡單來說，其實就是一種「抵制」的行為

而且通常發生在網路上

因為在現代，像是FB、IG或是YT這類的網路社群

佔大家的生活比重實在太大

無論是演藝人員、企業甚至是政治人物

都得重視所謂的「讚數」或「訂閱數」

於是，像「退讚」、「退訂閱」

或這類「取消關注」的行為

能夠造成的影響也越來越大

公眾人物都擔心自己沒有流量

失去原先的收入或是話語權

也因此不得不重視這些「網友們的意見」

像是前面提到的強尼戴普，在家暴爭議被網友抵制之後

瞬間失去原本的大部分片約

就連他最經典的「傑克船長」角色

也因為片商迪士尼擔心影響形象，想辦法要跟他切割

欸不過，這種抵制現象不是早就有了嗎？

為什麼還要另外創一個「取消文化」的詞呢？

【「取消文化」怎麼來的？】

沒錯，「取消文化」確實不是一個全新的現象

但這個詞被廣泛使用，其實是很近期的事

不少人認為，取消文化的興起

與2017年開始的Metoo運動有很大的關係

當年娛樂圈最嚴重的大事

就是好萊塢知名製片哈維溫斯坦

被近百位女演員指控他性騷擾、甚至是性侵的事件

也是在同年，另一個知名影集

《紙牌屋》的男主角凱文史貝西（Kevin Spacey）

也爆出性騷擾案件。

那在以前，這些有錢、有權的名人，常常能用各種方法

影響媒體或輿論風向，除了遮掩自己的錯誤

甚至還能透過粉絲的力量，反咬指控他的人

但是這次在網路輿論壓力之下

媒體和片商都不敢跟他們沾上關係

生怕會一起賠上自己的名譽和營收

這兩個大人物在Metoo運動中的大翻車

讓有些人開始意識到，在自媒體的時代

網路上串連抵制所能造成的效應，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現在的抵制活動，或許可以成為一種弱勢者對抗強權的武器

因此在這之後，取消某某某的動員行動

開始變得越來越常見

從比爾蓋茨到Kanye West

很多公眾人物都因為各種原因「被取消」

在2018年，這個現象得到像《紐約時報》等等主流媒體關注

到2020年「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興起後

被取消的對象，也越來越多

雖然越來越多人，會透過取消文化來傳達理念

或支持某種抗爭，但慢慢的，也有人開始反思說

這種文化真的沒問題嗎？

【「失控的「取消文化」？】

對於有明確性侵事實的哈維溫斯坦，

大家普遍會覺得他「被取消」是罪有應得

但是，其他很多被取消的案例

或是被取消的理由，就不一定是人人都接受

像JK羅琳因為「歧視跨性別言論」被取消的例子

就有不少人認為

她只不過是對跨性別議題表達自己的立場，也許政治不正確

但並沒有真的做錯什麼，不應該被取消

另外還有強尼戴普的家暴案，中間被發現說

對，他有家暴沒錯，但他的前妻也同樣用暴力對待他

有人就認為說，無論誰對誰錯

大家在事情還沒搞清楚之前

就呼籲取消強尼戴普，根本不是什麼正義的行為

而且被取消的還不只是現實的名人

還有到後來連歷史人物也遭遇

像解放黑奴的美國前總統林肯

就被要求從大學中移除雕像，原因是他曾經處決過印地安人

甚至連虛構的作品，也可以被取消

比如在1939年的經典老電影《亂世佳人》

就被指控說是「美化奴隸制度」

讓HBO在輿論壓力下把電影下架。

這一連串事情之後，取消文化變成一個有貶義的詞彙

不少人覺得已經矯枉過正

然而，也有不少人認為，這是社會更成熟進步的表現

哪種說法比較合理呢？

接下來我們可以從三個主要的爭論來討論看看

【取消文化是「政治正確魔人」？】

對取消文化最大的質疑，是認為他們過度政治正確

是所謂的正義魔人（SJW）

有些人認為，撇除那些真的有犯罪的人

不少被取消的公眾人物可能只是不小心，還沒到到「錯」

有時甚至只是他們的看法

不符合主流價值觀、言論比較直接而已，沒必要放大檢視

尤其那些被取消的歷史人物和經典作品

批評者認為，這些東西有它誕生的時空背景和脈絡

現在「政治不正確」的事情，在過去可能是大家的日常

你拿現代的觀點，硬是要去說他們

「促進種族偏見」、「歧視女性」

誒這樣下去歷史都不用讀了，藝術品和文學經典也統統可以丟掉了吧？

不過，另一邊的人就有不同的看法

他們認為，那些抱怨自己只是「政治不正確」

沒有做錯事的公眾人物，往往就是帶來最大傷害的人

因為他們所謂「開玩笑」和「非主流意見」

其實都是在強化社會對弱勢族群的刻板印象

讓他們處境更艱難，造成的傷害都是真實的

那如果不去取消抵制這些有害的聲音

放任他們持續擴散，那只會帶來更嚴重的社會撕裂

至於歷史人物和經典作品，他們指出

如果我們真的覺得歷史脈絡很重要

那更加應該要重新檢討歷史

因為過去的歷史學家和藝術家，在闡述歷史的時候

通常只會記錄主流階級的聲音，弱勢族群雖然一直存在

但他們的聲音都是「被取消」的

所以如果我們要想要還原歷史，那更加應該要挑出歷史錯誤

讓弱勢族群的聲音被聽見

而不是假裝過去那些「日常」都很合理、甚至覺得不容質疑

【取消文化「傷害言論自由」？】

第二種對「取消文化」的質疑

是認為他們「侵害言論自由」

像美國前總統川普，曾經因為「散播不實和仇恨言論」

被FB、Twitter、YT三大平台停權

因此他和不少共和黨的支持者，認為左派的民主黨

試圖用這種「阻礙思想和言論自由交流」的取消文化

去消滅他們不喜歡的聲音

但也有人反駁說，這樣的說法並不洽當

他們認為，言論審查是「政府」下令執行的

但取消文化的發起者是「一般民眾」

本身就是一種言論自由的展現。你可以說你想說的話

可是大家對於你的言論，當然也有批評或是忽視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支持抵制的人認為，沒有人的言論自由

會因為取消文化而被傷害

像是前面提到的JK羅琳、強尼戴普

他們還是有很多的支持者，在輿論風頭之後

一樣繼續出書、拍電影、得獎

另外被三大平台封殺的前總統川普

甚至還搞了自己的「真相」媒體

有權有勢的公眾人物，並沒有因為被取消就真的「不能發聲」

只是他們說的話影響力降低而已

所以與其說取消文化矯枉過正，搞不好還可以說不夠有效

【取消文化的手段有問題？】

第三種對取消文化的質疑比較特別

有些人雖然認同「取消文化」的出發點

會讓社會變得更好

可是認為用這種強烈抵制的手段，很有問題

像抵制過程中，常常伴隨著許多失控的辱罵

私訊灌爆甚至是死亡威脅，讓這些名人的身心狀況大受影響

即便事後翻案討回公道，傷害也難以恢復

他們認為，公眾人物也是人，因為講了政治不正確的話

就被這樣對待，非常不符合比例原則

因此在2020年7月，就有上百位西方知識份子

連署了《一封關於正義與公開論辯的信》

當中有不少還是知名的左派人物

他們認為，想要對抗那些有問題的觀點

應該要用辯論和說服的方式

而不是用抵制來強制壓下這些聲音

他們擔憂說，取消文化會傷害

「公開辯論和容忍異己」的文化

讓大家都不敢提出不同的意見

創作者不敢挑戰常態，變成另一種獨裁

也有人指出說，這些有問題的思想

不會因為被禁聲就消失掉

通常反而會轉到同溫層抱團取暖

反而變得更加激進和危險

但相反的，支持的人會認為，現在的各種抵制行動

只是要讓這些有不當言論和行為的人

為自己的表現負起責任而已

像以前隨便開同志玩笑，大家都不會覺得怎麼樣

但是現在大家停下來會多想一想會不會冒犯人

會不會讓自己產生公關危機

這難道不是社會更加包容、進步的表現嗎？

【我們的觀點】

我們認為，取消文化是一把雙面刃

很多時候，它確實能夠讓一般民眾有力量對抗有權勢者

也幫助大家反思許多既存的問題

不過，一但沒有拿捏好力道，往往造成許多難以回復的傷害

讓不同立場的人之間更加對立

我們在想，取消文化之所以會有那麼多的爭議

很可能是因為，我們都知道「過去的社會」不是我們想要的

可是卻還看不清楚未來「理想的社會」長什麼樣子

只能用試錯的方式來摸索

所以「取消文化」帶來的問題

或許可以被視為一種「轉型的陣痛期」

如果我們能夠保持警覺、做出修正調整

未來的社會應該也會變得越來越好吧？

誒不過，具體來說這要怎麼做到呢？

我們覺得HBO處理《亂世佳人》爭議的方式

是蠻值得參考的案例

當時HBO先是發聲明表示：

「這些種族主義的描述在當時是錯誤的，如今也是

如果在完全沒有解釋或譴責的情況下

持續推崇這部片，我們認為這樣相當不負責任。」

但他們在片頭加註了電影的歷史背景後

很快又將《亂世佳人》上架，同時強調說

他們不會修改電影內容，因為如果這樣做

就像是「這些歧視不曾存在過」

這種做法，看起來好像是在討好兩邊

但其實默默也給了兩邊小小的一巴掌

但這樣的應對，也讓我們看到說

「取消文化」到底好還是不好、應不應該繼續存在

這些問題或許並不是那麼二元對立的

內文來源：https://youtu.be/I5BkuIStTU8

參考資料：
→取消文化，是如何毀掉藝人、毀掉我們的言論自由？-A Day Magazine：
https://bit.ly/3LTTFCA
→取消文化的來龍去脈和政治正確-端傳媒：https://bit.ly/3LTTQ0I
→《亂世佳人》涉嫌美化奴隸制被HBO暫時下架，以歷史為背景的文學和電影該如何「與
時俱進」？-The News Lens
：https://bit.ly/35fykT8
→取消文化-韓璞：https://bit.ly/3p8Lpox
→New York Times-Everyone Is Canceled：https://nyti.ms/3vaKrM4
→Bill Gates is CANCELLED ：https://bit.ly/3HaMmTh
→Gone With the Wind returns to HBO Max with disclaimer that film ‘denies
the horrors of slavery’：https://bit.ly/3s88n0J

【 延伸閱讀 】

→Cancel Culture “取消文化”是伸張正義的手段，還是另一種思想審查與公眾羞辱的
復辟?-Amber Chang：https://bit.ly/36AuxjZ
→「取消文化」（Cancel Culture）當道，意見領袖成風向標，恐帶來哪些危險？-換日
線：https://bit.ly/3Il5xLK
→如何看待“取消文化”？-知乎：https://bit.ly/3JMazB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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