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況] 阿心 chenchen1771 心乙己

實況網址：https://www.twitch.tv/chenchen1771

ID：Aysean

伺服器/階級：英雄戰場

實況主/擅長英雄介紹(至少25字)：

爐石中文最大奶台上線啦！

如果誠實是種美德，我只能說主播肯定缺德 BloodTrail

--
紫色奇鎮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都是當街一個曲尺形的大櫃台，櫃里面
預備著冰塊，可以隨時冰酒。鎮上的社畜，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文銅錢，來一杯
冰啤酒，——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現在每碗要漲到十文，——靠櫃外站著，冰涼的喝
了休息；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買一杯冰炫風，或者毛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幾
文，那就能買一樣炸物，但這些顧客，多是免費釣魚仔，大抵沒有這樣闊綽。只有頭上
有牛奶的，才踱進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

　　我從十二歲起，便在鎮口的圈圈酒家里當伙計，掌柜說，樣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頭
上有牛奶的，就在外面做點事罷。外面的免費釣魚仔，雖然容易說話，但過氣沒梗的也
很不少。他們往往要親眼看著啤酒從管線里壓出，看過杯子底里有水沒有，又親看將冰
塊放在啤酒里，然後放心：在這嚴重兼督下，羼冰也很為難。所以過了幾天，掌櫃又說
我幹不了這事。幸虧十全大師的情面大，辭退不得，便改為專管冰酒的一種無聊職務了
。

　　我從此便整天的站在櫃台里，專管我的職務。雖然沒有什麼失職，但總覺得有些單
調，有些無聊。掌櫃是一副帥氣臉孔，但卻稱自己是大姊姊，主顧也沒有好聲氣，教人
活潑不得；只有心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幾聲，所以至今還記得。

心乙己是站著喝酒而穿帽T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纖瘦；圓潤臉色，臉上時常夾些
沒卸妝的痕跡；看似沒洗但卻有淡淡藍莓香的長髮。穿的雖然是帽T，可是略顯單調，
似乎有很多件一樣的。他對人說話，總是滿口你白我賊，教人半懂不懂的。因為他姓心
，別人便從描紅紙上的“心上人心乙己”這半懂不懂的話裡，替他取下一個綽號，叫作
心乙己。心乙己一到店裡，所有的客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心乙己，你又白賊
了！」他不回答，對小二說，「兩瓶紅牛，一個訂閱加一小。」便開始清清喉嚨。他們
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沒準時開台了！」心乙己睜大眼睛說，「你怎麼這樣憑
空污人清白……」「什麼清白？我今天親眼見你在群組說你加班到很晚，晚上8點說的
。心乙己便漲紅臉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加班不能算白……白賊！……
社畜的事，能算白賊麼？」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呱呱是塑膠」，「我又忘記卸妝
了」，「阿心國還沒9點」之類，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里談論，心乙己原來也很會唱歌，但終於沒有出道，又不會發片；但是
愈唱愈出名，弄到小有名氣了。幸而唱得一嘴好歌，便替人家唱唱糞歌，換一瞬的快樂
。可惜他又有一樣壞習慣，便是日夜顛倒。常都唱到五點，MOD和觀眾，一齊塑膠。如
是幾次，叫他唱糞歌的人也沒有了。心乙己沒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唱些正經的歌。但他
在我們店裡，白賊卻比別人都勤奮，也從不拖欠；雖然間或沒有現錢，暫時記在粉板上
，但不出一月，定然還清，從粉板上拭去了心乙己的名字，但卻出現了些怪異的名字
，淡江陳綺貞、木柵徐佳瑩、內湖彭佳慧、文湖線卜學亮等。

　　心乙己喝過半杯酒，漲紅的臉色漸漸復了原，旁人便又問道，“心乙己，你當真會
唱歌麼？”心乙己看著問他的人，顯出DansGame的神氣。他們便接著說道，“你怎的連
半個選秀冠軍也撈不到呢？”心乙己立刻顯出FailFish模樣，臉上壟上了一層灰色，嘴
里說些話；這回可是全是趕羚羊草枝擺之類，一些不懂了。在這時候，眾人也都哄笑起
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這些時候，我可以附和著笑，掌櫃是決不責備的。而且掌櫃見了心乙己，也每每
這樣問他，引人發笑，可憐哪。心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同流合汙，便只好向孩子說
話。有一回對我說道，“你唱過歌麼？”我略略點一點頭。他說，“唱過歌，……我便
考你一考。扛轎少年團的阿傑部分，怎樣唱的？”我想，白賊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
過臉去，不再理會。心乙己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能唱罷？……我教給你，記
著！。將來做掌櫃的時候，寫賬要用。”我暗想我和掌櫃的等級還很遠呢，而且我們掌
櫃也從不聽糞歌；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不是『喔C8!幹他
媽太扯了吧!耖他媽我們現在來打一把BO5輸的世界冠軍拿來』么？”心乙己顯出極高興
的樣子，將甜不辣似的兩個指頭敲著柜台，點頭說，“對呀對呀！……整首歌有很多人
唱，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心乙己剛用指頭蘸了酒，想在櫃上寫歌
詞，見我毫不熱心，便又嘆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有幾回，鄰居孩子聽得笑聲，也趕熱鬧，圍住了心乙己。他便給他們吃冰炫風，一
人一口。孩子吃完冰，仍然不散，眼睛都望著杯子。孔乙己著了慌，伸開五指將杯子罩
住，彎腰下去說道，“變黃了，已經越來越黃了。”直起身又看一看冰，自己搖頭說，
“不黃不黃！黃乎哉？不黃也。”於是這一群孩子都在笑聲里走散了。

　　心乙己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麼過。

　　有一天，大約是中秋前的兩三天，掌櫃正在慢慢的結賬，取下粉板，忽然說，“心
乙己長久沒有來了。還欠八個東呢！”我才也覺得他的確長久沒有來了。一個喝酒的人
說道，“他怎么會來？……他打耳朵噴血了。”掌櫃說，“哦！”“他總仍舊是聽又唱
糞歌。這一回，是自己發昏，竟唱到妹妹房間去了。妹妹的東西，糞歌放得的么？”“
後來怎麼樣？”“怎麼樣？先抓頭髮，後來是揍，揍了大半夜，耳朵再受傷。”“後來
呢？”“後來耳朵噴血了。”“噴血了怎樣呢？”“怎樣？……誰曉得？許是被畫成貼
圖了。”掌櫃也不再問，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賬。

　　中秋之後，秋風是一天涼比一天，看看將近初冬；我整天的靠著火，也須穿上棉襖
了。一天的下半天，沒有一個顧客，我正合了眼坐著。忽然間聽得一個聲音，“一杯18
天。”這聲音雖然極低，卻很白賊。看時又全沒有人。站起來向外一望，那心乙己便在
櫃台下對了門檻坐著。他幾天沒卸妝的臉看來狼狽，已經不成樣子；穿一件1771年的帽
T，盤著兩腿，下面墊一個爐石抱枕，用紙膠帶在肩上黏住；見了我，又說道，“一杯
18天。”掌櫃也伸出頭去，一面說，“心乙己么？你還欠八個東呢！”心乙己很頹唐
的仰面答道，“這……下回還清罷。這一回先不要，酒要好。”掌櫃仍然同平常一樣，
笑著對他說，“心乙己，你又白賊了！”但他這回卻不十分分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
笑！”“取笑？要是不白賊，怎么會耳朵噴血？”心乙己低聲說道，“糞歌，糞，糞歌
……”他的眼色，很像懇求掌櫃，不要再提。此時已經聚集了几個人，便和掌柜都笑
了。我冰了酒，端出去，放在門檻上。他從帽T的帽里摸出四文大錢，放在我手里，見
他提著安全帽，原來是樓下的帥哥載她來的。不一會，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說笑聲
中，找另一位司機載他走了。

　　自此以後，又長久沒有看見心乙己。到了年關，掌櫃取下粉板說，“心乙己還欠八
個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說“心乙己還欠八個東呢！”到中秋可是沒有說，再到
年關也沒有看見他。

　　我到現在終于沒有見——大約心乙己的確白賊了。

　　　　　　　　　　　　　　　　　　　　　　　　 二O二O年三月。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