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了克里姆林宫的俄国间谍（5~8）第二篇完

第5节

几乎所有涉及战争的情报机关都有误判。

美国间谍机构猜对了普京的企图，但低估了乌克兰抵抗侵略的能力
——这一错误导致战事初期美国犹豫发不发送重型和尖端武器。

乌克兰特工过度解读了俄军对全面战争准备不足的迹象，很抗拒首
都近郊遭有入侵的西方警告。

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情报崩塌则更系统性：不可靠消息源造成损害，
不鼓励向克里姆林宫提供确凿真相，以及与普京对乌克兰的蔑视相
匹配的，地图炮。

官员表示，FSB对此推波助澜，评估结果只为取悦克里姆林宫。其消
息源也因（政治和经济的）原因，鼓励俄国推翻基辅政府。

一家位于莫斯科、和FSB走得很近的智库----独联体国家研究所，撰
写机密报告，敦促莫斯科重新控制其邻国。《华盛顿邮报》拿到一份
2021 年初的报告，说只有这样做，“俄罗斯才能永远摆脱…来自甘
愿执行西方敌人任何命令的傀儡国造成的威胁”

该研究所所长康斯坦丁·扎图林（Konstantin Zatulin） 接受电话采访时，
坚持说他反对对乌克兰使用武力，并将克里姆林宫高估入侵“战果”，
归咎于克宫在乌克兰的朋友吹牛皮。

维克多·梅德韦丘克，乌克兰寡头，普京朋友，2021年5月，基辅指控
他犯有叛国罪。（艾米莉·萨班斯/华盛顿邮报；俄卫星社/美联社；iStock）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梅德韦丘克，00年代初曾任总统办公厅主任，之后
在商业上攒了一笔钱，成了乌克兰主要亲俄政党的联合领导人。

监控通讯的官员称，不同于其他乌克兰人物，梅德韦丘克直通普京。
官员说，他是克宫盟友大合唱里的最强音。他们向莫斯科，保证泽连
斯基是个孱头，其政府药丸，乌克兰人民将喜迎俄国王师。

近年来，梅德韦丘克用他的商业帝国为俄国搞基辅打基础。他的电视台
经常抨击泽连斯基，大放亲俄物料，造谣说美国在这设有生物实验室，
帮乌克兰开发生物武器。官员们说，他的公司，包括俄罗斯南部一家
炼油厂的股份，成为向亲俄派送钱的管道，并支持破坏基辅政府的阴谋。

他的活动日益猖狂，美国和乌克兰着手对付他的网络。

美国财政部先前就制裁了梅德韦丘克，1月又追加制裁其主要的党派副手，
指控他们勾结俄国情报部门合作，试图“接管乌克兰政府，引占领军控制
乌克兰的关键基础设施”。

奥列·沃洛申，受制裁的同伙之一，否认他或梅德韦丘克提前获知俄国的
侵略计划，或者想要泽连斯基政府。上月接受《华盛顿邮报》电话采访时，
沃洛申将战争归咎于泽连斯基，称对梅德韦丘克及同伙的镇压，逼得莫斯
科出兵保卫其盟友。

“自愿中立，或被迫中立，就这俩选择，”他说。“我不谈好坏，只说现实。”

立竿见影地，战争没能打出梅德韦丘克的预期。是他的政治网垮了，而不
是泽连斯基的，十几名党的高官润出国。

普京怒火愤怒的少数明显迹象之一是，稍后莫斯科对梅德韦丘克的轻蔑。

4 月中旬，梅德韦丘克再次落网，乌克兰当局提议搞囚犯交换，送他去莫
斯科。官员们表示，对任何能释放这位寡头的交易，克里姆林宫都不感兴趣。

战前，他经常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出镜，与俄罗斯领导人会晤。最近发布
的乌克兰照片显示，梅德韦丘克身穿囚服，戴着手铐。

2022 年，梅德韦丘克在乌克兰二次被捕后，他老婆在莫斯科办新闻发布
会，出示照片，呼吁释放他。（艾米莉·萨班斯/华盛顿邮报；Anadolu Agency/Getty；
iStock)

对于克里姆林宫，“他是叛徒，卷走所有的钱，屁事都没干成，”亲俄
分离主义者掌权前，曾任顿涅茨克州长顾问科斯扬廷·巴托茨基 (Kostyantyn
Batozsky) 说。

梅德韦丘克是"一张毫无用处的废牌"，巴托茨基说。“他现在不想去俄
罗斯，因为会面对世界上最不愉快的问题：钱呢？去哪儿了？”

第6节

俄国居然跳坑，另一个更令人费解的事情是，FSB 收到的信息明明显示，
对乌战争不会轻而易举。

乌克兰情报部门获得副本，某与 FSB关系密切的组织最近搞的民调显示，
乌克兰极不欢迎普京，王师将受夹道欢迎的想头纯属天马行空。

2021年4月，"研究与品牌"公司的民调发现，84%的乌克兰人将俄罗斯军
队的任何进一步入侵视为“占领”，只有 2% 的人将这种情况视为“解放”。

《华盛顿邮报》查阅了一份长达26 页的文件，临战的1月下旬，第二次民
调就入侵场景的极详细情况，询问了乌克兰民众。乌克兰官员说，亚努科
维奇助手前西夫科维奇负责管理潜伏特务，是他委办这次民调，并拿走了
结果。

民意调查问，有可能国家间的“大战”吗？人们是否对俄军集结“感到忧虑”？
乌克兰军队有能力抵抗入侵吗？

最扎眼问题在最后：“你准备好必要时保卫乌克兰吗？”大体上，48%的人
做了肯定的回答。

某FSB外围组织在战前搞的民调发现，48%乌克兰人准备为保家卫国而战，
仅2%的人认为俄军“出现”是“解放”。（研究与品牌）
乌克兰官员说，这个数字可看作决心的标志，数百万公民准备拿起武器对
抗俄罗斯。然而，相同的数字里，FSB 可能读出不同的结论，认为只有少
数乌克兰人愿致力保家卫国。

目前尚不清楚这些调查的结果是否准确汇报到克里姆林宫。

电话接洽时，"研究与品牌"的主管爱德华·佐洛图金要求华邮作书面征询，
之后并无回应。

第7节

普京对俄罗斯媒体严加管制的情况下，很难确定FSB问题的影响。

对FSB乌克兰分局头头贝塞达被降职、甚至入狱的早期报道，美国和其他
情报官员表示怀疑，说没有看到任何信息表明俄国的任何间谍头目面临此类后果。

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局长亚历山大·博尔特尼科夫。
（艾米莉·萨班斯/华盛顿邮报；Kirill Kudryavtsev/法新社/盖蒂；iStock）

“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还在岗位上，”某美国高官谈及贝塞达时表示。
他说，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FSB负责人亚历山大·博尔特尼科夫 (Alexander Bortnikov)
要为机构失败背锅。某位与克里姆林宫、FSB 关系密切的俄罗斯高级政
治家也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贝塞达将继续履职。

[西方对俄罗斯高层实施系列制裁。看看他们和普京的联系图谱]

还有报道说，FSB因大败而被普京闲置，对乌工作的更重要责任交给了与
军方间谍机构GRU。乌克兰官员有异议。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某官员说。FSB“没搞好受领的活，但他们还在
接着干。热情不再，但是继续。”

乌克兰官员援引的近期情报表明，FSB——和俄军一样——已再次集结，
重点转向俄军炮火蹂躏下的南部和东部地区。

某乌克兰情报官员说，“我们正看着它在马里乌波尔、梅利托波尔、赫尔
松”和其他沦陷于俄军的城市办事。FSB 官员把为基辅制定的蓝图拿到这
些地方事实。

“目标：控制政治、控制经济，控制黑帮——占领区的所有活动”这位情
报官员说。“最终目标：建立亲俄政权。”

一名官员调整俄罗斯国旗，然后分发俄罗斯护照给梅利托波尔居民，这座
乌克兰南部城市目前处于克里姆林宫控制下。（艾米莉·萨班斯/华盛顿邮
报；Sergei Ilnitsky/EPA-EFE；iStock）

第一座沦陷的主要城市赫尔松，让人不寒而栗地看到，如果俄国占领了乌
克兰首都，会是什么样子。

市长伊霍·科利哈耶夫多次拒绝与俄罗斯占领者合作后，于 6 月被捕，下
落不明，市长的助手说。他已被前克格勃、SBU官员亚力克山大·科贝茨取代。

前市长助理加林娜·利亚舍夫斯卡娅（Galina Lyashevskaya）说，科利哈
耶夫在四月份被赶下台时，至少有300 市民下落不明。近期估计，这数字
至少翻倍。

她说，还有更多人被捕，该市30万人口逃散近半。在最近的报告中，"人
权观察"记录了在赫尔松居民身上发生的数十起酷刑。

“FSB不穿任何制服，你永远不知道站在你旁边的是谁，”利亚舍夫斯卡
娅说，“这里是 FSB 的天堂。......他们可以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

乌克兰官员称，FSB 正筹备公投，以提供借口，把该市及周边地区并入俄
罗斯。但乌克兰正集结部队，想以大反攻重夺赫尔松。

【译注：乌军在赫尔松地域的反攻报道3月就有了。近期乌军在这里加力，
俄军也调来了大批部队对攻，此地乌军情势不容乐观】

第8节

乌克兰安全官员称，由于战争漫无尽头，FSB官员已着手搞三个月一批的轮换。

乌克兰安全官员称，曾号过基辅河畔公寓的FSB特工科瓦连科，因手指骨折
而返回俄罗斯。乌克兰对他部门的渗透让他不安。乌克兰情报部门监听了
他和亲属的通讯，他说要换手机、换莫斯科住址，甚至卖掉出售家用汽车。

然后， 5 月下旬，他透露自己将回乌克兰执行另一项任务。

伊戈尔·科瓦连科，乌方认定的FSB高官。（艾米莉·萨班斯/华邮；华邮搞到的照片；
iStock）

对这条消息，某位亲戚发出了俄语咒骂。

乌克兰官员表示，无法确定科瓦连科当前的下落。

华盛顿的 Shane Harris、Karen DeYoung 和 Souad Mekhennet

以及基辅的 Isabelle Khurshudyan 和 David L. Stern 为本报道做出贡献。

【第二篇完】

下集预告

基辅之战：面对俄军袭击，乌克兰人如何保卫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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