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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 衣袖紅鑲邊原著小說.本傳節錄試譯 (14)

看板KoreaDrama標題[閒聊] 衣袖紅鑲邊原著小說.本傳節錄試譯 (14)作者
watase124
(La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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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紅鑲邊原著小說.本傳節錄試譯 (14) 9章

*

因為小說裡的稱呼和電視劇不同,先來個對照文。

王大妃/慈殿/英祖繼妃/貞純王后金氏
義烈宮/英祖後宮/正祖祖母/暎嬪李氏
景慕宮/思悼世子/正祖生父
孝康惠嬪/慈宮/正祖生母/惠慶宮洪氏
慶壽宮/和嬪尹氏
淑昌宮/元嬪洪氏

*

第九章.破局

聽說王和臣僚們吵了一架。王本來想錄用一名在野的儒學學者,卻反過來被臣僚們說三道四。儘管臣僚們言之無物且油腔滑調,但最終仍將該學者歸於黨色之列。

「那群不知變通的老傢伙。」

王暴跳如雷地取下翼善冠,健步如飛地向外離開偏殿。

「既然把戚臣們全都趕走了,那就蕩平之後再建朋黨吧。」

以個性上來看,王很像會當面辱罵臣僚們、甚至會焚燒上疏文的先王,經過一陣激烈的爭論之後,雖然削減了臣僚們的氣燄,不過王並沒有完全地消氣。

但今天正好相反,王的心情非常好。

直到清晨星星閃爍之際才回來的王醉得迷迷糊糊,不聽使喚的身體、甚至到了需要讓內官們攙扶的程度。此時的德任正在察看王的寢殿,跨過門檻的王看著她笑了起來。

「妳不是成家德任嗎?」

假裝自己也很高興的德任見到眼前的王感到十分驚訝。連王都醉成這樣,那麼與王一起喝酒的臣僚們一定全部醉昏過去,要讓下人們揹著才能離開的程度。

「您喝得實在太醉了,小人為您掀開被褥。」

老練的徐尚宮插進來了。

「心情激動得睡不著覺啊。」

胡亂地搖著頭、伸手扯開衣帶並甩掉袞龍袍。

「還是和年輕人一起好,連我都覺得充滿活力。」
「您和內閣的閣臣們一起去的嗎?」

內閣是王登基那年建造的官廳。是鼓勵年輕人才研究學問之處,也許因為能夠和同齡官員相處,王唯獨對內閣表現出熱愛之情。

「嗯,一起討論、還作了詩……男人享受風雅,自然少不了酒!」

王笑了起來。

「下次要叫德老來唱歌,我聽說他唱得非常好,但我還真的沒見識過。」

停止了喃喃自語之後,變成漫不經心地哼唱。

那是一首由心情愉悅的醉漢唱起來非常陰森的曲子。仔細一聽,似乎是王室在祭祀時演奏的曲子。也是,王沒有理由知道最近市井裡流行的清新歌曲。

「啊!果然應該要選出更多的年輕人。」

突然抬起頭,說了別的話。

「應該選出來親自教的,年輕儒生跟我學學問,只聽從我這個王的話。嗯,當然了。還需要一些時間,但……」

漫無邊際地說著他的遠大抱負。

「在重臣之中,沒有比我懂得更多的人。」

王有些得意。

「哎呀,誰不知道殿下這麼厲害呢!」

為了要勸阻想把四書三經全部背出來的王,徐尚宮忙得不可開交。

「真的嗎?」
「那好吧。」
「妳也這麼認為嗎?」

突然,王把矛頭指向了德任。

「啊?是,是啊,當然了!」

王像沒有心機人般嘻嘻哈哈地笑著。

「快就寢吧,殿下。」
「不是的,不是的……」

徐尚宮乘勝追擊,但勸說再度失敗。

「要先醒酒才能睡,尹默現在在哪裡?」

尹默正好在準備水碗。

「把墨和紙拿來。」

接連喝著水的王抓著書案在前面坐了下來。

「房裡擠得讓人喘不過氣,都出去吧。」

王揮動著自己的手。

「妳一個人留下來就夠了,總得讓人去吃東西才行。」

不幸的是,被指名的人是德任。

似乎不滿王單獨把年輕的宮女留下來的尹默站了出來。

「微臣無法遵旨。」
「行了,不能讓從三品的尚藥做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徐尚宮靠近德任,在耳邊悄聲說道。

「很快就會睡著的,妳就討好一下吧。」

四周靜了下來,令人驚訝的是……王竟開始提筆作畫,筆尖巧妙地律動著,彷彿行雲流水
般自在地往返於濃墨和淡墨之間的實力非常優秀。以被樹叢包圍的沉重岩石作為中心,用淺墨畫成的粗大的莖幹拔地而起,旁邊還延伸出了一大片深色的葉子。看似沒有技巧、既清淡又沉重的筆力就這樣讓綠色的生命得以延續下去。

「殿下沒有什麼不會的。」

德任看著他的畫向他撒嬌,先討好他之後才能更方便,王似乎也並不討厭她這樣。

「不過,您畫得是什麼?」

那是一棵植物。粗壯的莖幹和清雅的大片葉子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便不知道那是什麼的人來看,也能看出從中透露的剛直品性。

「妳知道芭蕉嗎?」
「因為沒吃過,所以不知道。」

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本來就是用眼睛享受的一種植物。大片的葉子十分地清爽,是適合拿來作畫的對象。」「宮裡也有嗎?」
「大國的使臣們帶來種在後苑裡,因為煎著吃有能夠退燒的功效,所以在內醫院裡好像也有種植。」

為了之後想要在後苑找到它,德任很認真地想要記住特徵。

「要被妳看穿了。」

王對於德任的熱烈關心感到驚訝。

「小人第一次親眼見人在面前作畫,而且……」
「而且怎樣?」
「呃……而且不是別人,竟然是殿下親……」
「妳的意思是我不像是會作畫的人嗎?」
「不是的,只是……因為作畫是卑賤的才能。」
「皮靴匠製作鞋子的才能,讓百姓的腳暖了起來,陶瓷匠製作碗碟的才能,讓不起眼的飲食在裝飾之下變得豐富多彩。這就是技藝,繪畫當然也是能夠使國家富饒的才能之一。」

儘管醉得話都說不清楚,王還是發表了長篇大論。

「您是說天下沒有無用的才能的意思吧?既然如此,您為何只看不起雜文?」
「文章是支撐整個國家的根基,不像其他的才能一樣是旁枝。放著古聖先賢的正直文體不顧、卻去撰寫那些低俗的小品之書,實在太不像話了。」

不滿地握緊了拳頭,儘管早已醉意朦朧,但眼中卻盛滿苦惱。

「領取國家俸祿的官員不能這樣,身份地位越高就越要成為模範。不需勞動身體就能獲得許多的人們,竟為了追求輕鬆的興趣而失去體統,實在太不像話了。」

王嘆了口氣。

「最近,不僅是私人的書信,甚至還出現了連公文都大方以寫雜文體書寫的傢伙。若積習未能被匡正,總有一天我會用更強硬的手段去應對這一切。」

像六十歲老人責怪年輕人,實在是令人氣得咬牙切齒。

「等等,妳該不會還在讀雜文吧?」
「啊,不是的。」

德任無意間說了謊。當然,王並沒有受騙。

「我明明說過不可以的。」

想起藏在櫃子裡的謄本,她默默地捏了一把冷汗。

「哼!若非要看點什麼,不如就讀這個吧。」

王翻了翻文件匣,把一本小書扔到德任的裙邊。

「這不是景樊堂的文集嗎?」

景樊堂許蘭雪軒是兩百年前士大夫家的夫人。她的一生遭到丈夫蔑視,在把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孩子送到另一個世界之後,自己也跟在孩子後面離開了這個世界,但事情並未就此畫下句點,其胞弟被誣陷謀反、連帶慘遭滅門之禍。因此,她留下的詩文也全數被燒燬。

然而,其中部分的詩文勉強地越過了國境,在外國流行之後作為文集重新發行。透過使臣們互相往來流通之下,該文集又再度回到這個國家。

「這是從在泰仁擔任縣監的洪德保那裡拿到的。」

想起心愛臣子的王嘴角掛著溫柔的微笑。

「德保雖然承認景樊堂的才氣,但對閨中夫人用漢文寫下淫亂之詩感到不甚滿意。」

景樊堂的詩真切地講述了作為女人所經歷的悲慘人生,單就此點來看確實是一流的,也就是說,這並非一部能夠隨便以淫亂為由任意批評謾罵的作品。

「殿下也這麼認為嗎?」

德任生硬地問道。

「雖然不是什麼值得推薦給兩班夫人的作品,但她確實才華洋溢、令人感到十分佩服。」

非本意地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妳那意味不明的反應是什麼意思?」
「嗯,小人以為殿下一定會不滿意。」
「我大概能猜到妳對我的看法。」

王一臉不高興的表情。

「我沒有妳想像中的那麼食古不化、也沒有心胸狹窄到會去挑剔意境崇高的文章。不能只因為她是女人就對她進行批判,既然她是如此地優秀、就該得到應有的尊重。」

王皺起了眉頭。

「我確實不太喜歡女人,因為她們難纏又有害,但這不代表我不公正。」

他似乎不是因為醉了才這麼說。

「若要細究,我是討厭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橫行霸道。我只是對宮女們有些苛刻,但不要因此認為我是心胸狹窄的男人。」
「小……小人惶恐。」
「只要一想到妳把我當成那種男人就讓我覺得不開心。」

和以往不同的責罵令德任有些畏縮。

「……妳知道我為何討厭宮女嗎?」
「因為宮女會和外人勾結嗎?」
「那也是原因之一,但……」

王像是在講述與興恩副尉的往事的時候一樣猶豫不決。

「父親是個精力旺盛的人。雖然也會在宮外找女人,但大多還是醉心於宮人。」

經過深思熟慮後談起的故事完全出乎德任的意料之外。

「但侍奉父親的宮女們總是很害怕。只要被叫去就會瑟瑟發抖,緊閉的房門後不時會傳來尖叫聲……」

陷入回憶的眼神非常黯淡。

「某天,侍奉我的宮女被指名。她向我下跪,說她不想去、求我饒了她。即便如此,我也不能違背父親的命令,只能責罵她、再送她過去。隔天、甚至第三天,她沒有回來。打聽了一下,聽說因為怕惹怒祖父,所以父親另外處理了。」

德任吞了一口口水。

「類似的事情還有兩起。每當這種時候,宮女們就會把父王被染紅的衣服泡在冷水裡敲打清洗。母親說著一定要裝作不知道的同時,她的眼眶也紅了。」

王嘆了口氣。

「啊,母親也是個可憐人。母親很怕父親,總會不知所措。兩位也並非琴瑟不調,彼此也有過幾個孩子。父親病重時……會對後宮和宮人拳打腳踢,只有母親沒有被隨意對待。」

說到病,難道是指讓景慕宮在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夭折的病嗎?到底是什麼病把一國的國本變得如此狂暴?

「但母親連和父親說話都感到害怕,怎麼可能不害怕呢?突然暴跳如雷地一刀就往自己最疼愛的後宮身上砍去……」

意思是景慕宮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愛妾,儘管德任感到很驚訝,仍見機行事地閉上嘴,不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義烈宮慈駕是怎麼樣的人?」
「……祖母嗎?」

王的眼神變得陰沉。

「真可笑,她還活著的時候,從沒這樣喊過她……嗯,是個很親切的人,雖然連最開心的
瞬間都看起來很悲傷。」

王露出苦笑。

「雖然都是兒時的事了,但還是不時會想起來。」

短暫地偏移了的故事被拉了回來。

「宮人們說不想去,甚至還哭著求饒……」

少年害怕的影子在晃動著。

「我根本不敢說那是父親的錯,子女指出父母的缺點是不孝、也是推翻綱常之罪,此舉在這個國家是絕對不能被容忍的。」

王說道。

「……父親只是不舒服而已。」

喃喃自語的樣子,像是在說服自己。

「若把那些全都想成是我的錯,會讓我的心沉重到難以忍受。」

王用力地搖了搖頭。

「還不如直接怪在宮女的頭上,以前就知道宮中有很多秘密,也知道內官和宮女本來就是不好的。是啊,小時候覺得只要這樣說服自己,如此一來事情會變得容易許多。」

德任有些不知所措。感到很遺憾、想要安慰他,卻又無法止住心中萌生的不快。但在生氣的同時、又覺得王很可憐。

「若要為受盡折磨的心找解答,也就只剩下最後的一個疑問。這一切的開始,不是父親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更不是宮女的錯……」

王怒視眼前的虛無,似乎想起了某個人,但從連身為一國之君的他都無法隨意提及的情況看起來,這是一件非常不尋常的事。

「真是個可怕的想法。」

甚至以一臉慘澹的表情收起了說不出口的話。

「明白了嗎?」

王望向德任。

「宮人是喚起各種令我感到無力的存在。」

在傾盡了一切之後,王露出淡漠的笑容。

「尤其是妳。」

只是非常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德任的心垮了下來。

「我從沒想過我會說出這些往事。」

他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小人什麼都沒有聽到。」
「真奇怪。」

王似乎不太滿意。

「妳明明很清楚我對妳的心意,卻總在我試探妳的時候裝傻。妳懂得向我撒嬌、也很會跟我頂嘴,但每次只要來到這種時候,妳就會毫不猶豫地避開我。」

聲音漸漸地越來越小、甚至無法讓人聽清楚。

「妳害怕我也無所謂,那樣子還挺可愛的,但不要討厭我、也不要疏遠我,不要裝作漠不關心、不要像是妳的生命中有比我更重要的東西那樣與我劃清界線。」

德任挪動了自己的膝蓋,為了要拉開彼此的距離而把自己的身體往後移,王沒有遺漏德任的這個舉動,一股難以想像的力道把她往前拉,德任被抓著左臂的觸感嚇了一跳,眼見彼此的鼻尖就要相互碰觸時又再度被嚇到。

「沒聽見嗎?」
「請您放開小人。」
「明天我可能什麼都不會記得。」

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漸漸地蔓延開來。

「反正是個會被遺忘的夜晚……」

兩人之間原本就離得不遠的距離慢慢被縮短,他靠了過來。

「那我就隨心所欲也無妨吧?」

王抓著德任左臂的手上移到左肩,緊繃不已的肩膀幾乎縮成了一團,輕摸著鎖骨的動作令人臉紅心跳,她的半邊身體幾乎被王抱在懷裡。

「即便殿下忘記了,但小人仍會記得。」

德任無法在不失禮的情況下把王給推開,他的束縛非常地牢固、令她的掙扎毫無用處。

「那是我給妳的懲罰,膽敢把我推開的罪。」

沾了酒香的溫熱氣息拂過她的唇瓣,只要稍微再更靠近一點,彼此的唇就會相互碰觸。被男人沸騰的肉體散發出的氣息和失了魂般的微妙氛圍所吸引的她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也只能如此,她別無選擇。

突然,傳來咚地一聲,膝蓋變得沉重。睜開眼睛一看,王因為不勝酒力倒下,龍顏埋進了她的膝蓋,看著呼呼大睡的王,覺得自己徹底被耍了。

讓王躺下需要借助三位內官的力量,離開一片祥和的寢殿,德任老實地把方才收到的文集安放在文件匣裡,王可能記不得今晚的事,所以她不應該接受賜書。

隔日,王果然不記得昨夜的事。

只是抱怨著因為宿醉覺得自己要死了、沒有提到其他的事。抱著疼痛不已的頭看著昨晚留下的畫,似乎連是自己畫得都不記得,碎唸著要擦掉地上留下的墨。

幸好,他忘了。

*

淑昌宮病勢確實好轉了不少。還能笑著說要德任下次再過來時,帶上幾本能讓她在病中閱讀的書。德任如實地向王回報淑昌宮的狀況。

「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天生體弱的人。」

王一邊看著因為經常翻閱而磨損的醫書、一邊說道。

「因為經常生病,所以經常痊癒。」

德任看到好的那一面。

「不曾間斷的小病累積起來,令人擔心若病魔一舉反撲……」
「不是都說小時候經常生病,長大之後就會非常健康嗎?」
「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王也順從地表示同意,想藉此擺脫心煩之事。

「妳呢?妳小時候也經常生病嗎?」
「嗯?別說是麻疹,連風寒都沒得過。」
「呿,像冷風一樣惹人嫌的傢伙,看來連病魔都不喜歡找妳。」

感覺又要挨罵了。

「像妳這樣的人是個問題,覺得自己會一直好好的,太過自信、一不小心突然就死了。」「嗯,小人才不會一不小心突然就死了。」

德任不滿地回應道,但王只當作沒聽到。

「當初是我讓妳過去問候的,淑昌宮又很倚賴年輕宮人,又不能不讓妳過去、要小心不要被傳染。」

儘管是出自自己的口,王仍無故地抖了一下。

「若把病帶回大殿,事情會難以收拾。」
「若是會傳染的病,一定早就傳染了。」
「又頂嘴,妳乖乖聽話是會少塊肉嗎?」
「不能讓您看到小人內心懦弱的樣子。」

德任看了王的表情,收斂了自己的態度。

「是的,小人會多加注意的。」
「趴這麼低,是想討好我吧。」

王搖了搖頭。

*

五日後,風和日麗的五月凌晨吹起了顛覆國家版圖的命運之風。

「立刻傳都承旨進宮!」

王的紅色風箏消失在凌晨的黑暗之中。

當天,七日的丑時……淑昌宮離世,距離入宮僅十一個月。

* 丑時:1 ~ 3 點。

*

「已經是第四個了。」

英姬和福燕望著彼此、臉色發青。

「不過,這次消失的也是中宮殿的宮女嗎?」

福燕皺起了眉頭。

「四個人偏偏都隸屬中宮殿。所以,不是還有再傳這樣的話嗎……」

英姬俯身低語道。

「大家都說是淑昌宮慈駕的冤魂要害中殿娘娘……」
「我才不相信那些。」

景熙哼了一聲。

「嗯,應該有點什麼,但不是因為鬼。」
「那是什麼?」
「我不知道。」

景熙因為不知道答案,無法回答而咬緊嘴唇。

德任問道。

「中殿娘娘還好嗎?」
「只能嘆著氣、裝作不知道。」

外界對中宮的看法並不友善。本應厚道的王妃卻連一個妾室都沒能照顧好,特別是孝康惠嬪毫不掩飾的失望之情,兩人的關係變得冷漠的令人難以置信。

最終,甚至還傳出了中宮對淑昌宮下毒的流言蜚語。

*

在德任登上亭子的同時,王和德老的對話中斷了。

當世上最難纏的兩個男人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時,瞬間令德任產生哪怕要她咬舌頭也會咬下去的衝動。

「天氣很熱,怕您會餓,為您呈上甜米露。」
「嗯,呈上來吧。」

德任用勺子盛了兩碗。哪怕只是點心、也要進行試毒。用銀湯匙從王的碗裡盛出一點甜米露,確認了銀湯匙的顏色之後、側身轉頭把舌尖放在上面。有點奇怪,不是味道、而是心情。習以為常的舉動令她感到羞愧,不想在王面前露出自己的舌頭。

親自確認喝了不會死之後,才把甜米露呈到王的面前。雖然希望王能夠一飲而盡,直接將空碗還給她,但他只喝了一小口,他一邊轉著碗、一邊留心看著激盪的液面。

「妳去了哪裡?」

王問道。

「我剛才看到妳和另一位內人偷偷溜走。」
「卑微的內心感到很激動,暫時環顧了四周的景色。」
「看風景會看到臉紅嗎?」
「比夏天的陽光更毒辣的是秋天的陽光,小人只是稍微烤了一下就變成這樣了。」
「那位內人是誰?」

王總是問一些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問題。

「大殿洗手間內人孫家英姬。」
「是與妳很親近的關係嗎?」
「是從小就互相認識,用同一間房的朋友。」
「妳平常都在做什麼?」

他應該不會不知道大殿至密內人的工作內容才對。

「我的意思是妳不值班的時候都在做什麼?」

被突然地提問嚇到,瞬間說不出任何話。王一直都把宮女視為宮中附帶的物品,也不曾關心過她在大殿外是如何度過。

「妳在大殿之外也有妳的生活吧?」

王喃喃自語道。

「看起來和那位內人的關係很親密,我第一次見到妳與同齡宮人相處。」

他的眼神有些微妙。

「難道不是嗎?此前應該也見過妳和年輕內人們在一起。現在想想,好像還說過因為有了朋友,所以變得很糟糕之類的話。」
「如此卑微之事,怎能勞煩聖心。」
「妳對我瞭若指掌,我對妳卻一無所知,真令人感到氣憤。」

似乎是那樣吧,輕輕地放下了。但在一旁聽著的德老似乎感到很吃驚,看起來不得不只能尷尬地接受這一切。

「啊,不……不是的!」

德任沒有跟上王的節奏,因而尷尬不已地紅了臉。

「小人也不瞭解殿下,您離開大殿後,到底過得如何,小人一點都不瞭解。」
「就像妳不瞭解我那樣、我也不瞭解妳,難道不行嗎?妳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王因為覺得太荒唐說不出話而笑了,。

「妳怎麼會那麼傻呢?」
「您為何會突然說出讓小人惶恐不已的話……」

德任像傻瓜般慌張不已,但王似乎不討厭那樣子,他的目光溫柔到彷彿能令視線所及之處全部融化。

「妳想要更瞭解我嗎?」

這次即便不看德老的眼色也露骨地令人難以忍受。

「是的,小人還有很多東西必須要向殿下學習。」
「妳有時候會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但此刻卻並非如此,妳這是在裝傻,因為覺得彆扭,所以就躲開了。」

出乎意料地被刺了一下,但德任仍機智地回應道。

「殿下果然多少還是對小人有所了解呢。」

王如德任所料地笑了。

「我無法容忍有我不知道的事。」

笑容殘影很快地自王的臉上消散,取而代之的不再是孩子般的糾纏,而是難以界定和量化的盲目慾望。

「快說,妳和那個孫家,呃……忘了叫什麼的內人在做什麼?」
「看風景……」
「妳膽敢再對我說一次謊,我就讓人把她給拖出去。」

方才捅了他一刀,輪到她該還清了。

「您是因為懷疑才問嗎?」
「我不是因為懷疑才問。」

王豎起了眉毛,臉上掠過與兇狠的表情不協調的微笑。

「若抱持懷疑的話,反而會任其發展,要是能弄清楚妳在搞什麼把戲更好。我是因為相信妳才問的,我想知道我的人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都在做些什麼。」

德任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新契機。

王露骨地展現出男人的那一面,想要吸引感興趣的女人的目光。想要弄清楚她到底在做什麼、想要把她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與其他男人沒有不同,只是那方式更加傲慢。

接受他傲慢的求愛就能得到很多東西,只要能稍微滿足在炙熱戀情之下,想要征服女人的虛榮心就可以了。只要裝作什麼都不在乎、放下自己的固執,表現出他想看到的樣子,就能夠得到回報。哪怕只是民間的一介匹夫,也會因為心愛的女人大動干戈,更何況是這個國家的至尊,僅憑一隻手就能夠殺人或救人。然而,那一隻手也足以殺死自己。

在似懂非懂、被嬉笑打鬧填滿的曖昧時期,總令她心潮澎湃。儘管她很清楚眼前的他不是別人、而是王,仍不免感到激動。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兩人之間不是單純男人與女人的關係、而是主人和侍從的關係,也不想要因為這樣的情感而被束縛。

「小人的朋友不見了。」

權衡之後,她選擇了最簡單的真相。

「中宮殿針房內人裴家景熙與小人情同姐妹。因為無法置之不理,所以一有空就找她。」

只不過是說出事實,就讓她瞬間洩了氣,硬是戴上的面具瞬間垮了下來。

不是在福燕或英姬面前,她不需要故作堅強、也不需要相信希望,更不需要為自己打氣。

「小人知道看這行為看起既無禮又愚蠢,也知道這裡可能也找不到小人的朋友。」

德任的內心深處也對景熙的命運抱持悲觀的態度。不管事件的全貌為何,時間都已經過去太久。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只能歸結成一個悲劇。

在剔除了摻雜安慰的謊言之後,勉強地壓抑下去感情涌了出來。

「若小人不這麼做的話,可能會永遠地失去她。」

無奈的淚水奪眶而出。德任慌忙地轉過頭,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的面前掉眼淚,若能用眼淚來博取至尊的同情、或藉此呼應比任何人都更強大的男人的善意,確實能夠有幫助。只是那麼做的話,她的自尊心便會受到傷害。

「收……收起妳的眼淚吧。」

令人驚訝的是,王竟不知所措。

下意識伸出的手停住了,看著的人太多。無處可去的手像要表現出主人的困惑般顫抖著。

「大致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原來是因此才暗自傷心嗎?」

王將視線往下移。

「我難道是什麼小家子氣、連下面的人的苦衷都無視的男人嗎?即便妳不提,宿衛大將也為了此事積極地奔波,怎麼能因為這樣就掉眼淚呢?」

出乎意料的和善態度令德任感到惶恐,但王並未指出那位優秀的宿衛大將至今沒有取得任何成果的事實。

「確實如此。」

看起來比王更驚慌的德老表示了贊同。

「看著的眼睛太多,收起妳的眼淚吧。」

王看了一眼在亭子下面投來好奇目光的史官。

「小人膽敢冒犯殿下,還請殿下饒恕小人。」
「行了,只要妳不要再哭就好,我可以原諒妳一百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急的關係,王咕嘟咕嘟地喝光一碗甜米露。

「退下之後,去洗臉吧,快點。」

王甚至還順手把空碗放進盤子裡。

*

「……裴氏姮娥並非因為是中宮殿的宮女才被抓走的。」

雖然有些猶豫,但牡丹還是把剩下的故事都說了出來。

「宿衛所從很久以前就和負責傳遞書信的宮女共謀抽查書信。」

在看不見的地方似乎發生了很多不像話的事情。

「但不是全部、而是選擇性地挑了幾個宮女的書信來看。因為小人負責大殿和中宮殿的部份,所以知道姮娥小姐的書信會經過宿衛所。」
「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淑昌宮入宮之前就……已經兩年了。」

「都承旨為了不想被人抓住把柄,沒動過與中殿娘娘親近的宮女。裴氏姮娥不是和娘娘的本房內人用同一間房嗎?所以本來是最不需要擔心的,她是因為寫了紙條才被帶走的。」「是要給我的紙條嗎?」
「是的,都承旨令監說過若有從中宮殿送去給成氏姮娥的書信一定要帶過來……所以就先
呈給都承旨了……在那之後就……」

牡丹一邊發著抖、一邊留心觀察德任的眼色。

「但那不是什麼特別的內容,只是約好了要見面而已啊?」
「聽說是因為用了什麼暗號?」
「那只是文字遊戲。」
「總之,這引起了都承旨的懷疑……」

真是絕了,隨便拆別人的書信就算了。竟然還裝作不知道,找上門來裝模作樣。

「這麼看來,景熙純粹是因為我而受苦。」
「不是的,是因為想要傳達給姮娥小姐的某些話而受苦。」

牡丹的辯駁十分得體。

「景熙真的沒跟你說什麼嗎?」
「沒有,我發誓。」
「之前妳以父親的名字發誓,但卻還是對我說了謊話嗎?」
「因為當時逼得太兇了,所以下意識地……反正名字對小人來說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德任咂著舌把牡丹扶起來了。

「先等著吧,我會找到方法的。」
「砒霜的事若傳出去,小人一定會沒命的。即便說砒霜是都承旨給的,也不會有任何人相信小人。」
「不,沒有砒霜這件事,我不會稟告殿下……嗯,妳什麼都不知道,老老實實地呆著、不
要自己一個人。」

她有預感今天一定會是非常漫長的一天。

*

「我要去宿衛所看看。」
「絕對不行。」

福燕和英姬同時大喊。

「若明天中午之前我沒有回來,就幫我把這個上呈給慈殿吧。」

德任裝作沒聽見把書拿出來了。

「這是娘娘要的謄本。」
「喂,都這種時候了還談什麼謄本!」

福燕氣呼呼地喊了起來。

「去到慈殿之後,把書交給朴尚宮或叫開心的內人。她們是慈殿的心腹,不會跟宿衛所私通,但不要把妳的名字告訴她。即便追問,也只說是我拜託幫忙轉交。」

德任壓低了聲音。

「我把書信夾在裡面,書信裡寫了消失的宮女和宿衛所的關係。」
「不行,妳是隸屬大殿的至密宮女,若私通其他上殿會出事的。」

英姬急忙地挽留,福燕也跟著附和。

「沒錯,為何不誠實地稟告殿下?」
「不能相信殿下。」

簡短的一句話留下了強烈的餘韻。

「殿下一直在袒護都承旨,這次可能也會暗中把被帶走的宮女處理掉。那景熙就真的結束了,再也不可能活著回來。」
「這確實是一件人神共憤的事,但妳該不會認……」
「只要殿下有心想要做,沒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德任平靜地說道。

「總之,我的意思是在我能求助的範圍內,最有影響力的人只有王大妃娘娘。」
「那直接去慈殿不就行了,沒必要非得要去宿衛所。」

緊繃地坐著的福燕連連搖頭。

「那妳有什麼打算嗎?被都承旨看到的話,哎呀,對不起。還會讓宮女們出來嗎?一定把妳一起抓進去用絞腿刑吧!」
「那就是我要的結果。」

德任苦笑道。

「因為慈殿要有採取行動的依據。」

此事只要稍有不慎,就會演變成與洪德老的戰爭,這是很敏感的問題。王大妃絕不會因為卑賤婢子一面之詞採取行動,必須要是更明確的東西。

「只要中殿娘娘不動聲色,一切就只會是閨房之事,但我不是中宮殿的宮女,若身為大殿宮女的我被牽扯進去,就會演變成威脅殿下安危的事件,此時王室的長輩王大妃,就有理由能夠下諺教了。」
「但妳能保證慈殿會按照妳的意願行事嗎?」

福燕不情願地問道。

「宮女即便耍了小聰明,也只是會像山雀追逐鸛鳥、適得其反。若真要辦成什麼事情,說不定會把事情全部搞砸,那該怎麼樣?」
「沒錯,福燕說得對。妳可能會被趕出去、或者說只被趕出去還算是幸運的。」

英姬也陷入了恐懼之中。

「我知道,但這是此刻的我唯一能為景熙做的事。」

空氣中瀰漫著悲壯的沉默。

*

「原來妳不相信殿下。」

儘管如此,德老還是輕易地讀出了德任只在朋友面前勉強說出來的內心想法和不忠之心。

「所以才會在稟告殿下之前先過來找我嗎?」

德老斜倚著身體坐了下來。

「妳想怎麼樣?是想罵我呢?還是想哭著糾纏我呢?都不是的話,該不會想拿要去稟告殿下來威脅我嗎?」
「小人想在事情變得更嚴重之前、在您還能夠處理的範圍內說服……」
「不,不可能。」

他斬釘截鐵地打斷德任的話。

「姮娥小姐是有些天真,但在我看來妳並不傻。」

德老用手指輕敲著木桌。

「應該是暗藏了什麼詭計?是想好對策才進來的吧?」

桌子上沾著的污漬令人感到不愉快的顏色。

「妳想藉由挑釁我得到什麼?若非自願想要被關在這裡……」

心裡驚跳了一下,確實是她太大意了。

「誰會自願想要被關在這裡?」

無論如何要找到破口才行,在這裡認輸就真的結束了。

「妳以為妳消失個幾天,殿下就會出手相救嗎?」

德老咧著嘴笑著,甚至做出合理的推測,但他卻猜錯了真正重要的部分,反而德任想要把慈殿進行混戰更勝一籌。

「妳太高估男人的情慾了。」

他似乎真的覺得她很可憐。

「妳盲目地相信了只要沉醉一次就會徹底消失的熱情。」

我明明是要來惹他生氣的,但不知為何卻開始同情他。

「嗯,讓殿下感興趣的女人,這一點倒值得妳驕傲。」

怪不得心裡一陣酸楚,產生了要回擊的衝動。

「但因為淑昌宮實在太無能,令抱有期望的我感到困窘。」

在德任與令她感到陌生的情感鬥爭的過程中,德老默默地自言自語道。

「姮娥小姐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若要有個人陪在殿下的身邊,不如就讓姮娥小姐來會更好。是啊,姮娥小姐確實還是挺有用的。」
「什麼意思?」
「只是我需要能讓妳乖乖聽話的手段。」

陰險的影子掠過眼前。

「殿下的年紀確實也不小了,在中宮難以生育的情況下,我無法忍受重新揀擇後宮。姮娥小姐是能令殿下感到熱血沸騰的女人……嗯,該怎麼說呢?」

德老喜孜孜地停頓了一下。德任感到有些害怕,他的不忠之心光是在一旁聽著也會是罪。

「宿衛大將在裡面嗎?」

救星竟然出現在自己身後,那是大殿內官尹默的聲音。

「殿下正在找您,請您直接去晉見殿下吧。」
「稍早拜見殿下時,殿下並未說什麼。」
「殿下方才表示,現在有值得討論的議題。」

面對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擁有者,尹默的強硬態度沒有絲毫地動搖。

德老反而對於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得意洋洋。每當王想要依靠自己時,總會令他難以掩飾心中的欣慰。

「嗯,那也沒辦法。」

德任感到驚慌失措,和德老一起站起來。

首先,要為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進行辯解,德任看了一下尹默的眼色。

「成內人必須讓小人帶走。」

才剛對上眼,尹默便說道。

「尚藥找成內人有什麼事嗎?」

或許是內官在自己做出處分之前就出面一事讓他感到不快吧,德老皺起了眉頭。

「當然是整頓大殿的宮女,還能有什麼其他的事嗎?」
「這種事應該輪不到像你這種高職級的內官來做吧?」

不快被剝去之後,露出懷疑的模樣

「……連成內人為何會在這裡的原因都不問就直接帶走嗎?」

尹默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就像沒有必要解釋一樣。

「殿下在找宿衛大將。」

過了一段時間才回答,令人感到非常不吉利。德老於尹默未在加以催促的情況下,毫無一點動靜,經過艱難歲月登上權力之顛的他,十分擅長讀懂空氣裡的異常氣息。

「您必須加快腳步了。」

直到尹默再次催促,德老才清醒了過來。

*

「跟我來。」

德老的腳步聲消失後,尹默才再度開口說道。

「嗯,那個,小人……小人想知道失蹤事件調查的進展……」
「不是要妳跟著嗎?」

尹默冷漠地拒絕說明,德任被壓得說不出話。離開宿衛所後,進入大殿之內,最終來到的地方是王的寢殿附近一處破舊倉庫。

「進去吧。」

尹默打開門。

「待在這裡別動。」
「等,等一下。您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德任慌張地一把抓住就要被尹默關上的門。

「這是妳的東西吧?」

尹默從袖子裡掏出一本書遞了過來,那是她預先交給福燕和英姬的謄本。面對目瞪口呆的她,尹默只是把門關上、緊接著帶上了門閂。

德任用顫抖的手翻開書頁,夾在第八章的書信不見了。

*

德任度過了人生中最長的一個夜晚。

若大殿內官開始行動,就是王已經意識到了。

王從中攔截了她要交給王大妃的書信、把德老叫到御前,耍了小聰明把她關在這裡。只要一想到如同往常那樣,為了袒護德老而暗中處理的王,就覺得心裡不舒服。

初次見面時,王就對宮女感到不以為然。對所有人都抱持著些許的疑慮、敏感地對待。當然對德任也沒有例外,從懷疑到提防再到試探。但經過了過去的幾年,儘管王仍有些許猶豫,卻開始向她吐露心聲、向她敞開自己的心扉。

她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被原諒,她的所作所為正是王最厭惡的。背著他耍花招,又被抓到把柄,可說是放肆地碰了他的逆鱗。

當然,最初也並未期待能過關,生怕在王大怒之下被撕爛四肢。即便如此,卻覺得若能救活景熙還是值得的,她早已做好必須付出代價的準備。只是因為沒能談到景熙的問題,還有擔心著在自己離開的時候,不知道英熙和福燕會不會出事,覺得自己的血液要乾涸了。

尹默直到隔天才回到此處,那是太陽升到中天的正午。

「出來吧。」

突如其來的陽光非常刺眼,倉庫外只有尹默獨自一人。

「今晚輪到妳值班吧?」
「什麼?啊……是的。」
「提前把雜事做完,亥時去書庫等候。」

寡言的尹默交代完事情後便轉身打算離開。

「等一下……」
「殿下亥時會在書庫讀書。」
「那個,那麼……」
「回居所去吧。」

尹默總是打斷她的話。

「入夜之前、務必自重,最好不要和其他人有接觸。」

最後附加的話聽起來像是尹默私下給予的忠告,所以更加毛骨悚然。

*

「啊,對了,快看這裡!」

完全不知道德任的心情的福燕,興奮地打開房門……有個人躺在鋪在中間的被子上。

「這不是景熙嗎?」

德任能說的只有這句話。

「應該是今天早上被放出來,其他消失的宮女也回來了。」
「見了中殿娘娘後,也讓醫女診了脈。我叫她休息,她非要見你,半刻前終於才睡著。」

景熙看起來比想像中要乾淨許多。

「畢竟是家境富裕、地位也高的宮女。所以沒有招惹她,其他孩子幾乎去掉了半條命。」「沒錯,最早被帶走的內人正在死亡邊緣徘徊著。」
「殿下對所有宮人下達了緘口令,禁止提起此次的事件和在宿衛所發生的所有事。一旦違反,將視同逆賊進行處置。」
「看來殿下這次也一如既往地袒護了都承旨。」

德任確信絕對是得益於此。

「從德老莫名其妙地自請辭職、到宮女們的緘口不語,殿下想在朝廷察覺、彈劾之前,畫下句點、繼續守護都承旨。」
「即便如此,那個了不起的洪德老不是要離開了嗎?」

從王對德老的無限寵愛這一點來看,福燕似乎認為這是非常嚴重的處罰。

但德任感到很憤慨,覺得自己做了白工,甚至產生了挫敗感。她的計劃從一開始就出了差錯、以致失敗告終。但有一點倒是十分正確,那就是絕對不能相信王。

*

「我聽福燕和英姬說了,妳為了我做了些什麼。」

景熙咬住了嘴唇。

「妳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不是想細水長流地活著,哪來的勇氣讓妳這麼做!」
「生氣了嗎?」

不想被人察覺她的不安,德任於是刻意地笑了笑。

「不,我很高興。」

*

夜幕降臨。

未換下袞龍袍的王揹著手站在窗前,明知有人進到內室後又關上了房門,卻仍固執地背對著房門的方向。

「妳要向我解釋嗎?」

過了一段時間才傳來沉重的御音。

「沒有。」
「妳要向我認錯,求我饒了妳嗎?」
「小人並不打算那麼做。」

她對王感到憤怒,亦能猜到王或許也對自己感到憤怒。但她認為為了維護心愛寵臣打破原則的王和為了營救朋友謀略策劃的自己沒有不同。

「我從未選擇德老。」

王平淡地說道。

「在先王沉迷於晉用外戚的同時,也特意地揀選了能夠保護我的外戚,他就是德老。」

德老和孝康惠嬪皆出身豊山洪氏,因此他和王之間是遠房親戚關係。

「最初我也對德老半信半疑,但先王看人的眼光非常準。藉著他的機智讓我度過了數次的危機,似乎不管什麼都能託付給他,同時得到他始終如一的忠心。」

王靜靜地望著遠方的山。

「妳知道我為何會無止境地容忍德老跋扈行徑嗎?」

說自己有多疼德老,難不成還要問我嗎?

「因為越是珍惜,就越感到抱歉。打從我第一次見到德老的那個瞬間,我就知道有一天我必須親手毀了他。」

自言自語的模樣看起來不太尋常。

「先王是一位強而有力的君主,但要繼承這種力量的我卻捉襟見肘。尤其在先王治世的末年,戚臣們的勢力不容小覷,當時的我處境十分地艱難,繼位的正統性仍存在弱點。」

王所謂的弱點令德任感到難以理解,他是嫡統一系正當且唯一的繼承者,在能力上亦無可挑剔,或許在那之中隱藏著眾人皆竊竊私語的王室祕辛吧。

「我需要一個稱職的擋箭牌,把骯髒的事情全部交給他。不論宮裡或宮外都必須要有我的眼線,沒有人能比德老更好地發揮這種作用。若組成朝廷的權力版塊無法產生改變,那麼他出人頭地的夢想勢必成為空談。從這點來看,他的目標和我並無二致,所以可以徹底地把他當成是自己的人。」

王微傾著自己的右肩,那是長久以來在以洪德老為名的羽翼之下生活著的樣貌。

「多虧了他,我才能夠如願以償。他把宮中兵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也把呈報體系全部整合在一起,甚至完美地防止了瑣事的外洩。讓我能夠帶領那些拿不定主義、看眼色行事的臣僚,並強行剷除了戚臣。不僅如此,即位之初即便因為肅清工作造成混亂,但士大夫們沒有因此失去對我的信任,他輕易地拉攏了猶豫不決的機會主義者,甚至讓當時剛繼任的我對他寄予了厚望,期盼他能糾正被外戚遊戲掩蓋的朋黨和政學根基。總之,所有的怨恨都由站在最前面的德老替我擋了下來。」

也就是說,即位之初的王和德老是能夠相互信任、並果斷行動的關係。

「如今政局已然穩定,在確立了基礎之後。毫無章法的爭吵是君主必須承擔的課題。」

忽然間,空氣中出現了一絲涼意。

「德老已經沒用了,此刻他必須消失。」

王的語調冷靜到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是時候該往忠臣的身上潑髒水、讓他成為大眾眼中的萬惡罪人,這就是王位令人感到齷齪的一面……」

暗藏在無盡寵愛背後的內心竟是如此地冷酷,在愛惜寵臣的幌子之下,竟在功成之際過河拆橋……實在太陰險了。

「但您還是急著要找都承旨,不是嗎?」
「是啊,必須責罵他的行為,並催促他自請下臺。」
「小人惶恐,但……」

德任為了調整自己的用詞而停頓了一下。

「即便您早就知道會迎來這一天,但坐擁高位之人竟在一夕之間……」
「難道妳懷疑野心勃勃的德老為何會屈從於虛妄之中嗎?」

與之相反,王沒有絲毫地停頓。

「德老建立了新勢力,與僻派權臣們交流,和國家的軍權巨頭、名門武班出身的訓鍊大將具思超建立了友誼,但德老樹敵眾多。獨攬大權的同時、必然就惹人生厭,傲慢無比的作風,甚至連昔日與之友好的士大夫都棄他而去。在這樣的情況下,若連身為君王的我也將他視為敵人,又該怎麼辦呢?只能被誣為逆賊,最終死得不明不白。」

都說優秀的宰相能夠引導君王,事實是發著抖跪伏在地的臣僚,只能夠屈服於至尊的怒氣之下,至少在過去的一百年都是這樣。

「若他是自己走出去,至少還能保有勢力,以謀求日後的發展,還能懷抱著日後能夠回到朝堂的希望。」
「您真的會讓他回來嗎?」
「我給了他足夠多的機會,明明知道時機已經成熟,卻一再拖延對他的處分,甚至為他感到惋惜不已,因為我是如此地珍惜他,甚至還認真思地考過只要能夠糾正他的輕率性格和過度野心,就能一直把他帶在身邊。」
「為何偏偏在昨天下定決心?」
「因為妳的放肆敲碎了我的安逸。」

他的聲音變得尖銳。

「我讀了妳寫給慈殿的書信,真有妳的……竟敢懇求慈殿介入協助,我有說錯嗎?」
「沒有,您說得沒錯。」

她的平靜令他感到非常受傷。

「我討厭無力。不管德老再怎麼囂張,我都能隨意地處置他。但王大妃娘娘卻不同,娘娘是即便身為君王的我都不能輕率對待、也不能強硬要其就範的王室長輩,同時也是令我摸不著頭緒、無法預測的存在。」

直到此刻,王才轉身面對德任。

「經過長時間的隱忍,才終於得以站穩了腳步的我的朝政,卻因為無法控制的因素而受到威脅,實在讓人無法忍受。」

王與德任對視了。

「妳試圖把慈殿拉進來。一看到妳的書信,我就意識到自己被私情所左右的錯誤。在戚臣們離開後,就該把德老連同舊時代餘孽一起送走。一開始就打算要用完就丟,既已抓著我的褲腳往上爬,就更該儘快果斷地處理掉。」

王喘了一口氣。

「妳也是我犯下的錯誤。還以為妳可愛懂事,沒想到竟敢威脅我,不僅讓我感到無力、還試圖想要操縱我。」

德任這才意識到,他在是王之前、也是個會受傷的人。

「我選擇了妳,但妳卻背叛了我。」

她真切地感受到一直以來像木頭般的他也有狡黠的一面。

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傷害他。

「不是的,小人只是害怕殿下會因為珍惜都承旨、為了幫他掩飾錯誤,讓小人因為遭到冤枉、被囚禁的朋友丟掉自己的小命而已……」

好不容易才擠出這些話的德任低下了頭。

「小人不做無恥的狡辯。」
「我甚至跟妳說了父親的事,但妳卻……」

彷彿要把激動的心情嚥下去般,王最後的話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您沒有忘記那晚的事嗎?」

說著「反正是個會被遺忘的夜晚,那我就隨心所欲也無妨吧?」的夜裡,爛醉之後的歡快語調在耳畔迴盪著,把自己拉進懷裡的陌生力道和溫熱氣息依然生動鮮明。

「我不會忘記關於妳的任何事,即便想忘也忘不了。」
「殿下,小人……」
「但妳太容易忘記我。在我所不知道的妳的日常中,如此輕易地抹去了我的存在。當有需要靠山的時候,妳不會尋求我的幫助、而是馬上就跑向慈殿……是啊,我這不就又因為妳
而變得無力了嗎?」

想要安慰他、想要向他道歉。他受到的傷害遠遠超出她所預期,令她想要溫柔地撫慰他傷痕累累的心。

「妳彷彿銅牆鐵壁般的心,沒有留下任何一絲空隙。妳不願靠近、也不會狡辯、更不肯求饒,那麼對妳來說,我到底算什麼?」
「那麼對殿下來說,小人到底算什麼?」

但還留下一個無法被忽視的疑惑。

「您一邊誇讚小人知所進退,一邊又指責小人不夠親切。在要宮女謹守本分的同時,卻又責怪小人不像個女人。不願意靠近的人一直是殿下,若連在原地等待都不被允許,小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王一臉被刺傷的表情。

「您說您相信小人,但卻又暗中調查,您到底……」
「那是因為妳想要抓住德老的把柄。」

王突然提高了音量。

「若其他宮人知道在宿衛所發生的事情,必定會裝作不知道,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但妳並不是,顯而易見地……事情的全貌一旦被妳發現,必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為人處事出
色,還會擔心朋友、對此流下眼淚,為了袒護清衍甚至與我針鋒相對。擔心妳的無謂之舉會把事情搞砸,才故意派了人盯著妳的一舉一動,結果妳還是如我所預期地行動了,若說有哪一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就是妳選擇投奔慈殿、而不是我!」
「原來把事情搞砸的是小人嗎?」

德任被王的一席話敲得頭昏腦脹。

「難道……殿下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嗎?」
「我可不是什麼無力的君王,即便德老在暗中耍了花招,但我認為這是一件從一開始就無法騙過我的悲慘事件。」
「您怎麼能只在一旁看著呢?」
「我確實想知道他想做什麼,德老並不是一個魯莽的人。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思考,該怎麼做才能將利益最大化。」

他早就知道一切,只是裝作沒看到,但卻什麼都看了。如他所言,他高高地端坐在名為德老的擋箭牌之後,當他悠哉地思考著他該怎麼做才能有效地解決政局紛爭的時候,無辜的景熙勢必處在絕望之中、甚至可能就此失去寶貴的性命。

「所有的一切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直到妳盲目的搗亂成為變數為止。這可不是兒戲,只要有任何一處未按我的意願行事,就必須及時出手,才不會留下後患。所以一發現妳的書信、一聽到妳去了宿衛所,就立刻行動了。」
「在殿下力能所及的範圍內解決一切,只為了想要保護您心愛的都承旨嗎?」

德任話中的嘲諷,令王瞪大了眼睛。

「沒錯,我不想殺德老。即便到了這個地步,他仍忠誠地對待我,寧可捨命也要維護。即便被說濫權,也要保護自己,才能免於被誣陷為謀反。」
「……宮女就該死嗎?」

不知所措的淚水之中,浮現了王的各種模樣。

稍微向他撒嬌,就會紅著臉裝作不滿意的樣子,只要聽到稱讚,就會像孩子般心花怒放的樣子,爛醉如泥之際,沾了墨汁提筆盡情作畫的樣子……

淚水不由自主地掉下來了。

「為了王室奉獻一生的宮女們就該死嗎?」

德任眼裡的失望,令王的怒氣爆發。

「我沒有殺宮人!」

少年的身影突然閃現在父親被鮮血染紅了的回憶裡。

「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在下達了緘口令之後,就把她們全部救活了。」

看來似乎下定了決心絕對不會和自己的父親一樣。

「在您決定救活她們之前,她們可能已經全都死了。若再拖過幾天,必定就會那樣。」
「我不是像妳這樣的宮人,我只是需要時間來思考,當我做出某個選擇之後,必然伴隨而生的其他事。」

王漸漸地提高了音量。

「是的,我就是這樣的王。妳希望我能夠同情宮人、也不管即便身為君王仍有很多不能做的事。妳為了妳的朋友忙得不可開交,卻不管只有德老這個親近的朋友的我。」

在死去後宮的棺木前,先王也說過類似的話。即便兩者的脈絡不盡相同,但對自我的憐憫十分相似。

「妳這是在怪罪君王的意思嗎?」

王像捆緊的袋子突然爆開般發火了。

「我選擇了妳,以為妳會來到我身邊,而不是其他人的身邊,但妳卻背叛了我。」

王狂暴地揮動手臂,堆積的書散了一地。

「小人甘願承擔罪責。」

德任甚至連眨都沒眨一下眼睛。

「反正就只是消耗品而已,您大可現在就殺了小人。不要相信小人、也不要把小人放在心上,更不要明明心裡想著別的事、外表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如就在這裡乾淨俐落地結束這一切吧。」

受到傷害的不僅是王、還有原本指望他能像個平凡男人的德任。

本以為只要相信他就能夠見到景熙,但骨子裡的他就是個王,雖然想為哭紅了雙眼的她拭去淚水,但真相卻是他才是那個讓她以淚洗面的罪魁禍首。甫一轉身,就成了必須權衡利害的政治家,打從一開始他就是那樣的人。

最初就是如此,或許感受王到非常愛惜自己,但他卻是連那種急切的心情都能拿來利用的人。一旦熱情不再、便會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那是他在激烈的競賽中存活下來的方式。

他總是死命地糾纏著她,但在她真正需要的瞬間,又若無其事般地披上王的外衣。他要求她同時扮演好宮女和女人的角色,但他自己卻永遠是那個至高無上的王。

他很自私、並認為這種自私是理所當然。

只知道接受、不懂得付出。這樣的他……或許可以是一個稱職的王,但卻成不了平凡的男
人,或許可以是一個還過得去的丈夫,但絕對不會是一個合格的情人。

「小人作為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頭,從來不曾對殿下懷抱愛慕之心。」

德任無所畏懼地直視著說不出任何話的王。儘管自己無法贏過他,但她知道如何傷害他。

「以後也絕對不會發生那種事。」

只見王的眉間扭曲、一隻手高高地舉起,德任以為自己不只會被搧耳光、還會挨上一頓狠揍,於是緊緊閉上雙眼,但疼痛感並未如她所預期地襲來,卻感受到雙頰被一股溫熱所包覆、身體被猛地往前拽,當她因為受到驚嚇而睜開眼睛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他覆上了她的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年過勞之故,那觸感有些乾裂。明明是讓人冷地直發抖的寒冬,但此刻恐怕連冰封的山巔都會被融化。當他的舌頭堅決地往她毫無防備的唇瓣之間挺進、並在門齒和上頜來回游移的同時,也在她的腹內深處點燃了熊熊烈火。

這令人陶醉的美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回過神的德任想把王推開,她不想讓出自己身體的任何一處,但比起王所施加的力道,她的抵抗顯得無足輕重。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直到王心甘情願地鬆手為止,才終於放開她。

「明天天亮前妳就出宮去!」

王一邊控制著粗重呼吸、一邊冷酷無情地轉了身。

「給我滾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於是,真的就結束了。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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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yQue03/26 17:57推推

JARRRY03/26 18:46

coralforest03/26 20:22哇竟然有更新!先推再看!

watase12403/26 20:30趁早看喔

coralforest03/26 21:42好 現在趕快來看

watase12403/26 22:00之後會刪文

watase12403/26 22:14但我會把大家的推文留起來當紀念 XD

coralforest03/26 22:36哈哈哈 超低調的發文方式XD

coralforest03/26 22:37其實要不是看過劇 有些對話的場景我滿難馬上懂 一時

coralforest03/26 22:37弄不清現在是誰跟誰在說話 哈哈

watase12403/26 22:40所以才是節錄版 劇情也是有挑過 跳不少

coralforest03/26 22:40看好久才讀完:DD

coralforest03/26 22:40但小說真的就能表現更多內心細節 感謝翻譯啊啊~

watase12403/26 22:41我挑的部分大多是祘和德任對話

coralforest03/26 22:44比如德任送甜米露的場景 後面接到了牡丹的場景 看了

coralforest03/26 22:44一下才看懂是德任跟牡丹在對話

coralforest03/26 22:44感覺這在劇中是改編為德任跟四月的對話 不知我的理

coralforest03/26 22:44解是否正確呢?

watase12403/26 22:45對的 那段是劇中德任和三月的對話

watase12403/26 22:45我用*代表跳場景

coralforest03/26 22:53很喜歡祘跟德任談自己父親那一大段,祘對宮女的看法

coralforest03/26 22:53比劇裡描述地複雜很多。作者真會寫耶,想必是對古代

coralforest03/26 22:53王室做了很多功課及角色研究,才能把祘這個家庭背景

coralforest03/26 22:53特別的王,其所思所想寫得這麼仔細。

coralforest03/26 22:54啊 是三月 哈哈 時日已久開始忘了小角色名 哈哈哈

coralforest03/26 22:56感謝感謝 是看得懂跳場景了 只是要稍微想一下 現在

coralforest03/26 22:56換成是什麼場景 哈哈

coralforest03/26 22:56畢竟小說比較需要腦袋去想像畫面 所以一開始看會有

coralforest03/26 22:56點get不到(不然就是我平常書讀太少 哈哈哈)

coralforest03/26 22:58一次推太多了哈哈

watase12403/26 22:59劇中沒交代祘有沒有醉酒那夜的記憶 小說裡倒是直接挑

watase12403/26 22:59明他還記得 且跟本忘不了

spec7303/26 23:07眼睛一亮(有更新!!)

coralforest03/26 23:14真的~ 「我不會忘記關於妳的任何事,即便想忘也忘

coralforest03/26 23:14不了。」這句真的很容易暈船欸XDDDDD 但同時又好喜

coralforest03/26 23:14歡德任嚴守自我的界線的樣子

coralforest03/26 23:14不過換個角度想 這一點應該也是祘會喜歡她的原因之

coralforest03/26 23:14

loveq4ever03/27 00:59謝謝翻譯!看得好過癮!本來劇裡這這趴我看不太懂王和

loveq4ever03/27 00:59德任的糾結,透過小說終於理解兩人又愛又恨的點了

watase12403/27 09:21作者其實常常重複用台詞 不會忘記關於妳的任何事 這句

watase12403/27 09:21話在後面章節 德任當後宮後也有出現

coralforest03/27 19:01祘真的是……霸道又深情XDD

coralforest03/27 19:06但德任的人生真的是很苦QQ 劇已播畢一年多 但腦中有

coralforest03/27 19:06時還是會有:「不知德任有沒有投胎到自由的世界了~

coralforest03/27 19:06」的念頭浮現(突然感性 請見諒科科科)

watase12403/27 19:10算有嗎 朴氏烈女要穿越來現代了 9月左右播 XD

coralforest03/27 19:35\先期待具總!然後秋天與朴氏烈女相見歡!/

watase12403/27 20:48兩部我都好期待

※ 編輯: watase124 (1.34.89.144 臺灣), 03/27/2023 21:05:26

KazumiLin03/27 21:51原po會出翻譯版的書嗎?想買來收藏慢慢看

watase12403/27 21:56當然不會 這些只是基於喜愛分享 我不是出版社啊 XD

watase12403/27 22:06而且這篇幾天後會刪掉 想看就趕快看 XP

eitsulee03/28 12:44快馬加鞭趕來看了!!

nocrazim820503/28 19:09哈哈,在朴氏播出前我真的還是會有點難出德任坑,

nocrazim820503/28 19:09希望新戲可以是戲劇QQ

watase12403/28 19:19當然是劇啊 不然是綜藝嗎 XDDDD

watase12403/28 19:51啊 應該是要說喜劇吧 但穿越畢竟不現實感覺會悲劇欸 XD

BleuWeizen03/28 23:15我最近正在閱讀「權力與人 思悼世子之死與朝鮮王室」

BleuWeizen03/28 23:16終於更瞭解當時的官方記載與軼聞之外,更驚喜的是發

BleuWeizen03/28 23:16現了衣袖紅鑲邊小說中細緻地重現了史料的記載。這麼

BleuWeizen03/28 23:16考究的小說,怎麼不令人喜歡。

BleuWeizen03/28 23:16真的好謝謝W大帶來的智識與驚喜

watase12403/28 23:18但畢竟是小說 不要把它當史料看啊

tzupon03/29 04:56這篇好好看!王跟德任真的都太難了

tzupon03/29 04:56謝謝w大

watase12403/29 09:41然後 自己 PS 覺得強吻那段寫法的各種譬喻 作者真的很

watase12403/29 09:41會 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