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新聞] 古寧頭戰役油畫修復 10年歷程出版呈

古寧頭戰役及其後－相關口述歷史簡述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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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戰役的結束，僅僅三個夜晚，對於中華民國來說，標誌著國軍扭轉了民國38（1949）年以來的頹勢，遏止了中共持續赤化的腳步。隨後的大陸完全淪陷兩岸對峙，這一戰也就此割開臺海，奠定兩岸分治的里程碑，為臺灣史重要的一頁 。然而對於古寧頭人來說，這是一場災厄降臨 ，北山這個在古寧頭戰役中一戰成名的地方，也成為受創最深的地方；大量的兵員湧入、兵荒馬亂，佔用了民居，拿走了村民許多家當甚至神主牌；隨後的大小衝突、九三砲戰等，戰爭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原本安居樂業於此的李森掽家族與洋樓，被這歷史的浪潮，不得不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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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綺芳，筆者祖母，民國17（1928）年生於金門縣第一都古賢保山仔兜 (今金城鎮珠山村)。父薛前生、母許能鶴，是為落番家庭，於民國37（1948）年8月完婚嫁至古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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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淑麗，由李森掽長女李彩和與南門許姓的知名僑商許木本所生，生於民國22（1933）年金門縣後浦南門、現今”阿忠傳統小吃”處即為她的祖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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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增件，北山主房五家族人，生於金門縣古寧頭北山村。稱虛歲94歲，身分證登記為民國21（1932）年生。經其子證稱及推估後認為約民國20（1931）年前後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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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土，古寧頭北山雄房二房族人，土名叫＂憨津＂（金門話音譯），增字輩，民國22（1933）年初生，訪問時（2024年01月26日）時年92歲。為古寧頭北山雄房前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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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姝，民國19（1930）年生（身分證登記為民17、1928年生、7.22），成功(陳坑)村人，民國37（1948）年2月（農曆）時與李文卿結婚嫁至古寧頭北山，住於洋樓僅幾棟之遙，薛綺芳多喚其「文卿姆仔」、依輩份應是叫他「文卿嫂」。其家庭亦為落番家庭，其大哥即前往新加坡發展。李文卿，北山主房五家族人，民國11（1922）年生(身分證登記為民國13年、1924.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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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真，民國18（1929）年生，古寧頭北山雄房人，後於24歲嫁至後浦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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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希正，李森掽次女李彩鳳與瓊林知名鄉紳、抗日義士蔡蔭棠所生，次子，長兄為蔡伯倫。民國36（1947）年生於金門縣瓊林。其父蔡蔭棠，民國9（1920）年生，其家族亦是落番家族；其母李彩鳳，民國8（1919）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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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義勇，由李森掽三女李彩雪與後浦東門名商顏西彪所生，生於民國38（1949）年金門縣後浦模範街。其父顏西彪，民國13（1924）年生，其母李彩雪，民國14（1925）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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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錫賜，民國54（1965）年生，古寧頭北山雄房六祧族人，其父李增果，民國9（1920）年生、母洪繡慶，民國15（1926）年生。是洋樓鄰居、就住在洋樓右側。筆者從小隨著阿嬤薛綺芳來北山時，李錫賜之母洪繡慶都會出來與薛綺芳寒暄，他們倆十分熟識，同時這位老人家稍長於薛綺芳、始終居住於李森掽洋樓旁且有歷次回來見到都十分強健，都還能在門前水井自己打水做家事，因此筆者原本想訪問洪繡慶。然而無奈的是，筆者初次欲訪問時（2023年08月13日）李錫賜就說他母親才剛去世（民國109年、2020年8月27日）不久，稍微太晚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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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叔，民國55（1966）年生，古寧頭北山五家族人，亦出自八巡亭，其父李文虎，當初為了逃避日本與國府徵兵，雖是登記為民國8（1919）年生，但應該是屬虎、民國15（1926）年生；其母李翁福氣，民國22（1933）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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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薛綺芳、許淑麗所述，李森掽一家於1949（民38）年時即有聽聞大陸時局紛亂，後來有爬上洋樓屋頂見對岸大小嶝島砲火四射，雖感到非常漂亮，但仍感到危險，故舉家遷往後浦南門、李福林大姐的夫家處避居。許瑞曾於戰役前三日 帶著一位婢女返回洋樓祭祖，然而卻不及逃走，只能躲在床底下三日。陳玉姝也說當時從陳坑（今 成功村）回到古寧頭後就被禁止再出門，再來就遇到戰爭，三天三夜沒吃沒睡。據說當時就在北山的李增件說，當時全古寧頭的人沒地方躲，都只能躲在床底下。戰役發生時，當時在後浦的薛綺芳、許淑麗亦可聽到遠方砲聲隆隆。

許淑麗說，當時古寧頭在打，後浦到處都是兵仔，後來漸漸的越來越多傷兵湧入，很多受傷的人，整個後浦街路就像一個大型野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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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女李彩和聽聞戰爭結束，當時已經三天了，遣人（婢女）前往古寧頭探望許瑞欲接回許瑞，然而人到了浦頭（西浦頭）就被衛兵阻攔。國軍當時已封鎖古寧頭周圍不得其門而入。沿路十分惡臭，皆掩面快速通過不敢多留，綜合許淑麗、陳玉姝、李寶真 等說法，剛結束後仍可見相當多屍體，屍塊四散塗滿牆壁，路上屍體太多路不能通，僅能以或跨越或跳的方式通過、海岸也都是屍體無人收拾，只能往山溝、屎蛤仔 、古井推入，都滿了之後甚至放入番薯田中兩壟之間的溝中，以土掩蓋。據許淑麗轉述，李福林二姊夫為蔡蔭
棠 ，被找去帶路，他說沿路死人太多淹路，行走要跳著走，兩軍陣亡者太多只能往屎蛤仔丟，今李光前將軍廟處是死最多的地方。隔年此附近的地瓜收成時，種出的地瓜大小都跟頭一樣大，鄉親皆不敢吃這些地瓜，但陳玉姝說當時生活艱苦，留在古寧頭的人為了生活還是會食用。薛綺芳說返家清掃洋樓時，聽聞旁邊鄉親說看到於一樓右側後廂房、李興家一家借住處後側有一名共軍於內死亡。李增件說是當時是有一名士兵在外受傷後爬進去裡面的後房，但不知道後來死亡了。在訪問到陳玉姝時她說有看到大量屍體也有鉅細靡遺的型態描述，他說在亭仔腳 也有死一個，但薛綺芳說他不知道此事。在家族其他人來到前，國軍已將屍首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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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淑麗轉述，戰役結束後由於古寧頭地區由國軍軍管封鎖，許瑞被困在古寧頭，只能委請時任瓊林保保長、當時是著名鄉紳的二姑丈（女婿）蔡蔭棠，請他去帶路找軍方溝通，負責救援救援而出許瑞並帶往後浦居住；當時他說沿路死人太多淹路，行走要跳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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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叔說當時他的父親李文虎作為村長，受國軍指揮動員村民打掃戰場，當時屍橫遍野村民全都嚇破了膽，但當時受國軍指揮但又恐懼，就焚三支香對屍體祭拜說：「都是李文虎叫我來的」，後將其往各種坑洞中丟棄。傳說當時村民因為屍體太多或有不敬，但或許其神智尚在，最後一口氣聽到的名字即為李文虎，就因此有怨。後來傳說其後村內的真武廟有一位金王爺指示說因為此事未來李文虎會失明、延續下去。添叔說當時李文虎在鎮西宮重建時，因一陣怪風襲來，沙子入眼搓揉後就此失明。

李英娜轉述其母陳玉姝說，當時李文虎之妻李翁福氣也因此有受影響。當時戰後因為隨意埋葬，有引發瘟疫事件，造成古寧頭變得較為荒涼，沒人敢去。再後來因需要進行建設，相關埋入的屍體需要遷走，但因為沒有做相關民俗上的法事或注意一些習俗不夠尊重，當時有許多士兵與村民都說是李文虎叫他來的，爾後李文虎一家就雞犬不寧，家裡的門都關不起來、常常陰風陣陣、去廟裡請示神後，貼符鎮煞也無用、陳玉姝要幫忙煎藥給李翁福氣吃也無法生火；後來李文虎失明、李翁福氣也生病送至醫院；添叔補充說到，長輩們傳說當時送去金門醫院，醫生都說回天乏術、已經請回家去等待，傳說是將請至家裡的金王爺乩身施術並寫下中藥以供服用，當時在煎藥時要蓋上黑令旗時，狂風大作、風聲大響。後面確實奇蹟的挽救回來，但性格、甚至於面相等，原本是非常漂亮的，但也就此完全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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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增件說這洋樓由於當時不像是鄰近的北山古洋樓，曾被共軍使用為指揮所、並於國軍反攻時駐守機槍組（伍）而承受國軍三個連的衝擊而重創，本洋樓受損較為輕微。李寶真說北山的洋樓正好一東一西，北山古洋樓打得比較兇，李森掽洋樓這邊也是打很兇但沒有那麼嚴重。同樣受到戰爭波及，牆面仍彈痕累累，二樓屋頂處遭受砲彈襲擊而炸出一個洞，於二樓中間客廳處形成一個大洞。而置於二樓的佛桌遭到國軍掠走用作餐桌等使用，祖龕內神主牌也遭到國軍拿走要去當柴燒，委託李興家等鄉親去詢問，幾經奔走搜尋後才拿回來，後將神主牌等請去五家大祖厝安放。尿斗因為是白色鐵製品，也被拿走被用去裝菜。原堆放於院子要做為圍牆用、購自廈門的石頭建材，原本已經堆置好圍起來準備開工做牆，也全遭國軍搬運一空。洋樓在戰後有遭國軍暫駐，但根據薛綺芳說法，國軍不久後即離開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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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戰役發生時，陳玉姝就在北山李文卿家中（即八巡亭）躲避。陳玉姝說當時從陳坑（今 成功村）的娘家回到古寧頭後就被禁止再出門，再來晚上就遇到戰爭，外面在打時都躲在家裡的洞內，當時躲避的洞沒甚麼建設，非常的淺，就這樣好幾個人一起鑽到洞裏面躲，沒辦法出來也沒得吃，外面發生巷戰砲聲隆隆不曾間斷也無法入睡，就這樣三天三夜沒吃沒睡。因為不敢出來，在發生戰役的那幾天其實什麼都沒看到、沒有看過國軍或共軍，僅聽到外面巷戰的機槍與砲火聲音不曾間斷，直到槍砲聲停止後，有人叫投降了沒有在打了，可以趕快跑離開，大家才敢出來。出來後有看到很多屍體，有的躺著、趴著、坐著、蹲姿（金門話，此意為推測，音為：空哭欸）、拿著槍坐在那邊的各種姿態；沒有看到血，只有看到屍體。路上人一個一個兵的在拖沓著走、受傷，場景非常可憐。臭味則是在後面放了兩三天後，路上因為臭不可聞都無法通行；後來還引發傳染病，使得很多人染病。那些屍體的去向，陳玉姝是聽李文虎說的，當時他是村長，他叫人把那些屍體填在屎蛤仔、古井等，都滿了之後甚至放入番薯田中兩壟之間的溝中，再用兩邊的土挖過來掩蓋，第二年番薯因為吸收到養分，是真的變得比之前大顆不少，但並無到如傳聞中人頭那麼大的狀況，陳玉姝說也不一定如傳聞是吸人血才變得那麼大，當時看到死的士兵所受的傷也沒看到流什麼血，覺得應該是吸到屍體的養分導致的；當時一開始都沒人要吃，但因為實在沒有食物，也不覺得是吸到人血，在沒東西吃、不得已狀況下還是得吃；當時路都不能走，因為很臭。據陳玉姝所知，洋樓內好像有死一個還兩個軍人，薛綺芳就在旁補充說是一個，是在當時一樓、李興家所住的房間後面、樓梯邊的房內；她說在亭仔腳（五腳氣）也有死一個，但薛綺芳說他不知道此事。她說打仗讓很多兵受傷，也只能打，當時的兵也是很可憐。說後來這些屍體也是被送去公墓，並不是就這樣一直被埋在這些田中。

當時村內軍人很多，詢問說有沒有說被軍人占用去住的情形，說當時洋樓有被占、剛好鄰家則無；其他的各種村舍等多有被占得狀況，幾乎每一間都有住兵，但雖然很多家都有軍人入住，但當時陳玉姝的家剛好沒有，所以並沒有遇到與士兵居住的狀況。當時軍人大致上規規矩矩沒有亂來，並沒有強入民居傷害人，僅是很多在路上行走，大家跑他們也跑、大家躲他們也躲。但戰役後因為士兵也身無一物，沒有辦法下有搶百姓的生活雜物去用，各種他們需要或喜歡的都會搶走，如陳玉姝的衣服、尿斗、尿桶等，像尿斗就拿去用來裝飯用，她說主要是士兵們自己也不知道這些是尿斗尿桶，就拿去用以裝飯。陳玉姝與其子李英俊補充說劫掠的狀況只有說發生在戰役結束後沒有管制的時候，後來開始管就沒有了；另外戰役剛結束時，當時陳玉姝逃離古寧頭，家裡有綁東西，當時也是有發生其他的百姓來偷（搶）東西的事情發生，如她的新皮鞋，就是被其他百姓偷走的，反而不是軍人拿走的。

古寧頭戰役結束後有回到古寧頭居住，陳玉姝說當時打完了也沒什麼事情，但對面確實常常發炮（金門話：調炮）過來，但會說大約幾點會發炮過來，當時家中有自己挖的防空洞內，洞是當時國軍來下令挖的，一間房子要挖一個，多挖在大房間出來、櫸頭邊上，僅是一個洞可以躲，為泥土覆蓋並無水泥，是讓百姓自己住而非供給軍人使用；多人共用一洞，有時也供鄰居躲避；當收到訊息說炮要來了，也顧不上是在吃飯還是什麼，大家就會互相照顧，叫一叫跑去洞裡一起躲避，在緊急狀況下都互相幫忙，有洞就趕緊躲進去。

今年（2024）03月20日還曾因薛綺芳欲與陳玉姝聯絡關心姆仔的狀況，經李英娜而進行聯繫，然而卻在04月29日筆者欲再次聯繫李英娜詢問一些細節時，獲知陳玉姝因突感不適，後轉肺炎，已於04月18日驟然離世，享耆壽9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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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蔭棠在古寧頭戰前，由於其鄉紳身分與軍方關係良好，戰役時就協助國軍擔任嚮導與規畫路線，在戰後更是與國軍大力合作，負責各種聯繫等等的，如當年就與118師師長李樹蘭關係良好，該師長致力與本地鄉紳合作維繫穩定，也因此獲任官職。後來更是負責陪同軍方、地方父老帶路前往太武山選取勒石，協助先總統 蔣中正先生書寫題字「毋忘在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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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戰役時李寶真就待在古寧頭北山。據李寶真所說，當時她21歲，沒有防空洞（說防空洞後來才闢建的），就直接把蚵殼一袋一袋的疊在床上後，人就躲在床底下，十分驚恐。她有一個阿姆跟伯仔，夫妻躺在床上睡覺，子彈就這樣射入打死了他們。她說打古寧頭很恐怖，人就這樣打一打，人肉就這樣黏在牆壁上，就上前面所說到的「大摳章」他們家的牆壁上，噴的整個牆壁都是，如此恐怖，後來才去洗掉。路上傷兵到處都是，四處都在哀號，哀鴻遍野，屍體死的地上到處都是，她的妹妹先嫁出去回來看她，屍體滿布無法通過，但又得走，只能直接用跨的走過去。結束後一段時間仍可見相當多屍體，屍塊四散塗滿牆壁，去海邊採蚵，整個古寧頭海岸整排也都是屍體，連下海的臺階都被遮蓋，沒有人去收拾埋葬；讓她們想去海邊採蚵食用都沒有辦法，還要特地搬活動樓梯靠近下去。屍體聽說都拖去填在井裡，當井都滿了不夠填之後，甚至放入番薯田中兩壟之間的溝中，以土掩蓋。

詢問到李森掽洋樓在戰役中的衝擊，李寶真說北山的洋樓正好一東一西，北山古洋樓打得比較兇，李森掽洋樓相比沒有那麼嚴重，但這邊也是打很兇，彈孔也是射的千孔萬孔的。

李寶真一直說阿兵哥很可憐，除了戰傷、陣亡與餓肚子沒東西吃外，當時還可憐到沒地方睡，還把她們的門板都搬走拿去當床板睡，桌子、椅子這些的也都被拿走，阿兵哥沒東西可以盛飯，就把大家的木製尿斗、屎桶，髒得要命也拿去洗一洗之後，就拿來裝飯吃了，李寶真阿嬤對此笑到不能自己。不過她說她們家神主牌沒有被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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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有的訪談紀錄上，洋樓是否馬上且持續遭到佔用是混亂的。有直接關聯性的薛綺芳、許淑麗等皆稱戰後洋樓並未受到國軍佔用，許淑麗說國軍並沒有入住，薛綺芳說佔用一下就還；國軍只有來借碗筷尿斗尿桶各種東西、搬走桌椅等，是好聲好氣的狀態，也無偷東西、討東西吃及需要煮給他們吃的狀況，說當時戰後並無長期佔用的狀況發生，說只有附近的古厝有遭到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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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仍居住於古寧頭北山的，例如於戰前就在北山的李清土、李國再、李文練、李增件等、現任村長李開陣等，皆稱洋樓戰後即被國軍佔用。李清土及李增件都說應該是有佔用，但不阻擋、允許許瑞回洋樓拜祖。洋樓先被做為營部、後再變成據點野戰醫院、衛生排進駐。李開陣說鎮西廟旁的空地有一個連隊駐紮，洋樓應該是他們的營部，另經他訪問耆老與現有檔案，大約在民國57-58（1968~69）時成為村公所，並駐有兩位士兵負責作通聯通信、發放警報及衛戍；村公所於民國67（1978）年搬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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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瑞會回來洋樓祭祖並無大礙，他說駐軍或駐紮單位不會阻攔。李清土由此也補充說這棟洋樓會挑人住的：他說這棟洋樓以前晚上沒人敢上樓，裡面有＂劍奇＂（金門話音譯，指壞的東西），晚上都沒有人敢上去這棟樓的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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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義勇說他的阿嬤許瑞比他們家更早大約3~5年撤退至臺灣居住的，他們一家是在民國47（1958）年八二三戰役的撤退後才到臺灣。他說撤退時當時是一整排的運輸艦等在岸邊，要撤退的自己過來，到了臺灣後政府先將撤退的民眾安置於高雄，然後宣布一個人給臺幣3,000元的安置（家）費後再讓民眾各自去依親、各奔東西。但當時他的父母（顏西彪、李彩雪）為了要處理家務而延誤，並未再一開始的撤退時就撤到臺灣，後來才偕同顏義勇的其他弟妹一起搭軍機撤到臺灣，也因此沒有領到政府這筆安置（家）費；他說政府在撤退時並未說明有安置（家）費一事，變成搭船的才有安置（家）費、後來以其他方式赴台的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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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大家在逃難（金門話：走返），李寶真去找她的妹妹，當時因為大亂，無人去農作物價飆漲，無菜可賣菜非常貴，菜頭一個要一塊白銀。沒菜可吃大家十分可憐，更謊論是米，當時都吃番薯跟麥糊。她的阿嬤看她小孩要上山下海工作非常辛苦，就要她們把番薯拿去吃，自己吃麥糊就好，讓她十分心酸。

後面九三砲戰時李寶真也在古寧頭，也是十分恐怖。當時已經有開防空洞準備要去躲，當時她的母親特地拿一些花生要來吃，路上遇到軍人，就將她母親拿的花生搶的一個也不剩。她說那些阿兵哥也很可憐，都肚子餓還在打仗，仍都沒得吃。同一時間她們沒得吃，但也沒辦法。當時軍方僅有分配一點碎米，但沒有任何可以配的食物，僅有少量自己醃製的豆豉可以搭配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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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內容是我論文的部分節錄

也因為是節錄 ptt實在是很不穩 我重新貼了兩次

再重新查看時好像有不少片段沒擷取上來

所以看起來有些破碎 很抱歉

不過 這又臭又長的 我想應該沒啥人會看會在意吧(笑

之所以會寫這個 一來是在今年年初吧 我記得有一篇文討論到古寧頭戰役

我說我有在口述訪談 應該是mo大要我貼上來

我說等我寫好我再貼 等我整理好

並且附上我阿嬤與文卿姆婆的對話錄音節錄

因為今年是75周年了 它們都漸漸凋零

這些記憶 包含後續的遷台史料 將快速的消逝

沒想到我的阿嬤　薛綺芳在7月10日驟逝

享耆壽96歲（虛歲97歲）

紛紛擾擾與極度的壓力下 讓我一放就放到今天

因為 我一打開論文 我就會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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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選今天 是因為在明天之後

我的年歲又加了一年 但我的阿嬤就永遠停留在了97歲了

我沒能照顧好阿嬤 讓妳活到妳要的100歲 讓妳再去臺灣走幾次

是我的不孝與不肖所致 悲痛萬分無以言表

她的一生　多災多難

經歷了僑鄉落番　抗戰躲難　世界大戰　日戰政府強迫勞動

說媒嫁娶　古寧頭逃難　自衛隊 九三砲擊　八二三砲戰　遷台　活人守活寡

不孝孫沒能讓阿嬤過得更好 卻是在我餵完牛奶的那一刻在我手上斷氣

不能讓她無病無痛更快樂 我很不孝

這一個世代的人 幾乎都是這樣的驚恐 痛苦 以及壓迫

我常常在軍武版為了金門開戰

我反共 但我很討厭加諸在我們金門人身上一重又一重的要求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若經我苦，未必有我善」

金門與在這一百多平方公里上生活的人們

落居本島的30萬人　落番南洋西洋諸國的近百萬後裔

我們在中國至兩岸的近代史中

承受了幾乎所有 與幾乎最痛苦的那一段歷史

阿嬤每次講到一些地方　講到了誰　都會哭得不停

說當年的日子甘苦得要死　都吃不飽　一直逃難

悲歡離合　顛沛流離　骨肉分離　妻離子散

為什麼 到了最後　錯的還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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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做的不夠多 不夠好 太晚做也太趕了 很多歷史已經隨著時間逝去了...

確實是您

已經完成 但我想您看了應該很傷眼 因為我的教授沒啥指導 幾乎都讓我自行發揮就是了

我之前在那篇古寧頭文時就有分享 金門當時也有動員 抓丁打古寧頭的故事 在那個近乎總體戰的狀況下 如果共慘勢力到了本島 那當年日治時期擬定的台灣玉碎計畫 肯定會拿出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