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 法官的任用制度

Jessica Kerr: Who makes judges? | TED

內文分享自TED https://youtu.be/_V9RI7J6NeI

譯者: Lilian Chiu
審譯者: Helen Chang

你在一個房間裡，但你不想在這裡。

有壞事發生了。

有個穿著西裝的陌生人，

掌控了你的未來，

法官。

四年前，那個法官就是我。

當時那些仰視我的人
除了信任我之外別無選擇。

但，我做了什麼才能得到這些？

澳洲的司法體制的運作方式，
被一層神秘給覆蓋著，

這層神秘可以抵擋
像上述這樣難搞的問題。

但你有權問

像我這樣的人怎麼
為審判工作做準備。

答案可能會讓你不舒服。

這個體制必須要改變。

為了描述背景，首先，

咱們來想想公眾信心。

澳洲的法官不是選出來的。

但，他們能行使的權力卻非常大。

歸根結底，我們會信任這個體制，

因為我們相信，法官

通常不會弄錯。

若我們失去這種信心，

就有可能會造成整個憲法失衡。

但在我們所處的時代，
對菁英的盲目信任正快速蝕去。

法官越來越禁不起
「為什麼」這種問題。

你憑什麼得到我們賦予你的權力？

他們應該被質疑。

第二，

很重要的是，法官必須
被視為獨立的角色，

工作時要能無所懼也不談人情。

為了避免來自當權政府的壓力。

法官的薪水很高，且永遠不能砍，

也不能因為他們的
言行舉止而開除他們。

除非他們很明顯腐敗了或發瘋了。

交換條件是，法官同意會超級嚴謹，

不論在法庭上或法庭外。

法官被任命時，彷彿
就有片帷幕降下來。

這是種寂寞的生活方式，

且會造成一種感覺：
在某種層面上法官

和我們其他人不同。

最後，我可以告訴各位，

理論上，所有的法官
都是因功績而被任命。

聽起來很好。

理論上的確很好。

選擇法官的過程是保密的，

而資深法官的建議
對這個過程的影響非常大。

被選中的人都是有經驗的律師，

傳統上頂尖的法庭律師或大律師，

平常就會出現在法官面前。

他們全是由有權者從圈內挑出來的，

一般來說，結果都很讓人印象深刻。

但，

我們說的功績是什麼意思？

首先，歷史上，大律師

會比其他律師更多男性、

更多白人、更守舊。

這背後就有些訊息了。

有人認為，被選為
法官的那些人通常都是

會讓既有的法官想起自己的人。

法官的多樣性已經成了
無法忽略的議題。

基本上，挑選法官

是根據他們在法官面前
為案件所做的辯論有多好。

但這並不合理。

咱們把法庭比喻成手術室。

大律師和法官在法庭上
都扮演重要的角色，

就如同手術中的麻醉師和外科醫師。

但你不會把手術刀交給麻醉師，

只因為他為外科醫師

麻醉病人有十年之久。

在法律和在醫學領域，
背後的所有技能可能相同，

但工作職位從根本上就不同。

在像澳洲這樣的國家，
關於審判，有一點很奇妙，

那就是，雖然法官
是政府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們基本上卻把
產生法官的體制給私有化。

如果有產生法官的話，
這項產生的工作

就是在私有的法律職業中完成的。

重點來了。

沒有法官學校

給想要當法官的人就讀。

司法任命被視為是榮譽勳章，

而不是律師累積的職業里程碑，

不像醫師朝專業化精進的方式。

法官就只是律師，

做完司法誓言的那天之後
就變成法官了。

從那天起，成敗就全靠自己，

除了一點，

他們不會因為無能而被開除。

你覺得這會是怎樣的感覺：

發現悠關你性命的案件竟然交給

沒審理過案件的法官來審理？

你覺得法官又是什麼感覺？

轉換成法官的過程，
也可能是用火受洗。

我在當律師時從來沒有
主持過刑事審判，

我卻在治安法庭上，

在塞席爾，

被要求要宣佈十二年有期徒刑，

那時才是我做這份工作的第一個月。

那非常嚇人。

對頂尖的法庭律師，
這種跑道轉換會不會比較容易？

在某些層面上肯定會。

大律師確實很懂法律，

多年觀察法官做事，

也讓他們比其他人更先
了解這個流程怎麼運作。

但，隨著社會改變，

我們對法官的期望也會改變。

法官也漸漸被要求
必須要會各種額外的

非法律技能。

他們也得扮演經理、領導人，

在政治上和文化上都要很有見識，

能夠應付無情的監督

和社交孤立。

我們不見得會期望或重視
大律師的那些技能。

若我們的目標是
更多樣性的司法制度，

問題還會更糟。

如果我們希望法官中
少一點男性、白人，

我們不見得能在大法律事務所
裡面找到所有需要的人。

而工作生活不是在法庭裡的那些人，

沒有人會預期他們能知道
審判的運作方式，

不論他們在其他方面有多出色。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

沒有新法官有可能會擁有

每一塊必要的功績拼圖。

但缺少幾片拼圖、什麼形狀，

每位法官都很不一樣。

這怎麼會可行？

為什麼我們的體制會假設

有人能完全準備好

接下這麼多要求的工作？

結果發現，

背後有一些很有力的文化理由。

讀司法的人，也就是我，

傳統上都不願意去談幕後的議題，

比如「成為法官」，

因為害怕被視為是在干預司法獨立。

我認為這已經過頭了。

獨立要仰賴公眾信心。

現在已經不可能再期望我們去相信

無法解釋、沒有正當理由的事。

但法律菁英

很明顯比較想要維持現狀。

身為律師，

我很不容易去批評這個過程，

畢竟我的大律師朋友們
都說它是自然的發展，

甚至是種權利。

要讓任何律師公開談論
關於學習如何審判的事，

是很困難的。

像我這種人很快就學到，

承認想當法官的野心是違反規則的。

你可以把目當上大律師
設為目標，讓你進入賽跑，

但你不能被視為是在
謀取被任命的機會。

這和醫療等職業是明顯相反的對比。

在法律界的獎勵全都是逆向的。

我漸漸了解到，

唯有正面對抗這些文化障礙，

我才有希望能有所突破，

從「為什麼」邁進到「如何」。

所以，

我們要如何談「成為法官」？

首先要從政府開始，

政府要對其自己的流程更負責。

而且不只是要解釋它為什麼
挑這個人，不挑那個人，

不過，有解釋也有幫助。

我認為最重要的，

是給法官的持續教育。

澳洲的法官

現在確實會去讀法官學校了，

算是吧，

但，一旦他們已經就任之後，
就只能關起門來做。

這種教育被標籤為 CPD，

即持續專業發展，

對律師及其他現代專業人士，

CPD 是慣例且要強制參加的。

但因為不應該有人
來告訴法官要做什麼，

或如何思考，

以免破壞了他們的獨立性，

CPD 全是自願性的。

原則上，像我這樣的法官可以說不。

而那 CPD 標籤

很漂亮地避開了房間中的大象
（顯而易見卻被忽視的東西），

這隻大象就是：所有現代律師

都至少需要一些協助，

幫助他們先了解如何當個好法官。

其實在司法教育中，已經開始

有些很棒的做為了，

只是還遠遠不足夠。

無論如何，

被任命之前的那些年
才是影響最大的。

政府在這方面，

完全沒有扛起任何責任。

若要擺脫「想成為法官」的污名，

這個職業本身必須要改變。

不論是以正式或非正式的方式，

我們都得想出一條司法職涯路，

並主動創造司法的價值。

我們需要支持像我這樣的年輕律師，

特別是多樣性的律師，

支持他們去做能讓他們
變成好法官的事，

不只是好律師而已，

尤其是，目前去做那些事

不太可能讓律師有被提拔的機會。

事後想想，我希望
我當時有更多經驗，

比如社區司法、

科技，和管理的經驗。

且，我好希望我當時
能去讀法官學校。

讓律師做更好的準備，就表示

挑選和管理法官的人
會有比較好的人選，

最終，

也會更能證明
那些法官值得你的信任。

最後全都會回到這裡。

我們任何人，在任何時候，

都可能遇到我們的未來
掌握在法官手上的情況。

那時候，

我們需要能夠直視彼此，

並清楚知道我們能信任這個體制。

謝謝。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23.139.185.52 (臺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