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心得] 地平線：期待黎明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3)

※ 引述《messilia (messilia)》之銘言：
原文恕刪，太長了

你好，我朋友看了你的文章非常不服，所以請我幫他上訴
我只是代PO，冤有頭債有主就別找我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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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讀過兩年書，正好也玩過《地平線：期待黎明》，以下是讀完您文章之後的一些整理和反饋，在文章中，我看見您在意的癥結點有兩處：

一、《地平線》中的性別翻轉是不是政治正確？
二、什麼是好的女性英雄？亞蘿伊可以算是嗎？

　　關於第一點，相信大部分玩家對於適度的政治正確都能夠接受，它保障了玩家在故事中不會接收到對於某些族群太強烈的刻板批判，比方說，你不會在RDR2中女性為投票權遊行時，從路人NCP口中聽到什麼太超過的言論：他們依然會群起反對、噴一些垃圾話，但那就只是為了故事服務的反對，而非真正對於女性的歧視話語，我認為這是作品中的微政治正確。玩家真正不滿的是如TLOU2那種過度翻轉的政治正確，將原先敘事、影像上的呈現硬性拆解，只為了能夠塞入政治正確的體系，從這個角度來說，它就像是一種過於強大的審查制度、它的確是令人厭煩的。

　　回過頭來說，《地平線》有沒有跨足到這條太超過的紅線？您的論點反動於外媒的一篇遊戲評論，「HZD讓玩家扮演沒有暴露裝扮的女性角色，以及主角的社會是由女性氏族領導的母系社會」，並且認為部落中的重要角色都是由女性擔任並不合理，。

　　首先就那篇遊戲評論而言，它所提出的兩個點的確在遊戲界中具有獨特意義，女性主角是少數、甚至亞蘿伊也並非傳統那種香豔露胸，以賣肉為主要訴求的被觀看客體；女性為主的配角群體也不同於其他遊戲，以傳統男性聲音為主導的世界（廣義來說是無論在劇情敘事、畫面依循男性，或者說不讓男性感到不快的方式進行），在此我所強調的特殊性並非是這兩個設定真的有多異類，這個「特殊性」是相對產生的，因為男性受眾為主流的遊戲較多，所以顯得《地平線》的這兩個設計很特別。

　　當然，您可以說這是為了販賣政治正確去換取名聲及銷售量，可對我而言，當一個玩家初入一個遊戲世界，我並不會覺得這有多奇異，這就是個遊戲設定，它好不好，端看後續遊玩體驗如何描述，跟男女實質上的差別並未有實際關係。

　　所以，我們進到第二點，您引了影集《冰與火之歌》來闡述諾拉族的設定並未說服您。首先，《冰與火之歌》是影集，它相對於遊戲來說有更多的空間去闡述背景設定，遊戲則更聚焦於玩家的操作體驗，這是兩者因載體不同而產生的敘事差異，在我看來有點非戰之罪。（比方說你在諾拉三老嫗那邊提出來的質疑，遊戲可能沒有足夠多的篇幅去告訴玩家，至少玩家可以透過各種美術、對話去猜測，我記得遊戲裡有一個可以坐下來聽故事的火堆啊，你有去聽嗎？對我來說，製作群還是很有誠意的放出一些線索了。）

　　不過不諱言，地平線的眾配角在遊戲界裡也不算刻畫得多好，如果當初在設計上有幾條更深刻的支線任務或許玩家對諾拉族的認同感會更深刻，只不過這跟是男是女無關，純粹就是背景故事沒做的那麼好，只是剛好，她們都是女人──配角群做差的遊戲不在少數
，為什麼當她們都是女人時，就變成過度政治正確了呢？退一步說，就算您都用性格堅強、獨立自主等標籤形容眾女角，對我來說她們也都在遊戲過程中給了我不同體驗，因此她們對我來說都是不同的個體，不過這就是我的個人意見了。

　　不過我想談的還是那句，「問題是這些角色完全沒有突顯出女性角色應有的特質或能力」。所以，什麼是女性角色應有的特質或能力呢？是溫柔嗎？是軟弱嗎？是勇氣嗎？還是智慧與同理心？還是要如您所舉例的茱蒂一樣，那種乍看之下無力，實則有力量的反差呢？就如同您所言的，「我們扮演的是一個不用洗澡、不用解放、不用面對每月定期的生理問題，一種喪失生理性別的亞蘿伊……我們扮演的是一個不會遭到性別羞辱、沒有玻璃
天花板、不被家庭束縛，一種喪失社會性別的亞蘿伊。」

　　您有沒有發現，亞蘿伊身為女性的麻煩、不堪、壓制、厭棄、羞辱等負面影響，全都被您說出來了，換句話說，會不會對您而言這些詞彙才代表了您「想像中女性應該有的特質或能力」之前提？若這些都被河蟹掉了、被隱藏起來了，您會感到奇怪，認為亞蘿伊是一位失去生理性別、也失去了社會性別，非女性的女性。

　　戰爭領袖你覺得不合理，因為女性在這個世界還是會因為身體素質而打不過男性，就算地平線重新建立了一個「文明歸零」的史前時代，男性與女性始終存在生理性的強弱區分，我們依然想不出，除了靠打敗對方（物理），我們有沒有其他建立社會族群的想像。

　　所以，亞蘿伊是一個好的女性英雄嗎？盡管我們操縱亞蘿伊殺了好幾隻雷霆牙，也幫忙解救世界，充分展現出她的勇敢、強悍、堅忍等眾多英雄特質了？仍然還是會有人先看見女性，再看見英雄，而且是男性霸權下的英雄定義。

　　如您所言：「這真的是亞蘿伊想要的嗎？」，這個問句對大部分無論是男是女的遊戲主角都適用：一直要去救女兒，這是傑洛特想要的嗎？一心想要浪跡天涯，這是亞瑟或德奇想要的嗎？開啟裂境去改變過去，這是伊莉莎白想要的嗎？我們不對這幾個人提出問題，是因為遊戲裡面說的已經夠好了，而不關乎角色是男是女。遊玩經驗中，我的確也感受到亞蘿伊對於尋求目標的刻畫並沒有那麼深刻明顯，而更偏向是推動劇情前進的工具人，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去拯救世界。或許您會對這件事感到奇怪，是因為拯救世界在傳統脈絡上是一件極為陽剛的敘事，它要求主角有各種男性推崇的精神，包括勇敢強健、聰明理智、強悍堅忍，這與亞蘿伊本人的特質不衝突，但與亞蘿伊的性別衝突了。

　　您說，「女性不一定要拯救世界」，不一定嘛，那她可不可也去救一下世界呢？

　　您自己在回應裡也說，您承認自己有男性刻板印象，但認為這跟談論女性英雄的文章沒有關係。不過女性英雄是怎麼來的，不就是因為「英雄」會被大家默認為男性，才需要加個前綴形容導正視聽嗎？從男性刻板印象的角度出發，勢必也會對它所觀看的女性造成影響，我認為，這並不是一件能夠完整分割的事。

　　綜觀下來，我認為您對遊戲中的敘事與設定有著很嚴謹的要求，很在乎某個環節能不能說服您，這或許也是您打出這篇文章的初心，對此我很佩服，也因此才有這篇對答的出現，我也才認真去思考了，原來亞蘿伊是個女生，在此之前，我印象中的亞蘿伊就只是一個人。

以上，一點想法僅供參考，若有不妥再請指教，再次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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