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晚明萬曆、天啟年間的歐洲兵書 [7]

1577-1603，義大利築城流後期出版品

王豐肅，後改名高一志，是出身於義大利地區的耶穌會士，他在1603年離歐，兩年後抵達澳門。

在1577年之後出版的義大利文兵書，包含：
Bernardino Rocca，《戰爭論述》(1582)
Marco Aurelio de Pasino，《戰爭建築綜論》(1579)
Giovanni Battista Belluzzi，《要塞建築新法》(1598年出版，完稿於1554年)
Antonio Lupicini，《軍事建築》(1582)
Gabriello Busca，《炮手指引》(1584)、《要塞戰守》(1585)、《軍事建築》(1601)
Luis Collado，《實用炮兵手冊》(1586)
Francesco Patrizi，《新幾何學》(1587)、《軍事比對》(1594)
Eugenio Gentilini，《炮手指引》(1592)
Bonaiuto Lorini，《工事五冊》(1596)
Allessandro Capobianco，《王權與軍事炮學》(1598)
Francesco de Marchi，《軍事建築》(1599年出版，完稿於1565年)

這些書籍概要介紹了義大利築城流在十六世紀下半葉的發展，並且對炮兵技術開始有更深入的介紹與討論。《實用炮兵手冊》即晚明自澳門引入的主要炮學參考資料。

1617年：三十年戰爭前夕之兵書

湯若望等多名耶穌會士於1617年離開歐洲前往東亞。不過，在討論年份之前，先考慮這批會士的語言能力。湯若望和鄧玉函是德意志人，羅雅谷則是義大利人；鄧玉函是語言奇才，除了母語德文和東亞耶穌會士必修的拉丁文、義大利文和葡萄牙文之外，據說還會英文和法文，乃至於古希臘文、希伯來文、亞蘭語。

德文兵書：帝國戰力的剪影

這裡先看利瑪竇和高一志不會的語言。德文兵書中，知名設計師Albrecht Durer(杜爾)在1527年出版的《城市、城堡與碉堡工事綜論》是年代較早的知名作品。杜爾的設計仍處於稜堡出現前夕的「強化城堡」年代，主要提倡圓形空心炮塔，本書可謂炮塔設計的集大成者。類似的城防設計直到十六世紀中葉仍盛行於英國、北歐等義大利稜堡流尚未風行的地區，重要案例包含亨利八世的岸防堡壘群。
https://books.google.com/books?id=2E9ZAAAAcAAJ

德文的要塞兵書而後又有1589年由Daniel Specklin著作的《城堡設計》，該書是此時期最重要的德文要塞專論。這位作者本業是絲綢商人，但曾多次兼職要塞修築的工頭且對要塞設計頗有熱情。
https://books.google.com/books?id=fmsmGTMdqMEC

此時期的德文兵書之首是Leonhardt Fronsperger的三冊《戰爭之書》(1573)。該書作者曾於帝國陸軍長年服役，為身經百戰的中階軍官，他在本書彙整了他先前的軍事著作，成為比較全面性──儘管欠缺系統性而顯雜亂無章──的入門介紹。由於作者的軍旅生涯主
要在軍政與後勤等部門，其作品亮點在於軍備、後勤與組織，戰術議題則顯不求甚解。這部作品過於熱銷以至於賣到缺貨，並且被翻印多次。

另一部八冊的《戰爭之書》(1561)則是Reinhard von Solms所寫，此人是豪門貴族出身的帝國陸軍大將，書中內容條理清晰、文筆較優美，是寫給貴族閱讀的作品。本作有介紹用紙牌進行戰術兵推，比後來的荷蘭軍事學派早了六十年。

還有一名帝國陸軍大將Lazarus von Schwendi也寫了不少軍事著作，其中的《兵略》一書最晚於1593年付印。

至十七世紀初，Wilhelm Dilich的《戰爭之書》(1607)是他觀察荷蘭軍事學派之後的描繪；而Johann Jacobi von Wallhausen如前文所述本人即為荷蘭兵學的重要門生，著述頗多，包含《步兵兵法》(1615)、《騎兵兵法》(1616)、《炮兵兵法》和《軍事人員》(1617)。

亨利四世與法文兵學

法文的主要稜堡要塞專書，包含下列：
Jean Errard de Bar-Le-Duc，《工事圖解》(1594)
https://books.google.com/books?id=sIPJ0YFWlWkC
Claude Flamand，《工事指引》(1597)
https://books.google.com/books?id=OaVJgdumBRsC
Jacques Perret，《工事觀點》(1601)
https://books.google.com/books?id=4NlcAAAAcAAJ
其中Errard和Flamand不是法國本地出生，為生涯多在法國的受聘外籍專家。Errard被視為法國築城流派的祖師爺，即沃邦元帥的太師祖。這幾本書反映了法國宗教戰爭結束前後，亨利四世治下的法國城防設計方針。

此時期法國兵學作者包含前面提過的
Raimond de Fourquevaux，《戰爭指引》(1548)
Francois de La Noue，《政治與兵學論述》(1587)
Du Praissac的《兵略》(1614)
其他作品還有：
Blaise de Montluc，《評述集》(1592)
Jean de Billon，《軍事藝術原則》(1612)、《軍事指引》(1617)
Louis de Montgommery, sieur de Courbouzon，《法國軍隊》(1610)

Blaise de Montluc和Francois de La Noue、Pierre Tenaille(Chevalier de Bayard)並列為十六世紀法國騎士精神象徵。他的回憶錄《評述集》被亨利四世譽為「軍人的聖經」，足見該書於十六世紀末法國的影響力，與La Noue的回憶錄《論述》齊名。
《評述集》後來有英文翻譯，可茲參考：
https://quod.lib.umich.edu/cgi/t/text/text-idx?c=eebo;idno=A51199.0001.001
不過Montluc和La Noue的著作還是偏向回憶錄和散文，並非系統性整理兵法。

Louis de Montgommery和Jean de Billon都是師法荷蘭學派為主的資深軍官，與Du
Praissac的《兵略》內容比較相近：
https://books.google.com/books?id=KqmeF8ydc_8C
https://books.google.com/books?id=DNNZAAAAcAAJ
https://books.google.com/books?id=7lxvFBuj3XwC

Joseph Boillot，《機械範例與諸般火器》(1598)
作者是法軍後勤官員，這本書是展示他對火藥和火炮器具的研究心得與發明。類似書籍在當時不少，但是大部分或無實際運用。

伊莉莎白與斯圖亞特王朝初期之英文兵書

這裡僅提出1617年之前出版者，並補充幾本前面沒提到的：
Peter Whitehorne，《將兵戰陣選略》(1560)
Barnabe Rich，《精確宜人之問對》(1574)、《武備研討》(1598)、《軍人憂國》(1604)https://quod.lib.umich.edu/e/eebo/A10718.0001.001
https://quod.lib.umich.edu/e/eebo/A10721.0001.001
William Bourne，《大炮射擊藝術》(1578)
https://quod.lib.umich.edu/e/eebo/A16508.0001.001
https://bit.ly/3szfmRa
Thomas Proctor，《戰爭知識與實務》(1578)
https://quod.lib.umich.edu/e/eebo/A10148.0001.001
Leonard Digges，《幾何方略》(1571)
https://quod.lib.umich.edu/e/eebo/A20458.0001.001
Leonard & Thomas Digges，《數算兵法》(1579)
Thomas Styward，《兵學方法》(1582)
Paul Ive，《工事方略》(1589)
John Smyth，《武備選論》(1590)
William Garrard，《戰爭藝術》(1591)
Matthew Sutcliffe，《兵器操練、使用和法則》(1593)
Robert Barret，《現代戰爭理論與實務》(1598)
Clement Edmondes，《凱薩評述五集之觀察》(1600)，附錄〈現代操法〉
Thomas Smith，《火炮學》(1600)、《火炮學外編》(1601)
Thomas Digges，《悖論四題》(1604)
https://quod.lib.umich.edu/e/eebo/A20463.0001.001
John Bingham，《埃里亞恩之戰術》(1616)，附錄〈英格蘭操法〉
Edward Panton，〈軍事藝術表單〉(1614)
I.T.，《武備基本指引》(1616)
Gervase Markham，《年輕軍人教本》(1615)
John Weymouth，《低地國操法》(1617)

此時期的英文兵書雖然在要塞和騎兵等議題上嚴重匱乏──遲至1630年代才稍有緩解──
但是在步兵和炮兵方面已有基本概念。Bourne和Smith的火炮兵書直到1640年代英國內戰期間仍被書商再版，足見這幾本兵書的價值和所受重視。Bingham和Panton是倫敦榮譽炮兵連的前後任連長，且是荷蘭學派的門生，他們的著作被引入英國樞密院的1623年官訂操法中。

十七世紀初的義大利兵書

前面提過的1603年以後出版之義大利兵書包含：
Lodovico Melzo，《騎兵軍政之軍事規章》(1611)
Giorgio Basta，《論主帥職責》(1603)、《輕騎兵法》(1612)
Flaminio Della Croce，《軍事領域》(1613)、《軍事領域》(1617)
Enea Cervellino，《兵學》(1617)

在這些作者當中，Melzo和Basta如前文所述是西班牙軍在低地國的騎兵驍將，Basta晚年轉投奧地利，在匈牙利鏖戰數年；Croce則是西班牙軍的中階軍官，他們的著述反映出哈布斯堡勢力軍隊豐富的軍政和戰術觀點，能夠和法國胡格諾教派兵學、荷蘭兵學互別苗頭，於騎兵方面見解尤其深入。

其他語言兵書

Heinrich Rantzau，《軍事評述》(1595，拉丁文)
這位作者曾任丹麥王室治下的霍爾斯坦公國總督。

西班牙文兵書中，1617年以前已翻譯為其他語言者：
Luis Gutierrez de la Vega，《兵學簡要》(1569)
Sancho de Londono，《論恢復偉大舊制》(1587)
Francisco de Valdes，《兵學反思》(1586)
Don Bernardino de Mendoza，《戰爭理論與實務》(1596)
Diego de Ufano，《炮兵手冊》(1612)

Ufano的兵書是十七世紀初歐洲影響力最大的炮兵作品，1614年便被翻譯為法文，1630年代的英格蘭作者們引進新銳炮學時大半都直接抄襲該書。Mendoza則是西班牙兵書中被翻譯最多次的一部，這大概和此書針對外行人而寫、作者文學武備都有涉獵有關。

以上已經概要的介紹了西歐為主的十六世紀末與十七世紀初兵書，並以年代、語言分類。接下來會整理一下結論。

補一下其他參考資料：
Walled Towns and the Shaping of France
The Literature on Fortification in Renaissance Italy
Dutch Fortifications: An Illustrated History from the Roman Era to the Cold
War
Siege Warfare: The Fortress in the Early Modern World 1494-1660
Gunpowder, Masculinity, and Warfare in German Texts, 1400-1700

[註] 以上不討論手抄本，只看印刷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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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e are many people in the world who really don't understand, or say they
don't, what is the great issue between the free world and the communist world.

～John F. Kennedy, 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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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大部分的西歐兵書都沒進到當時的中國，這也是本文討論的主軸。 有引進的就是《實用炮兵手冊》、《論城市設防》等寥寥幾部作品的知識， 其中要塞學幾乎沒影響，火炮學則只吸收了製造火炮和操作瞄準的技術。 雖然如此，單看紅夷大炮對於明清戰爭的影響，已經是蠻重要的因素了。